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守望者在多塞特
? 你未走,我未去,靜靜成為了這多塞特等待的一道風景。
Part1
“走啊!你這個臭丫頭要是走了,有本事就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
“孩兒他爸,你別這麽說,消消氣。”
‘哐’的一聲,我将爸媽的聲音隔絕在了屋外。只是父親粗聲粗氣的謾罵和母親的勸慰聲仍然回蕩在我耳邊。
那年是二零零八年舉國都沉浸在奧運會的喜氣之中,而我一氣之下則跑到了英國多塞特郡的伯恩茅斯大學學習文學。走的那天除了我和一只特大號的行李箱便再沒有人來送我,我沒有拿爸媽的錢,所以身上只有區區的三百英鎊,就這樣,自己一個人拖着行李箱站在了英國的領土上。
多塞特的風景很好,雖然我上的大學在全英國排名只有六十八名,但不得不說這裏的環境的确很好,是很負盛名的旅游勝地。
要是爸媽也能來這裏看看就好了。
拍拍口袋裏的三百英鎊我知道自己是住不起學校公寓的,好在我找到了一個英國的寄宿家庭,而家裏只有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個人住,兒子媳婦和孫子都搬到倫敦去了,反正一個人住着也寂寞便想着要将自己剩下的一些屋子低價出租給附近的大學生們。
而我則幸運的看到了她登在當地報紙上的廣告。
我找到了她并說明了我的困難。老太太人很好,總是笑眯眯的。
她介紹她叫愛麗絲。我笑笑說:“我叫琳達,中文名叫唐婉。”房子是很帶有英國特色的住房。每個房間雖然都不大,但設施卻很齊全。
我笑了笑,這樣她每個月只收我四十英鎊已經算是很劃算了。
我是第一個入住在這裏的學生,所以會感到分外冷清,所以愛麗絲很熱情的邀我和她共進晚餐,她最拿手的便是松餅,很好吃,但對于我這個中國人來說确實是有點太甜了。
晚餐剛吃到一半,她便拿着松餅擺到了一個照片面前,準确的說應該是一男一女的合照。他們家有很多的老照片,很多,多的都快把牆給挂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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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張卻很是不一樣,因為照片上的時間寫的是1940年,那年是二戰。
“愛麗絲,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嗎?”我放下了刀叉,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是。”她轉過身來笑着說:“不是的我親愛的孩子,他們是我的朋友,而他們倆确實是……應該怎麽說呢他們算是夫妻吧!”
“不過,他們還未來得及在教堂舉辦婚禮,只是照了這張照片後,那男人便匆匆的上了戰場。”愛麗絲的神色有些衰敗下去。
我看着她,有些嚴肅的懇求道:“愛麗絲,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我很喜歡聽故事。”
“真的嗎?那太幸運了,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想再理會我這樣的老太太了,就連我的麥克(愛麗絲的孫子)都認為這是些無聊的故事。”
“或許,我不會這麽想,來吧!愛麗絲給我講講看。”
說着,愛麗絲便坐到了我的旁邊,眼睛都微微的眯了起來,應該是在回憶着什麽事……
Part2
那照片上的女人叫阿黛爾,男子叫埃裏克。
“我記得那應該是在1939年,當時波蘭早就已經被納粹給侵占了。”愛麗絲大年紀雖然有些大了,但卻并不妨礙她的語言表達能力。所以我記述了這一晚她講給我的故事。
那一年是1939年,我們的故鄉波蘭被德國納粹給攻陷了。愛麗絲和她的一名同胞女孩,也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孩,阿黛爾一起逃亡到了英國。
