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王阿姨愣了會兒,咬着牙,近距離與宋辭對視的雙眸中生出一絲怨怼出來,她的眼眸中泛着泠泠的光:“好啊——膽子大了不是?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就開始嫌棄我們這幫患難之交?蘇雨,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蘇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整個人都開始發起癔症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宋辭一看不好,趕緊松開姓王的,轉身去按護士玲,然後伸手輕撫着她的背:“媽,您沒事吧?”
蘇母翻着白眼,身體抖個不停,她握住宋辭的手,艱難地一字一頓道:“王阿姨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你,你就算娶不了思若,也得幫她把工作搞定了……”
王阿姨在一旁抄着手,冷着臉,聞言嗤笑了一聲:“聽聽!聽聽!這才說的像是人話!蘇雨,我可沒咄咄逼人,我甚至都沒要求宋辭離婚娶我家思若!宋辭現在可正是大紅的時候,那什麽粉絲都快過千萬了,一千萬個人,一個人給他一塊錢,他就發了!但是要如果這些人都讨厭他了,他就沒辦法混下去了!蘇雨你要是再說話不算數,我可就把你是個傻子的事情全都抖到媒體面前,讓他的粉絲們都知道他是被一個什麽樣的人生出來的!到時候我可跟你說,宋辭就全都被毀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臉上便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王思若在一邊不知所措地睜大了眼睛,想上去幫忙,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上去。
宋辭從來都沒有過這麽憤怒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甚至都沒辦法控制自己。
不是因為她說要毀了他,而是因為她說蘇母是個傻子。
她得寸進尺,沒有絲毫的廉恥心,臉皮厚得如同城牆,還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頤指氣使。
宋辭的眼神像是出鞘的尖刀一樣,泛着凜冽的寒光:“我不打女人的,你他媽不能算是女人,你就不是個人。”
王阿姨死死地捂住臉,就像是一只受到了侵犯的大公雞似的,脖子一梗,就想打鳴尖叫起來。
但是卻被宋辭先發制人,制止住了:“不就是一份工作麽,我知道了,滾吧,下次我請個保镖在門口站着,姓王的和狗不得入內。”
蘇母的身體開始痙攣起來,抖個不停,甚至連坐都坐不住。
王阿姨張嘴還想說話,宋辭又看了她一眼,眼神帶着濃濃的壓迫和寒冰:“我說,滾,否則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蘇母的情況不适合再經歷這種嘈雜吵鬧的環境,醫生說她需要靜養,受不得刺激,而這個姓王的像是有準備而來似的,說話句句踩在她的七寸上,似是不把蘇母逼瘋就誓不罷休。
宋辭不敢讓她繼續在這兒繼續待下去,而像這種人,一般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現在除了暫時敷衍她之外,沒什麽別的招。
王阿姨的眼睛轉了一下,冷笑了一聲,伸出手來,在空中點了點:“那我可得先說好,我家思若可是從小被我們當小公主一樣養着的,她雖然剛畢業沒多久,但是月薪低于兩萬的不用看了,我們不會受這種委屈!你可得給我張羅好了!”
宋辭攥緊了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可去你的吧。
心裏一點逼數都沒有嗎。
王阿姨說完後,就像是打贏了一場戰役似的,趾高氣昂地轉身就走了。
王思若唯唯諾諾地跟在了她的身後,走了一半了又覺得實在是太不合适了,轉身返回到了宋辭的面前,對他彎了一下腰,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啊。”
女孩的身上噴了香水,味道很淡,像是一陣清新的栀子花香,她長相也很甜美,眼睛像是一泓清泉似的,整張臉只有巴掌大小。
說話的時候,聲音又輕又軟。
可宋辭連半個眼神都欠奉,只盯着病床上已經躺下的蘇母,只當她是空氣。
王思若咬了一下嘴唇,又鞠了一躬,然後才在王阿姨的咆哮中趕緊跑出去了。
護士終于趕進來,趕緊過來查看蘇母的情況。
檢查了會兒後,好在問題不太大,護士又給她打了鎮定劑,然後一臉不贊同地囑咐宋辭不能讓病人受刺激。
宋辭什麽辯解的話都沒說,一一點頭應了,結束後還對護士說了句謝謝。
日子一天天地逼近紀淮的生日了,宋辭也開始着手準備演唱會的事情,這兩天他還挺忙的,跟時宣虞越單陽夏他們一起吃飯,讨論曲風,舞臺風格,這場演唱會是他們男團出道一年的一個紀念,他們說,只要他們這個團一天還在,演唱會就會一直辦下去。
五年,十年。
幾個喜歡唱歌喜歡跳舞的人坐在一起,聊起天來真是相逢恨晚,每次相聚都能聊到很晚。
晚上紀淮過來接宋辭去吃飯,這幾天的晚上他們一直都在家裏吃飯來着,紀淮親手做的,有時候趕不上就在外面吃。
宋辭坐上車後,神秘兮兮地把手背在了身後:“紀淮,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這幾天宋辭一直旁敲側擊地問他喜歡什麽,紀淮多少也猜出來了些,聞言,維持着面上的鎮定,嗯了一聲。
宋辭慢慢地拿出了身後的信封,信封裏裝着的是演唱會的門票,他特地向時宣求來的,那是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他面上帶笑地遞過去:“這是送給你的,我特地問過你秘書了,她說你那天晚上是空出來的,我能有這個榮幸跟你一起去看演唱會嗎,紀先生?”
