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喬最先注意到薇安表情的變化,下意識朝蕭芸姝離開的方向看去。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卻只穿了件蕾絲的打底衫,肩線附近是一圈透明的蕾絲,隐隐能看見她□□的皮膚。
“這姑娘誰啊?”秦子陽忍不住最先發問。蘇喬的目光也移到羽凡臉上,等着他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初戀女友。”幾個人沒想到先說話的卻是薇安,陸羽凡則一臉讪讪的不好意思。薇安斜睨他一眼,表情已經恢複如常:“不用大驚小怪。”
的确不用大驚小怪。如今這個社會,誰會是誰的誰,誰又是誰的誰,誰可能是誰的誰。就連中國的某個“專家”都說過,只要認識四個人就能認識全中國的人,人際關系而已,何必那麽在意。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要真的做到不大驚小怪,薇安必須要承認自己沒有那麽大度。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先看看這個蕭芸姝想要幹什麽,倘若只是敘敘舊,她并不反對,但是要是······
薇安在工作中最擅長的出處理突發問題,希望蕭芸姝不要給她制造問題,不然薇安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把她當做問題處理掉。
“喲呵,看不出來啊,你以前喜歡這個類型的啊!”秦子陽的聲音帶着不嫌事大的挑唆,順帶瞥了一眼薇安,嘴角的笑更加的意味深長:“羽凡,那位和薇安······這個差距有點大啊,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重口味的?”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薇安瞪秦子陽一眼,這種時候,護着羽凡要比把他暴露出來讓她的各位朋友奚落的要好很多,不然明明不可能有的事,也會有萌芽的可能。
況且,薇安一直都不喜歡把主動權交在別人手中。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盯着秦子陽的臉,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秦子陽,趁着大家開心,不如講講你初戀的事情給我們解解悶。”是他自己找的,這可不能怪薇安。秦子陽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來薇安話裏的意思,這種時候示弱要比硬抗來的有用多了。于是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得得得,大家也別拿我開涮,我把這杯幹了,你們就放我一馬。”
原本只是一段插曲,幾個人也都沒太放在心上。幾個人又把話題轉移到了蘇喬和仔仔身上。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樣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和諧,秦子陽似乎又找到了攻擊對象,空氣中飄着一種歡樂的氛圍。
“薇安,看來你這是間接的當了一回媒婆。”秦子陽做總結陳詞。薇安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把身子往羽凡身邊靠了靠,點頭:
“是呀是呀,麻煩請叫我紅娘。看着我們成雙成對氣死你丫的。”語氣中不知怎麽就多了幾分嬌嗔,搞得秦子陽連連稱奇,原來薇安也有像女人撒嬌的時候。
以前說起這樣的話,薇安的反應大多都是以暴力解決問題,可是這次,她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咄咄逼人,只是擡眼看住秦子陽,滿臉的認真:
“我只在一個人面前是女人,在其他人面前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聽着這樣的話從薇安口中說出來,蘇喬突然一怔。那還是在大學的時候,記得那時是夏天,已經快要放假,那段時間學校裏晚會不斷,學生都跑去大會堂看節目了,宿舍裏就顯得有些空蕩。
蘇喬不太喜歡喧鬧的地方,去點過名之後就回了宿舍,開門的時候發現薇安的宿舍門開着,卻沒有開燈。
打開門就看見薇安坐在書桌邊,屋子裏唯一的光亮來自于她面前的電腦,照得她的臉慘白。不得不承認蘇喬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一退,撞得門一聲悶響。薇安回過頭看見蘇喬,揚起一臉笑容,朝她招手:
“蘇喬,你快過來,給你看點好玩的東西。”蘇喬走過去,看向薇安的屏幕。是當時很紅的一部古裝電視劇,已經忘了叫什麽名字,只記得當時正在放的那一段,是女主角和男二號的對話,女主角說的就是那一句:
