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鐘泫

不混飯圈的人很喜歡給追星的粉絲貼标簽, 這裏說的追星不是偶爾買張專輯，或者在音源榜上搜明星歌來聽的人，他們頂多算路人粉。真正追星的粉絲, 加入需要繳納會費的粉絲站是标配, 追行程、守現場，線上幫愛豆撕排位撕資源, 線下幫愛豆捧場應援、送禮物。

在愛豆出現的每一個公開或者非公開的場合, 長槍短炮器材堪比專業記者, 甚至圖修的比專業記者還要好的。為自家男神女神花時間、花精力, 最重要的是花大把金錢, 讓普通人完全不理解他們的，這種才是追星的孩子們。

普通人理解不了，一個和他們完全不想幹的人，這幫人怎麽能付出這麽多，所以貼上了各種标簽，這些标簽細化下來，還能分為女友飯、媽媽粉、姐姐粉、宅男粉等等各種，反正觀感在一般人看來都不是很好。

但其實, 粉絲內部也分的很細, 大家都是普通人, 即使我們喜歡同一個人, 讓我們有共同的愛好，也不會真的鐵板一塊。有的粉絲喜歡姜晨曦純粹是臉，有的就是因為她的歌好聽。有的是我家妹子什麽都好, 有的就是晨曦我知道你很好，但是你還是要加油。

張文恩的屬性算是媽媽粉和事業粉的綜合體，一邊想着自家姑娘不要太累，能休息就多多休息。一邊又擔心，現在成績那麽好，正是奮鬥的時候，這個時候休息，出道成績怎麽辦，音源因為出道又增加了順位，要乘勝直追才是。

心裏糾結的不行，預設過N種見到姜晨曦時要怎麽說話，什麽表情，什麽方式的張文恩，真的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見姜晨曦，其實腦海裏只留下了三個字，她只想舔舔舔啊！

只想舔的張文恩，被金元基神一般的操作逼的智商上線，非常詳細的給姜晨曦說各種社交規矩，就害怕姜晨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因為不靠譜的公司吃虧，恨不得能貼身跟着她才好！

張文恩越說越多，排隊的小夥伴們耐心就越來越少，站姐別自己說啊，我們都還在呢！

身後的吵雜聲又大起來，說的興起的張文恩回頭剛想吼他們，就看到大家都帶着不滿的眼神，微微咳嗽一聲，轉頭對姜晨曦不好意思的笑“你之前都沒有和大家接觸過，很多孩子都是第一次見你，我的意思是，不是舞臺上的那種，你可以和大家打個招呼麽？”

聽着像是問句，其實是陳述句，張文恩壓根沒想過姜晨曦會不答應。還沒等到回答就準備招手，下一秒就聽到一聲‘不行。’表情都楞了“什麽？”慢吞吞的放下手，看着對方，懷疑自己聽錯了，重複的問“你剛才說話了麽？”

“我說，不行。”姜晨曦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如剛才面對她絮絮叨叨說那些禮儀時的表情“他們太吵了，不行。”

張文恩楞了幾秒，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在确定什麽，微微上前一步，更靠近她，也更小聲的說“你是不是害怕人多的地方？大家都是喜歡你，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別害怕。”妹子是很怕生麽？

“不，我只是讨厭吵鬧。”姜晨曦對她明顯想歪了的問題給予新的答案，撩起頭發，從耳朵裏拿出一個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圓形貼片，放在手心裏讓她看“我的聽覺很靈敏，這是特質的降噪耳機，就是抵抗噪音的耳機，能讓你們的聲音維持在我能接受的音量。”

“你之前應該在公司那裏收到了不要在歌曲中間應援的通知，就是因為這個。”姜晨曦看她要摸轉手避開，接着說“你們話說的聲音對我來說太吵了，一群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吵，如果我在唱歌你們在大吼，我幾乎什麽都聽不見，全靠對歌曲的了解去抓拍子，現在也是一樣。”

