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圍很吵,吵得讓人沒辦法睡覺。
宋辭昨晚才熬了大半晚上的夜追小說,堪堪睡下不到三個小時,這會兒正是煩躁得不行的時候,本想等說話的人發現自己還在睡覺,便自覺的閉上嘴遠離的,但是等了會兒,發現耳邊的聲音不僅沒停下來,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甚至還有不長眼睛的人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夾雜着哭音,像是在哭喪似的。
宋辭夾雜着火氣,倏然睜開了眼睛。
但是一睜眼,他便發現自己并不是處在自己狗窩的大床上,周圍也并不是他的卧室。
他此時正站在一張桌子上,桌子上擺滿了彩妝用品之類的,而桌子底下,站了一圈的人,全都在仰望着他,臉上滿是着急之色。
宋辭懵了一下。
……這群人為什麽盯着他?這是哪兒?他在幹什麽?他們都是誰?
“宋先生!這件事不是不能解決的!”一位化妝師像是在看祖宗似的看着他,聲音都在發顫,“你先把刀放下來!太危險了!今天可是你結婚的日子!見血多不吉利!”
宋辭的視線往下一移,霎時看清了自己右手上握着的刀,他沒被化妝師嘴裏所說的結婚的日子驚到,反倒是先被手上的刀給吓住了。
他的右手拿着刀,薄薄的刀鋒緊貼着手腕內側的皮膚,只要再往前進一毫米,他的手腕就會被割開了。
卧槽?他為什麽會在自殺?!
不是,等一下,這劇情好他媽的眼熟!他怎麽覺得自己像是在哪兒看見過!
宋辭的手一哆嗦,水果刀刷的一下從他的手裏滑落,掉到了桌面上,衆人呼啦一下全都擠了上來,眼疾手快的将刀摸走了。
“宋先生!你說說你,你為什麽這麽偏激呢?”方才出聲的化妝師顫顫巍巍的靠近他,向站在桌子上的他遞出了手,好心想把他拉下來,同時,她的眼角餘光不自覺的瞥向了房間角落裏一直站着的一道身影,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理解你和韓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結婚想請他來無可厚非,但是你也不能……你不能選擇這種方式啊,多不合适啊!”
“就是說啊!而且我們總裁也不是不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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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向是總裁的心頭肉,您要的什麽東西他沒給過?”
“不過是請一個人來婚禮現場而已,您至于這麽大動幹戈麽,把我們都吓着了……”
“那姓韓的有什麽好的!”
“妝都給哭花了,還得重新再上一遍!耽誤了宣誓的時間就不好了!”
一大堆的信息向他砸過來,砸得宋辭頭腦發蒙,宋辭是學表演的,記憶力比普通人都要好,聽完她們說的話後,他從大腦裏精準的搜索出了與之有關的記憶。
——這臺詞!這場景!這不就是他昨晚熬夜看完的一本名為橋上的你的純愛小說麽!
宋辭是個即将出道的練習生,平時的訓練量很大,他從來都沒有熬夜的習慣,但是昨晚他破天荒的熬了一整個通宵去追文,還為這本書砸了上千元的霸王票。
但他砸錢的原因并不是這本書有多好看,而是因為這本書的劇情太刺激,太一言難盡了!
攻受之間的愛情故事用幾個詞語就能概括:出軌偷人背叛陷害栽贓虐心又虐身。
受作天作地,就是一朵盛世白蓮花,每次出事就會哭,要麽就是自殺威脅。
宋辭不是受虐狂,雖然這本文受的名字和他一樣,但他也一直死撐着等攻受BE,想死個明白,好歹對得起他在這本書上花的時間和精力,作者也的确表明了這本文會BE的,但是!就在快要結局的前十章,作者又忽然改了口風,說親愛的小天使們,實在不好意思呢,最近流行甜寵文,為了吃飯,我得把結局改一下,好讓更多的讀者能接受。
于是,她就這麽!硬生生的!讓兩人HE了!
哦忘了說,結尾受殘疾了,半身不遂,攻失憶了,忘記了前面發生的一切,一如既往的寵愛着受,宛如聖母瑪利亞轉世。
看到結局的那一瞬間,宋辭的心情就像是被人喂着吃了一口翔一樣,怒砸了千元霸王票,讓作者去治治腦子,遂把手機一摔,睡覺了。
而眼前這一幕……如果宋辭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受和攻結婚當天,受開始作,想邀請他姘頭韓森來參加他的婚宴,而身為攻的紀淮不讓,因為他和韓森是商業上的競争對手,于是受就開始鬧自殺,哭哭啼啼的說死了算了,他根本就不愛他。
紀淮最後沒辦法,答應了請人過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受和韓森的關系,單純的以為他們只是好朋友。
而沒想到韓森過來後,就開始鬧婚,搶人,最後兩人差點大打出手,将整個婚禮攪得一團遭,最後韓森帶着受跑了,和他一系列不可描述後,就把他甩了。
受于是又回來找紀淮,向他承認自己的錯誤。
紀淮居然!選擇了!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看到這兒的時候,宋辭真是差點一口淩霄老血吐出來,而因為這一劇情,後來紀淮黑化後,查出了受所有的牆頭,他帶着受來到了和韓森一起住過的地方,溫【殘】柔【暴】的一遍遍折磨他,這裏的折磨不是指床上,而是指各種非人的手段。
受半身不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想到受的下場,宋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此時,他被七手八腳的拉到了化妝臺前坐好,化妝師一邊苦口相勸着,一邊手法快速娴熟的幫他補妝。
宋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思緒百轉千回,最終不敢置信的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好像穿進了橋上的你這本書裏面,成為了裏面的渣受。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宋辭不自在的動了一下身體:“對了,我想問一下,韓森他……”
“祖宗!咱們先化妝行不行!”化妝師苦着臉,小心肝亂顫,“車都等在外面了!總裁也等你好久了!您能不能別鬧了!韓森他會來的!”
