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境。

果不其然,有人躲在暗道裏,只是之前大家都專心對付雪鳶等人,忽略了此處。

帶頭人一個示意,最邊上的那位蒙面人提着寬刀上前。

看到了藏在石頭後面衣服的邊角,一刀橫過去,把沐靈提了出來。

沐靈就這樣被拎小雞一樣拎了出來,大概是怕再有事端出來,那寬刀就一直架在沐靈脖子上沒下來過。

寬刀突然一橫,雪鳶驚慌睜大了眼睛:“我勸你們最好不要亂動這位姑娘,後果可不是我們任何一人能承擔的。”

這話,只有沐靈,雪鳶,傅南雅三人明白。

沐靈受傷了會自動愈合,死估計也是死不了的。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到天黑,說不定等沐靈身體裏的那人蘇醒了,還能幫個忙。

不過......這着實是個大膽的猜測。

沐靈已經吓得渾身都不敢動了,刀鋒緊緊貼着她的脖頸,她能感受到那上面的涼意,以及皮膚上隐隐的刺痛。

兩個蒙面人,對視,點頭。

沐靈被迫一轉,一口氣還沒喘勻,倒在了地上。

山洞裏血腥味已經夠重了,多了一股新鮮熱騰騰的,也沒什麽區別。

只是雪鳶眉尖輕顫,首先想到的是不知該如何跟傅南天交代。

在沐靈和傅南雅之間,二選其一雪鳶當然力保傅南雅,這毋庸置疑。

可這不代表,沐靈就能輕易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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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把沐靈暴露出來也确實是事實,只是沒想到,他們動手這麽幹脆利落......

雪鳶不知道這沐靈還能不能醒過來,心想要是能殺了出去必定個沐靈好好上上香,如若不能一起命送了黃泉,在那再好好賠不是。

而要是醒了的話,罪人是當定了!

雪鳶還在胡思亂想,那群蒙面人再次靠近。

新鮮的血液從刀鋒滑落,沒入泥沙。

雪鳶堅定不移的站在最前面,臉上不帶一絲懼色。

他們越走越近,雪鳶劇烈的心跳漸漸平靜,她大概已經想到了什麽結局,也算是應了自己的承諾,為傅家貢獻了一生。

只是遺憾,沒能再見他一眼......

“啊——!”一聲驚呼從後而出,雪鳶微微側頭去看傅南雅,不明此舉。

那群蒙面人未曾蒙住的半張臉閃過一絲疑惑,這又是要搞什麽幺蛾子?

傅南雅顫抖着手,指向那群蒙面人身後:“她......她醒了!”

從沐靈倒地後,傅南雅就一直盯着沐靈。

她有強烈的直覺,沐靈一定會醒。

而且醒來後......

蒙面人門猶豫轉頭,不僅是他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原本已經倒在血泊的姑娘坐了起來,像是嫌棄身上粘稠的液體,擡手擦了擦脖子。

脖子上再不見那可怖的傷口,只有那像是被人惡意抹上去的血液。

“真髒啊......”白古很是不滿她此刻的這個狀況,從地上爬了起來,低頭一看,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生性.愛潔,一年到頭穿件白衣服也能纖塵不染。

連續兩次醒過來都邋裏邋遢的,實在難忍。

纖瘦的身形立在了衆人眼前,外頭現在還是白天,照進來的光線被她擋住,身影有點虛幻。

白古像是察覺到這一點,疑惑轉頭看向洞外。

她竟然在白天醒過來了?

正想着,身後數十道殺氣襲來,白古條件反射的揮手轉身,帶起地上的泥沙落石濺了過去。

白古很快明白過來,前面的這群人分兩撥。

她看向傅南雅,輕聲問:“敵人?”

