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本章全

第八十三章 本章全

郡城生變,葉蓮和江離相繼出事,取道郡城繼續南下風險太大。

榮城是郡城以西的通行樞紐,進退都有餘地,又離郡城只有三兩日腳程,邵文槿想先折回榮城,再做打算。

阮婉尚在懷中瑟瑟發抖,她先前是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而後又從晌午一路沉默至黃昏,緘口不言。

江離是她到南順京中最早認識的人,相處的時間也最長。過往她闖下的任何禍事,都有江離硬着頭皮上前承擔。

光是同他交鋒,就不下數十次。

阮婉初到南順,便是江離照拂。

江離與阮婉意義不同。

先前一幕,莫說是她,他自己都心中扼腕。從未見過阮婉這般絕望哭鬧過,他胸膛便似簇了團噬心的火焰,良久難以平複。

邵文槿知曉她心頭不好過。

葉蓮又是她的貼身婢女,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更非旁人可比。

北上西秦兩月,處處聞得阮婉嫌棄葉蓮笨手笨腳,卻還事事離不開葉蓮。

葉蓮時常笑得憨厚,大夏天裏自己熱得衣襟連訣,頻頻擦拭額頭汗跡,她一喊熱,就湊上給她扇風,顧不得旁物。

兩人好得同榻而眠,她也不時會使些小性子。大凡她不待見的人或事,便打發葉蓮去做,葉蓮憨頭憨腦應聲,也從不推脫。

阿蓮不似阿心細致,自小便是個冒失鬼。

她會不時哄着阿心,卻時常哼道阿蓮,阿蓮也從未惱過她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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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不讓她跟來西秦便好了。”臨近黃昏,阮婉驀地開口,語氣就似跌入冰窖谷底。

邵文槿心間一滞,便将她環得更緊些。

葉蓮和她情同手足,她越是接受不了,便越是內疚悔恨。

女兒家的心思,他多說無益,總歸要留些時間與她自己,他只要陪在她身邊便好。

“邵文槿……”

“嗯。”

“你不準學他們二人……丢下我。”

“不丢。”

“邵文槿……”

“嗯,我都聽着”

……

西出郡城,一路都未停歇。

黃昏将過,馬匹越跑越緩,阮婉自顧在他耳旁輕語,全然沒有察覺。他牽緊手中缰繩,微微攏眉。

這匹戰馬跟了他六年,征戰沙場,亦或是出使他國,形影不離。他不喊停,它便知曉他心意。

方才入夜,馬蹄微顫,支撐不住驟然傾倒。

阮婉大駭,邵文槿卻并不意外,抱着她躍至一旁,并未傷及分毫,戰馬卻側癱在地,眼睛疲憊睜着看他,再動憚不得。馬蹄不時抽搐,馬肚上的血跡凝固,傷口一眼可見。

“文槿……”阮婉自然猜到何事,眉間猶有憂色。

邵文槿好馬,征戰沙場,戰馬就是最親密的戰友夥伴,阮婉過去給他馬匹喂過巴豆,害他輸給高入平。

邵文槿盛怒,怒得并非是一場輸贏,而是她任性頑劣,不知輕重。

巴豆對馬有損,在馬廄裏養了許久。他也是這般上前,俯身蹲下,每日撫摸它鬃毛,同它說話。

良駒都有靈性,如今倒地不起,也似是知曉時不久已,望着邵文槿,微微嘶鳴,眼中泛起水汽。

阮婉看得都心中難受,更何況邵文槿。

“它跟了我六年。”這話該是同阮婉說的。

邵文槿素來謹慎沉穩,少有這般對旁人表露心跡,好似平淡無奇的語氣裏,隐隐墜了沉重。

稍許,遂又自嘲一笑,“還不如當日輸給高入平,讓他一并收着……”

“文槿……”阮婉不知該如何開口。

戰馬細聲嗚咽,似是低聲喚他,腿腳抽搐更甚。阮婉心頭就如針紮,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邵文槿撫手而上,它惬意蹭他。