兩個女孩兒在異國他鄉什麽本事都沒有,卻只能日日領取英國政府所謂的慈善救濟來過活,但那天在街上的阿黛爾卻發現了倫敦市區醫院正在招聘護士,所以她們兩個女孩便抱着試試看的心态來到了醫院,但由于當時醫院的人手短缺所以她們也并沒有遭到歧視很快就被錄用了。
在醫院的生活總是很忙碌的,忙碌到疲憊。白天她們總是穿梭在各棟大樓之間,夜晚她們便窩在小小的地下室中稍作休息。
愛麗絲是十分憎恨德國納粹的,她曾親眼看見納粹是如何殘害波蘭的同胞。但阿黛爾卻總是在勸她,用那些基督徒的教義來勸她,即使阿黛爾知道這樣于事無補。
本以為日子也就只能這麽伴随着戰事的好好壞壞,平平靜靜的過下來,但直到1940年7月大不列颠的空戰開始打響。
在那些日子裏每一次的狂轟亂炸都會持續到半夜,但阿黛爾和她還是選擇沒有離開,因為她們是護士,她們必須要留下照顧那些傷員。可那天晚上都到半夜了阿黛爾卻還沒有回來,她只好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小心翼翼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直到門被‘哐’的一聲被踹開了,她便立刻被吓得從床上彈了起來顫抖着手舉起槍對着門口。但回來的人卻是阿黛爾。
阿黛爾就這麽滿身是血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發黃的護士服被鮮血浸透了。
“阿黛爾,你怎麽,怎麽渾身都是血,被炸傷了嗎?”愛麗絲驚呼地看着她,慌忙的幫她找着剪刀,酒精和繃帶,想要進一步幫她查看傷口。
但阿黛爾卻一把拽住了驚慌失措的她,雙手都在發抖,艱難的搖了搖頭輕輕說:“幫我把他擡到床上去,他傷的很重。”
順着阿黛爾的指尖愛麗絲才接着光亮看到了她身後的那個男人。那男人的情況很是不好,面色灰黃,渾身是血,最要命的是在把他擡到床上的過程中她看到了一個令我不寒而栗的東西。
“是納粹的标志?”聽到這裏,我的冷汗都下來了。
而坐在我旁邊的愛麗絲則笑了笑,“是的,我親愛的孩子,當時我看見了納粹的紅色十字。那時的場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當時,愛麗絲被吓壞了,不顧一切的驚叫了起來,阿黛爾怕她會吵到附近的居民,撲上來便狠狠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幾乎都快要把她給悶死了。
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阿黛爾,你瘋了嗎?你竟然私自收留了一個納粹空軍,他會把咱們都殺死的。”愛麗絲驚恐的看着他們兩個人。
可阿黛爾卻十分淡定的處理着他的傷口說:“不,愛麗絲,其實我到現在都還相信他是個好人,他不會害咱們的。”
“你認識他?”
“是,他就是在波蘭被攻占時在戰火中為咱們引導方向的士兵,他為了讓咱們相信,當時他應該穿的是波蘭士兵的衣服。”阿黛爾熟練地幫他處理着傷口,但臉色卻原來越蒼白,定定的看着她。愛麗絲知道,她需要自己的幫忙。
嘆了口氣,便走了上去搭把手,這才發現,最致命的傷是在大腿的內側,已經傷到了股動脈并大量失血。
看着那張熟悉的側臉,她分明記得那天阿黛爾曾含着淚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便拉着自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阿黛爾,放棄吧!沒有足夠的供血他是活不下去的。”愛麗絲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阿黛爾卻沉默了一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等我一下,我一會就回來。”
便匆匆忙忙的又跑了出去,現在在這裏只要每跑出去一次就相當于在地獄轉了一圈。但在阿黛爾的眼神裏她卻沒有發現本應有的恐懼。
Part3
但很快阿黛爾便跑了回來同時手裏還多了兩袋A型的血液。
愛麗絲吃驚的一把抓住她,怒不可遏的叫道:“阿黛爾.可費羅列你瘋了麽!你竟然去偷咱們醫院的血來救一個德國納粹。你知道現在的供血有多緊張嗎?”
