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宋辭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到底是怎麽停下來的。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紀淮已經幫他擦幹淨眼淚,關上了門,紀淮也洗了個澡,陪着他一起躺在床上。
宋辭蜷縮起身體,偷偷地往紀淮那邊靠過去了一些,黑暗是一層再好不過的保護色,将他所有的情緒全都掩蓋住了,讓他不必在紀淮面前顯得那麽狼狽。
他在被子底下伸手去握紀淮的手腕,動作很輕,像是生怕被紀淮推開似的,旋即,他還帶着哽咽的聲音響了起來:“紀淮……”
紀淮反手握住他的手,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不是那樣的人……”宋辭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是他發現完全不是,上午趁着花蔓蔓出門的時候他上了一下微博 ,把戰況最激烈的幾條微博全都看了一遍。
那些污穢的言語,詞句,颠倒黑白的攻擊,辱罵,歷歷在目,字字戳心。
當時他能不被幹擾,無動于衷,甚至保持冷靜,或許是因為他披着巫鴻的保護衣,他在內心深處一遍遍的催眠自己,他就是巫鴻,宋辭的事情是宋辭的,在拍側耳傾聽的期間,與巫鴻有關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硬生生的用這種靈魂分割的方法,像是反手劃了自己一刀,把自己整個完全割裂了,用痛不欲生的代價,換得了暫時的自欺欺人。
旋即,這種代價在深夜裏找上門來,如同惡魔一般,摧毀他,攻擊他,最後在紀淮出現的那一瞬,讓他完全崩潰了。
沒有誰能對鋪天蓋地的謾罵真正的做到滿不在乎。
更不用說是在自己最喜歡的人面前。
宋辭可以說服自己忽略別人的看法,但是他不能不在乎紀淮的。
宋辭死死地咬着牙,一點點地攥緊了紀淮的手指,壓抑着哭腔:“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沒有勾引師易,是他在誣陷我。
我沒有四處留情,和林飲月還有江淩暧昧不清。
我沒有耍大牌不給人面子,明明就是魏立得寸進尺,颠倒黑白。
我沒有搶季浩的角色,男二是我靠本事得來的,劇組的所有人都能看得見我的努力。
我沒有不尊重任何人,我在舞臺上吃糖只是因為我的胃有問題,當時不吃點什麽可能撐不到下舞臺,如果這算是狡辯,我可以向那天所有的選手鞠躬道歉,發置頂微博。
我根本……不是網上傳言的那個模樣。
黑暗中,紀淮那邊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宋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紀淮要掙開他的手,他要離開了,他想也沒想地用力握緊了他的手,聲音幾乎可以堪稱急切:“紀淮——”
但是下一瞬,他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紀淮側過身體,主動靠近過來,伸手把宋辭抱進了懷裏。
宋辭的眼睛驀然睜大,尚有一滴眼淚挂在他的眼角,他就這麽瞪大了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仿佛連呼吸心跳都一并停止了。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意義上的主動在一起同床共枕,睡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
——這也是宋辭穿過來後,紀淮主動對他做過的,最親密的一個動作。
宋辭僵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下一瞬,他便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落下了一抹溫熱。
觸感柔軟,一吻即分。
紀淮開口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色太柔和的緣故,就連他的聲音都染上幾分溫柔缱绻的色彩。
他說:“我知道。”
宋辭的眼淚一下子又止不住了,霎時噴湧而出。
他說的是我知道,而不是我相信你。
這兩句話是有微妙的區別的。
我相信你可真可假,可真誠也可敷衍,誰都可以說。
但我知道的意思是,我清楚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了解你的一切,我不需要從別人那裏去定義你,無論他們說什麽,在我這裏什麽都不是,因為我知道真正的你是什麽樣子的。
宋辭仿佛一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誰見了他都想踩一腳,吐一口唾沫,投以鄙棄厭惡的視線。
甚至還有人想讓他去死,覺得他不配活着。
從出事到現在,身邊相信他的人有,心疼他的人也有,但就是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擁抱他,輕輕地帶着他轉身,将全世界的惡意全都抛諸身後,然後溫柔又堅定地對他說,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
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只在乎我眼中的你。
宋辭幾乎都快哭崩了,将頭埋入了紀淮的胸口,抽泣聲宛如泣血一般。
他攥着紀淮的衣服,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被紀淮全都擁住,一并帶入了懷中。