從耳機到韓國之後就一直戴着的姜晨曦，突然拉下來有點不太習慣，微微皺了皺眉頭，把耳機片貼回去，特質的貼片剝離的所有的外觀造型，只剩下芯片的保護層，肉粉色的貼片貼在耳朵上，不仔細看一般都看不見，何況還有頭發擋着。

張文恩順着她手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到被放下的頭發，目光移到她的臉上，盡量讓自己理解她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們平常說話的聲音對你來說和大吼大叫一樣？”

看她沒回答，張文恩以為她默認了，擔心道“那你演出的時候戴着這個聽不到聲音，全靠感覺怎麽行，會出錯的。”現在可都是直播，哪怕不是直播也有粉絲拍攝舞臺，出錯一次就會被挂在網上無限循環成為黑歷史的。

雖然知道好感度高就很容易相信自己，但是相信的這麽快也是少有，姜晨曦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面前的人好感度是多少，試探着開口“那是我的音樂，哪怕我聽不見。”

幾乎想都沒想就點頭的張文恩立刻接上“對，你的舞臺是最棒的！你的音樂也是！”

姜晨曦挑眉一笑，看來數值是真的很高，微微點頭接下這句誇獎。

剛才的話半真半假，她的耳朵确實靈敏，但是沒有到這麽誇張，只是她發現周圍的人都一驚一乍的，尤其是離開安靜的地方，街道上汽車喇叭和人聲吵的她很不舒服，更別說看舞臺時，粉絲們的尖叫了，吵的頭疼。她比賽時表情很不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音響太吵了。

吵雜是原因之一，姜晨曦告訴張文恩的這些，卻不止是因為他們吵，而是要讓他們永遠安靜。讓躁動的集體安靜下來，這個連上帝都做不到，姜晨曦卻想要用科學的方法試試。海妖是貪心的物種，她想要粉絲能變成死忠，能給她積分，卻不喜歡粉絲帶來的麻煩。

“我可以和他們打招呼，可是你能讓他們不要那麽大聲麽？不止這一次，以後見到我都安安靜靜的。”姜晨曦點了點耳朵，有些苦惱的看着張文恩“尖叫聲真的太吵了，哪怕我戴着這個，你們的聲音依舊很大。”

十分想要點頭答應的張文恩被理智拉了一把，轉頭看看身後興奮的人群，再看看苦惱的姜晨曦，又回頭看人，猶豫道“那可能需要很久。”光是解釋就要很久，這裏不止有他們的人，而且“孩子們其實平時都不這樣的，是見到你太激動了。”激動的時候誰能忍的住，她都不一定行的。

事實上，不用她解釋，後面的人已經用身體力行了，最先點餐的一個妹子拿到咖啡，可能是憋的太久，高舉杯子對着衆人尖叫“晨曦請我喝咖啡了！”下一秒，其他人哄笑尖叫的聲音自然就起來了。

被叫聲吸引的張文恩發射性的回頭，就看到剛才還有點笑臉的姜晨曦，現在又變成冷冰冰的樣子，突然想到，姜晨曦出現在節目上一直都是這樣被大家認為不好接近的表情，是不是她正在忍耐痛苦呢。張文恩不是很理解所謂的太吵的意思，可是在她的想象裏，如果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大吼大叫，她大概會氣的罵人。

可是，姜晨曦為什麽不說呢，她可以說出來啊，說出來的話，其他人會怎麽做不知道，但是粉絲們一定會知道的，會努力控制，起碼不會讓她這麽措手不及，還是說，因為不能說？對了，當初的那個情況，她确實不方便說，她還在比賽，誰有功夫去關注一個參賽人員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呢。

腦洞大到自己腦補出一個小可憐的張文恩，都能想象到當初姜晨曦孤立無援，一個人只身回到韓國，又要保護妹妹，又要想辦法向父母複仇，還要應付壓力巨大的比賽，別說身體上的小毛病，就是大毛病一定也不敢說，可憐的她都要哭了。

