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茶樓回到山莊，已是晚間了。
何深因着那鳳釵的事，也沒臉在趙靈星面前晃悠，尋了個借口，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趙靈星揉了揉眼眸，聲音有些倦，“我回去了。”
“等等。”楚韞拉住她衣袖的一角，“陪我走走。”
“現在？”
趙靈星看了一下時辰，懶洋洋的想拒絕，擡眸的一瞬。
撞上他的視線，裏面的黯色湧動，似和這無邊的風融合到了一處去，清涼又溫柔。
趙靈星被他看得沒法子，無奈道，“走，陪楚侯爺晃悠一圈。”
楚韞失笑，“多謝公主仗義相助。”
“客氣客氣。”趙靈星接話，她轉頭和卷碧吩咐，“不用跟着了，若是父皇來尋，你便說我睡下了。”
趙靈星身邊跟着的是楚韞，卷碧放心多了，“是。”
趙靈星和楚韞并肩前行，走在他的身側，學着奴才語氣，谄媚道，“走吧，楚侯爺。”
楚韞眼底含着笑，縱着她胡鬧。
兩人沿着小路行走，路上未遇到什麽下人。楚韞怕趙靈星走累了，尋了個的涼亭，讓她坐着休息。
這避暑山莊的景色是真美，耳畔是夏蟲鳴叫的空靈，眼前是無邊的星空連綿，用一點點的光亮連成一片，照亮了整片黯色的天。
明月高懸，星河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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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星惬意的舒氣，“還是外頭好些，宮裏太悶人了。”
宮牆之內的富貴待久了了，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沒有自由。
在一小方天地裏，畫地為牢。
“是嗎？”楚韞垂下眸。
趙靈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玉手托着精致的下巴，眨着眼眸，“想住到楚府去，這樣就能随時去見些好玩的。”
“別想太多。”楚韞彎了彎唇，到楚府也是要管束着她的，“我還在呢。”
趙靈星才不怕，楚韞管着她也不是一兩日的事了，“反正你也是要跟着我的。”
楚韞沒回她。
蟲鳴聲逐漸清晰，風吹起她散落在肩頸上的輕絲，蕩開圈圓弧度，微涼的夜景總能勾出些心事來。
趙靈星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桌案，思緒跑的有些遠，心不在焉的，“楚韞。”
她聲音甜糯，說話時習慣性的尾音上揚，喚他名字的時候，都似帶了別樣的甜。
“嗯？”楚韞看她。
“我不是用……”青絲擋住了她眸間的情緒，她頓一下，不知是在說些什麽，“換來的。”
她話題轉的突然，楚韞未明白，但能瞧的出來。
小姑娘很委屈，還有些沮喪。
“才不是。”
趙靈星固執的重複了一遍，捏緊了指尖，像是在給自己信心。
楚韞順着她的話說，安撫她的情緒，“不是。”
趙靈星只喪氣了一瞬，又慢慢彎起了好看的眸子。
他明顯是未聽懂她在說何，卻不問緣由，無條件的站在她身邊。
楚韞一直是如此，待她好。
趙靈星極慢的說話，“若是哥哥有了心上人，可還會待我這樣好？”
楚韞動作頓住。
趙靈星長大了後，很少喚他哥哥了。
因為尊卑之分，君臣之分，或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分法，她都是喚他名字。
楚韞知她的小心思，她顧忌這無端的禍患，不想給他惹麻煩。
她待他的好，更讓他貪戀。
楚韞篤定，“會。”
——因為都是你。
趙靈星沒當真，只是面上的笑容盛的更美，“楚侯爺的夫人，那可能會跟我鬧一通。”
楚韞笑而不言。
“今日那鳳釵，也是為心上人備的？”趙靈星好奇的問。
他花了大價錢，何深說時也未反駁。
雖說開始她也想要。
楚韞在她灼灼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颔首。
趙靈星忽然覺得有些乏味了，楚韞老是如此，她問什麽他就說什麽，從不整那些彎彎繞繞的。連着說那些讓人失望的話，都是如此直接。
趙靈星恍惚間，楚韞已站到了她的身後。
趙靈星想轉頭去看他。
楚韞按住她的肩，透過薄薄的輕紗，似能感受到衣裳下她一身的冰肌玉骨，他啞聲道，“別動。”
趙靈星不知他在做什麽，乖乖的保持在一瞬。
楚韞動作有些慢。
趙靈星催促，“可好了？”
“沒。”
趙靈星又等了一會，委屈巴巴的，“我做錯了什麽？”
