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少可否尚華年

? Part1

一片，兩片，三片……晶瑩的雪花片片飄落在了方少少灰色的貝雷帽上。

她擡起眼眸想要看清雪花的形狀，畢竟這是2015年的第一場初雪呀！她可不想錯過，但無奈的是前額的劉海兒實在是太長了，長度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

無奈只得拍了拍吃成球的肚子，攏了攏脖子裏臃腫的大圍巾乘着夜幕繼續往家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去。其實，方少少她一點都不想回家，因為就算是回到家，家裏也沒有什麽人，即使自己好不容易大二了放個寒假回來，爸媽也不會因為她的回來，而結束無休止的争吵與哭鬧。

也好，沒人也挺好的，最起碼自己一個人還清靜些！每年她都會用同樣的戲碼來安慰自己，但事實證明這樣的安慰仍然會令胸口感覺悶悶的，就像是透不過氣來的窒息。

怎麽天都這麽黑了，小區裏的路燈還不亮？方少少一邊走着一邊自己的小心髒也在忍不住的打鼓。冬天很容易就天黑了，現在又下了雪，她本來是有夜盲症的，現在不得不更加小心的試探着腳下的石子路了。

況且，她們這兒一帶的治安其實也一直都不……

“呦呦呦！看看，這是誰啊！咱哥幾個晃蕩了這麽久總算是遇到一個像樣的美女呦！”壞壞痞痞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其中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方少少一直都是個有些內向甚至說是懦弱的孩子，從小學到現在一直都是。微微仰起頭來，美麗的眼睛瞪的老大，越發顯得她的瓜子小臉削瘦俊俏了，身軀在微微地發抖，這是她本能的害怕。

這些應該就是那些所謂的街邊小混混了吧！她雖然害怕，但卻在想着要如何保護自己，亦如當爸媽争吵，摔東西的時候，她在靈活的躲避并學會去如何無視那些刺耳而肮髒的謾罵。

小混混的人數并不多，也就三四個而已，可此刻的他們卻将她圍了起來，慢慢轉着圈，用打量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來回的掃視着。

而現在她卻祈禱路燈能快點亮起來，這樣說不定就會有路過的行人看見，他們也就不敢再這麽放肆了。上天仿佛是在憐惜這個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祈禱有效果了，但路燈确實在下一秒便亮了起來。

刺眼的燈光雖然穿透了她的瞳孔給了她想要的安全感，但卻又一次給她的心蒙上了陰影。

是他，那個三年前留給她最美好記憶的少年，她記得他總是會穿一件黑白相間的格子襯衣，配一條洗的發白的黑色牛仔褲和有些陳舊了的球鞋。

那時，他在方小小的眼中即便如此也仍然帥氣美好，就像是晨光萦繞在他的周身，讓方小小收不回自己的視線……但，現在的他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頭發依舊是黑的可卻變得很長很長，長得都已經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眸了，而身上的衣服卻松松垮垮毫不成型，手指裏還夾着一支帶有火星香煙，與自己記憶中的他判若兩人。

其他小混混的話還在耳邊纏繞，但方少少卻早已無心，即便是透過那結滿冰晶的眼睫毛，她還是一眼認出了——林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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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林風華好像也認出了她，但眼睛中的詫異也只是一閃而過沒有絲毫的停留。下一刻，林風華便擺了擺手，淡淡的對其他人說：“好了，她只不過還是個小女孩兒，讓她走吧！路燈都亮了，別給自己找麻煩。”說着，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後便扭頭率先走開了。

其他的小混混可能也沒了興趣，就逗了她幾句，便也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可站在原地的方少少卻沒有勇氣再邁出一步，只是就這麽呆呆的站在那兒，直到，大雪落滿了她的整個貝雷帽，她才緩緩的轉了轉早已僵硬的脖子，從他離去的方向收回了視線，邁動着那早已冰涼的腿，慢慢的移動着。

方少少不知道她是怎麽回到家，開了門的。但直到手裏那杯滾燙的熱水早已變涼，她才慢慢的恢複了意識。

然而，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剛才的那段時間她到底在想什麽，是震撼，還是震驚，還是僅僅只是在發呆？

Part2

她的最美好的記憶都停留在了四年前那個夏天，方少少記得那個夏天很熱很熱，就連空氣中都帶有着鹹鹹的味道。像往常一樣，她在一天中最熱的時刻又從家裏跑了出來，嘴裏叼着一根老冰棍，一吸溜，滿嘴都是甜蜜蜜的清涼，要是這個老冰棍能撐到學校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一邊吃冰棍，一邊自己獨占教室裏的大電扇了，而這也是方小小一天中最滿足的時刻，因為，家裏沒有電扇，就連唯一的一臺小電扇也成為了爸爸媽媽那次吵架時的犧牲品。

