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屍
沒走多遠薇寧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她問旁人:“你們聞到沒有?這東西是何物?”
青奴也是愣住,“可香!”
拓跋彥認識:“這家店我知道,是賣紫薯餅,若想吃,我去買。”
薇寧笑着說辛苦了。
拓跋彥獨自一人轉身離開,一群小姑娘們從薇寧面前經過,擋住了拓跋彥的身影,随着微風,迎面而來的香味十分沖人。
這群姑娘妝容精致,衣着光鮮,好看是好看,可是這味道太媚太沖,薇寧皺眉,不覺多看了對方幾眼。不,是盯着她們直到看不見身影。
不久後薇寧肩膀被輕輕一拍,她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娘子站在她面前。薇寧一聞又是那個味道,一猜便猜出了個大概。
“姑娘打擾了,奴見姑娘站在這裏多時,可否見到一群一樣妝容的娘子們經過?”
這時候青奴站了出來,想要将那姑娘的手從薇寧身上抓開。
薇寧給青奴使了個眼色,青奴垂首退了回去。
“有啊,往東北角走再拐向南,就能看到她們了。她們剛走不久。”薇寧說道。
那美嬌娘雲裏霧裏,有些尴尬道:“奴只懂左右,聽不明白姑娘的話。”
薇寧瞧了眼拓跋彥離開的那個方向,人山人海沒見到半個人影,要不要等他回來?
這時這美嬌娘十分急切,盈盈淚水在眸中打轉:“一年難得出來一回,今夜遺憾而歸,回憶淡淡,就只得凄涼明年了。”
薇寧何嘗不是一樣?她呆在宮中的那個“牢籠”中,正真自在的時間本就不多,再說出宮城,那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
薇寧淡淡說:“我帶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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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小姐,奴婢随您一起去。”青奴說道。
薇寧垂眸一想,随即安排:“姐姐随我一起,你在這裏等公子回來。待我領這位姑娘找到人後,便返回這兒尋你們。”
薇寧開口,大家都沒理由反對。
這美嬌娘喜極而泣,連忙點頭道好,跟緊了薇寧,繞了好些商販和游人,站在一個人少的橋頭上,薇寧指着那群人說:“瞧,那兒。我就送你到這裏。”
美嬌娘笑着對薇寧躬身道謝,只是她沒注意到,一根步搖從她籠袖中溜出,順着臺階流下兩節才穩住。
薇寧站在橋頭看了眼河面上的蓮燈,同知晴轉身要走時,看到地上有根步搖。
“這根步搖?是誰落下的?”知晴在一旁問道。
薇寧離得近,撿起來看了幾眼,金燦燦似乎挺貴重的。見左右無人停留尋找,薇寧有些發懵,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根步搖。
左右翻看也找不出任何标識,薇寧正苦惱着,突然一只手過來将其奪走。
“沒想到姑娘是如此之人!這步搖可是奴的寶貝,若非回頭,就要成你的囊中之物了!”那美嬌娘去而複返,成功找到同伴後,也将一撥人都帶來了。
其中一位穿石青雲肩的女子說:“燕燕,同這女賊說什麽廢話,送官府去!”
薇寧有些莫名其妙地被冤枉,但極其冷靜問:“那步搖是我撿的,正愁找不到主人。為何你們一來,就斷定我是賊人?”
美嬌娘燕燕說:“步搖在你手中便是物證!我身後姐妹都看見你拿着步搖,都是人證!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薇寧搖了搖頭,覺得她們簡直不可理喻,懶得争執,心中還挂念着青奴和拓跋彥,便匆匆說道:“帶路全程未曾碰到過你,你心裏清楚。這東西我是在地上看到的,若是偷,怎會傻傻等着你來追?我還有事,失陪。”
知晴在一旁看得發愣,薇寧說得有理,其實大家心裏頭都清楚。可是這位燕燕卻氣不過,畢竟身後有一群姐妹,若因自己無理取鬧,那豈不是要成為衆人笑柄了?
“姐姐?我們走。”
燕燕拽着薇寧的手臂,“休想逃了!”
“放開我。”薇寧被拽住時皺眉回頭一看,視線從被抓的手臂轉到燕燕臉上。
燕燕身後的人也覺得不妥,拉回燕燕說:“算了吧燕燕,再說步搖重新回到你的手中。再糾纏下去,恐怕玩不到什麽就回去了。”
燕燕的手松了,不是因為同伴們的話,反而是聽了眼前這姑娘清冷的聲音,讓她有種寒意爬上背來的感覺。
“大膽!你們竟敢對公主如此無禮!”知晴站在一側突然開口說了這句。
這下衆人都傻眼了,薇寧也有些意外。
這時拓跋彥和青奴都趕了過來,“薇寧?”拓跋彥有些生氣,可看情況不對,将她拉到了身後,瞧着眼前的那個陌生女人沉聲問:“什麽事?”
