第27章
生日會七點半的時候就提前結束了，人散得差不多以後，美術總監過去沙發那邊找朵珂，才發現朵珂已經睡着了，手機掉在沙發下面，整個人蜷縮在毯子裏，臉埋着，只看得見一對眉眼，美術總監幫她撿起手機放回她衣服口袋裏，好笑地推她：“小亂，起來了，回家了。”
朵珂被推醒了，感覺自己才睡五分鐘，頭重腳輕飄飄欲飛，稀裏糊塗地被美術總監牽了出去，聽話得像個小朋友。
美術總監替她提着包，扶着她走到出口位置，愁眉苦臉地看着她，這已經完全是喝醉了，該怎麽辦啊。她只好用哄孩子的語氣問：“小亂，你家地址在哪，我送你回去。”
朵珂惺忪地和她對視，似乎沒理解她在說什麽，忽然腳下一個不穩，倒在了美術總監身上，比她矮的美術總監唉喲一聲接住她，兩人差點齊齊摔跤。
正手忙腳亂間，背後傳來一個冷冽穩重的聲音：“郭淅。”
美術總監連忙回頭：“欸！徹總！”
岑徹走了過來：“怎麽回事？”他的目光放在了朵珂身上。
朵珂忽然大聲：“呵呵，大佬是你啊。”
美術總監：“……”
她趕緊接過話頭：“小亂喝醉了，我正打算送她回家，但不知道她家位置在哪裏。”
朵珂渾然無懼地看着岑徹，岑徹面無表情盯了她三秒，拿出手機按了幾下，馬上出口那邊就傳來動靜，一輛坐式四輪漫游小車靈活自如地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美術總監：“……”這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岑徹：“你可以把她放上去了。”
美術總監一頓，将朵珂安頓好在小車上，又把她的包挂到她身上，座位比較小，朵珂雙手乖乖按在膝蓋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美術總監直起身子試探道：“那徹總，我先走了？”
岑徹點了點頭，美術總監遂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走，進電梯前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岑徹緩步前行的背影，四輪小車載着朵珂在旁邊跟随，兩人消失在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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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總監捂住小心髒，天哪，徹總該不會要親自送小亂回家吧，這也太……美術總監瞥到電梯裏的監控，立馬控制住表情，心裏遐想連篇，坐上車了才從後視鏡看到自己的老母親笑容。
岑徹将朵珂帶去了自己辦公室外的車道上，銀色電動超跑正靜候在那裏，智能系統發出了堯好奇的聲音：“岑徹，朵珂的生日禮物已經讓快遞送回去了，你是要連人也一起打包帶走嗎？”
岑徹道：“閉嘴。”
他皺着眉低頭看了朵珂一眼，她迷茫地看着跑車，又擡頭看着岑徹：“我要回自己家！”
岑徹挑起眉：“本來就要送你回去，你在想什麽。”
朵珂：“噢……”
岑徹涼涼道：“自己站起來，我可不會扶。”
車門自動擡起，朵珂步伐輕飄飄地鑽了進去，堯将靠背調節成了四十五度，朵珂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座椅上，岑徹也坐了進去，車門關上，冷聲警告朵珂：“要是敢吐在車上，你就完了。”
朵珂本能地被他氣場震住，瑟縮了一下，心裏那種無所畏懼無所顧忌的漂浮感卻一瞬間占據了上風，提高聲音怼了回去：“潔癖毒舌！”
岑徹：“……”
他眯起眼睛：“再說一遍。”
朵珂放低聲音：“你為什麽老是這麽兇啊。”她朝旁邊一倒，靠在車窗玻璃上，斜斜地睨着岑徹，眼神饧澀中有些抱怨，嘴角卻是上揚的，說完就閉上眼睛要睡不睡。車內封閉的空間裏，岑徹不由自主盯着她，隐約聞到她身上自帶的香氣，以及喝了四杯粉金香槟後散發出的草莓味。
他抿緊了薄唇，但表情并非平時的嫌棄，朵珂忽然雙手環抱着摸了摸胳膊，好像冷到了，堯自動調節的空調的溫度，提醒道：“岑徹，後座有毯子。”
若是其他人，別說是醉酒狀态了，哪怕清醒着也壓根不可能坐他的車。岑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多次破例，轉過頭從後座撈起毯子，毯子一撒，将朵珂從頭罩到腳，啓動了車子，車子快速駛了出去。
毯子裏發出悶悶的聲音：“天黑了？”毯子動了動，然後落下，露出朵珂的臉，她把自己裹緊了些，憂郁地說：“成天欺負人。”
岑徹從側鏡裏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問：“怎麽欺負你了？”