我只在他面前是女人,在其他人面前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突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呼吸困難,蘇喬眼神複雜的看向薇安。都是那麽長時間以前的事情了,她居然還記得。還是說,她從來就沒有忘記。只是這種時候,蘇喬希望的只能是,陸羽凡不要和江岸一樣,再讓薇安傷心。
掩飾情緒一般低頭抿一口酒,擡眼間就看見隔了幾個卡座的蕭芸姝看似不經意地向他們的角落看來,不偏不倚地撞上蘇喬的目光。嘴角揚起一絲隐晦的笑意,蕭芸姝朝蘇喬點頭。蘇喬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心中卻是多了幾分難以遏制的厭惡。
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來自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讓蘇喬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可是再不怎麽簡單,薇安卻仿佛沒有把方才那段插曲放在心上的模樣,依然和秦子陽鬥着嘴。羽凡和仔仔則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着,畢竟在這個年齡還能看到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諷刺挖苦是很不容易的。
事實證明,那幾個跳舞很棒的性感Dancer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好。幾個人都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況且夜店裏節奏感爆棚的音效也讓他們很不舒服。說話都需要在耳邊吼,沒一會幾個人就決定回家。
喝掉最後一杯散夥酒,薇安起身去洗手間。
從隔間裏出來看見正站在洗手臺鏡子前補妝的女子,女子的動作在一瞬間僵住。
薇安下意識扯起一絲微笑,與鏡子裏的人目光相接——蕭芸姝。
“好巧。”薇安禮貌一句,走到洗手臺前吸收洗手。一瞬間,洗手間裏的氣氛變得沉默而詭異。
“的确很巧。”片刻後蕭芸姝開口,順手把口紅放進了随身的手包,“沈薇安。”
薇安沒有接話,側頭微笑一下,轉身準備出門:“我先走了。”
“你就是陸羽凡的那個女朋友。”剛推開洗手間的門就聽見蕭芸姝的聲音,語氣絕對算不上是友好。
薇安推門的動作停住,轉過頭來看蕭芸姝,臉上依然帶着友好的微笑:
“是。”
從夜店裏出來才發現外面已經開始飄起小學。
有情侶和小孩子們在街上跳躍歡呼着,這是今年冬天洛城下得第一場雪。
仰着頭看着雪片從天空中洋洋灑灑落下,薇安回頭看身後正抱在一起發膩的蘇喬和仔仔,旁邊站着的秦子陽怎麽看怎麽覺得哀怨。
“都喝了酒就打車吧。”羽凡攬過薇安的肩膀提議。
幾個人作鳥獸散。
“我們走回去吧。”薇安仰起臉對羽凡說,眼睛亮晶晶的。
“好。”
把她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裏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羽凡彎着嘴角偷笑。雪花飄飄灑灑落下,沾上身邊人的頭發,帶着細碎的水珠。伸手幫她掃落,口氣中滿是寵溺:
“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要不頭上沾了雪花,化了會感冒的。”
頭上沾了雪花。一夜到白頭。
腦子裏突然就閃過這樣的念頭。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瞬間将薇安包裹,擡頭看羽凡,他的頭發上也沾了很多雪片,他在說着什麽,她聽不清楚,只是看見有白色的霧氣從他嘴裏呼出,模糊了她的視線,他的臉近在咫尺,卻看不真切。
突然好想抱住他······
真的好想就這樣,一夜就白了頭發。只是和眼前的這個人。不要有任何風波,不要有任何意外,也不要有其他莫名其妙的人存在。就只是和他在一起,到白頭。
太期待平凡的幸福,她太需要有人陪伴,也太需要有人照顧。可是她表現在人們面前的卻是她的堅強,像石頭一樣堅不可摧。把自己想象的太過堅強,忽視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一直都是那麽簡單。也許只是害怕失去······
害怕把自己柔軟的一面示人,在日後不知什麽時候就被人中傷,所以不如把自己變成機器,變得無堅不摧沒有弱點,也就不會被人傷害。
但是她真的累了啊。真的想要一個人來給她溫柔,把她像孩子一樣寵愛,給她無限縱容,讓她可以肆意撒野。
她想要的,一直就只有這些,而已。
羽凡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這和他平時認識的薇安不一樣,放低聲音:
“薇安?怎麽了?”