此刻的方少少黑黑瘦瘦的，頂着個像雞窩一樣的發型，穿的也就是個假小子，一點都不像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不過，方少少并不太在意這些，因為，沒必要。

直到蹦蹦跳跳的她撞到了一個懷裏，一個很清爽的懷裏，甚至還帶着一點點薄荷的清涼。

但，她跟本來不及回味這些，豆大的眼淚便奪眶而出了，因為冰棍的小木棒從冰裏面“跑”了出來，直挺挺的在她的腦袋上戳了個大包，而那人的衣服自然也就濕了一片而且還黏黏糊糊的。

方少少吓得下意識的用手護住了頭并退了好幾步，直到她都快要退到大馬路的中間了，還沒意識到，她低着頭，默默地擦着眼淚但嘴上卻不住地說着‘抱歉’。

手裏仍然緊緊地攥着那根老冰棍的木棒。本已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但沒想到的是，腦袋的上方卻傳來了溫柔的聲音。

“同學，你沒事吧？”随即，方少少立刻擡起了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看，而他笑得卻好似陽光般溫暖，照進了方少少那早已冰封了許久的內心。

不知道是因為頭上的大包真的很疼，還是因為那男孩子的聲音真的很溫暖，方少少竟然沒出息的在大街上哭了起來。

雖然街上沒什麽人，但林風華還是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将瘦小的她架上了單車并義務的把她給馱到了學校。

到了學校，去醫務室上了紅花油，除了額頭看着比平時要“飽滿紅潤”了一些外也就沒什麽大事，但，方少少的眼神卻不斷地在他胸前游移着，林風華低頭看了眼襯衣，笑了一下。他笑得可真好看！

方少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黝黑的雙頰上已泛起了微微的潮紅，“那個，對，對不起，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好了。”方少少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可偌大而寂靜的醫務室內還是可以讓林風華将她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他溫和的笑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同學，我只穿了一件襯衣，裏面可什麽都沒穿啊！”林風華的玩笑話，瞬間讓方少少的臉紅到了耳根。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丢臉，就像是不小心把自己最愛的鹽汽水撒了一地卻無能為力而白白浪費的難受。

于是在下一刻，她便不敢不顧的跳下了醫務室的木板床，沖也似的離開了，想要離這個美好的，讓她有些小自卑的林風華遠一點，再遠一點。

只是，林風華好像在後面叫喊着什麽，但方少少早已被激起千層浪的內心，卻顧不得這些事了……

Part3

直到三天後，方少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這個手裏攥着一瓶紅花油的襯衫少年，只是這次她沒有在像上次如此失态了，因為林少華的身後還站着他的好兄弟同樣是帥哥一枚的，徐梓晨。

她默默地接過了林風華手中的東西，低低的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就想回教室，但，瘦弱的胳膊卻被那徐梓晨一把給拉住了，顯然，徐梓晨也沒想到方少少看起來黝黑黝黑的，但勁兒卻這麽小，一個用力過猛差點沒把她給拉得摔倒，還好林風華反應快，一把架住了她。

林風華瞪了一眼徐梓晨，而徐梓晨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說方少少同學，你知道這大熱天的我和風華跑了多少班才打聽到你麽？要不是風華怕你的額頭留個後遺症什麽的，我們才懶得跑呢，你說，你是不是也應該請我們喝的喝點什麽，哪怕只是慰勞慰勞我這個跟着他跑腿的？”

“梓晨！”風華有點不高興的捅了他一下，便又随即扭過頭來笑着說：“方少少，你別太在意，梓晨他就是愛開玩笑，畢竟那次你受傷我是也有責任，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但，這一次的方少少卻固執的搖了搖頭，雖然她的頭仍然是壓得低低的，可語氣卻十分堅定的說：“不，應該要慰勞的。”

“哎！說話算數，明天傍晚，教學樓頂不見不散。”徐梓晨搶在林風華的前面說出了這句話，并把貌似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林風華給一并拉走了。

