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事發
?“你是說,皇後娘娘根本不在行宮?”慎淑妃修剪花枝的手一停,神色有些凝重。
之前家裏遞了信兒過來,京城中的大事她也是知道一二的。這個關頭,皇後消失在行宮,她絕不會認為是巧合。可若是皇上的主意,那也太驚世駭俗了一些。
“按着娘娘的話,奴婢讓人盯了幾日梧桐苑的正殿。每日裏雖然有食材送進去,可大部分卻被謹玉賞給了下邊人,奴婢還親眼看見過謹玉在小花園處理過未飲用的湯藥。”冬梅小心的把主子剪下的枯黃枝桠收起來,然後猶豫的謹慎開口,“娘娘,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皇後娘娘......”
再隐晦不過的話,若是皇後娘娘真不在行宮而是私自逃離,那可是驚天動地的事兒啊。
越想,冬梅心裏也忐忑,那模樣就好似生怕自家娘娘這次惹上禍事一樣。但她心裏是如何想的,誰也不知道。
慎淑妃不動聲色的斜了冬梅一眼,父親曾帶話說讓她想辦法籠絡皇上的心,若是能更進一步自然是好的。皇後與淑妃的位子,對于許家對于天下清貴,差別自然是巨大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機會在于要耗死皇後,畢竟中宮身體孱弱是不争的事實。可如今看來,她似乎被皇後蒙騙了。可若是皇後無恙,那她到底為什麽會避開後宮衆人的鋒芒?
越想越覺得蹊跷的慎淑妃,決定暫時不動聲色,只是今兒無論如何她也要進入梧桐殿去一探究竟。若皇後娘娘安在,她就算侍疾也能落個好名聲。若是不在,那她可就揪住了皇後的錯處,定要讓皇後失去微妙的立錐之地。
反正如今皇上不喜,且傅家在朝堂也是被打壓的對象。想必,皇上在除去楊家之後,目标定然會是傅家。而她,索性就給皇上個整肅後宮,借皇後之事對傅家開刀的機會。
“去取了皇上之前賞的老參,這些日子未曾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本宮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啊。”慎淑妃悠然的放下手裏的銀剪,結果冬梅遞來的錦帕擦拭雙手。她的話輕描淡寫,似是從未有過算計一般。
冬梅心裏一怔,偷偷看了一眼主子的神情。
“去年冬天的紅梅開的很盛,如火如雲,只可惜還是被禦花園的當值奴才剪去了不少,真真是可惜的。”她嘴角不明顯的勾起,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堅決。出牆的紅杏,哪還有存在的必要?
入了宮,誰不想統領嫔妃,手握權勢?曾經,為了迎合皇上的心意,她只能百般隐忍,看着無腦的嘉貴妃跟容妃風頭無雙。受着皇上越過自己把協理宮務的權利分給容妃跟德妃,甚至是礙着對帝後感情的猜測幫着皇後行事。
無論如何說,她自認為付出的夠多了,尤其是還曾為了皇後惹怒太後。
只是此刻被賀晟睿冷過又警告過的慎淑妃,就像是入了魔怔一般,起了對傅清月取而代之的想法。
冬梅面色如土,只是在低頭的瞬間,嘴角翹起一個可疑的弧度。似乎,慎淑妃如今的焦躁,是她早已預料好的一般。
在離開暖春閣之時,冬梅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內殿正在燃着香料的紫銅镂空香爐。只要保持下去,慎淑妃的行為只會愈發的沒有曾經的睿智沉穩。到時候,她與皇後兩敗俱傷,就是......
