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電影
回到上海的時候，正好今年第十二號臺風“美杜莎”剛走。大街上一片狼藉。臺風還帶來了風暴潮，導致黃浦江周圍的幾個別墅小區被淹了。當然，這小區的車庫也不能幸免。寶馬，蘭博基尼，勞斯萊斯，法拉利等一系列豪車，塞滿了維修站。
不巧的是，某輛寶馬的主人，把手機遺忘在了車上。
更不巧的是，這人是娛樂圈有名的花花公子戴烨磊。早年，戴烨磊就以頻繁更換美豔明星女友而出名。這一下，更是出了大名。
因為他手機裏存了不少豔——照。
于是，随着上海一起狼藉的，還有一批因為“豔門照”而出名的明星。絕大多數是已經過氣的小明星，還有一批是豔星圈子裏的。只有一位女星，不屬于這兩個圈子，卻也成了戴烨磊“收集”的對象。
剛剛上映的影片《一代宗師》的女主演——蔡芳芳。
當天，正逢天宇與好萊塢合作的第一款武俠大片《一代宗師》上映。這部片子采用了最先進的imax3d技術進行拍攝，投資将近五億。之前，徐玖暮出席了上海電影節，就是為了給這部新片子造勢。
據說，看了底片的影評人對這片子贊不絕口，本來是今年暑假檔的一大看點。
結果蔡芳芳和戴烨磊的舊情東窗事發，鋪天蓋地的醜聞不斷。作為當事人的蔡芳芳，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次炒作。畢竟被當做花瓶的蔡芳芳，能拿下這個角色，本身就被人诟病了許久。
八月底的天宇公司，一片繁忙。最為暑假檔最後的大作，《一代宗師》被他們給予了厚望。而之後中秋檔上映的另一部小清新戀愛片《夏日葵花》也是蔡芳芳主演。本來，老總打的如意算盤是用《一代宗師》的大賣，來造就蔡芳芳這位新晉玉女的坦蕩星途。
但是如今，一切都落了空。
因為豔門照事件的影響。廣電總局有意封殺蔡芳芳。上映第三天，就下達了命令，《一代宗師》的全國放映點，必須減少一半。正在審核的《夏日葵花》，必須把蔡芳芳的戲份全部剪掉，才能在中秋檔上映。
《一代宗師》的放映點減少，已經是無法彌補的損失了。好在港臺，歐美的市場并沒有被封殺。但是《夏日葵花》卻徹徹底底完了：請問一部以女主人公為視角的戀愛片，減去了女主角，還剩下什麽？
答案不是男主角，答案是found.
“炒作他媽個屁！把這丫頭賣了也不值五個億！”金牌導演王元罵了這麽一句。然後開始抽煙，不語。身邊，坐着影片的男主演——徐玖暮。
徐玖暮拿着報紙，略顯疲憊。電影上映前，他跑了全國五十個放映廳來為新電影造勢。如今，這些放映點一半要被砍去了。說不失望是假的，失望不僅挂在眼中，還挂在心裏。
唯獨不能挂在嘴上。
“王導，不如多争取幾個排擋。”徐玖暮有條不紊道：“比如上海的十個放映廳，本來一天安排了五場《一代宗師》的放映，讓他們加到八場。只要影廳背後的公司嘗到了甜頭，會答應我們把上映的檔期延長的。”
“不行！”王元吐出一圈煙，道：“放映點減少了，意味着要收本，就要延長排擋的成本。但是電影只有前兩個星期最值錢。”
徐玖暮也知道：随着各種盜版視頻網站的普及。電影的盜片技術越來越成熟。往往一部電影放映了一周後，盜版光盤搶先上市。價格只要一元錢。再是網上的錄制版出爐，那時候人們就不會去買票去電影院看了。
電影的黃金票房期，只有兩個星期。
王元站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打開電視，放了一盤錄像帶——這是《一代宗師》的拍攝花絮。從花絮中，可以看到一個演技成熟，表演到位，由愛生恨的女魔頭形象——這就是蔡芳芳的角色。
相中蔡芳芳，絕不存在走後臺這種事。
五億的投資，是哪個演員出賣身子，就能砸得上去的？誰都承擔不起折本的後果，所以當初挑選演員是慎之又慎。
蔡芳芳，的确是個相當好的演員，也非常适合這個角色。和徐玖暮的搭戲，已經臻于完美。
可惜，成也蕭何敗蕭何。
“那丫頭現在在哪裏？”王元忽然問道。
“聽蔡小姐的經紀人說，還在百老彙那邊宣傳。”徐玖暮笑了一下：“美國的媒體，很看好她。”
“讓她不要回來了！”王元恨恨罵了一句。
徐玖暮接不上話，遂出門透透氣。卻看到手機上三個未接電話。全是他的工作室助理阿窦打來的：“喂？”
“喂？老總，伊伊和我回來了。怎麽工作室的大樓不讓我們進去了呢？”阿窦的聲音在臺風的尾巴中，斷斷續續的。
姜伊伊為他撐着傘，盯着這坐落在豪華的寫字樓——本來，她就住在這寫字樓背後的公寓當中。這下好了，連夜趕回了上海，卻被擋在了樓外。工作人員說，這是徐玖暮親自下的命令——只許他們出來，不許他們進去。
徐玖暮點了一支煙：“姜伊伊和我的協議已經失效。那麽以後她的一切事，都不歸我管。”
