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 54

見白驚蟄一直躺在地上沒起來,吟冬不免擔心,想過去扶她起來,卻被攔住。

“讓她自己待會兒吧。”長孫蘭夜輕聲道。

“殿下?”

“都下去吧。”

吟冬又往白驚蟄那邊看了眼,最後還是應了聲,“是。”見長孫蘭夜帶着彥青離開之後,自己也跟着離開了。

唯有付雲桑站着沒動。她的目光落在白驚蟄身上,就這麽站了好一會兒,擡腿走過去。

付雲桑在白驚蟄身旁站定,直愣愣站着,只是動了動眼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喂?起來了。”

白驚蟄不為所動,臉朝着另一邊別了別。

“跟你說話呢。”

她都拒絕得如此明顯了,為什麽還要來惹她?

白驚蟄心煩不已,幹脆翻了個身,背對着付雲桑躺着,手屈起來,手掌捂着耳朵,胳膊擋着自己的臉。

知道付雲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所以白驚蟄捂着耳朵的手還是漏了點縫,畢竟現在這個院子裏就她們兩個人,以免自己毫無準備糟了別人的“迫害”。

這回付雲桑終于安靜了,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白驚蟄心下生疑,正想着怎麽不動聲色的回頭瞄一眼的時候,驚天動地的,自己的屁股叫人踩了一腳。

“你幹什麽!?”白驚蟄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七竅生煙。

然而,始作俑者毫無愧疚之心,神色坦然,“叫你起來。”

她這态度,對白驚蟄無疑是火上澆油。

“我想起來就起來,想躺着就躺着,關你什麽事!我是吃你家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

“沒有。”

“那你……”

“只是礙眼。”

白驚蟄:“……”

雖然被氣快要背過氣去,但是又不能拿她怎麽樣,白驚蟄就在心裏把她想象成一個蒜頭,“梆梆”幾下拍碎,再剁吧剁吧扔油鍋裏炸個透。

付雲桑突然不再說話,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驚蟄怎麽看怎麽覺得她是覺得自己輸了元朗心裏不好受想要安慰她,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默了片刻,哈哈幹笑兩聲,像個沒事人一樣擺擺手,“勝負乃兵家常事,放心吧,我不會為了這點事情就一蹶不振的。”

說着不由想起自己剛剛賴在地上一直不起來,不等付雲桑說,自己就解釋道:“我剛剛那是打累了,躺地上歇會兒。果然是好久沒有跟人練過了。”說着還像模像樣的活動活動肩膀。

她這一番好心,結果卻招來付雲桑一臉生氣加嫌棄,“什麽都不懂的白癡。”

一下,白驚蟄跳腳了,“你罵誰白癡呢?”

“我罵白癡白癡。”

“你才是白癡!”

這個世間有比被白癡罵是白癡更讓人火大的事情嗎?

“呵~”付雲桑冷笑一聲,“我至少比你懂的多。”

“你懂什麽?”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那我會帶兵打仗!”

“我會醫術!”

“我還會編紅繩!”

兩個人幾乎是額頭抵着額頭,争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讓半分。

吟冬站在院角,低頭看看手裏本來準備用來哄人的點心,會心一笑。

“似乎是我們擔心過頭了。”身後的彥青開口道。

吟冬看向那争論不下的兩人,點點頭,“付姑娘每次碰到蓁蓁小姐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嗯。”

“對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朗少爺那邊?”吟冬問。

“不必了,殿下已經過去了。”

湖心亭。

元朗眼前全是她紅着眼強忍眼淚的樣子,每回想一遍,剛剛壓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就不由自主抖得愈發厲害,一遍一遍嘗試用力握緊試圖止住,卻是收效甚微。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元朗很快便辨出是誰,默默将那只不聽使喚的手往身前藏了藏,沒回頭也沒說話就這樣站着等着他走近。

長孫蘭夜走到他身旁站定,注視着遠方,半晌悠悠開口,“三日後的圍獵,我請你跟我們一起去。”口吻平靜,卻讓人感覺像是在托付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實話,這種叫人挑不出一點差錯的人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元朗冷聲:“我不需要你給我臺階下。”

聞言,長孫蘭夜只是淺淺一笑,并沒有順着他的話答,而是說起了白驚蟄剛剛收到的那塊玉佩,“那塊玉佩是謝啓行冠禮那年,皇上親賜,價值連城。貴重如此,卻讓一個小太監偷偷摸摸的就送了,你猜是為什麽?”

聽他這麽一說,元朗也警覺起來,“你想說什麽?”