“吵個P！不準叫，再叫滾出去！”張文恩對着衆人怒吼一句，眼淚都要飙出來了，她們孩子多可憐啊，還那麽堅強，一直到現在才能說出來，你們還欺負她！

衆人被她吼的吓住，全場安靜，有人想要開口也被旁邊眼尖的人拉了一把，小聲嘟囔“那誰不是在哭吧。”眼淚汪汪的搞什麽。

對着別人發脾氣，轉回頭對着愛豆則是愛憐無比，張文恩吸吸鼻子，眼角還帶着淚，看着姜晨曦“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完全不知道她在腦補什麽，看着應該是好結果。姜晨曦微微點頭，揚起笑容，上前抱了抱她“謝謝你。”

張文恩用力的回抱她，轉瞬松開手，深吸一口氣，憋出一個還帶着淚的笑，推了推她“你別說話，等下聽我的。”轉身直接往人群中走，讓大家都過來，高聲開口“拿到咖啡的人都自己找地方做，沒有拿到的先在這裏等着，晨曦還有行程，她已經很累了，不準去打擾她，之後我們會有粉絲見面會的！”

“雙子星站子的人都過來找我，我有事和你們說，其他站子的人還有粉絲們，自己自便！”張文恩掃了眼窗外，看金元基還沒來，微微翻了個白眼，盯着面前的人“我送晨曦去車上，你們誰都不準跟着，她很累了，再應付我們又要好久。”

同站的人攝于張文恩的地位左右看看，不滿也沒說話，其他站子的人就直接怼了，憑什麽只有張文恩能接觸，他們都是因為姜晨曦來的好不好，張文恩只是粉絲站的站姐，又不是經紀人，狂毛啊。

“就憑她只和我說話了，你又算什麽。”張文恩果斷怼回去，直接無視他們，招呼自己的小夥伴“我們站子的人在哪？都給我聽好。。。”

姜晨曦還在，大家不想在愛豆面前鬧的太難看，争執也是很小聲，就怕姜晨曦聽見。姜晨曦聽不見不确定，但是周圍其他家的粉絲倒是聽的很清楚，看他們疑似掐起來，紛紛圍在周圍看戲，正鬧着，金元基到了。

經紀人不止是去拿錢包的，也是去打電話給部長申請，這筆咖啡前要是能報就他們出了，說到底，姜晨曦才出道，這些算是粉絲福利的東西應該公司做比較好，雖然嚴格來說，YG目前一直是投入，還沒從姜晨曦身上收到回報。

外界都說YG簽了姜晨曦是坐等發財，實際上，目前姜晨曦并沒有給YG帶來金錢上的利益。她的音源成績雖好，卻和公司沒什麽關系，當然分不到錢，他們能分錢是在之後的廣告和還沒出來的專輯上。

金元基進門時看到的場面有點奇怪，讓他懵了一會兒才往姜晨曦的地方走。愛豆和粉絲在一起，愛豆站在旁邊無所事事無人上前，反而一群人圍着張文恩在說什麽。走到姜晨曦面前，偏頭看着那幫人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确定狼頭。”姜晨曦随口答道，伸手對着經紀人“錢包拿來了？”

一個組織裏，只有一個負責人，就像狼群只有一只頭狼。她覺得，就憑剛才張文恩能壓着這幫人那麽久，說不定也能站在領導者的位置上，讓一切都變的簡單。讓一群人規範起來有點困難，但是讓又領頭人的組織規範起來就簡單多了。

沒聽懂的金元基拿出錢包遞給她，尴尬的笑笑“以後你辦粉絲見面會的時候，公司一定會做好準備的，這次不是太突然了麽。”部長沒同意，回答的很簡單，這種錢要公司來出，那以後公司的藝人都這麽做，錢誰出。

姜晨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看了眼人群，往人少的吧臺後面走，準備去付錢。她本來也沒打算讓金元基付，她開的口，幹嘛要別人付錢。

