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青州訂的本來是今天晚上的飛機。
但他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接到通知，說他訂的那趟航班被臨時延了期。
事發有些突然，他不知道是出了什麽意外，卻也只能先續訂了酒店，再等後續通知。
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就這片刻功夫，竟讓他在電梯裏遇上了白陽和他的那個“女朋友”。
“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他有些奇怪，想不通那兩個人怎麽會出現在機場附近的酒店裏，可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等他再回過神來時，那兩人就已經坐在了他房間的沙發上。
“學長，你先喝茶。”白陽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青州看了看手裏的茶，又看了看對面的人，忍不住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次，“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聽他這麽一問，白陽就特熟練地把先前準備好的臺詞給“背”了出來。
“我們準備出國一趟。”
“跟你女朋友？”
李青州看了看旁邊坐着的“岳晴晝”，那人沒有說話，只是莞爾笑着，看起來特別好看。
“對啊，我當然是跟她一起。”白陽笑着應道。
誰知那人卻沉着臉，放下了手裏的茶，小聲應了句：“你們感情真好。”
“……”意識到氣氛有些詭異，白陽幹笑了一聲，趕忙轉移了話題。
“話說學長，我還以為你之前就已經回意大利了呢。”
“原本是計劃下周再回去的。但是上次跟你見面以後……”李青州停頓了一下，表情看起來有些尴尬，不過這低氣壓并沒有持續太久，他就繼續說道，“所以，我提前訂了今天的飛機，只是沒想到，剛才接到通知，說是要延機了。”
“是嗎？”白陽用一副詫異的語氣問道，但表情卻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那你的朋友……”
“朋友？”
“就是柴君啊，那個大漫畫家。”
“你怎麽知道他是我朋友？”李青州有些驚異地看着他。
白陽突然想起，糾正之後的現實裏，柴H因為結局延期的事情并沒有跟李青州一起回國。
他一下慌了神，邊上的岳青州卻笑着提醒道，“是校慶那天，你們聊天時談到的吧？”他邊說邊朝白陽眨了眨眼，“那天你跟我吃飯的時候提到過這事。”
“噢……對……”白陽趕緊搭上腔，李青州的眉頭卻揚了起來。
“吃飯？那天你不是說不舒服，所以才提前離開的嗎？”
“呃……”
“所以你提前離開，只是為了能跟你女朋友吃一頓飯？”
“……”白陽覺得這戲是演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李青州，又看了看“岳晴晝”，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帶着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說道，“嗯，我就是想天天都看着他。”
他話一說完，岳青州就笑出了聲。白陽無語地瞅了他一眼，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李青州臉上的表情好像更尴尬了一些，不過那窘迫的表情沒有持續太久，他就輕聲笑了出來：“我那天真是太出醜了，你們關系真的很好……”
“不是，那天……”白陽被他說得一懵。
他給岳青州使了個眼色，那人笑着對上了他的視線，誰知白陽一慌，就一個不注意，将沙發上的一個文件袋子給推到了地上。
裏面的東西全掉了出來。
白陽趕忙起身去撿，邊撿還邊說着着：“不好意思……我……”
散落在地的好像是些老照片，邊角泛着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白陽随意看了幾眼，然後把它們一溜撿了起來。
他起身時，岳青州下意識幫他了擋住茶幾的邊角，以防他的頭撞在上面。
“我剛才在收拾行李，所以沒放好……”
“是我不小心才對。”說着，白陽将那疊照片理好遞給了那人。
李青州接過照片，繼續說道：“公司在辦一個項目，需要組員提供以前的一些照片，所以我才趁這次回家，專門捎了些。”
“所以，那些都是你的照片？”白陽若有所思地問道。
“嗯，我跟我的家人。”說完，他注意到了白陽表情不對，“怎麽了嗎？”
“沒有，”白陽打着馬虎眼，“就……剛才看到一張有些奇怪。”
“奇怪？”
“嗯，”白陽點了點頭，然後從那疊照片裏拿出了一張還算嶄新的來，“這上面的人，也是你嗎？”
白陽找出的照片乍一看沒什麽奇怪。
但岳青州卻在看到照片的一瞬，立時皺起了眉頭。
畫面裏是一個還有些青澀的少年。
他站在學校門口，手裏拿着一疊資料，笑得陽光燦爛的。
九月的陽光還算和煦，照片上的那人也是一副青春年少的樣子。
只是，那人的樣貌同現在的李青州有些出入。
不是說有什麽特別迥異的地方，照片上的人同他的輪廓模子似乎沒什麽大的不同，但眉眼唇鼻之間卻有些細微的差別。
