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48

白驚蟄自己回到卧雲別苑,一進門就迎面撞見元朗,站定,發現他似乎是在等自己。

“元朗,你怎麽在這兒?”

元朗低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似是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蛛絲馬跡,沉聲問:“你們為什麽沒有一起回來?”

聞言,白驚蟄猜想雲桑應該是已經回來了,估計還跟元朗說了些什麽。

看得出他不過是在擔心,白驚蟄也沒瞞着,坦然道:“修頤哥哥有別的事情,走之前找我說了點事情,所以我才沒跟雲桑一起回來。”

白驚蟄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吼完那一句,從清平侯府到卧雲別苑,她已經不生氣了。

“什麽事情?”

“嗯,就是問我為什麽要跟謝啓比劍。”

此話一出,元朗的眼神明顯變了,極是不悅。

見他似乎也要發脾氣的樣子,白驚蟄連連叫停,“打住!修頤哥哥已經說過我了,要再因為這事說我,我就要離家出走了。”一說起這個,白驚蟄又想起謝啓環住自己的腰的那個場景,頓時雞皮疙瘩直掉。

實在忍受不了再穿着被謝啓碰過的衣服,白驚蟄繞過元朗,“我先去換件衣服。”

“阿春!阿春!”白驚蟄敞開嗓門叫阿春。

“小姐!”阿春氣喘籲籲地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快快快!快去給我備熱水!”

“哦,是。”說完,一溜煙人又不見了。

白驚蟄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個轉角,突然冒出來個人影,她一驚,連退兩步,一細看發現是付雲桑的時候,不禁埋怨,“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我有話跟你說。”

學着她那冷冷的語調,白驚蟄點頭,“說。”

“謝啓今天似乎是專門沖着你去的。”

她不說她自己也感覺到了,白驚蟄心裏微微一沉,面上卻一點不正經,“就這個?”

見她這吊兒郎當的模樣,付雲桑毫不客氣扔了個白眼過來,“算了,懶得跟你說。”

看她生氣了,白驚蟄一把抓住她,笑嘻嘻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多謝多謝。”

“你能不能嚴肅點?”付雲桑斜睨着她。

“那你放輕松點。”讨價還價。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付雲桑掙開她,轉身就走,她的聲音自身後悠悠傳來。

“我難道就長得這麽差勁嗎?咱們在容州碰到謝啓的時候,他沉迷你的美色。怎麽到了我這兒了,就變成了沉迷我的姓氏了?唉~”

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付雲桑沒回頭,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低聲罵了句,“真是白癡。”

目送着付雲桑離開之後,白驚蟄臉上的笑漸漸消散,轉而仰頭看天。

這京城的天果然沒有永州的好看,灰蒙蒙陰沉沉。

像是突然被針了下,一顫,白驚蟄又變成了先前的着急忙慌,嘴裏不住念叨往房間走,“換衣服!換衣服”

翌日,早上。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吟冬從大門走進來,回禀長孫蘭夜。

長孫蘭夜看了看別苑的南邊。昨晚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歇息了。到現在,一句話都還沒說上,略一沉吟,“嗯,走吧。”

看出殿下的心思,近來事情太多,吟冬也不敢随便勸說。

彥青緊随其後。

主仆三人剛走下前廳的臺階就看到一個小厮捧着一個上好的檀木盒進來。

見到長孫蘭夜,小厮隔了兩步距離停下,“殿下,六殿下剛剛派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給蓁蓁小姐。”

府裏的下人都随着吟冬叫白驚蟄蓁蓁小姐。

長孫蘭夜看着那個檀木盒,面上看不出一絲喜惡,半晌才緩緩道:“知道了。派個人送回六殿下府上吧。蓁蓁不喜歡。”

聞言,吟冬心裏微驚。跟了殿下這麽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殿下這般,沒有告訴蓁蓁小姐就直接把東西退了回去。

想來多半是因為昨天在清平侯府發生的事。

小厮聽懂了他的話,“是。”捧着那檀木盒退下。

“走吧。”長孫蘭夜走在前面,吟冬和彥青默默跟上。

宋府。

不大的書房整整三面牆都是書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地上鋪着竹席,竹席上也亂七八糟的堆着書。整間書房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就中間一小塊地方是幹淨的,不過看看周圍的書就知道這一塊地方也是臨時騰出來的。擺放着一個棋盤,宋林和長孫蘭夜相對而坐,正戰酣。

長孫蘭夜執黑,又落下一子。

待他落子之後,宋林一時愁眉不展,急得直撓頭,拿着白子試試這兒,覺得不妥,又試試那兒,還是覺得不妥,發現自己這局必輸無疑,已過不惑之年的人忽然扔了棋子,“不下了不下了,又輸給你這小子。”忿忿不平。

“承讓。”長孫蘭夜淺笑。

“少來這些有的沒的的場面話。”宋林甚是不耐煩地拂袖。

“既然我贏了,之前修頤請教的問題,還請宋大人不吝告知。”

宋林氣哼哼起身,從書堆底下翻出一壺酒和一只酒杯,拿着又坐回去,自斟自飲,也不管長孫蘭夜,“你們這些人就是不想我好過。”

長孫蘭夜但笑不語。

“這帝都最不缺什麽?最不缺的就是眼睛。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是誰給皇上提了指派督軍的?”