謹玉守在殿前,正急的團團轉呢。昨兒個,她就覺得有人翻過她熬藥的藥渣,甚至她處理湯藥的花盆都被人動過。那青花白地的瓷盆之上,可還有被人取土後為處理幹淨的新鮮土漬呢。
梧桐宮裏被吳明德調、教過的小忠子急急忙忙小跑而來,見了謹玉,他甚至連氣兒都顧不得順一下,趕緊把人拽住道:“快準備一下,淑妃娘娘帶了人正往這邊走呢,還帶了行宮的太醫随行。看樣子,似乎是猜出了咱們梧桐殿的事兒。”
謹玉的頭轟一下子就大了,她到底不是皇後,就算是有品級的女官,也不敢跟慎淑妃對上啊。明擺着,慎淑妃是要來找事兒的。
想到自家娘娘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讓她防着慎淑妃,那般嚴肅的模樣,可不就差明着告訴她,慎淑妃不是好鳥了。
她苦着一張臉,匆匆忙忙進了殿內布置。垂地的杏黃描鳳幔帳放下,将床榻上的情形遮了個嚴嚴實實。轉身又細心的把珊瑚桌上的茶杯斟了茶水,還擺好了點心跟書籍。
看着緊閉的宮殿大門,還有殿前稀稀拉拉幾個伺候的奴才,慎淑妃不由挑眉。只要今兒認定皇後不在行宮,又沒人能說清她的去向,廢後之事可就是板上釘釘的鐵事兒了。
“奴才見過淑妃娘娘,給娘娘請安。”
小忠子帶了人跪在慎淑妃腳下,心裏飛快的想着對策。他可是被吳公公耳提面命過,說絕不能讓皇後娘娘出了一點差錯,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的,都得立刻差了人給他遞話。
這麽想着,他可就往前蹭了蹭,擋在了欲要上臺階的慎淑妃跟前。
慎淑妃皺眉,卻并未開口厲聲訓斥。倒是她身後的冬梅出了頭,指着小忠子罵到大膽。
小忠子是誰?是行宮皇後下榻宮殿的總管太監,論起品級來,的确是比冬梅高。只可惜,如今,他面對的還有淑妃這尊大佛。
“本宮來給皇後娘娘請安,順便帶了太醫來為娘娘請平安脈,你這奴才百般阻撓,莫不是見不得皇後身體轉好?”慎淑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忠子,直到對方身形有些不穩了,才冷聲開口,“還是說,你這狗奴才背着主子行了什麽肮髒的事兒,如今怕本宮進去揭穿?難道......你行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亦或是做了違背天理之事?”
最後一句話,慎淑妃是毫不留情,卻又帶了對皇後的擔憂。言罷,她一腳踢開了小忠子,帶了人就要擡腿往裏面走去。
前朝朱有娣為後,與當時的亡國之君皆是色令智昏之人。倆人酒池肉林,還喜歡看活烙人的刑罰。後來,有一粗使宮婢起了反抗之心,領了十幾個人前去刺殺。
刺殺成功後,因為懼怕被誅殺,幾個宮人連帶着參與那件事的帝後貼身奴才自導自演了一場帝後不欲見人的戲碼。等叛軍一路殺入皇宮之時,亡國帝後的屍體已經臭了。
所以,她那一句有違天理,可謂是誅心之言。
眼看慎淑妃就要越過他去,殿門卻忽而從內打開。一身四品女官皇後貼身宮女裝束的謹玉,面色冷靜的出來。
謹玉先給慎淑妃行了禮,然後字字清晰的傳起了皇後娘娘的旨意。說娘娘身體困乏不适,唯恐過了病氣兒給慎淑妃,所以只請太醫入內診治一二。至于淑妃娘娘,若是閑來無事,不防再去抄寫百遍佛經以為大熙祈福。
如果放在平日裏,慎淑妃自然會對着殿門行禮,然後讓冬梅把老參送上乖乖回去抄寫佛經。就算是皇上剛回行宮的那幾日,她也不會沒有度法的緊趕着跟皇後對上。
可現在,這是把皇後拉下馬最好的機會。只要成了,就算皇上再偏頗或是再重視皇後,都絕對不可能容忍她的。就像是冬梅說的,身為帝王,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傅清月之流并不一定是皇上心儀的。
尋着這個思路下來,她也猜測,皇上只怕是為了故意迷惑傅家,才會/寵/幸起皇後來。好比當初,獨/寵/嘉貴妃無二。
“皇後娘娘身體不适,本宮按理該進去侍疾。娘娘體恤不欲讓本宮過了病氣兒,可本宮哪能那般不知好歹的躲懶偷閑?”說着,她側身對直冒冷汗的行宮太醫厲聲告誡道,“皇後娘娘的身體事關國體,不得有半分差池,今日本宮親自為娘娘抓藥煎藥,事必躬親。你既然是太醫,就要好生盡了本分,為皇上盡忠,為娘娘排難。”
好聽話,誰不會說。這一轉話頭,可是直接避開了謹玉口中所謂的皇後懿旨。
謹玉還要再說什麽,卻直接被手疾眼快的冬梅,連拉帶扯的揪到一邊半按了下去。
行宮之內,就兩位主子,加之外人不知道梧桐殿的內情,所以也不好求情。他們心裏也擔心,皇後娘娘是不是有什麽不好或者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症,才會讓小忠子跟謹玉這般忌諱。
若真是那般,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可是有幾個腦袋都擔待不起啊。現在有高位的慎淑妃出面,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慎淑妃沉着臉,瞥了一眼謹玉。然後信步踏上臺階,哪怕是被指責侍嬌而/寵/,她也絕對不能無功而返。
她身後跟着的宮婢奴才也都低眉順眼的跟着進入,當然也包括謹玉跟小忠子等人。就在她掃過殿內,未看到皇後想要問罪謹玉等人的時候,幔帳之內卻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