紀淮的面上閃過了一絲意外:“……演唱會?”
“嗯,對。”宋辭點了點頭,系好了安全帶,“是單陽夏和時宣他們的,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紀淮:“……”
他想起來了第一次去接宋辭的時候,宋辭就是和單陽夏他們一起表演完。
據說他和單陽夏他們幾個關系好像很好。
之前宋辭被全網黑的時候,單陽夏,時宣,也是第一批站出來為他發聲的。
啧。
但那并不是能夠送他演唱會門票當禮物的理由。
他對那幾個毛頭小子沒興趣。
宋辭這是以公謀私?以他生日快到了為借口拉着他一起去看別人的演唱會?
紀淮的心裏泛起微妙的不爽來,但是鑒于這是宋辭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他只能強行忽略那點不爽,禮貌地一颔首:“謝謝。”
宋辭沒告訴紀淮演唱會他也會去唱歌,他想給紀淮一個驚喜。
兩個人去了一家餐廳吃飯,吃完後紀淮去結賬的時候,宋辭在大堂裏看見了一抹他熟悉的身影。
那是尹南,尹南和一個女人面對面地坐着,兩人在共進晚餐,還開了香槟,兩人的臉上均帶着輕松愉悅的微笑。
宋辭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女人就是高全那天在飛機上面看的結婚照上面的女主角。
他的步子霎時停住了,直勾勾地望着那邊。
雖然他知道他這種行為很沒有禮貌。
高全這幾天已經徹底頹廢了,昨天宋辭去看他的時候,他感冒了,躺在床上,身邊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不過就這麽短短幾天的時間裏,他消瘦了十幾斤,桌子上盡是泡面和速凍水餃。
宋辭幫他把房間裏裏外外的拾掇了一遍,又給他做了飯,陪他待了會兒才回來。
至今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全蜷縮在被子裏,一遍遍地低喃道,我好想他。
好想他。
我好喜歡他。
真的很喜歡。
……
那副場景到現在都在宋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高全簡直整個人都被擊垮了,那根支撐着他的脊柱斷了,他像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于是在看見尹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吃飯的場景後,宋辭的腳步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似的,根本沒辦法移動。
他的胸口燃燒着怒火。
雖然他知道是高全先放手的,是高全先離開的,但是為什麽尹南一聲都不挽留?為什麽連掙紮都不掙紮就直接放棄了?
更重要的是——真的有必要這麽絕情嗎?
分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迅速地閃婚了,不給他和高全任何的機會和時間。
他是不是從來就沒愛過高全?
憑什麽高全在家裏喪得要死要活,天崩地裂,他居然能在這裏開開心心的和他的妻子共進晚餐?
好歹在一起一場,難道高全在他的心裏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宋辭深吸了一口氣,剛想上前去跟尹南說話,尹南卻起身,對女人說了句什麽,然後便拿着外套站了起來,他走了過來,但卻沒看見宋辭。
宋辭站着的位置剛好是一個走廊的轉角處,看見尹南走過來,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攔住了他:“尹前輩!”
尹南前進的步子被打斷,偏頭看見攔住他的人是宋辭的時候,他挑了一下眉,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臉上仍然停留着方才愉悅的笑意,他停下腳步:“是你啊。”
“你……”宋辭瞪着他,舌頭像是打了結似的,他跟尹南确實沒那麽熟,而且嚴格來講,作為影帝級別的前輩,尹南對他的态度算是很和藹了,再加上是高全理虧在先,在這種面對面的狀況下他沒辦法一下子理直氣壯地質問他。
半晌,宋辭憋出一句:“你結婚了?”
尹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那點笑意浸染了他的唇角,使得他的整張臉看上去十分的魅惑漂亮,像是會勾人的狐貍精似的,他點了點頭:“是的。”
宋辭又開始結巴了,還是一直強迫自己去想在家裏窩着的高全,才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了些底氣:“那什麽,那你和我高媽……”
“高全嗎?”尹南穿上外套,臉上依舊是那副浮在表面的笑意,他的語氣漫不經心極了,一絲感情都不帶,“高全是過去式了,他現在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着他朝着前方走去,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對宋辭道:“對了,我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删幹淨了,你幫我給他帶個話。”
宋辭怔怔地看着他,心裏驀然升騰起一絲希望來:“你想讓我帶什麽話?”
尹南認真地思索了會兒,燈光灑下,在他那張漂亮的臉邊鍍上一層又一層柔軟的白光,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尖銳得字字戳心,他的語氣淡漠極了:“之前我們同居過的那套房子是我送給他的,我夫人知道這件事後,稍微有點不滿,所以我打算收回來,最近比較忙,沒什麽時間,你讓他把辦手續的資料準備好,順便把新的住址找好,等下個月二十號那天,我過去簽字。”
宋辭:“……”
猝然覺得心像是被戳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