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趙靈星的耳尖倏地一下便紅了起來。
明明, 不是這個意思。
她伸手推開了楚韞, “我學，我學。”
“嗯。”楚韞淡應了一聲，讓開了身影。
不知是不是趙靈星的錯覺，她怎麽覺得他方才那模樣, 好像是有些遺憾。
“……”
她可能是魔怔了。
——
八月十五，中秋宴會。
一輪明月高懸在天際，與通紅的燈光相映襯，照亮了華麗大氣的殿內光景，桌案上擺放了美酒佳肴，升騰起一小陣的白茫茫的煙霧。正中央身姿妖嬈的舞姬翩翩起舞，琴鼓樂聲演奏變化, 悠揚動聽。
今年的中秋宴會是皇後一手操辦的，雖說一般都應是家宴, 趙帝還是點了幾個信任的臣子用參宴，皇後見機, 也讓着何清雅一同來了。
皇後坐在首位，面帶笑意，能看出來，今日她的心情是好極了的。
趙帝看了一眼趙靈星的位置, “小七呢？”
段公公，“回殿下的話，安樂公主還未至, 許是有事耽擱了。”
聞言，皇後冷哼了一聲，趙靈星一日到晚的，能有什麽事，八成又是耍性子，不想來了。
趙帝眼神掃過皇後隐隐帶着幾分嘲諷，“皇後這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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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瞬時擺正了臉色，“無，臣妾是在想，小七什麽時候會至。”
趙帝輕嗤了一聲，“那最好。”
段公公問，“可要奴才去催催？”
“不必，姑娘家打扮是要花上些時辰的，等等也無妨。”趙帝寬容道
這是任着趙靈星作為了。
皇後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趙靈星的座位，仍覺得這股火氣還未消下去。
宴席。
“怎麽不見小七？”趙夜辭問楚韞。
楚韞目光冷然，“殿下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好些。”
“侯爺倒是有意思。”趙夜辭意味不明的說。
“殿下還想知曉更有意思的嗎？”楚韞漫不經心的問，半眯起的眸子，卻隐約透露着幾分危險。
趙夜辭沒說話，指尖捏緊了酒樽。
“安樂公主到！”傳喚的太監高聲道。
趙靈星今日着了一身粉色的衣裙，繁複的層疊在身上，裙擺呈扇形擺開，上面繡着飛舞的彩蝶和夏荷，以金線鎖邊，似是畫家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一般。
趙靈星的額間貼了火紅色的花钿，眼尾被拉長了些，眉眼裏的涵蓋的柔意更盛，雙頰也掃上了些淡粉色，步步生蓮，風吹起了她的裙擺，腰間綴着鈴和玉佩發出聲音，像是落入凡間的仙女一般，傾國傾城的姿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她的身上。
趙靈星落落大方的行禮，“給父皇和母後請安。”
趙帝怔住了一瞬，仿佛在趙靈星的身上，看見了柳貴妃的容顏。
皇後喚了一聲提醒，趙帝這才擺擺手，讓趙靈星免禮入了座。
趙靈星依照習慣，坐在了楚韞的邊上，她方坐下沒有片刻，便獻寶似的拉着他的衣袖說話，“我今日可好看？”
楚韞看着小姑娘更顯精致的容貌，已出落成了落落有致的美人了，他勾唇笑笑，“好看。”
趙靈星一同彎了眼眸，“打扮了好些時間呢。”
楚韞眼裏充盈了暖，不見方才的冷意。
趙靈星得了誇贊，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皇祖母給了我好些宮餅，等下我讓盡緋送到楚府去。”
楚韞其實不是很喜歡吃甜的膳食或是糕點之類的，但是這小姑娘是喜歡的緊的。
拒絕她，她又要難受一陣子。
“好。”他應道。
“小七今日打扮的好生漂亮。”趙夜辭對着趙靈星遙遙的舉起了酒杯，神色不明的誇贊了一句。
皇後的視線也看向趙靈星這邊，悄然握緊了手中的繡帕。
趙靈星頭也微擡，宛若聽不見趙夜辭的聲音一般。
“小七一直都是好看的。”趙帝歡喜道。
“多謝父皇誇獎。”趙靈星笑着回趙帝。
兩人一來一回的，趙夜辭那邊冷了場子。
趙靈星和趙夜辭不合，在宮裏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不過衆人也都知曉，這個不合也只是趙靈星單方面的不合。
趙靈星手碰到酒杯，想飲杯酒壓一壓，那人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鬧得她火氣都蹭蹭蹭的起來了。
楚韞按住酒杯另一邊，沒讓她碰到，拿遠了些，“不适合。”
