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問他:“能不能再進一句忠言?”他忍着劇痛,說:“我覺得您的作法是英明的。”我吩咐左右:“把他拖出去再打二十大板。”

不管怎樣,我終于有兒子了!

由于被捉時受了驚吓,他一直高燒不退。我請了多位名醫,均治療無效。我大怒:“你們治牧羊女時就這樣,這可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們解釋:“兩者有差別。牧羊女的病是根本治不好的,而他的病算不上什麽病,可治了就是不好。”

一日接到禀告,有個醫生來到南京,拿着“專治疑難雜症”的布幡在城中轉悠。我說:“快請!”他被五花大綁地捉來,這位醫生一臉油滑,看完病後說:“此人只是普通感冒,沒道理治不好。我這一派醫學認為所有的病都是心病,還請将此人的身世告知。”

我告訴他後,醫生思考了一會,說:“能治了。”提筆寫下方子,我看都是人參、燕窩,便問:“這都是大補藥,還不把他吃死?”

結果那小騙子一吃就好了,歡蹦亂跳地跑來喊我:“爸爸!”我詢問醫生是何道理,他回答:“雖然你認他作了兒子,但他心裏仍不踏實,給他吃人參、燕窩,他覺得自己受到重視,病一下就好了。”

這種醫學前所未聞,我問他是屬于哪個醫派,他說:“是全真派。”然後臉色一沉,一臉的道貌岸然。

他是全真派長老,來尋找他們失蹤的領袖,聽到尹志平得瘟疫而死的消息,禁不住淚流滿面。我問:“您是一代高人,怎麽也有俗情?”他說:“我心中沒有悲喜,但淚水卻挂在了臉上。”

這一回答充滿詩意,令我沉思很久,侍衛在一旁說:“能不能進一句忠言?別想了,趕快讓他也治治你的病。”這次我沒打他。

這位長老名馬丹陽,他治瘟疫的方法是針灸。這一針灸法在醫學史上被稱為“馬丹陽十二針”,而那個小騙子被百姓稱為“鱷魚太子”。百姓中見過他的人不少,因為他四處行騙,人們認為我們既然是父子,相貌應該大同小異,在百姓的印象中,我成了一副鱷魚模樣。

我就以這一模樣流傳後世。

馬丹陽在全真教內部的競争中,輸給了他的師弟邱處機,沒有成為上一代領袖。到尹志平時代,他的地位已下落得很低。邱處機、尹志平的著作籠罩了北方大地,而馬丹陽的文章難以出版。

我說:“把你的稿子拿來。”稿子寫道,一個小道士見到馬丹陽,連忙站住鞠躬,反而遭到了他的訓斥,馬丹陽說:“你是跟我學道的,不是跟我學禮貌。”——這種迥逆常理的作派很合我心,我說:“我給你印。”

此書被冠名為《馬丹陽語錄》,是全真教在南方的第一本書。出書後,馬丹陽一見到我,就站住鞠躬。

我常和他散步,一次大膽地問:“你有沒有經歷過女人?”他說:“有。”他的坦蕩令我肅然起敬,我追問:“幾個?”他嘆了口氣:“一個就夠了。”

他的妻子是著名的孫不二,在十五歲時嫁給了他,在三十四歲時裝瘋出逃,從此開始了修道生涯。她晚上躲在一個廢棄的煤窯中修煉,白天出外乞讨。方圓八百裏都知道出現了一個美麗的乞丐,馬丹陽每晚守在煤窯外,擔心她受流氓的欺負。

在一個冬季的早晨,孫不二走出煤窯,馬丹陽已凍僵。當馬丹陽蘇醒過來,發現孫不二正在用赤裸的身體将自己溫暖。感受着妻子的體溫,馬丹陽淚流滿面,說:“跟我回家吧。”孫不二答應下來,馬丹陽幸福地睡去。

他醒來時,妻子已離去。他接連等了十個晚上,但她再也不來煤窯。許多年後,從遠方傳來她成道的消息。她被塑成泥像供在廟堂,每當看到善男信女向妻子跪拜,馬丹陽總是淚如泉湧。

馬丹陽含辛茹苦地撫養孩子,當兒子娶了媳婦、女兒嫁人後,決定出家。道觀裏負責招待訪客的小道士問:“為何出家?”他說:“孫不二是我老婆。”小道士大驚,整個道觀的道士都跑出來拜見。

他一來就成為這座道觀的主持,日後青雲直上。他在一次全真教高級會議上遇到孫不二,說:“想不到我沾了你的光。”孫不二說:“你是誰?忘了。”

