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從得益者變成受害者
杜川這麽一吼, 可不得了了。
吳藝蓮那邊清清楚楚聽到了他所說的話,不僅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反而立即譏諷道:“那你盡管去呀, 你就讓杜川把我趕出去啊, 我倒是要看看杜川聽你的還是聽他老娘的。”
“好,你給我等着!”此時杜川語氣惡狠狠的,哪裏還記得這個人是他的母親?根本就把自己的母親當作了洪水猛獸,恨不得把她送的遠遠的,此生再也不要見面。
電話被吳藝蓮粗魯地挂斷了。
甘映安也把手機收好,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懂事的谷谷,她擔心這些事情對谷谷會造成影響。
原本谷谷就已經缺少了太多父愛,現在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有些擔心谷谷會心情郁悶。
只是谷谷不僅沒有不開心, 反而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也悄悄看了她一眼,還調皮地咧嘴笑了笑。
甘映安頓時有些無奈, 擡起大手揉了揉谷谷細軟的頭發。
杜川在電話挂斷之後再到排隊檢票再到上車, 一路都保持沉默,默默抱着蘭蘭,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不說話, 甘映安也懶得搭理他,反正他只要一張嘴,說的都是亂七八糟的話, 聽着就煩。
或許過去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 又或者更長時間, 甘映安也沒算清楚,因為她一直都在專心想着翻譯的稿子要怎麽弄,突然就聽到身旁的杜川用商量地語氣說:“剛才的電話……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我的意思了。”
甘映安剛好需要休息一下,便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把筆放回筆盒裏。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甘映安一本正經道,把谷谷往自己的腿上托了托,讓谷谷睡的更舒坦一點。
“把我媽送回她老房子那邊住,我們的房子都不夠住了,暫時也不需要她在這邊幫忙照顧孩子,讓她回去那邊自己照顧自己,非常合理吧?”杜川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現在只能咽下怒火,保持着表面的心平氣和。
甘映安輕輕拍着谷谷的背,想了想回道:“如果你母親自己住在那邊,一個不小心生病了,又沒有人發現,結果耽誤了看病最佳時機,那可怎麽辦?”
“她的身體這麽健康,停電的時候上下樓爬十層樓都不會累,能這麽容易生病嗎?”杜川馬上反駁。
Advertisement
“那她在這邊總能幫上一些忙,比如說幫忙做家務幫忙帶帶孩子什麽的,對吧?以前你就是這樣說的吧?”這些全部都是杜川以前勸她所說的話,現在她全部拿出來,堵他的嘴。
就讓他嘗嘗什麽叫做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真以為婆婆是揮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有句話可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以前他還當兒子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要把他母親送走?都只是因為那時候被他母親折騰的人不是他呗!
現在這些破事一下子砸在他的身上,他馬上就不幹了。
“是,我以前确實是這樣說的,但是現在跟以前又不一樣!她根本就不會幫忙做家務,天天就在家裏等着我做好飯菜伺候她,也不會幫忙帶孩子,連蘭蘭都沒抱過一次!”杜川抱怨起來,可一點都不輸給他母親。
“那你覺得她現在不會幫忙分擔家務,不會幫忙帶孩子,以前她就幫忙了嗎?”甘映安冷笑着,“別想了,我是不會把她送走的,你就好好作為兒媳孝敬你的母親吧。”
“再說了,我這麽一個大孝子,如果把自己的母親送回去,那可是對你形象造成不好的影響,你這麽在意你的形象,為了你的形象着想,你現在稍微受一點委屈又有什麽不行的呢?”