阮婉喉間哽咽。

蹭了片刻,邵文槿掌心倏然一僵,隐在袖間的左手死死攥緊,右手輕輕一抹,将它眼簾合上,再無一絲生氣。

阮婉分明看到有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氤氲,心中就似鈍器狠狠刮過。

邵文槿低眉沉默片刻,牽她起身,悠悠開口,“走吧,前方村落尚遠,今夜怕是要歇在野郊。”

仍舊是淡然語氣,只是半字不言其他。

阮婉凝眸打量他,卻不應聲。

他也佯裝不覺,“你腳上的傷未好全,上來。”

他背她。

邵文槿心中藏事,阮婉不想拂了他心意。他俯身蹲下,她就照辦。

雙臂環在他頸前,看到他頸後細小的傷痕,不知是何時滾落時傷到的。心中莫名湧起的情愫,幾分道不清的複雜滋味,安靜靠在他肩頭,竟能聽到他的呼吸。

便偎在一旁,凝眸看他側顏。

他生得不若邵文松那般白皙好看,英朗之色,卻有旁人比不過的風華,竟是這般引人矚目。

看了許久,才又喃喃道,“文槿,我養在南郊的那匹馬送你可好?”

都是巴爾一批進貢的,興許還是他那匹的兄弟姊妹。

她素來牙尖嘴利,眼下卻不知如何開口寬慰。

邵文槿淡然笑道,“你那頭養得太胖。”

阮婉微怔,原來他笑也是這般好看,斯文有禮,倒與洪水猛獸有天壤之別。怔了稍許,一時忘了應聲,又怕被他察覺,不假思索補道,“胖些有何不好的?反倒穩妥。”

分明是信口開河,邵文槿莞爾,“跑不動,不靈活,戰場上拿來作何?”

阮婉稍楞,尴尬道,“那就讓它瘦些。”

邵文槿駐足看她。

越描越黑,阮婉只得支吾,“是它平日裏吃得太好了些……”

邵文槿笑出聲來。

他笑了便好,阮婉就也舒眉。稍許,又呢喃道,“文槿,早前是我任性,不該給你的馬喂巴豆。”

她其實早就想說,一直不知如何開口。許是心中不踏實,越是忐忑不安,才越會記得提起。

邵文槿緩緩斂了笑意,“阮婉,我們會安全回到南順的。”

阮婉微怔,好似暖意絲絲泅開在心悸,她的心思,他向來看得清楚。

……

夜色漸晚,尋了野郊深處歇息。

此處離村落尚有一段距離,夜間趕路并不穩妥,白日裏又驚魂未定,兩人都疲憊至極,所幸歇息一夜再上路。

兩人既未生火,也沒憩在樹下。

常年行軍,邵文槿這些基本常識還是有的。臨近繁盛枝幹裏端,倚樹而眠,邵文槿環緊她,她便枕着邵文槿臂彎入睡。

她今日是哭累了,又幾日未曾踏實過,均勻呼吸響起在耳畔,邵文槿便取下外袍替她蓋好。

還好正值夏日,夜裏算不得涼。

待得阮婉入睡,邵文槿才有空思及旁事。

幾日前與阮婉分道走,他一路上遇到的截殺不在少數。但蹊跷的是,大凡截殺,他和葉蓮逃脫之後竟會沒有追兵。即便後來再遭遇截殺,也都不是同一波人。

小路是捷徑,但他同葉蓮輾轉多處,并未至榮城露面,直至确認甩掉了危險,才敢前往郡城攆阮婉和江離。

換言之,該是有人一路尾随他,卻無惡意。他一時猜不出是何人,也不清楚他的意圖。

而郡城一場意外,該是另有其人跟蹤了江離和阮婉到郡城,又見到葉蓮和他一處,葉蓮個頭和阮婉相仿,就将葉蓮身份錯當成了阮婉。

分明箭箭都是沖着取葉蓮性命去的,若非如此,哪會留機會給他們逃脫!而他們逃脫之後,又沒有追兵來攆。

天下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邵文槿自然疑惑,一則,不知清理掉追兵的人是誰?