靠在他胸口的臉閉着眼睛,緊緊抿着嘴角,悶悶的聲音。“不要離開我。”
她這是怎麽了?
羽凡想掰開她的手看看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這樣的反常舉動讓他覺得不安。薇安卻怎麽都不肯放手,反而抱得更緊。
“薇安!”焦急又無奈的語氣,羽凡根本不知道她怎麽在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
“我不會離開你。”羽凡低下頭在她耳邊說,聲音在顫抖:“我絕對不會離開你。薇安,我發誓,我會一輩子無條件對你好。”
一輩子無條件啊······
他并不是為了哄她才說出這樣的話,這是從一開始就下定的決心。
薇安聽到她心底堅冰融化的聲音。有溫熱的液體順着眼角滑落,滴進嘴巴裏有甜甜的味道。有時候即便知道是甜言蜜語,卻還是會忍不住相信。那就這樣吧,她現在得到的已經足夠。
緩慢的抽回箍着他腰的手,不經意的抹掉眼角的痕跡。重又把手伸進他的口袋裏,掏着他口袋裏放着的鑰匙,發出叮叮當當的動靜。
“你不準備帶我回家麽!很冷哎!”仿佛是在一瞬間變得臉。薇安又恢複了以往盛氣淩人的模樣,似乎剛才那個別扭撒嬌的人不是她一樣。
“呃······”羽凡完全沒想到她變臉,沒反應過來。怔愣片刻,握住她凍得發冷的手,一臉無奈。
他對她一直沒有辦法。
“那我們打車吧。”牽着有些不情願的她往路邊走過去。
不遠處夜店滿口站着的蕭芸姝望着路口的方向,眼神中騰起的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第二天照常上班。
年終的時候總是格外的忙,很多事情都要做總結,堆積如山的文件要處理,薇安自然沒有時間去管其他的事情。
是臨近中午的時候接到了SKY 的電話。
“你讓我幫你查的我給你發郵箱了。我還有事,先忙,完了聯系你。”說完就挂了電話。
薇安拿着手機發呆,如果她的每個朋友都能像SKY一樣這麽言簡意赅,不知道她有多麽高興。
本來是打算晚上回家之後再看的,但是郵箱裏躺着那麽一個文件,薇安實在不能心無旁骛的開展工作。最後終于妥協。不如先看完再工作,兩不耽誤。
眉頭漸漸緊皺。短短的兩頁world文檔,薇安卻是看了很久。
“薇安,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下午開會讨論一個産品推廣方案的時候,仔仔突冒出一句,順便把咖啡放在薇安面前。
薇安從投影上挪開目光,拿起咖啡鎮靜的喝一口,不以為然:“我覺得我剛才提的那幾點不錯。”
“是不錯。”豈止是不錯,簡直可以一遍過,“可是你還是心不在焉。”仔仔微微皺眉,“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嗯哼?”薇安斜睨着仔仔,眼神裏滿是不信任。
“蕭芸姝。”仔仔輕聲吐出那個名字。薇安立刻蹙眉,咬牙切齒,難得見她這麽沉不住氣:
“你偷看我電腦!”仔仔似乎很滿意看到薇安這個反應,搖頭:
“是你自己沒關,我只是瞄到。”
“好吧。”薇安投降,“下班再談這個,先幹正事。”
快到下班點的時候,羽凡打電話來說晚上要加班,讓薇安自己先吃飯。
只是和仔仔在公司樓下不遠的一家川菜館,簡單點了兩個菜。
“薇安,我覺得你這麽做欠考慮。”仔仔終于沉不住氣,對薇安說:“不過是一個前女友而已,你沒必要如此······”
“草木皆兵?”薇安打斷仔仔的話,語氣中帶着諷刺。她明白仔仔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這麽做是有點過分,但是她只是在了解信息。因為她知道這些信息,除了等別人告訴她只能自己找,所以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