但她卻未有絲毫猶豫的跪了下來,“我求求你愛麗絲,在這裏只有你能幫我了。我不會讓他死的,哪怕上帝因為這事要我下地獄,我也在所不惜。”阿黛爾就這麽跪在她的面前,說實話,她從來都沒有從阿黛爾的眼神中看到過如此絕望的神情,或許,現在的她早就應該已經猜到什麽了。
“知道了。”對與她這個唯一的同胞,愛麗絲真的狠不下心來拒絕。
但果然不出愛麗絲所料,當晚那個男人便開始發高燒。
“他必須要去醫院,他必須要得到醫生的救治。”阿黛爾摸着他滾燙的額頭,滿眼是淚水和焦急。
“不可能!一旦他去了醫院暴漏了身份,便立刻會招來軍方。到時候不僅他會死就連咱倆都會被當成納粹間諜。阿黛爾,這事我絕對不會幫你的。”這次愛麗絲用的是十分決絕的口氣,并拿出了身後的槍,對準了那個德國納粹的額頭……
“我不知道後來阿黛爾是怎麽把他給弄到醫院裏的,因為阿黛爾把我給打暈了。阿黛爾從來都是個安靜并不喜歡說話的女孩兒。但在她的骨子裏卻透露着我們波蘭人的那一股子犟勁,所以,我不怪她。”說到這裏,蒼老的愛麗絲抿了口杯中的紅茶,少少喘了口氣。
當愛麗絲再次見到那個納粹時,他已經醒了,并用流暢優美的英語和周圍的護士醫生以及病人交談着。
所有人的臉上都挂滿了微笑,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對付這些很有一套。
“嗨,你好,愛麗絲小姐。謝謝你前幾天晚上和阿黛爾對我的幫助,阿黛爾都告訴我了。”對上了淡藍色的眼眸,不得不說,他的眼睛很幹淨。“我叫大衛,是阿黛爾幫我取的。你可以這麽叫我。”
“我知道。”愛麗絲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但他卻不介意的聳聳肩膀回以一笑。
很快她便走出了病房找到阿黛爾。
“好了,現在快把他的身份告訴我,他應該不止是普通的士兵吧!”愛麗絲的語氣并不友善。
看着她快要噴火的眼睛,阿黛爾便把她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并亮出了一個肩章。
愛麗絲認識這種肩章,它代表了少将,是空軍少将。
阿黛爾無奈的說:“他的名字叫埃裏克,埃裏克.麥肯迪洛。但現在他是我的男朋友大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愛麗絲,希望你能為我倆保密,并且我也已經把咱們在這兩天的事告訴他了。”
“他對于你應該不僅僅只是男朋友這麽簡單吧!”愛麗絲冷冷的看着她。
“是,我在德國讀書的時候便認識他了,他說過等到戰争結束他便會娶我的。”她從來都不知道阿黛爾的過去,而她會和阿黛爾在一起完全就是在德國入侵波蘭時,恰巧碰到了她和埃裏克,而他們則把她從那個地方變得如煉獄一般的地方給拉了出來。
Part4
那時戰争還為打響,阿黛爾的家庭比較富有,她剛剛到德國去讀書,雖然會說德文卻說的不太好。
同學們也都不喜歡這個從波蘭來的女孩字,納粹的思想在盛行所有人都看不慣她。偌大的聯誼舞會上便只有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用生疏的手法烤着面包和土豆。
“美麗的波蘭小姐,我能請您跳支舞嗎?”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擡起頭卻對上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就這樣阿黛爾便像着了魔一般将手遞給了他。
從後來的交談中她才知道原來他叫埃裏克,時代都是軍人世家。
他倆常常會在學校裏保持着适當的距離漫步,埃裏克經常會從家裏給她帶黃油,而她卻常常分享給埃裏克沒烤熟的土豆,甚至曾經還一度因為讓他吃了沒烤熟的土豆,而讓他住到了醫院裏。那時她卻只能偷偷的去看他,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有多麽的不讨人喜歡。
但埃裏克卻仍然經常性的把她在舞會中介紹給他的家人和朋友,并做出了一個男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埃裏克會在同學們欺負侮辱她時,不顧一切的保護她。會在一些男同學調小玩弄她時,沖進去像頭雄師般為她出頭,将她牢牢的護在身後。會在埃裏克的家人對她的家鄉冷嘲熱諷時,站出來為她的家鄉辯護并把她帶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那時的阿黛爾從來沒想到自己在異國他鄉能夠過得如此平靜安心。