其二,就不知西秦國中,究竟有誰與她這般深仇大恨?!

還是,原本就是南順國中之人?

南郊馬場只怕也不是意外,那時起,就有人想對阮婉下狠手。

阮婉過往是在京中惹是生非,卻大抵都是京中同輩子弟間的打打鬧鬧,哪裏會有人做到此種地步?

遠在南順,勢力要越過蒼月染指西秦,絕非易事。那便是南順國中,有人與西秦裏應外合。

若果真如此,他和阮婉想要平安返回南順,恐怕還需旁的契機。

……

翌日清晨,阮婉乍醒,“邵文槿!”聲音喚得有些急,又喘着粗氣,該是作了場噩夢,夢裏有他。

邵文槿親上她額頭,“我在。”

方才攥緊他的衣襟,微微松開,長長舒了口氣。

他在便好。

沒有馬匹代步,走大路并不穩妥,所幸繞道僻靜之處。阮婉腳踝其實好了大半,她執意要自己走,邵文槿也不做堅持。

尋了些吃食,啓程一路往榮城方向去。

怕她心思花到別處,思前想後擔心受怕,邵文槿就挑些小時的趣聞說與她聽,阮婉忍俊不禁。

又說起陸子涵和高入平等人的囧事,仿佛活靈活現的畫面躍然腦海。

她未到京城之前,陸子涵與高入平原本是不對路的,京中的貴二代也大抵分為三撥,陸子涵一夥,高入平一派,另外便是不在此類。

那時京兆尹頭疼得很,聽聞日日愁得寝食難安,又不敢得罪這些個小祖宗,阮婉來京之後,最高興的莫過于京兆尹。

不論是陸子涵也好,高入平也罷,通通被擠到了犄角旮旯。她同睿王穿一條褲子,又有敬帝和京中禁軍撐腰,京兆尹要操心的其實很少。

聽聞京兆尹每年都要去慈雲寺燒高香,祈禱昭遠侯身體康健,橫行霸道。

阮婉無語至極。

由得聊些閑話,走了半日也不覺累。

她走累了,他便背着她。

邵文槿不說她倒還不覺,眼前光景,她越發想念南順京中那些奇葩,便是陸子涵,她也是想的。

印象中的陸子涵突然優點多多,也不似記憶中那般尖嘴猴腮。

若是能回南順,她不同陸子涵交惡便是了。

……

過了晌午,停在溪邊歇息。

西秦不比南順臨水而興,夏日炎炎,又沒有随身攜帶水囊,能在野郊找到小溪,是再惬意不過的事情。

阮婉喜出望外,多飲幾口,又扶水洗臉。

這幾日來難得笑意。

邵文槿也在一旁飲水,她悠悠看着,撩起一絲水花至他跟前。邵文槿稍楞,轉眸看她,她便捧了一手溪水潑他。

邵文槿始料不及,澆了一臉狼狽之像,阮婉歡喜笑開,還是頭一次偷襲邵文槿成功。尚且不及反應,也被他潑了一臉水,先前自顧開懷大笑,還生生嗆進去幾口溪水。

阮婉只得加倍反擊。思慮不周,她哪裏是洪水猛獸的對手?

鬧了稍許,邵文槿眸色一凜,環顧四周似是确認。阮婉怔住,頃刻便見他臉色一沉,抓起她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書存稿《侯爺是良配》,這篇完結就開更,喜歡的請戳圖穿越,麽麽,求個支持~

蒼月國中三大難題,鄰國的難民,姑娘的胸平,宣平侯府的孟既明。

作為“京城六害”的翹楚,孟既明表示,別國那些個侯爺簡直弱爆了!癡情的,奇葩的,要死要活的,純屬閑抽!怏怏大國的侯二代,就該不誤正業,游手好閑,吃喝嫖賭……

呃,等等,侯爺是處女座,侯爺有潔癖,侯爺不喝花酒。侯爺的正能量,就是吃蘇姑娘的豆腐、睡蘇姑娘的床、調戲蘇姑娘其人!

侯爺是良配。

——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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