傅南雅原本躲着白古不肯相見,就怕白古想起她這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過來。

可發現白古提問過來,呆了片刻,下意識點頭。

此時,那群蒙面人已經爬了起來。分成兩批,一批對付白古,一批繼續刺殺傅南雅。

白古這邊解決的很快,将他們手中的兵器打脫了手,折成無數把利刃,從空中刺了過去全都喪命。

只是白古沒想到的是那邊如此廢物,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們就被鑽了空子。

竟然有一人躲在了躺椅後,手上寬刀抵着傅南雅的脖頸。

而雪鳶小腹已中了一刀,血流不止連呼吸都痛。

這幫蒙面人是真不廢話,見只有自己獨活趕緊下手。

可白古反應也不慢。

這裏的一切她都可以利用,蒙面人的手始終是沒動下去。

不知什麽時候宛如蛇狀的泥石緊緊拽着他的手腕,等他發現時身上每個用力點已經被控制住,再擡頭時那殺死他所有兄弟的女人已經站在了躺椅面前。

白古伸出兩指頭,輕輕松松折斷刀刃揮動掌心。

刀刃立起騰空,最後來到蒙面人的腦袋上方。

蒙面人終于臉上出現了恐慌,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看着白古。

白古嘴角微勾,掌心突然向下一推。

血花四濺,原以為會聽到蒙面人的慘叫,整個山洞卻只聽到傅南雅一聲哽咽。

白古低頭,看了傅南雅一眼。

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往洞外走去。

這是一個多麽美麗的世界啊,白古已經記不清自己看了多少個日出,大好的山川河水匆匆看一眼就進入了沉睡。

她曾經想象過,夜幕下的那色景色,在白日該是多麽的熠熠生輝。

可想象終歸是想象,比不過親眼所見。

在山間飛來飛去,從這跳到那。

也沒走太遠,她還記得那個約定。

再回到傅府時,那些人都在收拾殘局。

白古一身血跡的回來,這消息很快傳到了雪鳶耳裏。

白古本來就不知道該去找誰,看到雪鳶剛好,上前問道:“我衣服呢?”

雪鳶明白過來,讓人備了熱水,帶白古去沐浴更衣。

熱水舒服的白古險些睡了過去,她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麽舒服泡過澡了。別說,這裏待遇還真是不錯。

隔一段時間待水有點涼意,就有人提着兩桶熱水倒進來,白古也就懶得從水裏起來,舒舒服服的泡着,還真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是黑夜,白古原以為她醒來就會是沐靈,卻沒想還是自己。

恰巧這時又有兩個小丫鬟提着水桶進來,她們也沒見過泡澡泡這麽久的人,但雪鳶又吩咐過了,要是這人不起就一直加水。

先前見這人睡着了也不敢叫,現在醒了便猶猶豫豫的問:“沐姑娘......還要加熱水嗎?”

白古眉毛一挑,搖了搖頭從水裏起來。

那兩個小丫鬟趕緊放下水桶,拿起放在一旁勝雪的白衣,伺候白古穿衣。

白古可從來沒有過這待遇,當衣服上的結一一打好後才反應過來。

“沐姑娘餓了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一直在蒸籠裏熱着,姑娘可是要在房裏就餐?”其中一小丫鬟問。

白古盯着她看了片刻,只把她看的渾身發毛。

“就在這吧。”白古淡淡的說。

小丫鬟松了一口氣,兩人趕緊退了出去不再打擾。

吃飽睡好白古精力充沛,雖然是已經看膩了的夜色,但也比待在房裏有趣。

推門剛蹋出去,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和一陣腳步聲傳來:“沐姑娘,你可還好?”

司徒逸宵剛下馬,看到府外成堆的屍體驚慌失色。他一路快馬加鞭就怕沐靈又出個什麽意外,如今見着沐靈了,總算松出一口氣。

白古定定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眼神帶着眷戀:“我不是她。”

司徒逸宵低頭,他問出口後就發現了,但仍舊慚愧:“白姑娘,你可還好?是......你救了大家?”

“嗯。”白古淡淡應了一聲,想出去玩的心思不知怎麽沒了,但也不知留下來幹嘛。

于是,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只是,你口中的沐姑娘,大概是沒有救回來。”

☆、雙生·我是

白古仔細觀察着司徒逸宵的神色。

只見司徒逸宵震驚的睜大瞳孔,有垂眸思索慌亂了片刻,聲音略顫問道:“怎麽回事?”

白古盯着司徒逸宵的眼睛,心下一痛撞過頭:“這我怎麽知道,你問錯人了。”

話音一落,白古揮手飛上半空。

腳尖在房頂黑瓦上輕輕一點,悄無聲息,轉身不見。

而司徒逸宵還愣在原地。

白古沒飛太遠,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她也是摸不清楚。

林間霧氣太重,白古幹脆坐在了樹梢頭,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樣待了片刻,她才想起那丫鬟準備的晚膳。

看到司徒逸宵時,她下意識想談。

所以,晚膳也沒等,還真就這樣逃了。

倘若司徒逸宵口中的那位沐姑娘,要是真的不會再醒來,白古也無意在這多留。

但是……她又能去哪呢?

