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墨西哥州, 美國礦産資源蘊藏量最為豐富的一個州。

在接到神盾局的外勤請求之前,阿爾馮斯對于這裏的印象還僅限于鈾礦的産量位居全國首位, 以及當地産的葡萄酒頗具特色。作為常駐在愛德菲爾特珠寶店的寶石商, 又經常需要接到去紐約聖殿幫忙的工作,大多數的時候,阿爾馮斯自己的活動範圍往往局限在布魯克林區, 甚至連皇後區那邊都很少去。

來美國這麽久,确實很少領略其它地方的風土人情。阿爾馮斯從玻璃茶幾上翻出一個眼罩,雙手交疊放在胸口,整個人歪歪斜斜地躺在懶人沙發上,想要把眼罩戴在頭上直接小憩幾個小時——畢竟從紐約到新墨西哥機場(Albuquerque)有近五個小時的航程, 迄今為止他都還保持着乘坐長途交通工具“一上車就睡覺”的樸素習慣。

但是顯然,有人并不打算讓這些時間浪費掉。

煉金術師的身邊正襟危坐地坐了個西裝革履的探員, 迫于就算戴着眼罩也能夠感受到的視線壓力, 阿爾馮斯重新從懶人沙發上坐了起來,問道:“你們還有什麽事?”

“初次介紹一下,我是探員杜根。”

一個眼神兇惡身形高大的男人沖着阿爾馮斯微微欠了欠身:“除了菲利普之外,我被派遣來接手和您有關的神秘事務。”

阿爾馮斯一愣, 随即了然:“不是‘新墨西哥的魔術禮裝’,而是和‘愛德菲爾特有關的神秘事務’是嗎?”

“如果您願意這麽理解的話。”

對方的态度堪稱彬彬有禮:“同時我也将接手這一次新墨西哥的事件, 當前已經準備了一些相關資料, 希望您能夠在飛機着陸之前閱讀……就算知道阿爾馮斯先生您在神秘領域的實力衆所周知,但我相信,這些資料您肯定不會想要錯過的。”

透明茶幾的桌面上, 放着薄薄的一小疊紙質文件。阿爾馮斯沒有先去取那疊文件,反倒是擡起頭,重新仔細辨認了一番面前的神盾局特工,眼睛逐漸泛起藍綠色的魔力輝光。

杜根探員并沒有任何退讓,他神色凜然地站在原地,坦然地接受了煉金術師探尋的視線。上下檢查一番之後,阿爾馮斯有些猶疑地下了結論:“你的靈魂和身體看上去不那麽契合,而且身上有煉金術輔助過的痕跡。”

但是毫無疑問,面前的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個魔術師,更別說煉金術師了。

“非常敏銳的觀察能力,不愧是魔眼。”

杜根探員贊賞地看了一眼金發的寶石商,緩緩開口:“重新介紹一下,我是蒂莫西·杜根,不過以前的隊友喜歡稱呼我為‘達姆彈·杜根’……如今你面前所看到的我,是探員杜根的不知道第多少任克隆身體。”

他放緩了語氣,聲音中帶着點懷念:“我是曾經咆哮突擊隊的成員之一,你應該還認識我那位格外出名的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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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馮斯了然,他曾經也基于興趣去搜索過史蒂夫·羅傑斯的個人資料,冰封七十年的經歷讓他的靈魂和這個時代不那麽契合,但面前這個人所帶來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覺——他一定,是實打實地從咆哮突擊隊所處的那個時代,一路生存到了如今。

要知道,過于漫長的生命反倒會摧殘一個人的意志,五百年的時間足夠讓馬奇裏·佐爾根成為一個只知道追尋更長久生命的怪物,而每一任的至尊法師都非意志堅強者不能勝任,簡而言之,選擇了比人類原本所劃定的界限更為漫長的時間尺度,所需要付出的帶價與所亟待承擔的壓力,都是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負荷。

“無數個記憶雲存儲的克隆人,每監測到一個‘我’的生命活動終止,就會再度釋放下一個克隆人來接替我的工作。”

達姆彈·杜根彎腰把茶幾上的資料撿了起來,直接遞到了阿爾馮斯的懷裏:“靈魂轉移和記憶存儲方面借用了一點點你們神秘學的知識,不過我想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這個話題也并不算多有趣,阿爾馮斯先生,您還是先着眼于手頭的工作吧。”

說完,自顧自前來的探員又重新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就好像他過來打擾別人睡眠,真的就只不過是為了打聲招呼認識一下而已。

等到杜根探員離開,小店員才從不知道什麽角落裏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還從神盾局的專機裏翻出了一盒新拆封的曲奇餅:“老板,吃嗎?”