紀淮的下颔抵住他的發心,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動作溫柔而有耐心。
宋辭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麽多眼淚,無論他怎麽想停都停不下來。
就連最後他是怎麽迷迷糊糊的在紀淮的懷裏哭累了睡過去的,他都不記得了。
半夜裏宋辭又做了個噩夢,他已經許久都沒做過夢了,但是這一次他接二連三地做了許多的夢。
夢裏面很多人追着他,手裏舉着火把,想要燒死他,宋辭睡得不太|安穩,掙紮着想要醒過來,但是他剛一有動作的時候,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輕輕地環住了他,然後他的手被人握住,背後也被人輕拍着,像是在誘哄自己受了驚的寶貝。
哪怕是在夢中,宋辭仍然感到踏實和安心,他一直緊皺着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來,旋即才一點一點的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紀淮仍然維持着抱着他的姿勢。
宋辭安靜地在紀淮的懷裏躺了會兒,終于從那種不真實的恍惚感中回過神來。
原來他不是在做夢啊。
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紀淮真的出現在他身邊了,還哄了他一晚上,不是他的幻覺。
宋辭輕輕地動了一下身體,想從紀淮的懷抱中爬出去,他的動作明明很輕,但在熟睡中的紀淮卻仿佛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下一瞬,他像是形成了條件反射似的,擡手輕撫着宋辭的背,含糊不清地道:“沒事……那都是假的,乖……有我在呢,不用害怕。”
宋辭的眼眶一熱,心像是被泡在了一盆溫水中一樣,暖融融的,那點溫度又很快蔓延向四肢百骸,将他整個人全都包裹住了,化為了最堅硬的铠甲。
昨晚紀淮……就是這麽安撫了他一整晚嗎?
所以他是一晚上都沒睡嗎?
宋辭躬起身體,小心翼翼地從紀淮的身邊離開,然後塞了一個枕頭進他的懷裏。
他站在床邊,彎下腰,輕輕地吻了一下紀淮的額頭,一如昨天紀淮吻他的那般。
宋辭在他的耳邊低低地道:“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的擁抱,我可能都不知道我這麽脆弱,但同樣也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重新築起了抵禦傷害的圍牆。
謝謝你在全世界都在诋毀我的情況下,還願意來到我的身邊。
謝謝你願意對我傾注你所有的溫柔。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也是可以被人呵護着的。
宋辭站在床邊又看了會兒紀淮,然後轉身進了洗手間。
他重新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此刻是早上六點半。
宋辭站在走廊裏,靠在一個房間的門旁邊,手裏把玩着一個小巧的物件,頭微微低着,臉色一片冷白,窗外透進來的微茫鋪散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修長的側影。
時間一點一點慢慢的流逝。
六點五十。
房間的門啪嗒一下被打開了,魏立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的背朝門外往後退的,他擁着一個女人,那是左如。
左如像是在對他撒嬌似的:“今天為什麽要起這麽早呀?”
魏立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今天我有一場重頭戲,我得提早過去看看。”
但實際上是因為他知道昨天宋辭受傷了,今天他肯定不會來片場,他只是想盡情的呼吸一下沒有宋辭的空氣而已。
宋辭那個賤人,low逼,成天只知道打壓他,就連他纡尊降貴地去跟他道歉他都不理,魏立早就受夠了。
宋辭不在,他就會成為全場最矚目的存在,莊然會對他刮目相看,也會誇他演得好,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會心疼他,因為他受委屈了,宋辭欺負他了,所以大家應該捧着他,甚至就連單陽夏和江淩,說不定也會主動親近他。
這樣的日子多舒服啊——雖然魏立還沒去片場,但是他已經完全能夠預想得到了。
娛樂圈就是一個這麽現實的地方,大家都有一雙火眼金睛,都是見風使舵的人。
沒誰會跟糊逼為伍。
魏立有點飄飄然。
旋即他又想到,其實昨天的事故完全可以再嚴重一點的,主要還是他年紀輕,沒膽子,只敢挑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慫包去吓唬一下宋辭。
他還不敢鬧出什麽大事故出來。
只要宋辭乖一點,聽話一點,不要總跟他作對,他也可以考慮放他一馬。
可是這注定不可能。
魏立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甚至都已經想好了下次該用什麽手段去對付宋辭。
然而在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卻猛然被吓了一跳。
只見宋辭穿着一件黑色的v領羊毛衫,抱着手,斜靠在牆壁上,眉眼低垂,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仿佛維持着那個姿勢已經站了很久了,周身沾染着清晨凜冽的寒氣。
見他終于注意到他,宋辭慢慢地擡起頭,俊秀的臉上竟然帶着一絲笑意——只是那笑卻讓人看了只覺得發寒,像是被一只處在深水中的惡鬼纏上,拉住了腳直直地往下拽去,仿佛要被拖入無盡的深淵。
魏立猝然僵住了:“是你?”