朵珂眨了下眼，非常想一吐為快，但因為酒精作用，思維渾渾沌沌，一時想不出具體的有典型代表的事例，說起來岑徹好像也沒做什麽，就是一些眼神，一些口頭語，朵珂努力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現成的。
“你灌我酒！”她語速很慢，“你無視我的禮物……我準備了那麽久，手疼，好累啊……”
岑徹頓了幾秒，灌酒這個他是沒有想到，朵珂的酒量小到三杯倒。他聽到朵珂後面斷斷續續翻來覆去的抱怨，嘴角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準備了多久？”
朵珂一二三四地算不出來，忽然低頭在包裏翻找，猛地抽出一本活頁筆記本晃了晃：“大佬，看了裏面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暗戀你呢！”
岑徹：“……”
堯：“哇哦。”
岑徹略略收緊了後槽牙，冷冰冰道：“給我看。”朵珂一下子把筆記本藏進毯子裏：“不給，你不是不喜歡我的生日禮物嗎，明明體積那麽大，故意看都不看……”
岑徹調了自動駕駛模式，轉了過去，從正側臉到四分之三側臉：“你現在膽子倒是比平時大。平時見了我表面恭恭敬敬的，心裏是不是沒少罵我。”
朵珂吓了一跳：“你別胡說八道，我誇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罵你！”
岑徹：“……”
朵珂現在腦子輕飄飄的，單純就想有一說一，說真話，生怕被誤會，于是看着岑徹認真道：“真的，我覺得你是真正的天才，你是傳奇人物，長得驚為天人，你這樣的人，只有小說和漫畫裏才有，認識你我很榮幸，不，被你選中我很感激，大佬你就是神仙下凡……”她說到後面邏輯已經亂了，開始虛無缥缈地拽一些文鄒鄒的華麗詞彙，把岑徹從頭發絲誇到腳後跟。
“你穿衣服特別好看，天生的衣架子，那些一線超模都比不上你……”朵珂湊近了些，眼神格外真誠。
岑徹：“……”
他移開視線，不再與朵珂對視，生硬地來了句：“真是醉的不輕。”仔細看，會發現他耳廓後有些許淡紅。
堯突然開口：“朵珂，他不穿衣服更好看。”
朵珂：“？”
岑徹周身冷氣四溢，伸手要将車載智能關掉，堯突然接入了一個電話，對面傳來了文叔的聲音：“岑徹，小高給我打電話，說浩星鬧着要姐姐，一直哭，他哄不過來，我讓他把浩星接過來了，你直接帶朵珂回家就行。”
背景音裏果然傳來小孩子軟綿綿的哽咽聲：“姐姐……”
朵珂一下子傾身靠近屏幕：“星兒！寶寶？”
屏幕上出現寶寶放大的臉蛋和睜大的長睫毛眼睛：“姐姐！”
朵珂臉都快貼到屏幕上了：“星兒，姐姐馬上回來！”
兩姐弟長得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個是長大版，一個是迷你版，隔着屏幕就像在照鏡子，寶寶對着屏幕mua了一口，乖乖揮手：“姐姐，星兒等你。”
背景裏文叔說：“小朵，醒酒湯做好了，趕緊回來吧。”
朵珂懵懵懂懂地答應了一聲，視頻挂斷後才反應過來：“去大佬家？”
岑徹沒說話，車子拐了個彎，駛向另外一個不同的方向。
朵珂再度望見了那幢白色建築，夜色中，夏季的星空為它灑下了溫柔的星光，由于離市區較遠，沒有霓虹燈，銀河看得極為清楚。
朵珂這個時候腦袋已經很重了，走下車使勁眨了幾下眼，遲鈍又暈乎，岑徹脊背筆挺地走到她旁邊，手插在兜裏：“站穩了，摔了我不會扶。”
朵珂仿佛沒聽見他的話，酒精的濃度達到了最高點，她現在只想趕緊找個能躺的地方倒下來呼呼大睡，看到大門在前方，想到寶寶在屋裏，她踉跄走上臺階，沒看清腳下，一下子往前跌去。
然後胳膊一疼，被人生生拽住了，朵珂保持着要倒不倒的姿勢，轉過頭，看見了岑徹一臉極為忍耐的表情。
朵珂有限的腦細胞拼出一個信息：“大佬有潔癖。”她含混道：“對不起大佬……”卻還是沒成功站起來，大腦的平衡機制好像失靈了，看着地板像高空跳傘着陸那樣視角震蕩。
岑徹沒有放開她的胳膊，下颔線很用力，顯然是要緊了後槽牙，毒舌開關終于啓動：“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債。”
朵珂委屈道：“那麽難受你還是放開我吧……”
岑徹一張臉冷若冰霜，手上一用力将她整個人提溜起來，朵珂被他的力氣驚了，胳膊上被按出五道紅印子，痛覺遲鈍發作：“咝，輕點……”
大門打開，文叔走了出來，看到岑徹握着朵珂胳膊，震驚得頓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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