直到1938年,她帶着家人的催促急匆匆的返回了波蘭。
走的那天,埃裏克将一枚銀質的小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承諾到:“阿黛爾,等我,等到戰事一結束我便去波蘭娶你。”只是他們誰都沒想到再相見,卻是在波蘭的戰場上,那時她的家鄉毀滅了,她的親人們慘死在納粹的槍下……
戰火紛天中他穿着波蘭陸軍的軍服拉着她的手在戰火中奔跑。那一刻她感到了安心,即使相見在戰場之上。
阿黛爾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要什麽,該恨什麽,該拒絕什麽。所以,愛麗絲也一直都相信她是個有着很強自制力的好女孩,但最終她還是拒絕不了心中照向埃裏克的陽光。
看着她訴說的的樣子,愛麗絲從來都沒有看到她的眼裏有如此多的希望與憧憬。
“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麽做的。”這是她唯一能承諾給阿黛爾的一句。
接下來,阿黛爾每天都會去看埃裏克,每次去的時候都會為他帶一小塊奶酪或是一顆雞蛋。而這只有愛麗絲一個人知道這些都是阿黛爾幾乎不吃不喝一點一滴慢慢攢下來的,舍不得吃卻願意給他吃的東西,只因為她心愛的埃裏克需要營養。
其實埃裏克對每個人都很紳士,很友好,卻總會帶着點生疏感只是這裏的人除了阿黛爾。
阿黛爾雖然喜歡他,救了他,卻從來都不會對他過于熱情,每次給他放下飯便匆匆的就走了,尤其是從來都沒對他笑過。雖然每天仍會偷偷的去病房門口張望他,但卻從來都不會讓埃裏克察覺。
而在那天下午,埃裏克堅持要陪着阿黛爾一起去醫院的小教堂裏做禮拜,在那裏他們拍下了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張喝照,而那也将會是最後一張照片。
“在那張照片上,我是第一看到阿黛爾笑得很是害羞但卻滿足……”
直到那天上午一堆軍人快速的湧入并包圍了整個醫院,據傳言不知道是誰将阿黛爾曾經保管過的肩章偷偷交了軍方手中,很快阿黛爾便被當成間諜抓捕并移交給了軍方,所有人都知道,阿黛爾将會面臨怎樣的酷刑。而她自己也被當成了阿黛爾的同黨給監視了起來。
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中,本已絕望的我甚至想到了自殺,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無以為我是波蘭的叛徒。可這種□□只維持了十天,凡是被牽連的人也釋放了出來。
而當她再次看到阿黛爾時,阿黛爾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抽走了力氣的感覺這是愛麗絲再見到她時的第一印象。面色灰白,有氣無力并經常會在處理傷員時昏倒。
不得已她被迫調往了後方戰線。而自己從來都不過問埃裏克到底給英國軍方說了什麽他們才會全部都被無罪釋放。
Part5
直到走的前一晚,憔悴的阿黛爾才像個孩子一般在自己的懷裏大哭特哭了一場。
原來,是埃裏克親自去英國軍方自首的,并拿出了自己曾經穿着軍裝的照片和另一只肩章來證明。很快埃裏克便被軍方逮捕并關押了起來,在臨走時,埃裏克當着阿黛爾的面說出了,他并不是真的對這個亡國的波蘭女人動了情,他只不過是想要活下來繼續為自己的希特勒納粹服務,才在那天空襲的夜裏帶着傷找到了這個女人,他必須要活下來,因為在柏林還有他的未婚妻在等着他。
那天阿黛爾的心,碎了。她不相信,不相信曾經愛她的少年會因為戰争變成這麽無情的男人,所
以她想盡了辦法想要再和埃裏克見上一面,但這些全部都是徒然,
同時我們所有人也都知道,現在的埃裏克是必死無疑了。只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心已成灰的阿黛爾……
但就在一年之後,1941年列寧格勒保衛戰開始了,還在倫敦的愛麗絲卻以外的收到了一封信甚至是一塊面包和黃油,所有的東西都被良好的密封着,而信則是出自于一名叫埃裏克.麥肯迪洛的人手中。