“是啊,是我。”宋辭就這麽笑吟吟地看着他,聲音很輕,但是卻彌漫着一股極其強大的氣場,“咱們聊聊?”
魏立微不可察地後退了一步,左如還沒關門,看見他後退,下意識地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當看見宋辭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瞪,嘴裏發出短促的尖叫聲。
魏立低下了頭,繞開他就想往外走:“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可聊的。”
“是嗎,”宋辭不緊不慢的,“我不喜歡強迫別人,既然你不願意聊,那我就去跟昨天那個襲擊我的朋友好好的談談心了。”
魏立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整個人驚得差點跳起來。
——什麽意思?宋辭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絕對不會!他明明都給封口費了!接頭的大哥打的保票,說絕對沒問題,就算是進了局子那人就只會是一個啞巴,什麽都不會說出來!
仿佛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下一瞬,宋辭臉上那一層像是面具似的笑容終于沉了下來,他把玩着手上的黑色小物件,聲音冷冷的,宛如修羅:“故意傷害罪的共犯需要被判幾年?”
铛的一聲,魏立只覺得腦子裏像是有嗡鳴聲響起,大片黑底金星蔓延上來,讓他後背發涼。
魏立攥緊了拳頭,偏過頭,幾乎是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辭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的動作幹脆而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仿佛他已經拿到了鐵證,只是過來通知他們的一般。
但下一瞬,左如便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你先不要走!你等一下!那個男人招了嗎?怎麽可能——”
魏立臉色鐵青,想也沒想地回頭吼道:“閉嘴!”
“我為什麽要閉嘴!你瘋了嗎!”左如沖出門外,情緒十分激動,“我們可是明星,你知不知道萬一被捅出去我們跟犯罪的事情有關,我們就算是毀了!”
魏立被氣得胃疼:“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是在詐我們!那件事本來就跟我們沒關系,我們為什麽要承認?”
左如畢竟是個女人,膽子小,沒主意,腦子在這一瞬亂成了漿糊。
“他已經錄過口供了。”宋辭停住腳步,看着他們的眼神仿若滿含憐憫,“這件事被很多記者都拍到了,我就算再糊也是一個公衆人物,這件事引起了公衆關注,只要我說一聲,明天警察就會配合我發警情通告了。”
左如只覺得腦子裏有一根弦在宋辭的這一席話間被繃斷了,她張大了嘴,像是一條缺水的魚一般:“……不是,他明明說過的,這個人的嘴巴嚴實,他不會說出去的……”
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頭發,被無限的恐慌淹沒了。
“你在騙人。”魏立的眼睛通紅,像是一頭小獸,他瞪着宋辭,言辭激烈,“如果你拿到了口供,那你今天過來是想幹什麽?!你為什麽不直接公布出去?”
“問得好。”宋辭伸出手在掌心拍了一下,他對着魏立晃了晃手裏的那個黑色小物件,“我只是過來交換的。”
魏立仿佛是覺得荒謬:“交換什麽?你手裏拿着的是口供?你不要以為我們都是傻子——”
“交換你讓那些營銷號道歉,澄清自己的賬號是被黑了,黑料也是子虛烏有的東西,是被職黑編造出來的。”宋辭看着他,唇邊彎起了一抹笑,他悠然道,“我從來都沒說過這裏面裝着的是口供,但這裏面的東西可比口供有意思多了。”
“什麽?”左如繼續尖叫,臉色都有些猙獰,“你還有什麽?”
宋辭的聲音淡淡的:“十二月一號晚上八點零四分,你穿着紅色的裙子,魏立穿着灰色的毛衣,你們在幹什麽?”
左如:“我怎麽知道我們在幹什麽?!那都是兩個多月之前的時候了!”
宋辭看了她一眼:“十二月五號晚上十二點,魏立穿着黑色的大衣,你衣衫不整的送他出門,你們幹了什麽?”
衣衫不整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把刀,劈開了混沌。
魏立的臉色霎時變得死灰一片。
電光火石之間,左如終于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身體遏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那是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兩個人幹柴烈火,又都是放得開的性格,熱戀期上頭,什麽都顧不得了,只想盡情地放縱自己。
魏立的聲音有點顫:“這裏面是監控錄像?”
“不止。”宋辭短促的笑了一聲,似乎是覺得非常有意思,“我這兒還有和蔡鳴的聊天記錄呢,我記得當初定男三號的時候,蔡鳴讓我寫了一份人物小傳和表演剖析,可有人跟我說,你來試鏡的時候,手裏拿着的敲門磚居然是和我寫的東西一模一樣的,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呢?”
