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每年圍獵都十分隆重,王公大臣幾乎是悉數到場。本來白驚蟄還抱着一點心思,想見見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四殿下謝琛,結果這次圍獵他也沒有露面。

沒了這唯一的念想,白驚蟄就專心對付謝啓。

圍獵的第一天,出發之前大家都聚集在營地前。

謝啓是皇子自然是跟在皇上身邊,為了不讓想起自己這號人物的存在,白驚蟄就拉着元朗盡量往後躲。

待皇上號令一下,角鼓聲起,衆人策馬奔馳。

白驚蟄盯着謝啓去的方向,拉着元朗往另一邊走。

往這個方向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進了樹林,白驚蟄不由放松下來,也無心狩獵,悠閑地騎着馬在林子走。

白驚蟄這一閑下來,又開始琢磨起那些叫人煩心的事來,想着想着,下意識開口,“這京城裏的人心眼太多了,狩獵狩獵,也不知道獵的是豺狼虎豹,還是人。”

雖然幾天前兩個人才動過手,不過白驚蟄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元朗置氣,沒兩天就和好了。

“不知道。”元朗跟在她身後。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竄出一只野兔,白驚蟄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只長箭追上,一命嗚呼。

這箭法不錯,白驚蟄順着箭過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清來人之後,她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心裏直嘆氣。

沒想到這麽快就十五了。

“蓁蓁,好巧。”謝啓拎着弓,打馬往白驚蟄這邊來。

每次聽謝啓叫她蓁蓁,白驚蟄總是會忍不住直冒雞皮疙瘩,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背脊發涼。

白驚蟄沒有應,也沒動。

這大白天,她也不能編個謊說認錯人了就溜之大吉。圍獵還是規矩點,免得到時候皇上又找出個什麽借口不讓她回永州。

她這邊心裏嘀咕着,那邊謝啓已經到了面前。

“昨天我去找你,付姑娘說你路上颠簸,身體有些不适,今日好些了嗎?”謝啓問。

“謝六殿下關心,已經沒事了。”

“剛剛還在找你,結果沒有看到你,卻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還真是緣分。”

明明走得是兩個不同的方向,要是緣分,她白驚蟄名字倒過來寫。

白驚蟄只是笑笑,不說話,故意不接他的話。

“剛好現在碰見你,有件事一直想問你。那塊玉佩不喜歡嗎?聽傳旨的人說你收了,我還高興許久,卻沒想到你第二天就将玉佩退還給我,我也算是大喜大悲了。”

“六殿下言重,我只是無功不受祿。”

“怎麽你每次都用這個理由來打發我。若是祁王送你東西,你也會這樣說?”

白驚蟄避而不答,反問:“我看六殿下不是來問我為何退還那塊玉佩,而是來套我話來了吧。”

謝啓一臉驚吓的表情,“好好好,我不問,不問便是。自那日父皇生辰宴之後,好不容易才見面,我不說了。”

這樣暧昧不清的話語,聽得白驚蟄和元朗齊齊不高興。

謝啓卻視而不見,輕輕打馬又往白驚蟄這邊走了一點,靠近之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不過就算不為自己着想,只是為白将軍想想,蓁蓁還是離祁王遠些比較好。”

“什麽意思?”

“蓁蓁難道不知道這次啓平關一戰父皇為何要親任督軍嗎?”說到這兒,謝啓退開些,不再是剛剛那副笑意盈盈、平易近人的樣子,變成了白驚蟄更為熟悉的謝啓,話裏有話,笑裏藏刀。

白驚蟄對謝啓知之甚少,不敢輕舉妄動,聽他這麽說,順勢裝出一副驚恐不已的表情,“皇上是君,白家軍是臣。臣子如何敢去揣度聖意?六殿下何故害我?”