跟在她身後的金元基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高興了，金元基不知道姜晨曦有多少錢，只能确定她絕對不窮。雖然音源收入還沒結算，光看那個工作室就知道她不窮，他是最清楚公司給了姜晨曦多少東西的人，除了他和樸美淑，其他都是姜晨曦自己的錢。

小到樸美淑手上裝滿各大品牌化妝品的化妝包，大到新聞裏拿來當證據，以示YG對姜晨曦待遇很好的B家頂配的保姆車，就連打歌的服裝準備都是姜晨曦掏的錢，和公司沒有任何關系。就連他和助理的工資都是按照姜晨曦活動來算比例，某種程度上，金元基覺得自己這個經紀人底氣不足，就是被錢鬧的。

愛豆說是為了夢想，落到實地還是一份賺錢的職業，不管公司是不是剝削，藝人能拿到錢才是重點。但是姜晨曦真的怎麽看都不像缺錢的人，金元基有時候搞不明白她為什麽要當偶像，真的是為了名氣，當歌手也行啊。

在錢上面格外心虛的經紀人，可以用出道歡迎的小聚會出點錢安慰自己，現在卻只能給公司找借口，瞄了眼店長，湊近藝人小聲說“我們不是今天才出道麽，之後賺錢了公司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本來壓根沒有要理他的姜晨曦，抽出卡交給店長，看了他一眼笑道“他們拿的應援棒是公司出的吧，還有那些海報，那些免費對外派發麽。”這說的是張文恩他們手上拿着的那些應援物。

她給是自己願意，不代表她是冤大頭，YG沒賺錢，她會這麽自由麽，當楊閑碩真的那麽好說話，是她給的多，楊閑碩才能輕易的放過她。商人從來向錢看，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在姜晨曦這裏都不是問題。

金元基楞了一會兒，看着笑容滿面，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的店長，說的更小聲，也更心虛“那個是粉絲站入會的會費禮包，和公司沒什麽關。。。”解釋不下去了，入會的會費也是要給錢的好不好。張文恩收的會費，禮包卻是YG賣出去的。

姜晨曦沒管他的小心思，拿過桌上的簽字筆簽好單子，在背面寫了一排字遞給店長“多出來的錢，看着店裏的招牌都給他們送一份，這個麻煩幫我給剛才同我說話的人。”

“好的，您放心。”店長依舊挂着八顆牙的标準笑容，還特地詢問“我們有後門，要是您不方便出去，我可以帶您從後門走。”

錢都付了，這個時候當然是要讓粉絲感謝的時候，走什麽！金元基當即搖頭“不用了，我們還要。。。”

“好，走吧。”姜晨曦打斷他的話，直接開口。

店長偷瞄了眼經紀人，笑容從客套變得有些促狹，連忙彎腰低頭擋住笑臉，轉身一手按着小腹，一手前伸，對着右前方，請姜晨曦先走。

前面的粉絲在張文恩霸道的強壓下，不甘不願的同意張文恩送人，面對姜晨曦很好說話張文恩，面對他們兇悍的不行。圍觀的人看好戲的告訴他們，剛才他們圍成一圈的時候，姜晨曦就消失了，這家店據說是有後門的，說不定早就走了。作為電視臺附近的咖啡館，粉絲對它的了解不比店員少，很多愛豆都在這裏出現過呢。

争了半天，正主都沒了，那還說毛線。好不容易達成一致的人差點又吵起來，張文恩眼睛一轉，指着吧臺，讓他們趕快去點咖啡，不然姜晨曦付的錢就浪費了。想起還有這茬的人互相看看，三三兩兩的往吧臺擠，張文恩卻去了吧臺後面，想要買單。

被店長告知已經買過單的張文恩，看着手上的字條，因為剛才吵架憋回去的眼淚，現在又要飙出來，這孩子這麽善良，真的被騙了可怎麽好！她還什麽都沒做呢，謝什麽啊！

‘謝謝你給我一個安靜又溫暖的世界，因為你，它才能那麽美好。’