趙靈星喪氣的哦了一聲，也沒在去拿那邊的酒杯。
何清雅坐在趙夜辭的邊上，舉止溫婉大方，倒還真有幾分太子妃娘娘的做派，她靠近了趙夜辭些，想給他添酒。
趙夜辭手中拿着折扇，折扇正好放在何清雅的手腕上，神情淡漠，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不必。”
“是，殿下。”何清雅宛若觸電一般的伸會手。
按理，她應喚趙夜辭一聲表哥，可趙夜辭身上那股陰冷之氣過于沉重了，她怕的很，從小至今也未喚出來過一次。
這次若不是有她父親的授意，她也不會想去當上這東宮的太子妃。
趙夜辭關注着對面的動靜，經過方才何清雅的打岔，他倒是想起來了。
趙夜辭臉上帶着笑，對着楚韞的方向舉起了酒杯，“今夜良辰佳節，應是與楚侯爺飲一杯。”
楚韞不動聲色，端起了酒杯。
趙靈星冷嗤了一聲，也反手按住了楚韞拿着酒杯的手。楚韞怕酒水撒到她的衣裙上，動作放的很輕，她幾乎是不費什麽力氣便把酒杯拿了過來。
“小七大病初愈，聞不得酒味，這杯酒還是皇兄自己獨飲了吧。”趙靈星笑着道。
她哪是聞不得酒味，是不願讓楚韞飲酒。
趙夜辭的臉色沉了下來，微擡起頭，将酒一飲而盡，“是嗎？”
趙靈星沒回話，直接讓卷碧把桌案上的酒撤了下去。
趙帝注意過來，他與趙夜辭說話，“小七聞不得便算了，多照顧些妹妹。”
“父皇說的是。”趙夜辭拱手道。
皇後倏地笑出聲來，“小七很是護着點楚侯爺呢，侯爺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婚配之後，小七可不能這麽黏着侯爺了。”
趙靈星放下了手中的筷箸，一般晚宴都是帶着目的來的，女兒家精心裝扮穿着緊身的衣裙，她不同，她一般是來當個食客，用完膳便走。
可不知是怎麽，每回都會扯些事情到她身上來。
楚韞婚配的事情，又關着皇後是什麽事了。
趙靈星沒斂着神色，瞪了一眼皇後。
“這話說得有道理。”趙帝連連颔首，“阿韞今年多大了？朕記得，你要比小七年長些。”
“回皇上的話，十九。”楚韞溫聲道。
“是不小了，回頭朕定給你擇個良人。”趙帝笑道。
皇上賜婚，那便是獨一份的殊榮了。
楚韞未多言，應是。
趙夜辭：“侯爺年少有為，早已得了許多世家小姐的青睐，這婚事定是一樁美談。”
趙靈星慢悠悠的擡起了眸子，“比起侯爺，皇兄還是多關心些自己的事好，皇兄覺得小七說的可對？”
皇後正愁找不到機會說趙夜辭的婚事，她笑意盈盈的接過話題，“小七言之有理。”
“也是。”趙帝颔首，問趙夜辭，“你可有心上人？”
“兒臣一心為江山社稷，戰亂方才平定，百姓還未過上富足康順的日子，兒臣無心顧及男女之情。”趙夜辭蹙眉說道，話語裏全然是抗拒。
趙帝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轉頭看了皇後一眼，“難得你有這份心思。”
趙夜辭把話往大了說，又加上了家國天下，皇後即便有意說什麽，也不是在現下這個時候，只能噓了聲，不再言語。
話題到這，趙帝又繞回了楚韞的身上，“阿韞呢，可有心上人？”
楚韞目光落在趙靈星的身上，與她對視了片刻，彎唇笑了。
趙靈星快楚韞一步回話，“父皇還是莫要問了，好好一個中秋賞月的宴會，都快變成招親大會了。”
“瞧我們這霸道的小七，都讓朕給寵壞了。”趙帝爽朗大笑，“不過想來也是，這阿韞身後一日都跟着我們小七，想來也是未有心思去見別的姑娘家了。”
楚韞笑着應和趙帝的話，“公主乖巧，不礙事。”
也就是楚韞能說出趙靈星乖巧，這般的話來。
趙靈星挑眉，“父皇可聽見了，小七可懂事了。”
趙帝被趙靈星逗樂了，對楚韞說道，“瞧瞧，這小丫頭是一點都誇不得。”
氣氛被調動起來了，那婚姻之事也暫且過去了。
宴會到了後頭，趙帝便覺得疲乏了，在場的好多都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玩心正盛。他看在今日佳節，也未拘着他們，讓他們賞月玩去了。
趙靈星跟着人群走出大殿，呼出一口氣，“這也太累人了些。”
她今日是盛裝出席的，好看是好看，可脖頸上的首飾也是比往常重些，壓的她十分酸乏。
楚韞一眼便知她想作何，“去換下來。”
“不行。”趙靈星拒絕，不等片刻，她眸子眨的瑩亮，“那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她要楚韞陪她賞月。
楚韞指尖并攏，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間，“這麽貪玩？”
“一年一次，難得嘛。”趙靈星捂着被他敲過的地方，“不許動手動腳的，你這是欺負公主，會被抓起來的。”
“抓誰？”楚韞沒想到她會說這番話，俯低了身子，靠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嗯？”
