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選人(捉蟲)

“公主殿下,老臣認為,大理寺少卿田海田大人能将此事辦好。”王宰相推薦的這個田海曾是他的門生,前五年是地方官員,但是政績不錯,王宰相搭線調入長安,此人也十分争氣,短短五年時間,就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更關鍵的一件事,是陸曉紳陸禦史的兒子,前幾日破壞了他王宰相孫女正在談的婚事。抓住真兇固然不錯,若抓不住也不要緊,王進有的是辦法讓陸禦史左臂右膀頂罪。

“王宰相的意思,是交由大理寺處理?”薇寧問道。

“回禀殿下,老臣正是此意。”

刑獄案件審理本就是大理寺的職責,這件事又關乎皇族聲譽,派他們去是不錯的選擇。

可這時陸禦史站了出來,對薇寧說道:“啓禀殿下,臣認為,大理寺流程繁雜,這件事已火燒眉毛,大理寺來辦,辦出個結果也無濟于事了。”

對,這也是薇寧要考慮的事,結案太慢,就會給百姓拖拉想要不了了之的感覺,“陸愛卿言之有理,那陸愛卿有什麽提議?”

“回禀殿下,臣覺得李峰高李知府合适。”

李峰高與陸曉紳是同窗好友,當年陸曉紳中了狀元而李峰高名落孫山,陸當官後一直接濟李,李全身心投入備考當中,後來科舉也考了個榜眼的好名次來。李對陸言聽計從,這朝堂誰人不知?

王進聽後偏過頭去冷哼一聲,否了他的提議,不就是為了給自己人鋪路?理由還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薇寧原本以為大家是否真心為她找兇手無所謂,只要找到真兇過程可以不在乎。可是如今王進和陸曉紳又是各持己見,雖各自有理,可為的還是為自己。若真将事情交給他們其中一人,那會不會出現被冤枉的人,薇寧自己也不敢肯定。

“李高峰……”薇寧低聲重複了這個名字。

薇寧環視階下百官,那麽多的選擇,卻還是難以選擇。當她的視線無意間與拓跋彥觸碰的時候,薇寧不自覺地咬了後槽牙。上元節她還覺得拓跋彥小題大作,這下臉打得可真疼。

拓跋彥那深邃的眼眸裏藏着什麽話,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薇寧面上淡然地別過視線時,拓跋彥站了出來道:“公主,本将有一提議。”

薇寧客氣笑了笑:“将軍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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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赈災之事,陸禦史推薦的魏延安,不是說屢破奇案,既然陸禦史和王宰相推薦的人選殿下都不滿意,何不讓魏延安試試?”

這時薇寧才想起這個人來,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魏延安上次赈災表現不錯,懂得她的計劃,讓王進和陸曉紳了解到她不是個好欺負的君主。但是雖然消除了兩位大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可還是沒能消除兩位大人互相為敵互相打壓的結局。

“好,魏延安?”薇寧喚了一聲。

魏延安站了出來,對薇寧道:“微臣在。”

“本宮命你偵查此案,盡快讓真相大白于天下,好還本宮清白。”

“微臣遵旨。”

這時王進說道:“殿下,既然大理寺辦案太慢,那敢問魏大人多久能破此案?”

薇寧看向魏延安,魏延安恭敬道:“三日。”

薇寧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王進說道:“宰相可滿意這答案?”

王進點了點頭,視線輕輕從魏延安身上一瞥:“公主殿下,老臣很滿意魏大人的辦事效率。希望魏大人不要辜負了衆人對他的期望。”

這日退朝,薇寧将拓跋彥留了下來。留他的原因沒別的,是要為那夜自己的口出狂言道歉。

禦書房內只剩他們兩人,薇寧說道:“将軍,如今的麻煩是我自己惹出來的,當日将軍罵我,還真給将軍罵對了。”

拓跋彥倒很淡定,或是是因為不是他的事吧。

“公主言重,本将嚴謹慣了。不過公主也不必太過擔憂,魏延安定能查明真相。”

薇寧想了想,見無人便起身給拓跋彥倒了杯熱茶遞上,她的行為讓拓跋彥有些意外,接過後冷笑着盯着薇寧。

“将軍嘗嘗,這是前段時間才得來的西山白露。”

薇寧被盯得頭皮發麻,于是硬着頭皮說出真實想說的話:“将軍,我覺得,謠言是有人惡意散布的。”

其實他在剛得知那個女的與薇寧争吵過時,就已經懷疑散播謠言之人的用心了。

“哦?那本将能為公主做點什麽?”但他最近發現,被她依靠索取幫助時的感覺很好。

“就替本宮查查,到底是何人散的謠言。”薇寧說道。

拓跋彥點了點頭,“時間呢?一樣三日?”

