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小書房。

他靠在椅子上,腦袋生疼。

白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只記得他從酒店窗戶裏跌了出去,然後看到了一雙巨大的、金閃閃的翅膀。

電腦還是打開狀态,旁邊依舊放着那臺看起來極其普通的打印機。

一切正常,除了打印機上多出來的那只白色的千紙鶴。

白陽依稀記得他從墓地的石階上摔下來之後也是這樣醒過來的。

他張皇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擔心這一系列遭遇會不會只是他第一次進入那個房間後産生的“幻覺”。

還好,他沒有擔心太久,就看到岳青州打開了卧室的暗門。

他一邊揉着手腕,一邊朝他走了過來。

白陽看着他,突然舉得有些高興,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在高興些什麽。

岳青州看他醒了,問了下他感覺怎樣。然後告訴他,他已經暈了整整一天了。

白陽問他是怎麽把他帶回來的,那人卻揉着手腕,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總有辦法。

這時,小書房外面傳來一些聲響。

他跟着那人出去之後,才發現那是睡着的蕭辛在夢裏發出的“嘶吼”。

她跟蕭辛辛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蕭辛這幾天是醒過幾次,但岳青州說,葉卡會在她醒來的時候,自動在空氣裏散發含有催眠成分的藥劑,所以她一直沒機會真正“發飙”。

而蕭辛辛則是因為在短時間內頭部被撞擊的次數太多,才陷入了較長時間的昏迷中。

但打印機精說她沒事,只是現在精神不太穩定,怕她醒過來之後又要發一陣瘋,所以還是讓她暈着比較好。

白陽很贊同它的說法。

畢竟想起那天的事,他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白陽完全沒想到,那人會摸到自己包裏的小刀,還差點危及到了他這個無辜路人。

他倆好歹是一個時空來的,就不能給點愛的關懷麽。

不過,還好鄭晔沒事。

據說後續事情會由緊急事件處理組全權負責,直到異常被完全糾正,這段記憶就會被徹底封存了。

作為唯一一個常駐員工,蕭林一覺得無比鬧心,但岳青州說是會在之後的處理報告裏告訴他,他想知道的那件事,他才沒有再多抱怨。

看她倆正睡着,白陽便去倒了杯水。

他順手打開手機,發現王社給他打了三十多個未接電話。

白陽趕忙給他回了過去。

說起來,白陽幾天未歸,只在那天上午給王社說了聲要“晚點回家”,然後就徹底沒了影。

王社急得天旋地轉,但又不知道白陽之前提過的鬼樓大廈是個什麽地方。

于是,他想先打個報警電話,誰知卻被告知手機已經欠費停機了。

王社想不明白這大前天才充的話費是怎麽光速用完的,但情況緊急,王社決定親自跑一趟派出所,但沒想到的是,路上他坐的所有公交車輛都半路抛錨了。

王社納悶,難道撞鬼還能被傳染?

但白陽卻隐隐覺得或許這并不是巧合。

打印機精葉卡捷琳娜名字很長女士,也吱吱運轉了起來,說她只是為了管理局的工作能正常運行而已。

王社想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白陽的手機卻被提示電量太低将要自動關機了。

于是他只能先挂了電話,但挂之前讓王社千萬放心,自己非常安全。他只是準備在那個地方先工作一段時間,也會盡快找機會跟他見面。

白陽伸了個懶腰,眼下也無聊,他突然興致一起,就又跑去查了下“鄭晔”的資料。

他想起,上次确實看到過鄭晔在幾個時空去世的新聞。

但是當時他只是随便看看,沒有細究,這重新一查,才發現這裏面确實有些蹊跷的地方。

其他時空鄭晔不僅是相繼去世,而且都是在這五年間離世的。

而死因各有不同,但都是很離奇的突然去世。

白陽不知道這之間是否有什麽聯系,為了佐證之前蕭辛辛說的話,他又在搜索框裏輸入了“只有一個人活下來的情況”一行字。

這次搜索時間較之前要稍長一些,出來的結果頁數不少,每條統計裏分別列出了每個房間相關人員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等信息。

在這些統計中,存活下來的那個人地方房號各不相同,死因也都是常規可見。

這樣的情況并不少,但并不能就因此說明,真的就有這麽一個定律了。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蕭辛辛之後說的話。

她說,如果殺掉那僅剩的一個,是不是會有另一個鄭晔重新出現。

在假設獨活定律存在的前提下,這個邏輯聽起來倒是沒那麽瘋狂了。

只是,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那麽,那些相繼死去的“鄭晔”又要以怎樣的方式回來呢?