“……明王。”長孫蘭夜沉吟片刻後微微颔首說出一個人。

一聽,宋林愁得更厲害了,不禁抱怨,“你說說,你說說,你都知道了,幹什麽還非要讓我攪進這趟渾水裏?你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你進了我這兒。”

“那日只有大人在側。修頤只是疑惑明王雖忌憚白家軍已久,不過他與皇上一直不和,皇上如何會聽他進言?”長孫蘭夜垂着眼簾看着棋盤的棋局。

“現下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星星太亮,掩了月亮的光芒。”宋林感慨,而後又道:“不過,這督軍是明王的主意不是正合你意嘛,不管明王如何忌憚白守川,但怎麽着都不會動他。你別苑裏的小丫頭也不用擔心了。”

被如此挑明了心思,長孫蘭夜笑意之中多了一絲溫柔,“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宋大人的眼睛。”

“唉,我這雙眼睛看穿的東西太多了,倒不如瞎了好,落個清閑。”說完,稍微一頓,又繼續道:“再過三日便是皇上壽辰,也不知道還要看見些什麽叫人看了眼睛疼的事情。”

聞言,長孫蘭夜沉默。

“對了,那些私運入京的東西你打算怎麽處理?六殿下可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宋林道。

“先按兵不動。”

宋林擡手點了點他,“你這胃口還是大得很吶。”

“爹爹。”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宋林和長孫蘭夜循聲看去。

宋盈進來之後見到長孫蘭夜,淡淡道:“你還沒走?”

這是逐客令?

長孫蘭夜識趣起身,“正要告辭。”

“哦。”宋盈不鹹不淡地應了句,歪着頭,想起一件事,“昨天我在清平侯府見到白驚蟄了。”稍一停頓——

“一無是處。”

見長孫蘭夜不說話,宋盈繼續道:“你怎麽會喜歡這麽笨的?套她的話不費吹灰之力。”

長孫蘭夜笑容不減,“那也比有些人被幾顆荔枝收買,什麽都說要強。”

說起荔枝,宋盈就忍不住咽口水,嘴上卻一點不認輸,“看來笨是會傳染的,不過裝裝樣子而已,你也相信。”

“哦,是嘛。本來還帶了些過來,既然你并不喜歡就算了吧。”轉身欲走。

“咚”一聲悶響,有人五體投地,雙手拽着他的衣角,“祁王殿下……”

“已經交給管家了。”長孫蘭夜道。

聞言,宋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爬了起來,儀态萬方地端坐着,“也是,都帶過來了,再帶回去太麻煩。卻之不恭,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看着這父女倆,長孫蘭夜只輕輕嘆口氣,轉身離開。不過走了兩步,忽又停下來,對宋盈道:“噢,糾正一下,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長得就比你好看。”

說完施施然離開,留下宋盈氣得跳腳。

皇上大壽,舉國歡慶。

雲桑和元朗都沒未得進宮旨意,修頤哥哥昨天就被太皇太後召見入宮了。是以今日只有白驚蟄一個人進宮。

宮門口有太監負責引領。白驚蟄下了馬車,跟着一個小太監往裏走。

過了宮門,被裏面的富麗堂皇深深震撼,果然不愧是皇帝的居所。若不是擔心會引他人注目,她都要挨個宮殿品評一番了。

七拐八拐,穿過一道朱門,迎面走來一人,看清那人之後,白驚蟄頓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沒想到這麽快就跟陳璁碰上了。

一路過去,走在他們前面的人紛紛跟陳璁打招呼,陳璁只是不深不淺地應一句。

前面的人一一過去,輪到白驚蟄,本想點頭意思下便行了,卻沒想到陳璁直接停了下來,畢恭畢敬朝她行禮,“小的給白少将軍請安。”

頓時,周圍的人紛紛投向這邊。

果然是來者不善。

白驚蟄暗自冷笑,面上客氣,“陳公公如此大禮,真是折煞我了。”

“白姑娘客氣。”

稱呼忽然變了,白驚蟄警惕一分,只見陳璁笑眯眯的,不急不緩道:“小的深受皇恩,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恭敬點是應該的。”

一聽這話,白驚蟄心驟沉。

他畢恭畢敬的給自己行了禮,現在又提到皇家。雖說得模棱兩可,但無不是在提醒她,她會跟這皇宮扯上關系。

再與前幾日在清平侯府發生的事一聯系。

難道是說皇上會插手她的婚事?

白驚蟄看着前方那看不到盡頭的路,目光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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