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新秀進宮
?選秀之事,歷來帝王都無可避免。雖然賀晟睿心中有了傅清月,但也不可否認他坐擁六宮的身份。
前朝中,因着皇上松口開了選秀平靜了很多。而數位曾見過賀晟睿英姿,聽過他戰場勇猛的閨中貴女,一聽說家裏要送她們入宮,如不嬌嗔的羞紅了面容。
朵朵芙蓉芍藥,便在入冬之後乘着小轎從側門入了宮。為了防止秀女沖撞貴人,或者動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大熙朝所有過了初選的秀女,都被安置在南小苑。距離乾正殿跟鳳栖宮最遠,也是最偏的住處。
相較于傅清月的無視跟淡定,這場選秀中卻處處有賢妃大度和善的身影。先是擔心南小苑偏僻寒冷,差人送了棉衣錦繡夾襖過去,接着聽聞有秀女身體不适,她又親自召見宣了太醫為秀女請脈。
所謂行事圓滑,八面玲珑,對所有人都面面俱到,絕不會冷落了誰,也不會對誰過于熱切。這般滴水不漏的籠絡之下,竟然造成了待選的秀女只知賢妃而不知皇後的情形。
鳳栖宮中,傅清月閑散的歪靠在軟榻上,半眯着眼聽着屋裏梨園歌姬半抱琵琶唱着小曲兒。因着慎淑妃跟賢妃接手了南小苑的事兒,所以她這皇後也就閑下來了。沒事兒就聽聽小曲兒,或者跟謹玉等人說會兒話,倒是過的滋潤得意。
趙嬷嬷看着貴妃榻上神态悠然的皇後,欲言又止,她實在是着急啊。若是再這麽下去,娘娘縱然手握鳳印,還不是得被慎淑妃跟賢妃架空了權勢?賢妃倒也罷了,向來知禮也不專權。可慎淑妃不同啊,她的父親在朝堂上也頗受帝王信任,而且她在後宮也曾得過皇上歡心,這麽算下來,她可是最能威脅娘娘地位的人啊。
傅清月渾然不在意身邊人的擔憂,聽的盡興了,伸手就讓人給了打賞。
一旁伺候的引路小太監接了賞,臉上立刻開出一朵花來。而伶人歌姬自然也都是笑容滿面,尤其是看到皇後娘娘身邊的掌宮女官出手就是上好的金釵銀簪,更是歡喜的一疊聲的說着喜慶話。
他們極少參與後宮争鬥,因為身份卑賤,更不曾想過得了天恩。所以,每每遇上主子賞賜,心裏就極為高興。又知道皇後娘娘素來出手大方,或金或銀向來不會讓她們空手而去,如今自然是愈發的絞盡腦汁編排新節目求得皇後娘娘一樂。
傅清月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可對她來說,卻并無所差。就好比,賀晟睿不在意哪個宮的宮女去冷宮施善一般。
心中嗤笑,她頭都沒擡的打了個軟綿的哈欠。現在這樣養尊處優無所事事,讓她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滿足感。
“嬷嬷,怎麽了?這般坐立不安的,本宮端是瞧着都心慌。”百無聊賴的翻着桌幾上的書冊,傅清月眉目無波,調笑着問道,“莫不是看上本宮的什麽寶貝了,有些難以開口?”
恰好從夏捧着奉茶托盤上來,聽了這話,趕緊湊上來問道:“娘娘,什麽寶貝什麽寶貝......”
小孩子心性,一覽無餘。倒是新提上來的從錦,安穩利落的把茶點一一擺放好。
坐在軟榻之下,正給傅清月捶腿的謹玉聞言,巧笑道:“娘娘,您可要看好了私庫,小心從夏這妮子盯上您的好物件。”頓了一下,見從夏嘟着嘴耍寶,她才又開口道,“娘娘也別打趣嬷嬷了,她滿腦子想的可都是怎麽護着您的小庫房呢,前日個您賞了一支琉璃盞給雜耍的宮人,可是把嬷嬷心疼的不輕呢。”
趙嬷嬷見謹玉跟從夏都只顧着打趣兒沒在意正事兒,心裏更加焦急。想着,回頭好生跟這倆不長心眼的說道說道,不然自家娘娘還不得被外面的人欺負壞了?
至于新來的從錦,她總覺得邪門的很,總是一聲不吭幹活兒卻是利索的很。更重要的是,自家娘娘極為信任她。
趙嬷嬷的眼神暗了暗,最終忍不住上前暗示道:“娘娘,剛剛淑妃娘娘跟賢妃娘娘,可都差人去南小苑召見了人......聽說,這一屆秀女裏,又不少姿色絕好,年輕靓麗的小主呢。”
傅清月端着桂圓紅棗茶的手一頓,心裏有些疑惑。按理說,慎淑妃應該不是這般看不清場面的人,如今行事為何越來越毛躁了?賢妃那般做,是仗着她的出身能得了帝王憐惜,她縱然去南小苑,也沒人會斥責她拉攏新秀。
可慎淑妃,卻是真真的被皇帝冷了而且厭惡了。怎麽還那般想不開,要往槍口上撞?