杜川是真沒想到映安還能有這麽多理由把自己的要求堵回來,一時之間有些氣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杜川的心情也越發沉重。
期間,杜川也多次試圖勸說映安,讓映安把母親送回老房子去住,但是每一次除了收獲一頓冷嘲熱諷,就沒有別的回應了。
到下車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杜川磨磨蹭蹭地下車,手因為一直抱着蘭蘭已經有些酸軟,但是反觀映安,她倒是看起來非常輕松,雖然提着行李箱一邊手又牽着谷谷,但是健步如飛。
“喂?我們能不能換換?”杜川沒好氣地出聲道。
“哦。”甘映安二話不說就把蘭蘭接了過去,抱好了,又讓谷谷緊緊抓住她的衣擺不要松開,她可不放心讓谷谷跟在杜川身邊,只怕杜川會把谷谷弄丢。
杜川用力提了一下行李箱,發現這行李箱雖然有轱辘,但是轱辘已經壞掉了,他這麽一提确實提起來了,只是才走了兩步就累的不行。
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映安讓他抱着蘭蘭還是在照顧他。
“我們換回來吧。”杜川又說道,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樣很丢臉,可是提不起來就是提不起來,他可不能勉強。
甘映安又默不作聲把蘭蘭小心翼翼地讓杜川抱住,自己提着行李箱牽着谷谷的手,走在前面。
“關于我媽的事情,真的就不能商量一下嗎?”杜川看她現在的态度好像好了一些,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又開始軟磨硬泡。
“商量什麽?你有什麽不滿的?你母親在這裏多多少少還能幫襯一點,這不是你以前說過的話嗎?能不能不要再在孩子的面前說這些事情了?”甘映安特別煩杜川不分場合的說話。
谷谷原本跟媽媽的關系是很好的,現在杜川成了媽媽,對孩子的态度還是老樣子,導致谷谷現在都跟她的身體不親近了。
“好,那我們回去後關起房門來兩個人再好好聊聊。”杜川看了看谷谷的神色,服了軟。
**
一家人出了火車站,毫無意外的發現沒有人來接他們,只能他們單獨打車回去,好在他們是帶着一個嬰兒,所以就算是四個人也能在同一輛出租車裏。
到了小區外面,出租車就停了車,并沒有把車開進去。
甘映安想着家裏應該沒有飯菜,所以打算去小飯店打包一些飯菜。
但杜川卻覺得家裏不管怎麽樣都會準備好飯菜的,因此在的甘映安要去打包飯菜的時候很不滿地把她攔住:“我媽确實很沒有分寸,但是我們出遠門回來,她們還是會做好飯菜等我們回去的,你何必多此一舉再去買新的飯菜?”
“你覺得有那是你的事情,我去買別的飯菜跟你有什麽關系,說的好像我會幫你買一份一樣。”甘映安白了他一眼,好說好歹,最後還是去買了一份飯回來。
她也确實沒有幫杜川也買上一份,只買了她和谷谷的。
回到家門外,甘映安拿出鑰匙開門,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不在家的話,家裏會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果然,她才打開門,還沒有把門推開,就已經聞到了一絲異味。
杜川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而谷谷則心直口快嫌棄地說道:“哎呀!好臭呀!爸爸,為什會這麽臭呀?”
甘映安聞着着臭味,像是水果皮腐爛了,吐在垃圾桶裏的骨頭渣沒有倒發出的混合臭味。
等把門完全推開後,迎面而來的臭味簡直就跟生化武器一樣,谷谷被臭的才邁開一只腳就馬上往外面跑,大口大口喘氣,迷茫地望着家裏面,好似已經不相信這是她的家了。
甘映安立即過去拍拍谷谷的肩頭:“谷谷?怎麽樣?”
“爸爸,好臭呀!”谷谷難受地說,皺起了一張小臉,看起來非常可憐。
就連杜川都不敢往前再邁一步,臉色發青,不知道怎麽好好的家會變成這樣。
“嗯?你們回來了啊?杜川,你回來的剛剛好!快點幫忙把家裏打掃幹淨吧,真是太髒了。哎呀我的腰……”這一家人都在發愣的時候,電梯那邊傳來吳藝蓮的聲音。
甘映安看過去,就看到吳藝蓮的身後跟着杜若初,還有一些其他小區大媽,應該是吳藝蓮打麻将的朋友。
此時,吳藝蓮可能是不想讓那些跟她一起打麻将的大媽發現她的真面目,所以馬上就扶着她的腰,裝出一副因為腰疼什麽都做不了的樣子。
果然,其他小區大媽一看到吳藝蓮扶着腰很疼的樣子,立即上去把吳藝蓮扶住:“吳姐,沒事吧?上了年紀就要多多注意身體。”
“唉,我也不希望身體不好啊,可是兒媳和兒子都不在家裏,家裏衛生沒有人打掃,也沒有人做家務,我只能辛苦一點。只是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才做了一些就累的不行。唉!真是老了。”吳藝蓮這一聲一個感嘆的樣子,可真是讓人動容。
甘映安當然知道吳藝蓮都是裝出來的。
原本杜川不相信他的母親會僞裝,但這段時間他成為‘兒媳’,從不同的角度重新認識了他的母親,自然能看出母親現在就是故意在外人表演的。
他不像映安那般能忍,于是上前憤憤不平地罵道:“你疼什麽疼!你根本就什麽家務都沒做,你只是裝出來的!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做檢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腰疼的受不了!”