拓跋彥在這大邺中誰人不識?衆人一看便跪在地上:“公主萬安……”
那個燕燕更是吓得腿都軟了,跪着一下又一下第磕頭道:“奴知錯了!求公主饒奴一命!求公主饒命啊!”
薇寧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随即對拓跋彥輕描淡寫:“無事,我們走吧。”
拓跋彥拉着薇寧的手回了馬車,知晴和青奴跟不上遠遠在後頭跟着。
“放手吧将軍。”薇寧撤不開自己的手,于是對拓跋彥說道。
“公主身份非同一般,在宮外魚龍混雜,萬事要多加小心,為何将身份說出?等我來,一樣可脫身。”拓跋彥略帶怒氣,拽着她的手說道。
拓跋彥說的道理薇寧其實都懂,但是暴露出身份的事也不是她願意的,只是沒必要與他說明,反正,她現在,連在他面前“只求無過”的想法都不在乎了,若是讨厭了她,那才是正合她意。
“事情已經過了,将軍說了有何意義?倒不如接下來的行程将軍寸步不離得好。”薇寧漫不經心說道。
拓跋彥見青奴和知晴靠近,原本要說的話拐了個彎又咽了下去,嘆了口氣退了一步。
知晴和青奴見兩人神情冷漠,一人一面仿若無人在旁。顯然就在她們趕來前發生了什麽事,但至于什麽事,誰也不敢開口去問。
“上車吧。”知晴淡笑了一聲,将薇寧扶上馬車。
拓跋彥駕車,将一行人帶到了另一條街道,下馬車的地方有些特別,距離百米處,大圓形階梯層層,在薇寧下來時都亮起了蓮燈。
四周燃燈放焰,五彩斑斓在這黑夜中争相鬥豔。只可惜這耀人光芒太過短暫,引得了一時的注意,留下的卻是絲絲縷縷煙火味,一旦風吹過來,可就散得什麽都不剩。
她同拓跋彥轉眼去看,只見圓形階梯交錯坐着僧人,盤坐誦經祈福時,薇寧覺得神奇,不知何故,她竟看到金色梵文,附在紅亮的孔明燈上,盞盞高升。
與此同時,煙花燃起,爆聲一響,街上行人不約而同停駐仰望。而那個燕燕再次脫隊,擠出了人群後,被一侍從請走了。
薇寧等人換了個地方後心情漸好,随路而來買了很多玩意和零嘴,只不過路上拓跋彥果真不離她半步。
回宮時小皇上已睡着,馬車裏是薇寧抱着他。見他手裏還緊拽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蘆,知晴輕手輕腳地将其拿開。而角落裏,還放着幾盞精致的兔子燈。
“公主,說出身份的事知晴不是故意的,還望公主見諒。”
薇寧一笑,也壓低了音量道:“姐姐幫本宮解了圍,本宮怎會怪姐姐?今日安然無恙,皇弟也高高興興載夢而歸,還有什麽不好的呢。”
知晴這才放下心來,可心裏隐隐有些不甘。
進到後宮時薇寧和知晴各走一路,薇寧抱着小皇帝進紫宸殿後才回去,黑夜紫電迅速爬竄而過,悶雷響起。薇寧擡眼看向上空,對身旁青奴道:“這雨,怕是要下很久。”
上元節過後,新年算是過完了,這天果真同薇寧預料的一般,連日陰雨。
這日上朝,薇寧眉間愁意郁結,步履匆匆,看似有什麽事十分憂心。
薇寧舉着一張奏折,“各位大臣,外頭連日陰雨,本宮的心情也與這天氣一般,難掩愁意。這奏折裏的事想必衆愛卿都知曉了,本宮微服出訪遇到一女子是真的,但因這女子離奇死亡就放肆編排,本宮不可忍。”
原來那上元節找薇寧認路的女子死了,被殺後扔河,遇水一泡,被人發現了。下頭的知縣本想判成意外落水而死,可按慣例一查身份,才知這女屍名叫鄭燕燕,上元夜裏她與公主發生過争論的可是人人皆知。
外頭的百姓不知為何一傳十十傳百,私底下都認為是公主懷恨在心,暗地裏将鄭燕燕給殺了。
這下事情變大條了起來,那知縣一路上報給朝廷,不敢擅自行動。
恐怕這件事恨的人不止有薇寧,拓跋彥知道後立即着手調查,更懷疑是有人惡意散布謠言。
“公主殿下切莫着急,待事情真相一出,便能還公主清白。”王宰相站了出來說道。
薇寧嘆了口氣無奈道:“知縣能力有限,跟本宮說查找無果。你們瞧着,本宮該派何人查明此案?謠言蔓延極快,若不迅速找出真兇,恐怕懷疑就在百姓心中滋長。這于我大邺而言,并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