莫名有種被自家孩子期許厚望的感覺，張文恩邊擦着眼淚，邊想，要真的能做到才行，不然下次這些崽子們見到姜晨曦還是那麽吵，姑娘該多難過啊！

站姐因為自己的腦洞燃起熊熊烈火時，她腦洞中集各種真善美良好品質為一身的愛豆，在半個小時後，以非常不善良的表情，用科學理論挑戰病友的三觀。

五人吃的是日料，早就過了飯點，店裏的客人很少，憑借藝人福利，他們的包間換到了八人位。金元基因為剛才關于買單的尴尬，拉着樸美淑和李志文坐在一起，讓姜晨曦和金鐘泫坐在另一邊，方便他們聊天，也算是一種無言的道歉。

自從金鐘泫和姜晨曦一起吃過飯之後，每次和她吃飯都很懷疑，自家病友是不是除了妄想還有厭食症之類的。因為姜晨曦很少吃東西，幾乎不怎麽吃，就像今天，夾了兩塊生魚片就放下筷子，有點像是陪着他們意思吃一下的感覺。

剛開始金鐘泫以為姜晨曦真的是吃飽了陪他，次數多了就發現，她是真的不吃東西，不吃的原因還不是什麽減肥，而是所謂的能量夠了，比起補充身體機能，更重要是毀壞身體機能，預防被血統崩潰。

這種坑爹的答案金鐘泫只想回答兩個字，呵呵。

這件事姜晨曦還真沒說謊，只是她說的金鐘泫不相信，她這具身體不能變身，技能基本都是封印的狀況，維持人形壓根用不了那麽多的能量，她還真不需要吃東西，沒事摧殘下身體，讓能量修複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

比如饑餓，比如煙酒，比如熬夜，餓還是會餓，困也還是會困，只是能量充足身體就太滿了。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姜晨曦沒說，比起桌上的這些，她更喜歡吃人，食譜完全被種族同化了。

不過勸食無用，金鐘泫也只能強迫自己習慣，幸好他最近剛好需要維持體型，不然和姜晨曦這樣的人吃飯真的超沒意思，自己吃的嗨，旁邊的人只是看着什麽的，特別拉低食欲。

姜晨曦很快放下都沒怎麽動過的筷子，金鐘泫有一搭沒一搭的慢慢的吃，對面的三位工作人員見怪不怪的吃自己的，有些無聊的金鐘泫重複說了一遍讓她多吃點，照例被無視之後，轉移話題問她之前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請粉絲喝咖啡，雖然病友有錢，但是花的那麽随意也太那什麽。

“我想實驗一下巴浦洛夫的狗。”姜晨曦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邊和兔子聊天，邊和金鐘泫說話，她在看咖啡廳的監控，确定張文恩的辦事能力，目前來說，還不錯。

覺得這個詞有些熟悉，一下沒想起來的金鐘泫咬着鳗魚擡頭，疑惑的看着她問“什麽狗？”

“巴浦洛夫的。。。”姜晨曦眨了下眼，收回放在兔子那裏的視線，歪頭看着金鐘泫“我剛才和你說過這個吧？”看到他迷糊的表情，嫌棄道“你除了音樂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一口吞下鳗魚的金鐘泫看她的樣子就覺得不妙，這家夥每次說聽不懂的話鄙視他都是這張臉，果斷低頭當沒聽到。病友的第六感很靈，初次見面的助理卻沒有這個默契，好奇的看着姜晨曦，問她那是什麽。

“著名的心理學實驗。”姜晨曦膝蓋撞了下病友“聽好了，你說不定也能用，你不是抱怨粉絲去你隊長家敲門麽。”

金鐘泫聽到實驗就放棄掙紮了，無奈的擡頭“你說吧。”誰說過來着，炫耀智商是天才的通病，他覺得那人說的真對！

“詳細版自己去谷歌，簡單來說心理學家巴浦洛夫用狗做了一個實驗，每次給狗送食物前打開紅燈、響起鈴聲。這樣經過一段時間以後，鈴聲一響或紅燈一亮，狗就開始分泌唾液。”