“司徒公子?司徒公子?”

好幾聲的呼喚才将司徒逸宵給拉回了神。

“嗯……”司徒逸宵應了一聲。

“司徒公子,這沐姑娘哪去了?還會回來用膳嗎?”丫鬟問的輕聲細語,像是怕擾了這處的寧靜。

司徒逸宵神色微動:“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還回不回來。

這下丫鬟為難了,不知該撤了這晚膳還是如何。

“雪鳶在哪?”司徒逸宵問道。

“府中若是沒有別的事,雪鳶姐姐一般都守在少主房裏。”

司徒逸宵猜想也是如此,提步往傅南天那處去。

此時,傅南天正在房中練字。

他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時,就在宣紙上一遍又一遍的練字。

這樣心能靜下,思緒也會一點一點理清楚。

雪鳶僅在一旁作陪,雙手在身前交錯,猶豫了片刻,還是繞到了桌案前跪下。

傅南天筆一頓:“你這是怎麽了?”

雪鳶也幹脆:“白日在密道,我為了保住二小姐,故意将沐姑娘的行蹤暴露……”

傅南天擱下筆,他一回來就聽說了,沐靈憑一己之力救了傅府上下,将來人殺的幹幹淨淨不留一個活口。

他自然知曉,沐靈是沒有這個本領的。多半是那一位……

按理說,那一位獻身了傅南天應該即刻上前跪拜,求她救妹妹傅南雅一命。

可現在聽雪鳶的意思,沐靈大抵是死了。

回不回得來還是個問題,說不定就像之前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沐靈一樣,現在都是這位……

“是雪鳶無能,請少主責罰!”雪鳶話音一落,整個人就像是匍匐在了地上。

傅南天很是頭大,心想着這事別讓司徒逸宵知道的好,就只聽“吱呀”一聲,房門從外被推開。

火光微微照亮的朦胧之處,司徒逸宵神色震驚,盯着雪鳶的眼神頗有殺意。

“你是說……她死了?”聲音隐忍顫抖,雙眼已經通紅,有着水光。

雪鳶不敢對視,回避不見。

這更是激怒了司徒逸宵,右手成爪撲過去就要去抓雪鳶的脖頸。

雪鳶雖然躲閃不及,可傅南天反應是如何之快。

抓住司徒逸宵的手腕往旁邊一帶,另外一手抓住雪鳶的肩膀,把雪鳶往旁邊的木椅上一送,然後專心和司徒逸宵對付了起來。

兩人心裏都藏着事,因為或多或少的原因,這次交手兩人都拼盡了全力,卧房再大也施展不開,兩人早跳到了小院裏,頂着月光繼續。

雪鳶雖知自己不易出面,但還是放心不下,倚門而立隐于昏暗中觀察。

這次交手兩人都是酣暢淋漓,傅南天擊向司徒逸宵胸口那一掌毫不客氣,司徒逸宵在斷傅南天手骨時也不留一絲餘力。

最後天際泛白,兩人精疲力盡倒躺在地。

司徒逸宵看着灰蒙天際,眼底盡是絕望:“是你,是你們……”

抱歉的話堵在了傅南天嗓子眼,他眼皮沉重,看着同樣一片灰蒙的天,他忽然想起了從前。

從前也曾鬥武到就地躺下而憩,從前也會一起調皮搗蛋偷懶賴學,從前以為一輩子的兄弟轉眼相見只剩眼紅……

“為什麽……”司徒逸宵的聲音,只剩沙啞。

傅南天深深呼進一口氣,呢喃道:“因為你……退婚了。”

司徒逸宵眉心一動,随即苦笑:“竟然是因為這個……”

當今天下勢力三分,富可敵國的司徒家、臨川武功蓋世的傅家和現在的朝廷。

按理說,司徒家若是和傅家結親,這自然對朝廷威脅就大了。

雖然司徒逸宵當時已然拒絕,但這無疑是給了皇上一個警醒。

要想永絕此患,只有将其一方徹底摧毀。

想通這一點,其他的司徒逸宵順藤摸瓜也能猜想出來。

司徒家被抄之後,自然不能讓司徒家的人安全回到京城查審清楚。

離開永安後該殺的殺,該劫的劫。

沒有逃出最好,有逃出大抵也是去找的傅家,而傅家早就被拉攏成一夥。

可惜,碰上了沐靈這個意外,傅南天也突然變得優柔寡斷。

但傅明尉帶着司徒老爺交付與曹瓊時不在家中,而司徒逸宵又是光明正大來的傅府,便多了好幾線生機。

“那我父親……”