阿爾馮斯沒有推拒,從餅幹盒裏拿了一枚曲奇出來,翻開資料和小探員一起看:“唔,有個自稱是叫做索爾的家夥出現在了新墨西哥,同一時間還有一個沒人舉的起來的錘子掉在了新墨西哥的一片曠野上,需要技術援助……啧。”

不算很清晰的畫面裏,是一個邊緣雕刻着盧恩符文的短柄錘。作為同樣繼承了一小部分盧恩的北歐魔術名門,芬蘭的愛德菲爾特家族對于盧恩符文的了解,恰巧比別的魔術師還要多出那麽一點來,因此,阿爾馮斯很輕易地就能夠判斷,這只錘子上面的盧恩符文确實是真貨沒錯,而且如果詳細進一步解明的話,說不定是貨真價實的原初之盧恩。

“老板?”

看到寶石商看得入神,小店員不禁有些緊張,衆所周知一旦連阿爾馮斯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其需要警覺的程度,就和東京電視臺終于不播放美食旅游風土人情,而是開始一本正經地播報重要新聞一樣境況嚴峻:“這一次是真正的魔術禮裝?”

“不止,可能更麻煩一些。”

阿爾馮斯沉吟片刻,判斷道:“魔術禮裝的上位存在,這種東西本來不應該出現在地球上的,我們神秘一側一般把這樣的東西稱之為神造兵裝。”

“神造兵裝……”

小店員下意識就想要寫報告,随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現在就在神盾局的專機上,而此次行動的負責人之一剛剛還來在阿爾馮斯的面前露了個面,想必是對問題的情況有所了解才是:“這很危險嗎?”

“那要看具體是什麽神,以及什麽神造兵裝了。”

阿爾馮斯将嘴裏的曲奇吞咽下去:“如果是火焰巨人王蘇爾特爾手裏的烈焰之劍雷沃汀(Laevatein),那在熱帶雨林裏重新開辟出來一片撒哈拉都很有可能,不過如果是這個的話……”

阿爾馮斯想了想,攤手:“通知現場降低警報等級吧,把普通人疏散只放專業人士進來就行,不用那麽多荷槍實彈的人在附近守着。”

小店員:“哦,好。”

又過了幾秒鐘,突然反應過來的店員:“……??等等老板,您剛剛不是說這是神造兵裝來着?”

所以應該是比魔術禮裝更加危險的存在啊。

阿爾馮斯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妙爾尼爾,有原初之盧恩所加護過的雷神之錘,除了索爾本人之外幾乎不會有人有辦法把那東西拿起來的,而且它現在看樣子處于鎖定狀态,也就是說你們出動起重機都沒用。”

小店員:“……”

阿爾馮斯:“同樣,就算有別的有心人想要撿漏,那也是不可能的,但凡心存任何歹念的人,都不會具備拿得起妙爾尼爾的資格。”

雖然并不太理解“歹念”這種太過主觀的東西到底是怎樣界定的,但被北歐諸神所加護的原初之盧恩肯定不會出什麽大錯就是了。

新墨西哥州。

下飛機之後又轉汽車,看似其貌不揚的運輸車車廂內部,實際上是裝潢完善的神盾局移動要塞,阿爾馮斯上下打量,這輛車裏裝了一臺可以從車廂上方直接升起的微沖導彈發射臺,牆壁上還挂着好幾挺便攜式反坦克炮(RPG),作為一輛車來說,實在是裝備精良。

而且考慮到整個人都精致得像是寶石一樣的煉金術師,車裏配備了紅茶和點心,于是在下午茶時間裏,阿爾馮斯神态自得地坐在車廂中央的小茶桌上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小店員拎着寶石匣站在旁邊,覺得手裏的小木匣子重若千鈞。

“……老板,為什麽你每次都能恰巧提前準備合适的寶石啊。”

小店員好奇道:“就好像能夠預蔔先知一樣。”

阿爾馮斯喝了一口茶:“我并不能啊。”

車廂裏的衆人驚詫:“可是您……?”