“紅燈和鈴铛是中興刺激物，它們對饑餓的狗來說毫無關系，但是只要通過訓練，就能造成經典性條件反射，狗看到紅燈，聯想到食物自動分泌口水。我的粉絲們太吵了，不過粉絲好像都差不多，比起放任自流，還不如動手改造一下。”

包間五人，四人懵圈，姜晨曦只看着金鐘泫，病友也在範圍內，無奈道“你真的需要充值智商，我是紅燈和鈴铛，活體的中性刺激物，粉絲是試驗品，我在嘗試讓他們看到我的時候，形成經典性條件反射，不要吵。”看着張大嘴的人“聽懂了麽？”

不知道專業術語不代表傻的金鐘泫當然聽懂了，聽懂了的瞬間張大嘴看着姜晨曦剛要說話，李志文小聲尖叫“你把粉絲當狗？？？”什麽東西！太過分了吧！這姑娘看着一點都不像這樣的人啊！

“瞎說什麽！”樸美淑一肘子撞過去，捂着嘴連聲咳嗽，她被嗆到了。

面對如此直線條的答案，姜晨曦看了金鐘泫“還真不愧是你的助理。”一樣的笨“巴浦洛夫的狗是實驗的名字，就像薛定谔的貓一樣，都是為了紀念犧牲的動物，也只是一個名字，而不是有具體指向型的東西，粉絲當然不是狗。”

李志文還沒弄清楚，就聽到新名詞“薛定谔的貓又是什麽？”

同樣聽懂了的金元基不相信“那是狗我們是人，怎麽可能！”動物和人能一樣麽。

照舊懷疑病友忘吃藥的金鐘泫“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麽簡單，你以為我們誰都沒發現？”真當全世界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呢。

除了因為咳嗽還在灌水的樸美淑，其他三人都不信。

“誰告訴你沒人發現的，他們只是覺得投入和回報不成比例，所以沒有用。”姜晨曦看着病友“你以為偶像的人設是什麽東西，那是變異版的反射機制，打個比方，你們轉型為什麽會困難，因為粉絲有既定印象，這個印象沒那麽同意被改變，那個印象就是狗鈴铛。”

“粉絲的腦海裏，你們的風格固定了，這是公司為了推出你們，讓你們上一個個節目，一首首歌，風格造型，全部在鞏固粉絲腦海裏的東西。這些東西能讓你們更快被大衆熟知，也能給公司帶去大筆的收益。”

“街邊的廣告為什麽要重複重複再重複，就是在加深潛在客戶腦海中的反射記憶，地鐵上賣房的廣告難道是只放一天麽，是一直放到讓那些想買房子的人，在有計劃的時候，有一定的幾率能想起自家的産品。”

“這個實驗不是一兩次就成功的，而是需要大量的、不停的，投入人力物力和時間，去重複這個鈴铛的作用，狗是這樣，人也是這樣。”姜晨曦看向經紀人“人類是動物之一，比狗聰明的多，大腦皮層更發達，也更容易被訓練。”

問題回答完，直接跳過李志文，那個太傻了。姜晨曦擡手給金鐘泫倒了杯茶“現在，還要我告訴你，為什麽很多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沒人去做麽？”病友要是真這麽蠢，她就去給他買智慧藥劑了，一定是被蠢死的！

金鐘泫傻傻的搖頭“不用。”完全不用，有這個功夫，公司都能推一個新團了，幹什麽要為他們費這些錢財和時間呢。

“你真的是MIT畢業啊。”李志文是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了，怎麽感覺那麽普通的事情能扯那麽多呢“我們是每天都活在這些陷阱裏麽？”看個廣告都不能好好看了！

“話是這麽說，可是也不一定有用啊，你難道要在街上投放廣告說你怕吵麽。”金元基看着藝人“你要是播這個，說不定會被人罵，哪有歌手怕吵的。”

樸美淑捧着杯子懷疑“難道那些名牌都是用這種方式，才會讓人那麽想買麽？”