前一刻還敢反問他的人,突然如此,謝啓又不傻,一眼便知道她在演戲,明顯她也沒有刻意掩飾這一點,只是為了讓他無法輕易找出她的錯處。

果然有趣。

謝啓順勢,眼裏滿是自責,“是我莽撞了,竟把你吓成這樣。向來都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所以反而好聽的話,或者自以為親近的人說不定就會給你帶來無窮禍患。”

說得這樣直白了,白驚蟄要是再聽不出來什麽意思那她就真的是白癡了。無非就是在說她與修頤哥哥走得太近,只會讓皇上更忌諱白家軍。不過這句話從他謝啓嘴裏說出來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跟修頤哥哥,皇上指不定更忌憚誰呢。

“多謝六殿下冒着惹來無窮禍患的風險過來提醒驚蟄,驚蟄感激不盡。今天出來到現在,還一無所獲,那就先失陪了。”白驚蟄一勒馬缰,準備離開。

“且慢。”謝啓擡手将她攔下,笑笑,“這山中野物不少,只不過你第一次來不太熟,還是我帶你一起吧。上次在清平侯府沒有盡興,今日一定要盡興而歸。”

看他這樣子是打定主意纏着自己,白驚蟄強壓住心裏的厭惡,腦子飛快轉着想着對策。

見她不答話,謝啓又催促了一句,“那我們走吧。”

“六殿下。”忽一個熟悉的聲音插進來。

一聽這聲音,白驚蟄七魂六魄一下通通歸了位,滿臉感動地看向忽然出現的人。

長孫蘭夜帶着彥青出現在樹林裏。

謝啓也轉頭看去,“祁王,好巧,竟也在此處碰到了,看來這邊的獵物着實不錯。”

長孫蘭夜看了看跟在謝啓後面的随從,手裏只有一只野兔,淺笑,“一只野兔實在算不上什麽好的東西。”

完全不給臺階下,謝啓臉色微僵。

長孫蘭夜卻神色自若的繼續道:“我是特意過來尋六殿下的,不過這一路過來,也的确沒有看到有什麽獵物。”

“祁王找我?”

“六殿下箭法超群,想借此機會見識一下。”

謝啓看看白驚蟄,“實在不巧,我剛剛跟蓁蓁約好一起。不如明天如何?”

不知怎麽的,白驚蟄莫名感覺修頤哥哥有些不高興。

知道修頤哥哥的目的,白驚蟄幫腔,看着謝啓,“可是我箭法實在平平。這獵場上這麽多人,輸了丢臉便丢到到整個大晉去了,六殿下何苦非要我去丢這個人呢?”

聽完,謝啓不由笑出來,“好好,我是真心想跟蓁蓁切磋,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了。祁王,還是我們一起吧。”

長孫蘭夜微微颔首,“六殿下請。”

謝啓策馬過去,都要走了,還不忘回頭跟白驚蟄道:“蓁蓁可別偷懶啊,空手而歸可比輸給我還要丢人得多。”

白驚蟄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等謝啓跟着修頤哥哥離開之後,白驚蟄不由松口氣,轉身去找元朗,“走吧,我們也去撈點東西回去。”

兩人往另一邊走去。

兩支長箭幾乎是同時破空而出,突然,一支撞上另一支,穩穩射中一只花鹿,花鹿中箭倒地,另一支一歪射進草叢之中。

“我射中了!”搶過了元朗,白驚蟄興奮不已,連忙翻身下馬,小跑過去撿自己的獵物。

雖然剛才被謝啓纏住讓她好一陣煩心,不過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竟讓她射中了花鹿。

白驚蟄彎腰,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花鹿,“嗖”一聲,一股凜冽殺氣從右邊射出來。