魏立的手攥緊成拳,指尖都幾乎要掐進肉裏面:“我不知……”
宋辭溫和地打斷了他的話:“告訴我的那個人,就是蔡鳴。是他得意洋洋的來跟我發短信炫耀,說用我的勞動成果,為你把角色争取到了,他覺得這件事非常給他長臉,想必你也是這麽認為?”
魏立如遭雷擊,臉上混合着多種情緒,那是錯愕,不敢置信,後怕,還有憤怒。
他看向宋辭,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的眼眸亮得吓人,像是被逼到絕處的牲畜一樣。
“我覺得我的誠意很足了。”宋辭的态度堪稱十分有禮貌,“三個籌碼,換你開一回金口,讓那些營銷號道個歉,澄清一下,我甚至都不需要你出面趟這個渾水,只用你破財消一下災而已,你既然都肯花那麽多錢黑我了,再多花點錢又算什麽?當然,我說過了,我不愛強迫人,如果你不願意,你就當我今天早上根本就沒來過,我反正已經被全網黑了,大不了只是再走一回季浩的老路,退圈閉麥而已,當然,在退圈前,再怎麽說我都是要把這三份大禮送給你的,不然我走得不太|安心。”
宋辭往後退了一步,作勢要離開,臉上的笑容十分愉悅:“臨死前能拉你一起墊背,我覺得挺值的。”
語畢,他轉身就走,但是還沒走出一步,他的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我買。”這兩個字仿若是從魏立的嘴裏擠出來似的,他他臉色扭曲到了極點,頓了頓,他的視線落在了宋辭手裏的黑色U盤上,伸手奪過了它,他的聲音就像是被打碎了重新糅雜而成的似的,沙啞得可怕,“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存檔?”
宋辭靜靜地看着他:“你別無選擇。”
魏立反手将他一推,宋辭整個人都被推到了牆上,後背重重的被磕了一下。
魏立幾乎都要把牙齒咬碎:“你這個婊|子……昨天我就該讓那個人把你捅死!老子就該多花點錢,順便幫你把棺材錢也出了,再讓營銷號黑你個十天十夜!狗逼養的東西!居然敢他媽威脅我!”
他氣得渾身發抖,但卻又偏偏無可奈何,U盤裏面裝着的東西可全都是他的命。
宋辭低着頭靠在牆上,唇角彎了起來。
“你笑什麽?你笑什麽?!”魏立幾乎都要被宋辭逼瘋了,他上前一步來攥住他的領口,因為暴怒而睜大的眼睛面對面地瞪着他,宛如獸瞳,“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搞死你?!”
左如捂着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
“我在笑……”宋辭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大了,鋪滿了涼意和嘲諷,他看着魏立,一字一頓地道,“我終于等到了。”
魏立恨不能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你等到什麽?!”
“你承認了。”宋辭近距離地與他對視着,笑靥如花,“魏立,你懂什麽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魏立的瞳孔猛地驟縮,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低頭去看手裏的U盤,他以為那是一個錄音器。
“不是這個。”宋辭伸手按在了他擒住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地推開他,他冷冷地看着他,“你想的是對的,我是詐你的,我什麽都沒有,沒有口供,沒有監控錄像,這個U盤裏是空的。”
他在來之前只是想用人物小傳和監控錄像詐一下他。
但是在這二十分鐘裏,昨天發生的一切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再一次從他的眼前滑過,他就這麽安靜地把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經過,細節,全都過了一遍,旋即他覺察出了不對勁。
昨天那個人是有工作牌的,而莊然的劇組管轄極嚴,每個工作人員之間都是互相認識的,就連記者都沒放進來過一個,不可能存在一個陌生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就溜進來了的情況,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人在劇組裏面有內應。
那麽誰可能是那個內應?
在風口浪尖上,誰敢堂而皇之的放人進來?
這不是很明顯麽。
所以有關于襲擊他的那個人的口供是宋辭臨時加上去的。
沒想到居然全都是真的。
所以這真的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魏立膽子大到了他都覺得驚訝的地步。
這要是都能不翻車,他覺得太對不起魏立在他身上費的功夫了。
魏立的氣息猝然粗重起來,他的眼裏有細碎的紅光在跳躍,充滿了暴戾,旋即,他逼近宋辭,朝他舉起了拳頭。
但是宋辭的動作卻比他更快,魏立甚至都沒看清楚他的動作,宋辭便一記右勾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宋辭站直了身體,眼角眉梢仿佛像是結上了一層寒冰:“你沒弄死我真是可惜了,接下來輪到我了,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是怎麽從雲端跌落,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