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異香
“還望陸大人明說。”王進倒不知道,這龜茲國将軍來,和他們救孩子有什麽關系。
陸禦史眼看着自己的馬車就在前頭,于是輕飄飄地說道:“這将軍名叫阿魯,是龜茲使節的堂弟,幼時接受過龜茲使節的援助,還沒來得及報恩,這龜茲使節就死了。他不會就此放手。咱們倆,要翻也翻不出什麽浪來,但是那個阿魯将軍可不一樣,能将大邺攪個天翻地覆!”
“那本官能做些什麽?”王進問道。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陸禦史頗有深意地說完這句話後,被自家的侍從扶上了馬車揚長而去,車尾之風掃來幾片樹葉,落在了王進的腳下。
他回過身仰望着那偌大的皇宮,裏頭住着他嬌弱的寶貝孫女。記得上次他去看望心蕊的時候拿錢買通了一位內侍詢問她的情況,結果那人說,心蕊一心一意照顧成林,而成林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常常暗地裏為心蕊做了許多事。
他這一輩子也快活完了,難道還不知道情為何物?愛一個人最先的表現,便是“虛己”,凡事不知不覺,總是先為對方考慮,那便是愛啊。
公主将那兩孩子作為人質放在宮中,不想因禍得福,也算是了了兩家的心願。深宮之中能有愛人相持,那抵得上他們暫時失去的自由了。
這秋末漸漸幹燥了起來,單贏并未急着出宮,他去禦書房求見薇寧,還帶着份禮物。
薇寧雖想見他,但這宮中不是個随心所欲的地方,她擔心自己過分接近單贏,會給他帶來麻煩。她提筆抄寫佛經,想要借此轉移注意力沉下那份心思。
“不見。青奴,告訴他,這後宮不是江湖,一切都要按着本宮的規矩行事。曲江池畔的硬闖,念他是初犯,又無意救下本宮一命,功過相抵,本宮便不計較。往後有事本宮自會召見,他若沒什麽事,便回府去吧。”
薇寧在不知不覺,在紙上反複寫了幾個“靜”字,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青奴已遵旨出去告知單贏。
而一旁一同練字的小皇帝跑到了薇寧身旁,瞧見了她寫的那些字後有些詫異,他擡頭問薇寧:“皇姐,你臉色有些差,是否需要叫太醫?純兒很乖,能自己讀書練字,皇姐不必時刻緊盯。”
薇寧摸了摸他的腦袋一笑:“皇弟能這麽想再好不過。姐姐無礙,就是昨夜睡得有點晚罷了。”
這時青奴進門,瞧了瞧皇上一眼,皇上立即明白,跟薇寧告別道:“皇姐,純兒還有好些字要加緊練習,就不跟皇姐耗了。”
等小皇帝走後,青奴對上了薇寧探尋的視線說道:“單大人明白公主的意思,只是臨走前吩咐奴婢,讓奴婢轉告公主,潘王要盡快解決,以防夜長夢多。以及他未能将潘王就地解決,有愧于公主,要公主在潘王人頭落地前,萬事小心。”
薇寧将毛筆擱下,問她:“你手中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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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奴這才想起這件事來,笑着将手中的瓷瓶呈了上來:“這是單大人送給殿下的太真紅五膏,說這天氣幹燥得很,殿下用這個可以潤膚美容。”
薇寧接過那瓷瓶拿起一看,緩緩一笑,将之收在手心捂着胸口。她并沒有沉浸多久,潘王要被處死的消息外頭早就傳得滿天飛了,拓跋彥手中的八萬精兵不知能否接受,萬一有潘王的舊屬舉兵造反,那該如何是好?
有拓跋彥在,薇寧是不怕他們造反,怕就怕兩敗俱傷,龜茲國派人來送賀禮和查案,将情況告知祖國,那可就麻煩了。
當夜薇寧微服出宮去了将軍府,進府後得知拓跋彥在校場還未回來,本欲離開前往校場,卻被知晴叫住了。
“殿下?”
“哐當”一聲,薇寧轉身時見到知晴将手中提着的水桶放下,水嘩啦砸出水桶溢了滿地,她有些奇怪,為什麽知晴會做這些。
“姐姐,你這是?”薇寧被青奴扶着靠近。
知晴明白薇寧的意思,她笑意盈盈,跟薇寧說道:“殿下是來找将軍的吧?這時辰将軍快回來了,殿下随我進屋等候片刻。”
因着外頭人多,薇寧也不好多問些什麽,她與青奴對視一眼,薇寧臉色尤為難看。握着青奴的手不覺用力,難道知晴來這将軍府,都被欺負得幹起粗活來了?
知晴的袖子被掄起在肘彎處,她将雙手往身前的那塊圍裙上擦了擦,幹淨利落,動作娴熟得讓人心疼。
見知晴走在前頭,青奴扶着薇寧的手低聲道:“殿下,有什麽問題,進屋問不急。”
薇寧沒有回話,但萬幸願意邁腳跟上知晴的步伐。
到了屋內,薇寧給青奴使了個眼色,青奴将門關上後,問知晴道:“姐姐,你為何要幹那些活兒?若是将軍府住得不舒坦,随本宮回宮也使得。今夜就走,如何?”
知晴聽後一愣,繼而笑了笑:“殿下,這些事,都是知晴自己願意做的。将軍和老夫人待我很好,知晴是心疼将軍每夜晚歸,便夜夜為他準備沐浴的水。将軍也勸過,不過如今都習慣了,沒了我伺候,他也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呢!”
薇寧暗松了一口氣,可總覺得聽完知晴的話自己心裏頭,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兒。悶悶的,談不上很難受,卻又忽視不了。
薇寧輕聲一笑:“如此的話,是本宮魯莽誤會了将軍。姐姐,無論如何,宮裏的大門随時為你敞開。若想回去,本宮會差人來接你,無論三更還是半夜。”
知晴應聲說好,沒過多久,雙眸淚意明顯,神色也黯淡了下來,“殿下的心意知晴明白。是知晴福薄,不能伺候太後多久。但太後和殿下的恩情,知晴這輩子都會記得牢牢的。”
說到太後這兒,也勾起了薇寧的悲痛回憶,她斂眸說道:“姐姐,是我們拖累了你。好在姐姐福大命大,沒被那□□害了命。姐姐放心,本宮有高人相助已有了點線索,若潘王在處決前也沒說出誰是幫兇也無礙,本宮遲早會為太後和姐姐報這個仇!”
知晴聽後僵了僵,極其別扭地問道:“殿下可否告知知晴,是什麽線索?”
薇寧擡眸去看她,只見她一笑繼而解釋道:“我一直祀奉在太後身邊,沒準殿下的線索我能知道點什麽有用的信息。”
薇寧一想她說得也是,于是便說道:“當日長恩寺住持辭源法師為母後誦經祈福,說聞到一股異香,是從母後的遺體中散發出的,恐怕□□與那香的來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