聽完馬丹陽的講述,我突發奇想,讓他們夫妻重歸于好。我發出了邀請函,請孫不二來南京傳道。孫不二是坐船到達南京的,她穿着雪白長裙,身後跟着三十位美麗的女道士。她走下梯子,對馬丹陽說:“你怎麽在這?”馬丹陽說:“我是誰?”孫不二:“忘了。”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馬丹陽苦笑着對我說:“她之所以叫孫不二,因為她對我從來是說一不二。”馬丹陽的須發都已斑白,我聽人說過,老夫少妻,往往是這種情況。

我将她安排在離我家三十米遠的宅院,受尹志平的影響,我也有了修密室的嗜好,吸取尹志平每回都被捉住的經驗,我除了密室還修了密道,直通那三十米外的宅院。

我在三更天,将馬丹陽送進了密道,他淚流滿面地向我鞠躬,連聲道謝。我勸他:“您是仙人,以後可要把這愛哭的毛病改掉。”他回答:“我的心中本無悲喜,然而淚水卻挂在了臉上。”我揮揮手:“知道了,快去吧。”

馬丹陽一去就沒了蹤影,有人說他被孫不二殘忍地殺害。孫不二圓滿地舉辦了七次法會後,離開了南京。送行時,我見到一個大木箱子擡上了船,裏面可能是地方鄉紳對她的饋贈。

船開走後,我搜查了她住過的院落,打掃得一塵不染,卧室點着一支檀香,煙色乳白,纖細地飄舞,令人對這位奇女子一陣神往。唯一奇怪的是,馬丹陽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這是孫不二留給南京的千古之謎。

孫不二帶來的三十個女随從,留下了一半,她們背插雙劍,她們都是以裝瘋逃離家庭的婦女,跟随着孫不二流浪修行,鍛煉得體态健美。道觀落成的時候,我帶着鱷魚公子去了。他在庭院中久久徘徊,當十五神女出來迎接時,他的嘴便再也合不攏了。

這個小騙子不是好東西,我也有個壞主意,對十五神女說:“我兒子心術不正,我想将他留在道觀,受點文化熏陶。”神女們登時流露為難的表情。

我得意而歸,小騙子更歡天喜地,送我的時候發自肺腑地喊了聲:“爸爸!”

後來我聽到他在道觀的遭遇,他被戴上手铐腳鐐,白日擔水掃地,晚上被關進地牢。女人懲治男人的手段,出乎我意外之外。

我還有一個強敵張士誠。他研制出一種名為弩床的武器,将三十支弩并列在一個支架上,用攪輪将三十支弩同時拉開,射程在五百米之外。

當我在走廊裏焦灼地踱步時,一團熱乎乎的肉體撲在我脖子上,是那個擦窗棱的女孩,她以紅蘋果一樣的臉蛋蹭着我的脖子,興奮地大叫:“我有了!”

為了表彰她懷孕,我親切地說:“你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她瞪着一雙天真的大眼睛說:“我想看看張士誠的弩床。”我帶她去了前線,對将領說:“出城打個仗。”

我倆趴在城垛上見到了滿天的飛羽,擦窗棱女孩一臉的如癡如醉。這場戰役,我軍共傷亡了兩千人,我的肩膀中了一箭,血漫進地裏,流出宅院,形成小溪涓涓而去。對于這個疑難雜症,一個老人說:“去求求武當山的張角後人吧。”

在八百年前,有一個頭骨怪異的人名叫張角,以法術治病,網絡民衆,發起黃巾軍農民起義。經過了大規模的搜山,士兵們捉到了張角的後人。他衣衫褴褛,肌膚肮髒,畏懼地望着我,他只有額頭還遺傳着祖先的特征,仿佛三塊翹起的峰棱。

他說他叫張三峰。我意趣索然地說:“別怕,我只不過想問問你,你會不會止血?”他說不會,他的祖先在八百年前號稱能治病捉鬼,其實那只是吸引民衆的方法,而且連這套騙人的把戲,到他這代都已失傳。

我嘆了口氣,問他為何張家只剩他一人?他說他的祖先發動起義,令歷代統治者對他家都保持警惕,經過了八百年的追殺,他只有躲進深山,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才能幸免于難。現在他已年過五十,以他的條件肯定娶不上老婆,看來張家就要絕戶。

我吩咐士兵:“去,就近給我搶個姑娘。”士兵們搶來個娶親路上的姑娘,她蒙着紅蓋頭,不知長得怎樣。我将她往張三峰懷裏一推,說:“傳宗接代去吧!”

張三峰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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