“那是我大一報道時拍的照片，那個時候我還叫岳青州呢。”李青州笑了笑。
“是嗎？”
白陽蹙眉看着照片，這時李青州突然饒有興趣地笑了出來：“話說我的本名跟岳小姐的名字聽起來有些相似，一個青州，一個晴晝，也是挺巧。”
岳青州笑着附和，說那只是家中長輩随意取的名字罷了。
“那就更巧了，我的名字也是家裏一位長輩取的。”
“不過後來出了點事，我母親請了位算命先生給我算了一卦，說是最好換個名字……”
“算命先生？”白陽疑惑地揚起了眉頭。
他想起王社之前提起過，李青州在大二那年改過名字，因為父母離異，所以才更換了姓氏。
難道是有其他原因？
“嗯。那先生說，那名字恐怕會跟祖上的先輩相沖……我太爺爺就叫岳青舟，不過他是‘一葉扁舟’的‘舟’。”
“……”白陽隐隐覺得有些不對，“你說出了點事，是指的……”
“我大二那年出過一場車禍。”
白陽頓時醍醐灌頂。
他想起，在校慶時确實聽人提起過李青州在那一年經歷了一場嚴重的車禍。他卧病在床幾個月之後才重新回到了學校，難道是在那個時候……
“因為車禍傷勢太重，不僅手腳骨折，面部也有輕微受損，所以之後做了些輕微的整形。”
“還好現在沒事了。”白陽嘴上附和着，但心裏卻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這一整就能整得跟岳青州一模一樣，未免也太湊巧了吧？
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并沒有再問出口。
只聽李青州繼續說着：“後來詭異的事就發生了。”
“詭異的事？”
“嗯。我的手術非常成功，但是拆線之後，家裏人卻發現了異樣。”
“什麽異樣？”
“我爺爺發現，手術之後的我，面容跟年輕時的太爺爺幾乎一模一樣。”
“什麽？”白陽覺得背後一涼。
“後來他還專程找出了太爺爺年輕時的照片，”李青州邊說，邊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一張保存完善的黑白小照，“結果發現，我的臉跟他真的就像一個模子長出來的。”
“……”白陽趕忙湊上前去，他仔細一看，果然在那上面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岳青州的臉。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那次手術并沒有參照任何人的面容，只是常規的修複而已。而且，給我手術的醫生也不可能見過我那去世多年的太爺爺。”他邊說邊嘆了口氣，“後來我也想過，要不要再做手術把這張臉換過來，但是每次一有這念頭，總會有事要忙而擱置下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這樣也挺好看的。”白陽附和着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了幾句沒頭沒尾的廢話。
他心裏亂得一匹，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看着李青州，細細琢磨了一陣，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有些奇怪地問他：“話說，你還記得當時給你手術的醫生是誰嗎？”
“啊？”李青州被他問得一愣。
白陽知道這問題有些沒頭沒腦，于是便努力想着理由：“我以前聽王社說過，我們省有個整形醫生還挺出名，好像叫什麽王醫生……來着？”
白陽努力套着話，但李青州卻搖了搖頭：“我還真不記得那醫生叫什麽名字，不過替我算命的那位先生好像确實姓王。”
“是嗎？看來是個大姓。” 白陽跟着笑了幾聲，但臉色卻不太好看。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更不知道平行時空裏相對應的人會不會出現“長相不同”的情況，于是他下意識看向岳青州，卻發現那人眼睛裏又開始萦繞些了些微藍色的光芒。
白陽有些高興，想着難道是那打印機精恢複了運行，誰知卻看到岳青州突然臉色一凜。
他還沒有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岳青州卻扶住頭，說是不太舒服。
白陽一慌，趕忙扶住那人，卻聽到他在自己耳邊小聲說了句“我們快走”。
李青州看岳青州臉色難看，忙問是怎麽回事。
白陽反應過來，趕忙找了個借口，說他女朋友有些舊疾，然後就扶着岳青州趕忙離開了酒店。
他憋了一路，等到終于走遠以後，才問岳青州發生了什麽事。
“葉卡恢複運行了。”
“那它看到那個白玥的位置了嗎？”
“沒有，還是無法定位。”
“怎麽會這樣？”白陽詫異地說道。
“不過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麽奇怪的事？”
岳青州像是在考慮什麽，過了一陣才說道：“岳青州已經死了。”
聽他說完，白陽卻沒有太吃驚：“所以我的學長并不是你在這個時空的對應，我早就該猜到的。”
岳青州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白陽以為這就是他說的奇怪的事了。
誰知這時，他又擡起了頭來：“我是說，除我以外，所有的‘岳青州’都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