長孫蘭夜并不着急回答,一拂衣袖閑閑坐下,“謝啓知道,大張旗鼓的送進來的東西都會被我攔下來,雖然這別苑上下都知道,但唯獨蓁蓁、雲桑還有你,不知道。”

也就是說謝啓這一番周折,是為了讓他們三個中的某個人,或者是三個人都知道他對白驚蟄的企圖。

元朗猜出長孫蘭夜沒有說完的話,心裏不免一驚。

長孫蘭夜繼續道:“蓁蓁是餌,誘的是你這條大魚。現在這旨意下來,也就意味着皇上已經默許。”

那雙面具下的眼陰雲密布。

看來他那位叔叔已經迫不及待了。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長孫蘭夜只是淺笑,“倒是坦然。”

元朗沒答話。在有些人眼裏,蓁蓁是餌,他是大魚。而在長孫蘭夜眼裏,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的大魚是蓁蓁,其他人,是餌是替死鬼對他來說,無所謂。

而他,剛才問出那句“為什麽”其實就代表着心裏已經接受了長孫蘭夜的提議。

“祁王這無一是棋,無一不是棋的境界,元朗早就領教了。不過,若是你有天拿她當棋,我一定會把她從你身邊帶走。”說到最後一句,元朗轉頭直直盯着長孫蘭夜。

長孫蘭夜笑容不減,“那你也要那個能耐。”

“要改變她認定的事情,我或許的确沒有那個能耐。但她的去留從來都不是任何人能擺布的。”

長孫蘭夜起身,“她的去留她自己能決定。你的去留呢,你能決定嗎?”

話裏有話,目光在元朗身上一掃而過。

元朗猛地一怔,啞然失語。

“你棋也下得不錯,但願我們永遠不會出現在同一個棋局裏。”長孫蘭夜淺笑着道,而後轉身,“這次圍獵,我沒辦法時刻守着她,所以她就交給你了。”言罷,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回答,邁步離開。

“你就不怕我倒戈相向?也許比起我,大晉祁王的命在他們眼裏更值錢。”元朗轉頭沖着長孫蘭夜的背影道。

對方卻只是笑笑,“你會嗎?”

元朗陡然語塞,看他胸有成竹地離開,雙手緊握成拳。

“蓁蓁?”

白驚蟄跟付雲桑剛到自己的營帳安頓好,就聽到帳外傳來謝啓的聲音,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由瞄了眼旁邊的付雲桑,想讓她出去幫自己打個掩護的念頭一閃而過,不過轉瞬又被自己否定。

謝啓可是對雲桑存過邪念的人,讓她出去,不就是把肉送到狼嘴邊嗎?

白驚蟄不情不願地起來,卻被付雲桑突然扔過來的一個白眼吓了回去。

“幹什麽?”白驚蟄不滿抗議。

“躺好,我去。”

“不行。”白驚蟄拉住她。

付雲桑神情淡淡地掙開她,“麻煩,把能吃當成驕傲的人還是少管點事吧。畢竟,只是能吃而已。”

一提起這個,白驚蟄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這絕對就是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天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一着急就說自己能吃,結果被付雲桑從腳指頭到頭發絲狠狠嘲笑了一遍。

“我那是太着急了。”

“哦。我倒覺得也是事實。”付雲桑幽幽應了句,而後轉身往營帳外走。

白驚蟄氣不過,對着她的背影又是蹬腿又是揮拳的,不過她一出去又豎起耳朵注意這外面的動靜,準備随時沖出去。

外面兩人的說話聲傳進來。

“雲桑見過六殿下。”

“付姑娘。蓁蓁呢?”

“她昨晚有些受涼,身體不适,剛歇下了。”

“可有大礙?要不要讓禦醫過來看看。”

“勞六殿下挂心。剛剛已經喂她吃過藥,睡一覺便會好。”

“是我唐突了。付姑娘是付先生之女,又師承百草先生,醫術自然不必擔心。那讓她好好休息吧,明日獵場上我再找她切磋一番。”

“六殿下慢走。”

付雲桑一回營帳,就看到白驚蟄耷拉着一張臉,不由道:“被人盯上,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算是安慰。

白驚蟄煞是認同地點點頭,“我之前花了三天都沒想通皇上為何要我來圍獵。結果在來的路上我想通了。”

“為什麽?”付雲桑好奇。

“我不知道為什麽啊。”

“……那你是想通什麽了?”

“我覺得既然想不明白就既來之則安之吧,見機行事。”

對于這說了跟沒說一般的答案,付雲桑面無表情,默默低頭理了理自己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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