小區大媽們都驚訝的看着杜川,馬上就聯想到之前吳藝蓮所說的兒媳鬧脾氣回娘家,現在一看這個兒媳的反應,就愈發覺得吳藝蓮所說屬實。
這兒媳的脾氣也太臭了,怎麽跟自己婆婆說話呢?自家婆婆身體都不舒服了,還不信,不信也就算了,還說出什麽要去醫院檢查的話,當着老公的面就跟自家婆婆杠起來,真的好意思嗎?
吳藝蓮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映安……我知道我身體不好不能幫家裏太多,老了都會讨人嫌的,唉!就讓我回老家算了,我不能在這裏拖累你們了。”
母親這樣一說,剛好就正中杜川下懷,杜川忙不疊回道:“行啊,那你馬上就回去吧!杜川,你看,她自己都說要回老家了!我們快點送她回去吧!”
小區大媽之一的李阿姨見此立即不平地怒斥,“這個兒媳口氣真是大啊,竟然逼自己的婆婆回老家,明目張膽嫌棄自己婆婆拖累你們。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自己摸着良心問問,婆婆過來幫你帶孩子,照顧你月子,現在她為了照顧你落下了病根,你就嫌棄她了?”
小區大媽們都跟吳藝蓮是站在同一條戰線的。
她們都是當婆婆的人了,可能不是所有都是極品婆婆,但是大多數都是希望能夠跟兒子住在一起的。
盡心照顧了兒媳的月子,等到自己生病了反而被後輩嫌棄之類的事情,她們也最不想看到,因此這會兒感觸極深,最看不得這些忘恩負義的兒媳和兒子。
林大媽也心疼地說:“可憐你婆婆滿心想的都是怎麽伺候好你們一家子,為的都是讓你們生活越過越好,結果你們利用完了老人家就一腳把人踢走?是,我們都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們主動把老人家叫過來幫忙照顧孩子的,結果嫌棄老人家帶不好孩子的也是你們。”
“老人家的心意就活該被你們踐踏嗎?杜川,你來評評理吧!這是你自己的母親,你自己的母親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你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吧?現在你兒媳要趕你的母親回老家獨居,你覺得能行嗎?”
甘映安老早就預料到事情有可能會發展成這樣。
只有杜川這種根本聽不懂婆婆畫外音的蠢蛋才會覺得婆婆說的是真心話。
甘映安并不着急着表态,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川。
杜川只覺得甘映安的這個眼神讓他直打冷顫,他不由得想到她是不是還在策劃着別的辦法來算計他。
當然也正是因為甘映安這會兒的沉默,導致小區大媽們都覺得‘杜川’在猶豫。
于是,小區大媽們都給杜川打上了不孝,虛僞等等标簽,開始集中攻擊‘杜川’。
“這麽容易做出決定的問題,你竟然還需要考慮嗎?可憐啊!你母親把你養這麽大,你有了媳婦兒馬上就忘了娘了!盡信你媳婦的鬼話,對你母親的付出視而不見!”李大媽替吳藝蓮憤憤不平。
偏偏這個時候,吳藝蓮還要裝可憐,虛弱地說道:“李嫂,你別說了,杜川跟映安也不是故意的吧。是我早就應該看明白他們的暗示,竟然還非要等到他們明明白白說出來才會意……杜川,你送我回去吧。”
假如說現在杜川還在自己原本的身體,說不定馬上就會順着自己母親的意思把她送回去了,可是現在他的身份是‘甘映安’,要把母親送回去還要經過映安這一關。
而且就在不到五分鐘之內,他就被這些小區大媽集體攻擊了一遍。
什麽不孝什麽忘恩負義的帽子都扣在他的頭上,讓他感到有些惱怒又無力。
這種感覺就好像之前映安的身份證被母親藏了起來,他還需要用過激手段才能取回身份證。
到底算是什麽!為什麽要這樣颠倒黑白!