“老總！這就不夠意思了吧？她才十五歲，就算之前的罪過您。也不要對待一個女孩子啊！”阿窦急了：“她在上海也無處可去，難不成讓我們兩個端着個碗，沿街讨飯嗎？那也得給我們兩個碗啊，難不成拿手吃飯？！”
姜怡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天橋，方才經過那兒的時候。看到幾個要飯的乞丐，她不想變成那樣失魂落魄的人。
徐玖暮被逗笑了：“阿窦，你的新老板身家已經數百萬，身價也達到了十萬元一場的酬薪。哪裏去不得？”
“這就不夠意思了，老總你聽我說，伊伊背後誇你來着。她說你最大方了，又帥，又認真，還幫人幫到底。”
“她會說那種話？不是要砍了我？”徐玖暮想到姜伊伊無時無刻都擺出的“犀利”氣場，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暴力，腦殘，任性的小姑娘，會說出什麽好話形容他。
果不其然，姜伊伊插話了：“阿窦，我們走吧。徐玖暮他現在大概正在享受着報複人的快感，咱們別打擾他的低級樂趣。”
徐玖暮又笑了：“伊伊在你旁邊？能說這話，的确有進步了。告訴她，她的行李都打包放在櫃臺下。你們兩個今天就離開工作室吧。”
“老板！老板！”接着“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姜伊伊看阿窦滿面的晦氣，忍不住安慰他：“哥哥，其實離開徐玖暮是個好事。你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蔡芳芳今天上了頭條。趙佳璧也是個瘋子。這人絕對是個克妻的命。”
阿窦滿臉黑線。
今天的姜伊伊，說話忒有技術含量了。
二人剛到上海，又餓又累。還沒有找房子住。遂商量找個地方休息休息。臺風剛過，大街上沒什麽人。但是以防被認出來，姜怡還是戴着口罩，墨鏡，鴨舌帽。兩個人轉悠了半天，最後進了電影院。
要了兩桶奶油爆米花，兩瓶汽水，兩只烤鴨。兩個人進去觀看這家電影院大力推薦的新片《一代宗師》。
姜怡記得這是徐玖暮和蔡芳芳主演的，她的同學……誰來着？忘記了，反正一個女同學還在裏面龍套了一回小師妹。
電影播放前，她把一整只烤鴨都幹了下去。然後戴上了一副特殊的眼睛。據說是看這種立體電影，必備的道具。說實話，她從沒進過電影院。更遑論看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大手筆的3d巨作。
那畫面，整個立體了起來。好似裏面的人物，就在身邊。一會兒是浩瀚的竹海，一會兒是高山之巅。場景變幻不斷，使人深入其境。再加上傳統武俠風格的情節，以及表演十分到位的男女演員。一樣樣，都沖擊着她封閉的心靈——原來，這就是電影。
故事結束于男女主角放下仇恨，攜手歸隐山林。一段的結尾音樂響起。絲竹，管弦的靡靡聲中，清亮的女聲，吟誦着俠者的柔美，英雄的情腸——這是女主角蔡芳芳所唱的，她的聲音也非常美。
直到大屏幕漆黑，四周的照明燈亮起。姜怡才回過神來，感覺到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直跳。好似短短幾個小時，她真的經歷了那一段風花雪月的江湖往事。天吶，簡直太美了，太壯觀了。真的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人類會制造出這麽波瀾壯闊的東西。
她感覺臉上涼涼的，用手一抹。哪裏來的水呢？說實話，這片子裏的女主角的經歷，也觸動了她。女魔頭本是良家女，因為全家被滅，所以走上了複仇的不歸路。卻誤入歧途……
她，不也是一樣嗎？
“伊伊？伊伊？”阿窦喚了幾聲。她才回過神：“沒事了。”
“你哭幹什麽？這片子好是好，還不至于哭成這樣吧？”
她抹去淚水：“沒什麽。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哥哥，我還想再看一遍。”
于是當天，阿窦陪着她連看了三次《一代宗師》。售票員小姐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了。只把他們當做徐玖暮的腦殘米分。
看完了，二人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阿窦唠叨着以後怎麽辦，口中數落着幾個發展的好的娛樂公司，還數落着人脈啊，片酬之類的……末了才問她：“伊伊，你以後想走什麽路子？”
她不假思索道：“拍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