她的目光略帶凝重,心思透過手中溫熱的茶水不停轉圜。莫不是,她以為賢妃用的招數,她也能用?或者,想要借此讓賀晟睿想起曾經她的經營,繼而憐惜于她?
雖然想法是無可厚非的,但效果,卻不見得好。
“娘娘,您可不能再什麽事兒都放出去了,往後那些小主們還不都得領了淩霄宮跟夕瑤宮的情面?”趙嬷嬷皺眉,見自家娘娘開始深思了,趕緊加緊了話。
傅清月擡了擡眼皮,看了一眼趙嬷嬷。這就是為何她不敢輕易把掌宮權利交給這位忠心有餘,思量不足的趙嬷嬷的原因。沉不住氣,還總自作聰明。忠心和善,但眼界卻極淺。
趙嬷嬷被以這一眼看的一滞,想起前幾日娘娘差謹玉跟她說過的話,趕緊閉上嘴。臉色有些讪讪。
說起來,謹玉也不是說過她一次,萬事自有娘娘拿主意,她們只要盡了當奴才的本分就好,切莫拿捏了身份背後議論主子。可,她也是為娘娘擔憂啊。
“嬷嬷,禍從口出,以後再別說這些話了。”傅清月起身,“若是想不明白,或是問謹玉或是問從錦。”
她的神色平和,不喜不怒,目光透過珠簾看向窗口擺着的正直盛開的魏紫姚黃。
就如花品一般,禦花房也會緊着她中宮皇後的喜好來。但凡她開口要的花,後宮嫔妃宮中就不會再有第二朵。
賀晟睿在這一點上,的确給了她足夠的包容。皇後的體面跟權利,分毫不減。
所以,南小苑那些小主,真真為了慎淑妃或賢妃的親近而感到歡喜的,定然是家世底下且無主見的閨中女子。而那些個世家大族,精心教養的貴女,又豈是幾次示好就能籠絡的?
再者,賀晟睿許久不進後宮,好不容易來一趟,也都是滿眼血絲帶着疲乏匆匆補覺。哪有什麽借用女人籠絡權勢的意思?
且瞧着吧,不過這一兩日,就會有好戲上場了。
至于放權的事兒,她自有她的打算。雖說放權後就算收回來,也怕有釘子。但架不住她這一國之母的皇後,用跟賀晟睿相似的手段,以陽謀的雷厲對付陰謀的隐忍。
聽着宮正的彙報,賀晟睿簡直覺得後宮女人都是居心叵測的,各個都想要拉他的皇後下馬。現在,就連他看好的,以為是謹慎通透的慎淑妃都起了別的心思。真是......另人厭煩啊。
近幾個月,他沒白天沒黑夜的處理政務,為的不就是讓鳳栖宮那只白眼狼,不被朝堂上那些個自作聰明的人叼走麽?偏生,後宮還不消停。
連帶着,看着手上問安讨好拍馬屁的奏折,都覺得惱火的很。
“屍位素餐,拿着朕的俸祿卻不敢正經事兒。當真以為朕是昏君,看幾本天花亂墜的折子就能天下無憂了?”賀晟睿冷哼一聲,煩躁的把手裏的折子丢到一邊。心道,趕明就讓這些家夥去南邊修水渠去。
對于皇上時不時的來這麽鬼畜的一句抱怨,吳明德已經見怪不怪了。
“皇後呢?今兒皇後都幹什麽了,可有按時服用湯藥?”有條不紊的把桌上的奏章都處理好,賀晟睿才如釋重負的問道。
不枉他接連幾日釋放冷氣陰沉着臉,還順手處置了幾個事事問詢一點沒有政績的官員。瞧瞧,現在底下人幹活兒都利索了很多,至少不用連行宮整修都上折子了。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晌午前聽了會兒小曲兒,午膳後服了湯藥小憩了半個時辰,這會兒正在禦花園閑逛呢。”吳明德鼻觀心的躬身盯着腳尖,看似一絲不茍的禀報着,其實心裏正各種腹謗呢。
也不知道自家皇上是不是魔怔了,每天都跟用膳似得,按時定點的問詢皇後娘娘的行蹤。但平心而論,他這個當奴才的也覺得,皇後娘娘比別人好了太多。
能跟皇上生死與共,同甘共苦,還能為皇上打理後宮。也只有這般對皇上用心之人,才堪稱為國母。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讓傅清月用心的從來都不是賀晟睿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跟鳳栖宮的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