愛麗絲知道了,看來他不僅沒有死還順利的逃了出去,但卻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逃出來的,那些信件愛麗絲并沒有拆開看而是小心翼翼的保存了起來,因為它們是屬于阿黛爾和埃裏克的,只是阿黛爾已經卻不在這裏了。
就這樣,信總是會每一個月就來一次。每一次都會有一塊面包或是黃油,但她卻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回信,因為自己并不知道該如何以阿黛爾的心情來回,所以這些東西也就一直攢着,直到那天愛麗絲被告知自己有機會去後方戰線進行人手補充,在那裏應該就能見到阿黛爾了,看來是時候将這些東西交給她了。
整理好了行裝,便跟随着軍方踏上了路程,只是再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卻已經在後方醫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就連手指頭都未能幸免。
而這正是在來的路上她們遭遇了空襲,一顆炮彈不偏不移的掉在了愛麗絲所乘坐卡車的附近,碎片震暈了她,就連那些信和吃的都被鮮血染紅,上面的字也已經模糊不清了。
“阿黛爾,有一名叫阿黛爾的護士,她在哪兒?我要見她。”愛麗絲掙紮的做起來,急切的拽住一個護士的衣袖叫嚷道。
那護士卻眨眨眼,幾乎不敢相信的說道:“阿黛爾護士已經在半年前因為敗血症死了。”
那護士的頭點了點一個小山坡,說道:“喏,阿黛爾護士要求将她的遺體就葬在那邊的小山坡上,逝世前說是有什麽回來的,所以眼睛也一直看往倫敦的方向,直到最後一口氣都沒了,阿黛爾護士還是沒閉上眼。”
“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描述當時的心情,或許只是想告訴阿黛爾,埃裏克其實沒有死,他也在遠方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但卻又只覺得整個世界就這樣吧!當時的我什麽都做不了只好呆呆的看着醫院的天花板,直到傷好了也就沒再想過離開過這個地方。”愛麗絲木木的看着壁爐上的那張照片,眼神好像已經穿過了照片和牆壁。
我知道她說的這個地方就是多塞特。“那,後來那個埃裏克怎麽樣了?”我試探性的問道。
“死了,就在列寧格勒保衛戰的10月份死的。”愛麗絲搖了搖頭,“這些也是我在最近的三年才知道的,三年前有個德國老人來找我,我曾一度以為他就是埃裏克,便将他領到了阿黛爾的墳前,可沒想到他卻是埃裏克的弟弟。他是帶着當時重傷的埃裏克在醫院最後的囑托和這張照片來這裏找阿黛爾的,想當面向阿黛爾說聲抱歉。但這句話卻已經遲到了近五十多年。”
“我不知道,到最後阿黛爾是否還愛着埃裏克,或是否已經原諒他了?這些,我都不知道。”愛麗絲細細的回憶着。
“阿黛爾肯定還是愛着埃裏克的,并且我相信阿黛爾并沒有怪過他。”我看着照片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小姑娘你是怎麽知道的?”愛麗絲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因為,阿黛爾最後還是選擇了将她自己埋葬在英國,而沒有選擇回到她的家鄉波蘭,她知道,埃裏克一定會回到英國找她的,所以她不會走,她會在這裏一直等着埃裏克的出現。”
“一直等着嗎?”愛麗絲不自覺的念叨着這句話。
Part6
或許,至死兩個人的心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那天晚上看着那張照片,我或許是真的看到了阿黛爾和埃裏克在教堂裏,在彼此的心中早已宣讀過了婚誓。美麗的阿黛爾笑面如花,那時的埃裏克意氣風發。
恍惚間我擦了一下眼角快要湧出的淚,對着愛麗絲笑了一下說:“抱歉愛麗絲,我想回房間給我父母打個電話保平安。”
或許,此刻的他們也在遠方的中國等着我。愛麗絲無聲的擺了擺手,我應該已經了解那麽一點點,現在的她即使已暮暮老矣,但仍舊作為見證者在多塞特郡守護着這段不老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