三位其實都不蠢的工作人員有志一同的跳過了，姜晨曦問金鐘泫的那個問題，公司和藝人之間的利益糾葛，在坐的三位沒有藝人能直接開口說。

姜晨曦看了眼還在發呆的病友，把茶杯往他手邊推了推，看着他的助理“你想多了，那還不至于到陷阱的地步，沒有他們也會有其他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聰明人掌控的。”

再看自己的助理“消費心理學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學科，你最好多讀點書，就不會這麽說了，名牌賣的是你的心理缺陷，你可以把它當你的精神食量，那不是在忽悠你，是你選擇自己成為什麽樣人的方式。”

至于經紀人“我要是那麽做，還需要請他們喝咖啡幹什麽。”姜晨曦笑着趕人“說了這麽多，能收點學費吧，出去晃一圈，讓我們單獨聊聊？”

剛從一堆話裏繞出來的三人相互看看，誰都沒動，金鐘泫看着李志文開口“出去吧，我們随便說說。”

兩位藝人都趕人，聊的話題又那麽不和諧，三人到底還是磨磨蹭蹭的出去了。金元基走之前還有點不放心，說自己就在門口，要是有需要的随時開口。

門一關，倒在椅背上的金鐘泫長出一口氣，問身邊的人“我們這些人真的很蠢是不是，你一眼就能看穿的東西，我們卻身在局中，始終不明白。”

他是真蠢，蠢到居然曾經想過，為了這樣的東西離開這個世界，蠢到相信一切都是自己錯，只要自己不在了，世界就不一樣了。才不是，世界一直都是一樣的，就像姜晨曦說的那樣，聰明人掌控他們這些笨蛋。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的姜晨曦，實力吐槽心情低落的病友“以你的智商，不管是不是身在局中，你都看不出來。”她以為金鐘泫是被公司那麽坑爹的做法給打擊了，但實際上，這只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而已。

“呀，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安慰我麽，利益被別人拿走了，我們這些人卻要承擔不應該我們承擔的那些，粉絲的謾罵記者的诋毀，這些。。。”

“這些是你職業的必然，為什麽說的好像今天才知道一樣。”姜晨曦打斷他“你的名譽受損，他們的荷包受損，看着好像是你虧的比較多，實際上你一開始把自己作為商品推出這個世界時，就應該知道這些不是麽。”

金鐘泫愣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茶杯仰頭一口喝幹，低頭苦笑“是啊，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從一開始就是的錯，我。。。”

‘啪！’的一下，金鐘泫的話再次被打斷了，頭都被打的一歪，看着動手的病友，完全愣住。

“蠢還有的教，怨天尤人幹什麽，我說的這些，難道你就只想到都是你的錯了？智商還不如狗呢。”姜晨曦雙手抱臂正面朝着他，一腳踢在他的椅子腳，依舊是‘你這個笨蛋’的臉，說出來的話卻讓金鐘泫笑了“這個世界誰錯了你都沒錯。”

“是麽，為什麽？”金鐘泫笑的有些諷刺“難道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會錯？”

“當然了，你可是我選中的人。”姜晨曦昂着頭表示“我的人不可能做錯事。”

諷刺一秒變的無奈，金鐘泫看着理所當然的說着這種話的姜晨曦，他這位認識時間不長，但是超級奇怪的朋友，最大的能力估計就是，讓他無話可說。無話可說的金鐘泫挪開面前的餐具，全身無力的怕在桌上嘆氣“是～真是謝謝你了。”

“你本來就應該謝謝我，我可以把我的方法教給你。”姜晨曦讓他精神點“起來，說正事呢。”

勉強直起上身的金鐘泫看着她“你說吧。”又要發表什麽高談闊論。

姜晨曦淡定的看着金鐘泫，告訴他在他說什麽面具撕不下來的時候，想到的幫他解決粉絲，順手也幫自己解決粉絲的方法。

五分鐘後，三觀開裂的金鐘泫，認識以來第一次覺得，姜晨曦也有笨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了，嘲笑病友“你還是做夢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