只是，方少少的心裏仿佛又多出了些什麽，猶如石子一般擊打在了她那早已不能平複的心水之上。

第二天傍晚，方少少早早的就抱着三罐鹽汽水等在樓頂了。

直到，那抹令她期待了一整天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的門口。

徐梓晨仍然是嬉皮笑臉的打着招呼，毫不客氣的啓開了三罐鹽汽水，自己一瓶，風華一瓶，方少少一瓶。就這樣三個人在樓頂喝着汽水看着晚霞，聊着天。

只是在整個過程中方少少自始至終的不說一句話，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聽徐梓晨在一旁叽叽喳喳……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和兩個男孩共處了這麽長時間，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臨走前，方少少突然拽住了林風華的衣袖，傍晚的微風有些吹亂了她的發，但她仍然鼓足了勇氣，紅着小臉，有些怯生生的問道：“林風華，你覺得我怎麽樣？”

林風華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但随即便又換上了那溫和的笑容，“我當然會一直把少少你當妹妹一樣看了，尤其是在你哭的時候。”說着，溫暖的手，又撫了撫她有些油膩的頭發。

就像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愛護一般，這樣，就很好了。

你會喜歡我嗎？林-風-華。這是方少少在她今天的日記本上寫下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只是，腦海中還是不斷的閃現着走出校門後，徐梓晨對她所說的話。

由于徐梓晨和方少少家是一個方向，而林風華卻正好與他倆都用相反，于是這個艱巨的護花任務便落到了徐梓晨的身上。

但在路上，徐梓晨卻将買汽水的錢全都一股腦的堆給了方少少，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睜大了雙眼，但徐梓晨卻狡黠的一笑：“這是風華讓我給你的，只是原因，你過兩天便知道了。”

于是，他便頭也不回的跑了，但跑了幾步，他卻又扭過頭來大叫：“方少少，你一定要好好的。”

留在原地的方少少，仍然發着呆。不過，那天晚上她确實做了個美夢，一個很美很美的夢，那個夢裏出現了一抹身影，令她心跳不已。

不過，從那天起，方少少似乎學會了總是與他倆形影不離，吃飯上課做題，他們都會在一起的，徐梓晨會逗她笑，惹她哭鼻子，而林風華則會像哥哥一般摸摸她的頭後又去幫她教訓徐梓晨，或許，也就是從那次開始，方少少喜歡上了洗頭，她想要将頭發上的香味留在林風華的手指間。

可最令少少期待的便是每天的午飯時間，因為她知道林風華最愛吃醬爆鴨片，所以她會偷偷的把自己的那份塞到他的食盒中，然後再看着他開心的吃下去，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吃着老冰棍還吹着電風扇一樣涼爽。

但自己食盒中的醬爆鴨片仿佛也沒有減少……而林風華和徐梓晨也總有事沒事的就來她們班找找方少少，弄的方少少剛開始時還有些受寵若驚。

只是，也就是從那天起，徐梓晨便一直開始叫她“方小小”了，而且，總是有事沒事就在她耳邊“小小，小小”的叫個不停，為了讓他閉嘴，不論是軟的硬的，壞的好的各種招數方少少都用過了。

但，徐梓晨就是軟硬不吃，整的她也很是郁悶，同時就連方少少班的班花，尤艾琳也不知從何時起，經常性的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似乎對他們的三人組合很感興趣，可少少的內心卻産生了沒來由的失落，但這種失落在她小心翼翼的保護下卻沒人能夠發現。

Part4

尤艾琳是他們班最美的，甚至說是全年級最美的女生也不為過。

溫柔，漂亮，學習很好，家庭也很是富裕。而幹癟癟的方少少在她面前卻感到了無限的萬惡，直到那天徐梓晨用半開玩笑的口吻有意無意的提到：尤艾琳，你這麽漂亮，是不是也要幫幫咱們的方小小大嬸來個醜女大變身。方少少聽了後自然是很不高興，便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腳，徐梓晨雖然吃痛，但臉上的笑容卻是心滿意足的。

這麽長時間下來，四個人其實也算是很熟絡了，尤其是方少少性格也越來越開朗，漸漸地沒事就與徐梓晨打成了一團，而林風華和尤艾琳也只是默默的笑着跟在兩人的身後。

他們，其實很快樂，他們四個人會經常一起吃東街最便宜但卻好吃實惠的麻辣燙，他們會在放了學後偷偷聚集在樓頂一起讨論着最難的數學題和最令人費解的英語，而林風華好像對這些并不感興趣，只是獨自的投着他的籃球，有的時候卻又會與艾琳默契的相視一笑，其實少少并沒有經常性的注意到這一點，因為，徐梓晨又在逗她玩了，每次她都說不過他，打不過他。