但岳青州都說他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說法。白陽決定相信他。

而且蕭辛辛的話本來就真假參半。

她堅持說她沒有同夥,但是從岳青州讀取的影像可知,确實有那麽一個人在暗中幫她。

只是白陽想不通那人的目的和動機。

而且之前跟他通過電話的那個王醫生也有些可疑,事情看起來沒那麽簡單。

白陽瞎想了一陣,決定找岳青州分析下詳細情況,誰知他剛到客廳,就聽那人說,異常糾正已經開始了。

蕭林一說他那邊實在撐不住了,所以才提前進行了糾正程序。

蕭辛和蕭辛辛兩人都醒了過來。

但她們看不到彼此的臉,只能隐約覺察到有人就在自己身邊。

岳青州說這是糾正程序的步驟之一。

叫醒她們的原因,是要确認兩人的生理機能是否有損傷。

而即便她們已經醒來,記憶卻仍在被不斷封存的過程中。

所以她們能夠隐約記得一些事情,但又記不清晰。

就像逐漸褪去的風景,帶着模糊朦胧的色彩,最後徹底淹沒在濃重的迷霧中。

蕭辛辛醒來的時候還穿着那身紅色的長裙,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就看到了旁邊同樣一臉困惑的蕭辛。

她們看着彼此,就像在看一面蒙着霧氣的鏡子,能看清楚彼此的輪廓,卻看不清眼鼻,辨不出樣貌。

蕭辛辛的雙眼仍舊有些紅腫,她眉眼裏的困惑比起蕭辛要強烈許多。

兩人有一陣沒有說話,直到蕭辛突然笑着問她:“你知道鄭晔嗎?”

白陽被她這句話吓得夠嗆,生怕那人想起什麽事情來。

但聽到那個名字,蕭辛辛只是渾身一僵。她轉頭看着蕭辛,眼睛裏的困惑逐漸變成了些許震驚。

“他最新的電影要上映了,我看過預告片了,特別好看。”

蕭辛辛看着她,眼裏的震驚也慢慢消散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想起。

她只是突然靠在了沙發的靠墊上,溫柔地笑了起來:“你說的那個電影我看過。”

“好看嗎?”蕭辛興奮地問她。

“嗯。”蕭辛辛點了點頭,“特別的好看。但因為是淩晨,所以整個場廳只有我一個人。”

“那還不好?一個人包完全場啊!”

“是很好。”蕭辛辛仍舊笑着,“當他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我像是做了一個極好的美夢。”

“我也是,每次看到他就覺得特別的幸福!”

“不過,這還不是我做過最好的夢。”

蕭辛有些好奇:“那你最好的夢是什麽樣子的?”

“最好的那個,”蕭辛辛輕輕閉上了眼,“最好的那個是在一個下着小雪的湖邊。”

“我站在紅毯邊上,看到旁邊都是記者媒體,然後我看到有一個人從紅毯盡頭的方向朝我走來。”蕭辛辛夢呓般地說着,“等那人終于走近的時候,我聽到身邊的人在叫他的名字。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并沒有死。”

蕭辛也像想起來什麽似的,笑着拍起了手:“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那次電影節?”

但蕭辛辛并沒有再回答,她閉上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蕭辛看着那人不說話了,也笑着閉上了眼:“那也是你跟我第一次見面的原因啊。”

糾正結束。

兩人一起陷入了歸零狀态。

岳青州說所有被這次異常引發的記憶都已經被封存,她們片刻之後就會從自己生活的時空蘇醒。

白陽想問他那還需要多久,再一回頭,就發現沙發上的兩人已經不見了。

終于都結束了。

白陽不知道,要是蕭辛辛再發生置換,還會搞出什麽幺蛾子,岳青州卻告訴他,她再也不會參與到任何置換裏面了。

白陽想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岳青州卻搖搖頭,說他以後就會知道了。

這人又開始裝神秘了。

白陽還想問問他,他從樓上掉下去的時候,看到的那個黃金大翅膀是怎麽回事,這時,小書房裏又傳來了一陣聲響。

岳青州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就徑直打開了卧室的房門。

白陽正想跟過去,這時,卻摸到了外套口袋的硬物給膈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之前從“王社”家裏帶走的“白陽”的藥,以及那對夫夫的戒指。

白陽突然想起他先前在盒子的隔層裏似乎看到過什麽玄機,于是便趕快把那盒子打開了來。

隔層底下确實放着一張折好的白紙。

白陽迫不及待地将那紙拆開了來。

裏面內容很短,也是熟悉的、他自己的筆跡。

只是那幾個字寫得匆忙,而且還特別的匪夷所思。

白陽再看了好多遍,才确認上面确實寫的是:

只能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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