為什麽他說的話別人都不信?為什麽……他到底哪裏做錯了?
“吳嫂,可千萬不要這樣說!你一點錯都沒有,錯的就是杜川跟映安,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人!您越是讓步,他們就越是對你得寸進尺。”林大媽立即安撫吳藝蓮。
甘映安看着這局面也差不多了,便醞釀了一下情緒,露出愧疚的表情。
“抱歉!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是我們忽略了您的感受。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把您送走的。我也非常清楚,現在老人獨居容易出問題。”甘映安的這話當着這麽多小區大媽的面說出來,就不可能有反悔的餘地了。
這樣一來,甘映安就有更多理由不能把婆婆送走了。
現在她倒是要看看杜川還能有什麽辦法把婆婆送走。
杜川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話,小區大媽們對他的指責又開始了,“傻眼了吧?聽到你老公說的沒有?做人呢,要懂得感恩!要知恩圖報!”
“總是做虧心事,以後是會遭報應的!長點心吧!”
小區大媽們輪流責備了杜川一番,這才一個個各自回了自己家。
在小區大媽說到‘會遭報應’那句話的時候,甘映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吳藝蓮,把吳藝蓮看的有些心虛。
小區大媽們都散去之後,吳藝蓮馬上就不虛弱了,聲音中氣十足:“你們回來了,怎麽不先把房子打掃一下?甘映安,說的就是你呢,快去把房子打掃幹淨!”
說完,她自己倒是一點都不膈應,馬上就鑽進房子裏,躲回她自己的房間去了。
杜若初也跟她母親一個德性,也是馬上就躲進房間裏。
甘映安注意到小姑子也在這邊住,立即皺起眉頭。
房子确實本來就不夠住了,小姑子也在這邊擠着,這算什麽意思?他們一家子住哪裏去?
**
客廳臭氣沖天,不打掃是肯定不可以了。
杜川忍着臭氣把蘭蘭回到卧室裏讓她好好睡覺,奇怪的是卧室雖然也不幹淨,但是還好沒有臭味。
而當杜川出來後,甘映安也躲到書房去了,還在書房裏帶着谷谷一起寫作業。
他不願意自己一個人打掃,便湊到書房去問:“老公,你不跟我一起打掃嗎?我一個人打掃會很累的。”
甘映安笑眯眯地擡起頭:“男人怎麽可以做家務呢?這不是你這個全職主婦的活兒嗎?”
甘映安才說完,隔壁房間裏出來的吳藝蓮突然出聲,“對,杜川說的對,甘映安,你還不老老實實去打掃?想讓我兒子窩在家裏做家務?我兒子的前程被耽誤了,你賠得起嗎?”
同樣的話,杜川以前都聽過很多次了。
以前他都是得益者,自然覺得母親說的非常有道理。
可現在他是兒媳啊,他是要做家務的人!他從受益者變成了受害者,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男人怎麽就不可以做家務了!我也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是真的什麽家務都不做然後取得成功了!”杜川不滿地抱怨,也不管他現在說的話對比以前的他有多打臉。
“反正男人是做大事的,不可能做這些家事,你少浪費時間了,再怎麽拖時間,這些事情還是要你來做的。”吳藝蓮幫着自己兒子說話,主要還是因為今天兒子護着她,讓她心情大好。
杜川氣結,看看映安也不幫自己,這才捂着鼻子氣哼哼地走了出去,面對這個臭哄哄,到處都是垃圾的客廳,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幾乎沒做過這些家務,因為他是男人。
他其實很清楚他母親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但是他是重男輕女中的得益者,他從來都不需要做家務,家務會有兩個妹妹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全部都會讓妹妹去做,所以他雖然沒有暗爽,但也不會譴責他母親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
哪怕母親還會教育兩個妹妹,告訴她們,她們不需要讀太多書,只要會做好家務,嫁個好男人就可以了。
但是他其中一個妹妹杜若之比較有個人想法,自費讀完大學之後還半工半讀讀了研究生和碩士,最後遠嫁外省,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把他母親氣差點生病,他也認為杜若之這樣很不孝順。
而小的妹妹杜若初原本也談了一個外地的男朋友,那個男朋友家庭不錯,對杜若初也是好的沒話說,如果結婚了,杜若初絕對會過的很幸福。
但是這段姻緣卻因為母親鬧個不停,硬生生被拆散了。母親愣是讓妹妹回家相親,嫁給一個家庭條件不怎麽樣,外表條件不怎麽樣,工作也不怎麽樣的本地男人。
雖然這個妹夫樣樣不如妹妹的前男友,當他勝在他是本地人。
不管他的人品如何,不管他長的如何,也不管他的家庭條件如何,只要他是本地人,就足夠了,只有這樣,杜若初才會被緊緊綁在母親的身邊,在母親需要的時候陪在母親的身邊照顧母親。
這對于杜川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安排。
這樣母親如果有什麽事情有杜若初陪在她的身邊,那就不需要他騰出時間去照料了。
面對這個亂糟糟的客廳,杜川最初雄心壯志,認為教導一個班幾十個學生這樣的工作他都能勝任了,難道還做不來這些簡單不費腦的家務不成?