月色裏，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似是起了一陣清然的旋渦，一眼便能将人卷了進去。
趙靈星拉開他的手，軟聲認輸，“我，抓我。”
“別鬧。”楚韞眼底起了笑意，“去換了，在這等公主。”
這裏離傾雲宮近，趙靈星颔首，“我去去便回。”
趙靈星走後還未有片刻，楚韞身後便傳來聲音，那小路燈火的光芒暗些。
他也未細看，“落東西了？”
“侯爺。”趙娅思輕聲喚道。
楚韞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斂去，清冷疏離，“見過三公主。”
他一點未有隐藏的心思，趙娅思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裏的疏離和淡漠。
趙娅思咬着下唇。
方才趙帝已說了，要給楚韞尋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太後也正在為她擇婿。
她本以為只要時間過去，楚韞早晚會知曉，誰才是值得與他相伴一生的人。可天不遂人願，父母之命，她是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的。
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就只剩下這最後一個機會了。
“侯爺，我有話想到你說。”趙娅思悄然紅了面頰，她是姑娘家，還是第一次如此表率自己的心意。
“公主請言。”楚韞淡聲道。
聽到他的準許，趙娅思屏退了身邊的下人。
她揪着衣裙的一角，在手上轉着圈，她小聲道，“初次見你是在十三四歲時，我還記得那日，侯爺偶然間拾起了我掉落的繡帕……”
楚韞打斷，“我已忘了，這力所能及的事，三公主無需記挂。”
趙娅思用了力道，指尖都似泛着白，“我……我是想說，我歡喜你已久，從十三四歲至今，也想一直到花甲之年後，都保持這份歡喜。”
楚韞蹙了眉。
“你，你可願意？”趙娅思不敢擡頭看他。
楚韞眉頭緊鎖，他不太喜處理感情之事，麻煩的很。
“三公主今日酒飲的多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他婉拒。
趙娅思今日宴席上，滴酒未沾，如何能醉，她眼睛裏頓時冒出了淚花，“你可是，不願受了我這份心意？”
“我與你也算是門當戶對，父皇一定會許了我們的婚事，你不必擔憂這些煩心事。”趙娅思又道。
她說話的聲音很急，聽起來有些刺耳。
——
趙靈星怕楚韞等得久了，草草把發髻上的首飾換下來，也未在耽擱，趕回了約定的地點。
她在那聽到幾句。
她怎麽就沒有瞧出來，趙娅思對楚韞還有着這份心思。
可瞧瞧趙娅思那話語裏的篤定，仿佛是認定了楚韞會願接受她。
這臉皮，可也是真夠厚實的。
“三皇姐，可是醉的厲害了。”趙靈星行至楚韞的面前，她額間的花钿栩栩如生，她凝眸，“卷碧，送三皇姐回宮。”
“三公主，請。”卷碧伸手指着前方的路。
趙娅思雖不及趙靈星，但也是皇室裏教養出來的公主，心高氣傲，對着男子如此說了自己的心意，便早已是把一切都放下了，勢必要得到一個回答了。
她不肯走，“安樂，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連着這你都要插一腳嗎？”
我們？
趙靈星臉色浮現不悅，“你何時和楚韞關系這麽好了，我怎麽不知曉？”
“三公主今日所言，楚某便當做是三公主的一場醉話，還請三公主莫要在糾纏。”楚韞說。
趙娅思在一瞬白了臉色，她被人拂面到此，低到塵埃裏去，也換不來一句想要的話。
趙娅思未說出人名，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可是她？”
趙靈星耐性不大，加上與趙娅思結怨已久，也不愛再與她廢話，“我且和你說清楚了，即便是今日你未醉，楚韞也是不喜你的。”
“安樂，為何你總是陰魂不散的跟在他身後？”趙娅思怒聲質問。
“我樂意。”趙靈星不屑的嗤了一聲。
兩人氛圍劍拔弩張，仿佛立刻就會點燃了□□桶一般。
“你不覺着你管的寬了些嗎？”趙娅思質問。
楚韞拉住趙靈星的衣袖，卻被她反握住了手，白皙的皮膚露在月光下，勾得人失神。
少女眉眼精致，一如既往的嚣張，“那又如何？”
“你！”趙娅思氣紅了臉。
趙靈星彎着唇角，上前了幾步，靠近了趙娅思些。她那雙桃花眸好像在夜空下閃爍，比那夜明珠更亮上了幾分。
“我勸誡你。”趙靈星半眯起的眼眸透出些危險的預兆，一字一頓，“離他遠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