楚韞松了一口氣，宛若完成了什麽大事一般，回到座位上，“什麽？”
“不管，你的錯。”趙靈星桃花眸子水光翻湧。
楚韞明白了。
小姑娘又開始演了。
楚韞配合她，“都是我的錯。”
趙靈星聽到滿意的答案，伸出白皙如玉的手，露出了一小截纖細的手腕，手背肌膚上面多了幾個小紅點。
她膚色嬌嫩，那幾個小紅點已有些腫起了。
“被咬了。”小姑娘眼眸裏水汪汪的，仿佛裝了一泓清泉，可憐兮兮的，“都怪你。”
她語調婉轉，聲音裏帶着幾分委屈，像是那奶貓的小爪子拍在楚韞的心尖上。
楚韞握着她的手細看，有幾分自責，“怪我。”
“我想回去了。”趙靈星把手縮了回去，拭去眼角的淚，“方才做了些什麽？”
楚韞沒回答她，站起了身，“走吧，臣護送公主回去。”
“啧。”趙靈星不滿的看他。
這人故作高深的時候，可越來越多了。
楚韞送趙靈星回去，路途不長不過一刻鐘。
他立在院門口，“好好休息。”
趙靈星用長袖擋在面前，打了一個哈欠，“好夢。”
待她說完，卷碧便把人送了進去。
楚韞立在樹底，繁茂的枝葉遮擋住了他的面容，依稀只能看得見一個身影。
趙靈星走進門前，下意識回頭，瞧見他衣衫的一角，看了一會，染上困倦的眸子，才帶上了笑意。
一如往常。
“公主，在瞧些什麽？”卷碧不解的問。
“沒什麽。”趙靈星收回視線，步入屋內。
楚韞直到人進了屋子，目光也未移開。
小姑娘可愛的模樣還印在心裏，像是只小白兔，想讓人捧在手心裏的可愛。
他彎起了唇角，轉身離開。
屋內。
趙靈星坐在鏡前，阖着眼，任由卷碧在身後動作的。
“公主。”卷碧喚了一聲。
“怎麽了？”趙靈星未睜開眸子，懶洋洋的應她。
“公主今日可是購置了新首飾，怎麽戴的如此歪斜？”卷碧問道。
“什麽新……”趙靈星睜開了桃花眸，劃過詫異。
剩下的話噓了聲。
銅鏡前，她的發髻上安放了一只金絲鳳釵，鳳釵綴着的珠寶反射出一層晶亮的光，鳳尾勾勒了一圈，栩栩如生。
趙靈星順手把鳳釵摘了下來。
這是楚韞今日購入的那只。
——
趙靈星難得今日起了個大早，和趙帝請了安，她就蹦跶着去尋楚韞了。
楚韞的房門口沒有人守着，趙靈星毫無顧忌的推門進去了，“楚韞。”
楚韞背對着她，按着趙靈星的視線看過去，能瞧見男子寬厚的肩頸線條，未着上衣，背脊挺得筆直，随着他手上的動作，肌肉起伏變化。
結實有力。
蹭的一下，她面上都是緋色。
“啊——”小姑娘尖叫了一聲，聲音刺耳，仿佛能穿透過了幾個院子。
楚韞把裏衣披上，松垮的耷拉在身前，露出小半個胸膛，聲色帶着不同往常的低啞。
“鬧什麽？”
“你，你欺負人。”趙靈星支支吾吾的，只看了一眼，連忙轉過了身，臉上都跟着熱了起來。
“我？”楚韞看見小姑娘背過的身子，她耳尖都冒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紅暈。
他眼底笑意漸濃，“是誰直接破門而入的？”
“不管，你的錯。”趙靈星的小手在扇着，想讓空氣裏的熱度下去些，好像功效不大，她嘟囔了一句，“這天也太熱了些。”
這才是早晨，還是在避暑山莊。
如何能熱。
楚韞失笑，行到她的面前，“坐下說話。”
他修長的脖頸線條，利落順暢，像是經過精雕細琢一般，透着莫名的禁/欲氣質。
趙靈星移開了視線，小聲道，“你先穿衣裳。”
楚韞把人帶到椅上坐下，玩心四起，慢慢悠悠的，“公主覺着，今日穿什麽衣裳好。”
“都好。”趙靈星紅着耳尖，胡亂的答着。
楚韞又靠近了她些，像是擁着她一般，将她困在懷中。
小姑娘都不知道該往哪看，似是掉入狼窩的小羔羊。
他半眯起了眸子，帶着些氣音，落在她的耳畔，“來選選？”
趙靈星被他逗的臉紅，幹脆閉上的眼睛，也不看他了，這才感覺熱度散去了些。
“你好生麻煩。”她伸手也不知是往哪個地方指着，“這個。”
楚韞笑着看她。
趙靈星緊閉着雙眸，卷翹的長睫輕顫，雙頰緋紅。
“好。”
待楚韞換好了衣裳，趙靈星才睜開了眼眸。
不過她混不吝的性子，過了事情就過了，也沒放在心上。
等楚韞坐下來，趙靈星便主動湊近了些，歡喜問道，“我今日可有何處不同？”
小姑娘精致的面容，瑩白無瑕，光滑的如同剝了殼的雞蛋。
她靠的近了，能聞到少女身上的淡香，還有些甜味。
楚韞看着她的眸子，喉結滾動了一圈。
趙靈星以為他是說不出來，又問了一遍，“你仔細瞧瞧，可有何處不同？”
“有。”
趙靈星很是期待，“何處？”
楚韞聲色清潤，對上她的視線，一字一句真摯道。
“更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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