……劇情對得上,他的猜測是正确的,他就是穿書了。
宋辭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死機的電腦似的,望着眼前鏡子裏穿着白西裝的青年,一萬句操差點當場脫口而出。
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慢慢的走近了他,那人眉高眼深,眼眸漆黑,輪廓深邃得宛如刀刻,他穿着黑色的西裝,寬肩窄腰,身高腿長,渾身散發着冷漠禁欲的氣息。
那人手裏拿着手機,一邊低聲跟那邊交談着什麽,一邊走到了宋辭的背後,然後他在他的背後站定了,伸手搭在了宋辭身後的椅背上。
宋辭從鏡子裏與那人對視上了一眼,那人的眼神太過于有穿透力,宋辭只對視上了一眼便吓得渾身一哆嗦,莫名想到了自己高中時的班主任,趕緊又移開了視線。
但很快,他便從對方的長相和穿着打扮上,猜出了他的身份。
這個人應該就是紀淮了,也是宋辭追文追下去的動力,紀淮是個溫柔又寬厚的人,做事有魄力,且膽大心細,情商極高,是宋辭的理想款。
然而等到這一刻,宋辭才發現,看小說和面對面的接觸完全是兩回事!紀淮在小說裏面明明是個陽光開朗的男人!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背後這個人的氣場大到他完全不敢呼吸!
而且賭一百塊,紀淮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溫柔寵愛,他剛才那一眼,分明是包含殺氣!
我屮艸!他想找個地方趕緊躲起來!結什麽婚啊魂淡!保命要緊!
滿室寂靜中,紀淮的手微微用力,轉動了一下椅子,宋辭随着椅子轉動過來,與他面對面的對視着。
宋辭被有如實質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渾身緊繃到了極點,手也端正的放在膝蓋上,背脊挺直,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不好意思,”紀淮的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角眉梢俱挂着寒冰,離原著裏描述的溫潤如玉,清朗如風差了十萬八千裏之遠,他悠然道,“我剛才在打電話,沒聽清你想要什麽,你再說一遍?”
宋辭:“……”
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宋辭只感到窒息,他學過表情管理,也學過微表情分析,此時此刻,他只從紀淮的眼裏讀出了一個意思——想死麽?只要你敢開口說出韓森的名字,我這就送你上西天。
宋辭的喉結上下滾動着,指尖死死的掐着椅子扶手,他看了一眼大門,思考着自己出門後立刻逃婚的可能性有多大,一邊極其識時務的露出了一個微笑:“我說什麽了?我明明什麽都沒說,哦對了,我是想說,你今天的領結打得很好看,很配你的西裝。”
意外于宋辭如此乖巧聽話,不再繼續折騰,紀淮斂下眉眼,想到他剛才往大門方向看過去的一眼,也漫不經心的看了過去。
大門是緊閉着的,什麽異常都沒有。
紀淮往後退了一步,朝着化妝師點了點手上的腕表,化妝師會意,立刻化身蜘蛛精,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宋辭的臉上掃着,手幾乎化成了殘影。
幾分鐘後,妝容搞定。
宋辭站了起來,跟着紀淮準備走出門,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怎麽脫身。
穿不穿書的這不打緊,現在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他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遠離這一切!尤其是紀淮!最後原主可是被他折磨得半身不遂,連自己上廁所都要別人幫忙!
等他先逃離成功了,再想辦法從這個世界離開。
宋辭思考着計劃,走在前面的紀淮便伸手,輕輕的拉開了大門。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門外沒有彩帶,沒有歡呼聲,反倒是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圍成了一團,拼命攔着中間那個人。
中間那人一個勁想往裏面沖着,此時終于看見有人出來,一擡眼便看見了宋辭,登時嘶吼出聲:“宋辭!你不是說了最愛我了嗎?你為什麽要跟這個人結婚?!這個男人有哪裏比我好?!”
宋辭:“……”
在看清這個人的瞬間,他的心髒差點停止了跳動。
宋辭的腦子裏閃過這個人的相關信息,跟個人簡介一樣——韓森,男,27歲,宋辭的情人之一。
傳說中的修羅場劇情,在他穿書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裏,就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