“小心!”身後元朗急聲。

白驚蟄一個轉身,險險躲過,還不等她緩過神,無數的箭便鋪天蓋地的射向她跟元朗。

“元朗!”她的純陽劍挂在馬背上,白驚蟄赤手空拳只能靠變換身形躲避。

“接着。”元朗拔劍,點馬背而起,出手擋箭的瞬間将她的純陽劍扔了過去。

白驚蟄抓準時機,飛身一躍,淩空拔劍,一招鶴唳九天讓箭雨緩了下來,借機和元朗退到一起。

兩人背對背站着。

幾乎是同時箭雨消失的瞬間,林間有黑影竄動,粗粗一數,至少有三四十人,頃刻之間便将她跟元朗圍在中間。

“這是要殺人滅口啊。”白驚蟄握緊了純陽劍,眼裏一片寒冷,十分謹慎的用眼角餘光瞄了自己的馬。

今天出發之前,吟冬給她帶了個信號彈,說她對這獵場不熟悉,萬一迷路用得上。

白驚蟄突然覺得吟冬簡直是神了。

目測一下自己跟馬的距離,大約十步開外,面對這麽多人,想要靠過去怕要費些功夫。

“待會兒找到機會你先出去找人。”就在白驚蟄想着要怎麽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元朗低低的聲音。

知道他估計也看出來這次的對手比較棘手,白驚蟄冷笑,“臨陣脫逃不是白驚蟄能幹出來的事,何況是跟你。”

她們兩個人對付就已經足夠吃力,要是留他一個人,她不就是讓他去送死。

“你留在這裏幹什麽?白白送死?”

“這個時候可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老規矩,一人一半。”

話音未落,元朗就感覺背後一空,所有的黑衣人都沖了過來。元朗手腕一轉,提劍迎上,“不走就事後算賬。”

“出走再說吧。”

兩邊的人交上手,慢慢的,白驚蟄發現對付自己的人少了些,大部分黑衣人都集中在元朗那邊。

難得的好機會!

白驚蟄視線在周圍一掃,馬現在離他們離得更遠,心裏微驚,不知不覺他們竟被逼着往樹林更深處退了這麽遠。

白驚蟄突然攻勢更猛,抓住一個對方招架不住躲閃的空隙,朝自己的馬飛身而去。

發現白驚蟄正在往林子外退的時候,元朗心裏不由松了口氣,下一瞬卻意外發現有十來人直接追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元朗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也許這些人不只是沖着他來的,他們的目标還有……

她。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意圖,身後一群人跟了過來,白驚蟄一咬牙,加快速度。

眼看那裝着信號彈的袋子近在眼前,突然刺骨劍氣從側後方而來,白驚蟄靈敏轉身,一把抓住袋子躲開。

腳落地的一瞬,白驚蟄突然覺得這群人并沒有殺自己的意思,剛剛那一劍,若是想要她的命,她根本無法全然躲開,而元朗那邊卻是招招致命。

兩撥人?

顧不上過多思考,白驚蟄飛快解開袋子拿出信號彈,一拔線,沒有任何反應。

啞彈?!

白驚蟄也跟着啞了,一擡眼,見元朗那邊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正好心中的火氣不知沖誰發,提劍,大喝一聲只往元朗那邊殺去。

元朗一邊注意着白驚蟄那邊,一邊雙手持劍有些吃力的接住一人淩空劈下的一劍,一心二用,全然沒有發現一支冷箭直沖他後心而來。

“元朗,小心!”白驚蟄大驚,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

一如那年在将軍府,她替他擋下爹爹的劍一般。

元朗擋開上面那人的劍,一回頭便見到長箭從她手臂拉過,鮮血汩汩而出。

“蓁蓁!”

本不是大傷,可是白驚蟄突然動不了了,手腳僵直,“毒……”掙紮着說出一個字,而後劍落人倒。

元朗一把攬住她,又一支冷箭飛出,直沖他面門而來,臉稍微一側,箭将他臉上的面具帶落。

元朗将白驚蟄放下,起身,一擡頭,頭發淩亂,眼睛是嗜血的紅,看着周圍的人,“今天,誰也別想活着出去。”

手挽劍花,沒等衆人看清他的招式身法,人突然消失,然後陸續有黑衣人陸續倒下。

白驚蟄看着那元朗使出來的詭異劍法,在徹底昏迷過去的前一瞬,腦子裏冒出來三個字。

天一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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