阿爾馮斯:“我只是每一次都帶上了我的大部分存貨而已。”

他的态度太過理所當然,甚至讓人開始覺得這聽上去并沒有什麽不對。

小店員看了看自己手裏比鐵皮曲奇盒子大不了多少的寶石匣,開始在心裏盤算着店長的存貨是不是比他想象的要少很多……難道說這人都是随用随造的嗎,就像是一些當代的月光族一樣……

“這裏面有空間延展術式,裝幾個足球場那麽大的東西不成問題。”

阿爾馮斯攤手:“畢竟我的師父是那位‘萬華鏡’嘛。”

衆人:“……”

所有人都一臉複雜,不知道是該問“那是不是裝了幾個足球場的東西在裏面”,還是“你們魔術師的綽號是不是都這麽誇張”。

達姆彈·杜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動聲色地接了幾個電話,在阿爾馮斯終于慢騰騰地喝完了小半壺紅茶之後,敲了敲後車廂:“暴躁的自稱是北歐神的家夥說他要見你,你是先去見那位,還是先去看看那個據說起重機都擡不起來的錘子?順便一說,這兩個地方離得挺近的,車程不過半個小時。”

阿爾馮斯想了想,覺得還是阿斯加德的神來到了地球比較急迫:“先去索爾那邊吧,如果真的是雷霆之神本人的話,弄丢他的妙爾尼爾可能是出了什麽問題……”

如果沒記錯的話,洛基之前說過,這家夥快要繼承阿斯加德的王位了,考慮到一個神動辄以千百年計數的年齡,他還以為這應該是好幾年之後的事兒,沒想到不出三個月,這位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灰頭土臉地來到了地球,甚至還和自己的武器隔了半小時車程的距離。

再考慮到之前洛基說過“要給索爾的即位儀式增加點添頭”,再參考他給自己的紫水晶裏增加的“添頭”……阿爾馮斯頓時有種想要捂臉的沖動,覺得他當時應該努力再勸勸這位詭計之神的。

新墨西哥州,小鎮醫院。

就算已經失去了一身的神力,索爾本人仍舊是個讓醫院上上下下都感到頭痛的病人。

這人看上去就像是有狂躁症一樣,任何人接近都想要拼盡全力的反抗,滿口都是些讓人費解的內容,一開口就是“你們竟敢對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人如此無禮”,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劑量的麻醉劑對這人的效果都十分有限,能夠麻翻三個人的劑量,都只不過是讓這個人微微搖晃了一段時間而已,更糟糕的是,對方顯然曲解了那幾針麻醉的作用,暴躁得讓所有醫生都難以靠近。

“主任,要不然我們去隔壁的獸醫院借個麻醉槍啊。”

護士哭喪着臉:“這附近有動物園的,他們肯定有麻醉槍,我覺得用給大象的劑量就挺好。”

索爾的主任醫師:“……”

他其實很想同意來着,但是作為醫生的人性讓他搖了搖頭,聲音沉重:“別胡說,給人類用那個劑量會造成後非常嚴重的後遺症的。”

與此同時,索爾憤怒咆哮:“你們竟敢對一個神大不敬!你們這樣将會承受雷霆之神的怒火的!”

主任醫師:“……”

他轉頭看周圍的醫生護士,金發的躁狂男子現在被整個關進一間鋼化玻璃房的診療室裏,除了他以外任何人試圖進去都會被打,而更加糟糕的是,整個醫院都找不出來一個能夠制服他的人。

而索爾此時初次面對米德加德的陌生環境,自己也覺得格外惶惑無幾,十分震怒和委屈。

好好的王位繼承儀式被冰霜巨人的襲擊打斷;還沒能成功在約頓海姆報複回去,就被父神剝奪神力遣送中庭,甚至連陪伴數百年的妙爾尼爾都不知所蹤;再加之一來到中庭就被麻醉槍放倒,這個被諸神所加護的土地上生活的人們真的是一點也不講道理,粗暴又不友善!

而且還給他打進去了好幾管不知名的魔藥,讓人變得昏昏沉沉……

電光火石之間,雷霆之神終于想了起來,他還記得唯一的一個中庭人的名字。

他的弟弟曾經以嗔怪的态度給他介紹過的中庭魔法師,精通和他弟弟不一樣的魔力體系,是九界第一的法師難能可貴的朋友。

“阿爾馮斯!”

他對着玻璃之外的衆人大喊:“阿爾馮斯·愛德菲爾特,我要見這個人!”

他弟弟的朋友一定會幫助他脫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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