看來，人生，真的因為一個徐梓晨而變得‘黑暗’了。

其實，經徐梓晨的大嬸理論提點後，少少也不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為她雖然不敏感但畢竟還是個心思很細膩的孩子。

而且，她在心裏藏了個秘密，一個關于陽光的秘密。看着鏡子裏瘦瘦黑黑而且幹巴巴的自己，她也好想像艾琳那般明豔動人。但腦海中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林風華看艾琳那般甜蜜的眼神，是不舍，是希望，更像是……愛戀。

使勁的搖了搖頭，想要把這種想法甩出去，但萬幸的是，方少少本就也是個神經有點大條的孩子，這種想法也就只持續了幾天便煙消雲散了。而艾琳卻十分認真地幫少少開始了人生中的大改造。

一連幾天放學後，她們倆都将另外兩個人甩的遠遠的，直到艾琳帶着自己滿意的方少少出現在目瞪口呆的林風華和徐梓晨面前。

這，這個真的是那個灰不溜秋，土不拉幾的方少少麽？穿着當下最時髦的小洋裝，梳着可愛的公主頭，勾勒出了經過一年發育卻沒有人太過在意的高挑身姿，雖然皮膚仍然有些黑，但仍足夠令徐梓晨圍着她轉了好幾圈，直到把她轉的不好意思了，她才紅着臉偷偷的看向了一旁滿眼是贊許的林風華。

只是，她發現了他的眼神仿佛不僅僅只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更像是一陣風，不知飄向了哪裏。

直到，高三寒假那年他們四個人提出了為了緩解學習壓力的主張後，便一起去七步溝滑雪時，林風華和尤艾琳那親昵的動作和溫暖而暧昧的眼神交流才徹底擊碎了方少少那做了兩年的美夢。

是的，他倆在一起了，如果之前的那一年是說他倆仍在不清不楚的暧昧階段，那現在的他們應該就是真正的情侶了吧！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像刀一般割在了方少少那剛剛破殼的心房上，只是她仍然要像朋友一般笑着祝福他倆。

那天，她記得他們玩到了很晚才散場，林風華護送艾琳回家，而徐梓晨則順道送方少少回去。曾經一直都喝果汁的方少少因為今天晚上高興，所以破例喝了很多酒，直到徐梓晨眼帶怒火的搶下了她還未喝完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時，她才感覺到整個人都有點輕飄飄的，但寒冷的風一吹，卻又頓時清醒了不少。

誰說酒是個好東西了，在她看來，什麽痛都比不過冬天的寒風，讓人刻骨銘心的疼痛。兩個人就這麽沉默的走着，走着。直到方少少用濃重的鼻音，顫抖問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寒假之前。”徐梓晨過了半天才冒出了着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這四個字卻足夠将方少少的心再次狠狠地撕裂了。

“之前，你們來我們班找我，也只是為了讓林風華接近艾琳，對麽？”鼻音更加濃重了，眼淚也随之而下，伴随着寒冷的冬風陣陣刺痛。

只是，這次的徐梓晨卻什麽都沒有回答，而是跑到了她的前面狠狠地抱了她一下，便又松開了手跑遠了，身影隐藏在了夜幕中。

Part5

下雪了，站在路燈下的她，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帶走了她的淚水，可，她卻不想回家。

夜晚，她聽着隔壁父母吵鬧的聲音，腦海中滿滿都是過去他們在一起的回憶，“我當然會一直把少少你當妹妹一樣看了，尤其是在你哭的時候。”那句話還仍然會擋在她的耳邊。

但轉瞬間，林風華在為艾琳細心地剝蝦，因為艾琳不喜歡蝦皮；林風華在為艾琳細心地挑出菜裏的青豆，轉而卻跑到了方少少的碗中，只因為她看見他吃青豆時皺了一下眉，便說自己其實是喜歡青豆的。

但林風華你又是否知道，我是因為你才喜歡上了青豆。

這次，方少少流淚了，她哭了半個枕頭，而林風華，你卻不會再出現了。

同時，她和尤艾琳也越走越遠，甚至都記不清她們倆最後一次在一起笑，在一起說話是什麽時候了。

是那次從七步溝滑雪回來後麽？方少少不願再記起來了。

從那天起，方少少便窩在了班裏，又變成了之前沉默，安靜的方少少。她近乎瘋狂的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試題，林風華和艾琳的甜蜜她早就從父母那裏學會了視而不見，就連徐梓晨叫她一塊出去玩，一塊吃午飯的時候，她也不會再見，只是，每天她的桌都裏都會再多出一份小炒的醬爆鴨片。