他預計或許他只要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了。
結果他光是把那些散落在地板上沙發上桌子上的垃圾統一收拾起來就花了不止一個小時,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他想去找點吃的,結果進了廚房才發現之前炒過菜的炒鍋都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了,裏面都發黴長毛了。
見到這一幕,杜川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湧,捂着嘴巴就到洗碗池邊上忍不住幹嘔。
就連他受不了這些,他的母親跟妹妹怎麽就能什麽都不幹呢?
這下好了,不僅沒有找到能吃的東西,杜川還得把廚房收拾一番。
等到他把廚房和客廳都收拾幹淨的時候,十二點都過了。
做家務比他想象中還要累,還要耗時間。
累到他甚至忘記了饑餓,累到他一忙完就只想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最可悲的是,他忙活了大半天,沒有人過來慰問他。
沒有人過來犒勞他,都只當他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他理所應當要做的。
映安說的是對的,他母親根本就不會像丈母娘和老丈人那樣為他們準備豐盛的晚餐。
她比他還了解他的母親。
**
甘映安把剩下的圖書翻譯完成,從書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客廳裏已經恢複整潔了,還噴了空氣清新劑,總算沒有臭味了。
當然她也一眼就看到癱在沙發上的杜川。
他像是透支了所有的體力,此時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在看吊燈還是在看別處。
她緩緩走到杜川跟前,垂下眼簾,“吃了沒?”
“沒有。”杜川很快答道。
甘映安默默去給杜川下了一碗面條,只是很簡單的手藝,端了出來放在茶幾上,“吃吧。”
杜川立即坐起來,看着冒着熱氣的面條,眼角有些濕潤,“映安,你……”
映安果然只是嘴硬,她心裏還是有他的吧?
甘映安馬上坐遠了一點,保持距離,冷聲道:“可別瞎感動,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身體餓壞了。吃完記得去給蘭蘭喂奶,晚上記得起來起夜給蘭蘭喂奶。明天你還要起來做早餐呢,可別想着睡懶覺了。你起晚了沒做好早餐,我是不在乎,但是你母親可沒我脾氣好。”
“哦,對了,因為你妹也住在這邊,谷谷沒有房間可以睡了。所以今晚谷谷要跟你一起睡,我在書房湊合一晚上,沒有意見吧?”
“可以書房沒有床……你怎麽湊合?”杜川躊躇着問。
甘映安冷笑反問:“我今晚通宵趕翻譯稿,你說我還能怎麽湊合?還是說你想讓我睡客廳沙發?信不信明天一大早起來,你媽就把你這個讓老公睡沙發的‘兒媳’罵臭?還是說你願意睡沙發把床讓給我?”
杜川突然沉默了,顯然要不要把床鋪讓出來對于他來說是一個難題。
她老早就猜到杜川的反應,嗤笑一聲,“這就為難了?你還不如一個女人有擔當。”
說完,轉身回書房,不願再跟他身處同一個空間。
杜川垂下頭,不知是不是羞愧過度,他擦了擦眼角,捧着海碗大口大口吃面條,吃着吃着,就哽咽了,喝下的面湯好像太鹹了一點,也不知道是湯多一些還是他自己的淚水多一些。
映安不僅比他了解他母親。
還比他還了解他自己。
他的自私自利深入骨髓,無藥可醫。
可是,哪怕如此,他還是想挽回她,他不信映安真的能這麽絕情,說不愛就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