薇寧說,“這件事不必跟百姓交代,我知道了就好。所以将軍慢慢來,有空了有心情了再做不遲。”

拓跋彥看她是真的客氣,索性不再逗她:“這件事就交給本将,公主放心吧。”

在魏延安查案的第一天,薇寧特地抽空出宮,只是這次她也學謹慎了,拓跋彥随駕,而且随行的就青奴一人。

薇寧換上了準備的白底藍花鑲邊胡服,姜黃花紋革帶一束,霎時幹練精神了幾分,再把頭發卷起系上飄帶,眉宇間的書卷氣質散發周身。

這次升堂,魏延安主要是将情況問清,再尋找突破點。

魏延安得知女屍鄭燕燕是內人,院內假母以為她逃走,翻找屋內得了她的私房錢後便不作聲了。屍體浮出水面時,誰也沒想到失蹤的這兩天,她竟已死了。

魏延安還是将假母喚入公堂問道:“堂下何人?”

有一個女婦人跪着,低着頭唯唯諾諾道:“奴,奴是宜春院假母雷氏。”

“可知本官為何喚你入堂審問?”

“知道!知道!奴的姑娘鄭燕燕離奇死亡,大人在找兇手!”雷氏倒是積極,急忙回答了魏延安的話。

魏延安點了點頭,緊着問道:“鄭燕燕生前可與人結怨?”

“回大人,奴只知道……只知道上元節那夜……燕燕不慎頂撞了公主殿下……其餘并無聽聞……”雷氏帶着哭腔說了出來,特別是說到“公主”的時候,竟失控大哭了起來。

雷氏就怕跟大家說的一樣,鄭燕燕是因為得罪了公主才被殺的,她現在又提出将公主推到風口浪尖,會不會也離死不遠了?

公堂之外圍觀百姓噓聲一片,緊接着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好似就着雷氏的話都能驗證幕後之人就是薇寧一樣。

魏延安不安地看向一側屏風之後,而裏頭的薇寧只是用一只手撐着頭,悠然靠在太師椅的椅把上側倚半身。

魏延安收回視線拍案板一拍,對那雷氏大喝一聲:“肅靜!”

雷氏吓得淚都收了回去,緊低着頭不再言語。

魏延安說:“仵作檢驗,鄭燕燕口嘴和胃中幹淨,指甲也并無在水中掙紮的痕跡,是被殺後才扔進水中,遇雨發水,流到下游多人之地被發現。雷氏,現在本官問你,在發現屍體前,是誰告訴你鄭燕燕不在?”

“回大人,并沒有人告訴奴鄭燕燕不見的消息。”

“大膽!那你為何去鄭燕燕屋內找她的財物?”

“饒命啊大人!奴本無惡意!奴派人搜查她的屋子,只是照例而已!做這行本就常有逃走現象,一夜未歸就可搜屋,回來便可歸還,若是不回來,就當贖身銀兩。奴發現燕燕銀兩不少,就沒收了,奴并未多想啊!”

聽完這話後,魏延安說退堂。

回到後堂時,魏延安給薇寧和拓跋彥請安。

“免禮。”薇寧坐在太師椅上說道。

魏延安起身後,拓跋彥問道:“發現什麽線索。”

魏延安回答道:“雷氏之言屬實,微臣只從中得知一個信息,鄭燕燕再次脫隊沒有回歸是她計劃之外的事。”

“還有其他的嗎?”薇寧覺得目前得到的這個信息,對于破案來說未免太小了?

魏延安道:“回殿下,仵作屍檢馬上結束,這是臣剩下的線索。”

薇寧不覺為魏延安和自己擔憂。

拓跋彥則看着衙役匆忙趕來,向魏延安禀告:“魏大人!仵作們有新發現!”

魏延安破案心切,一時忘了跟薇寧請退,便擡腿邁步前去,還邊跟那衙役道:“走!去看看!”

薇寧與青奴對視一眼,拓跋彥則慢步跟了上去,慢悠悠跟身後這二人道:“去看看。”

薇寧是有點抵觸的,但無奈拓跋彥都開口了,她也只好跟上去。

仵作直接在停屍房裏幹活,好在這段時間只有這具女屍在,見薇寧來,那仵作忙将解剖了大半的女屍用白布蓋住。

魏延安則忙着問:“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那仵作掀開一角白布,薇寧看到那一塊被水泡得發白得頭皮,原來鄭燕燕的頭發被他們剃了,現在只露出一個拇指長的口子,連頭骨都有洞裂的痕跡。

“這死屍真正死因,是這個頭部的撞擊。初步來看,是飛镖之類的物品,大人,這起謀殺案,手段極其殘酷。可惜的是沒有發現兇器。”

薇寧更是擔憂:“如此的話,恐怕尋找真兇之路更是漫漫長遠。此事并不知始末,如何以果猜因以點觀面?”

拓跋彥安撫道:“此事交由魏大人,我們走吧,本将帶你來不是為了讓你自尋煩惱。”

薇寧擰着眉頭點了頭,看拓跋彥跟魏延安打招呼退離,莫名有些無精打采。她不在乎被人誤會,可是這誤會的代價未免太大,她擔不起也不想擔。

作者有話要說: 內人: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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