只是，這些她早已不會在意了，本已開始融化的內心，卻又漸漸的蒙上了一層塵埃，在這個冬天再次封閉。就是這樣，她自虐的過完了她最後的高中生活。

在這一年，她考上了海南最好的大學，徐梓晨考上了一個二本醫學院。

同樣在這一年，林風華和尤艾琳分手了，艾琳花了高價錢去出國留學了，而學習基礎本來就差的林風華則随便的上了個學校。

那天下午，方少少拿着錄取通知書，買了整整一箱的鹽汽水擺在了樓頂，那個曾令她有着美好回憶以及希冀的樓頂，她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完。直到，手中的瓶子被搶走了，擡頭一看，是徐梓晨。

就如當年那般搶走了她手裏的汽水瓶，但眼神仍然不自覺的飄向了他的身後。

“風華沒來，他沒能考上大學，尤艾琳又背他而去，他的父母又整天的念叨他，他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逃避了，就連我也沒能找到他。”好像洞悉了方少少的心思，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輕輕地在心裏嘆了口氣，方少少終于收回了視線，又開了一瓶，與他碰了一下，笑着說：“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說。”

“你為什麽老是要叫我方小小？”方少少疑惑的問出了困惑她兩年的問題。

但，随即，徐梓晨卻雙眸亮晶晶的注視着面前的美麗的方少少，經過一年的她，已是越發的美麗動人了，皮膚也因為在教室裏長達一年的蝸居而變得白皙。

他眼神突然變得亮晶晶的看着她的眼眸認真的說：“因為，我希望少少你能夠在心裏為我留出小小的一個角落，不要只把林風華裝得太滿。”

而此刻的方少少聽到這番告白後，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十六歲的女孩了，她看着徐梓晨的眼，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跟他相處了兩年了，方少少從來都沒認真的看過他的模樣，不得不說，雖然徐梓晨沒有林風華溫暖而陽光的微笑。

但，他嘴角的弧度真的很好看，彎彎的，即使他并不高興，也仿佛感覺他并不是真的憂傷。

“徐梓晨，做我的男朋友吧！”徐梓晨輕輕舒了口氣，他的嘴角有彎彎的上揚了，好像等了一個世紀之久。

“小小，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個合格的男友，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說着便緩緩的托起了少少的手，細細的吻着她的每一寸手背上細膩的肌膚。落日打在了徐梓晨的眼眸中，溫暖而柔和：

“小小，相信我，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Part6

方少少以為她今後真的是會快樂的，她确實太需要一個肩膀能夠可以讓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了，畢竟徐梓晨将比林風華更适合她。因為，她走不進林風華的心理。

只是，他們的愛戀只持續了那短短幾天的熱情便平淡了下來，兩人的異地戀使得方少少心裏的空缺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不能欺騙自己了。

原來，有的時候，時間，并不是良藥。即使梓晨真的在很努力的維持着他們之間微弱的感情了，但，變了，就是變了。

方少少不知道自己伴着這孤獨的回憶是什麽時候出的家門。

但，她沒戴帽子，迎着雪花一片，兩片的走去，雪花染白了她的整頭黑發。在酒吧的外面，隔着厚厚的櫥窗，她透過早已模糊不清的玻璃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懶散靠在吧臺上的林風華，而此刻的他卻正與另一名性感的女子糾纏在一起，這幾年，梓晨雖然有說過一些他的事情，但具體他變得怎麽怎，方少少早已無力再追究了，畢竟，路人只是路人，他們永遠都是平行線，即使相交又能怎樣？

再次擡眸看了眼飄落着雪花的幕布，她默默地掏出了手機，關節微微泛着無血的黃白色，終于撥出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還未睡醒的迷蒙聲。

方少少卻平靜地說道：“徐梓晨，我們分手吧！時間，不是良藥。”

這是放假後她主動給徐梓晨打的第一個電話，但還沒等他的清醒的喊出“小小”二字時，她卻又快速的挂掉了電話，因為抱歉，因為自私，因為彼端的她也早已是淚流滿面。

Part7

方少少知道，她與徐梓晨早在一年前就該結束了，而她與林風華卻從未真正的開始。

她再次用手機向她的在校導師發出了一封郵件：李然教授，我同意赴美留學，請您幫我盡快遞交申請，萬分感謝。方少少致

在這場大雪中方少少默默地走出了一串印記，悄悄地結束了四年的等待與希望，惶恐與彷徨。

因為她知道在這裏，除了這場大雪上的腳印，她，什麽都不會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