“之前是在這,可我回來的時候,已經由我父親帶着去見曹瓊……你也看到了,曹家被滅口,還嫁禍于我……”

司徒逸宵冷笑:“活該。”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人不在這,還落一罪名,司徒逸宵現在也不知道該把傅南天怎麽辦。

“你說,有沒有可能,曹瓊就是假死?”司徒逸宵突然問道。

傅南天一怔,沉聲道:“可能。”

當初朝廷派曹瓊來做說客,傅南天和傅明尉商量時就極為反對。認為事情,絕對沒有曹瓊說的那麽簡單。

可傅明尉一意孤行,傅南天也沒有辦法。

現在想來,當今聖上想一舉兩得鏟除司徒家和傅家也不是不可能。

“那現在,只能去皇宮裏找人了。”司徒逸宵喃喃說道。

皇宮戒備森嚴,且高手如雲。

在寂靜無人的夜,司徒逸宵和傅南天尚且能不弄出風吹草動飛行百裏。

可在時刻有內功高手來回巡邏的皇宮,實在……

兩人都明白這事,光憑他們自己實在難以辦到。

也是同時,兩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另外一人。

白古。

只是……白古呢?

已記不清是隔了多少年月,白古終于又一次見得初升朝陽。

她坐擁着最佳的視野,身體漸漸被暖意覆蓋,擊退了一夜的寒露。

直至太陽整個的從雲層中冒出,白古才終于了卻了一樁心事般,嘆出一氣。

她還真是……沒有醒來……

白古忽然在想,是不是該再去看看生死簿。

指不定,上面的命運再一次被改動。

她有點想知道,現在的大家,未來又會怎樣……

不過……既然已經改都改了……白古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未做……

傅府上下都沒有人見着沐靈姑娘,司徒逸宵與傅南天得到這個消息,面色都沉了幾分。

如果沐靈沒有回來的話,那極有可能,是真的沒有回來……

司徒逸宵看向雪鳶的眼神越發不善,傅南天幹脆把雪鳶支走,去照顧傅南雅。

可雪鳶走出去沒多久,又急沖沖的跑回來。

“我找到沐姑娘了!”雪鳶這一出聲,司徒逸宵和傅南天皆是一驚。

“在哪裏?!”兩人同時問道。

“二小姐房內!沐姑娘,正在給二小姐療傷!”雪鳶說道。

這正遂了傅南天的意,趕緊往傅南雅卧房去。

司徒逸宵現在是無數個問題環繞在心頭,緊跟着傅南天的腳步,進了傅南雅房間。

一進去,只要習武之人都能感受到這房內的與衆不同。

而且,這奇妙的感覺來自于床上的兩人。

再具體一點,就是白古。

身體完全無法自主的傅南雅,此刻正盤腿坐在床上,身後是消失了一夜同樣盤腿而坐的白古。

傅南雅的臉色漸漸紅潤,斷了的手指已經長出,指尖偶爾輕輕一顫。

這無一不告訴着房裏的人,傅南雅正在慢慢痊愈。

白古竟然,擁有如此厲害的回天之術!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白古終于收手。

跟個沒事人一樣從床上站起來,也不管昏迷的傅南雅差點一頭倒在地上。

好在傅南天及時扶住,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司徒逸宵也迎了上前,這次沒再叫錯:“白姑娘。”

這還真是生分的很,白古很不喜歡,但又沒有辦法。

“嗯……”白古淡淡應了一聲。

“盡管不合時宜,但在下還是想問,請白姑娘別覺得在下唐突。”司徒逸宵說道。

白古定了定神,去看司徒逸宵:“你問便是。”

“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

司徒逸宵這一問,傅南天也難免轉過頭來,暫時忽略了妹妹傅南雅。

白古也不避諱,一字一句說道:“我?我是前前後後活了快一千年,不會老也不會死的妖精。”

作者有話要說: 很難受,熬夜趕出了這一章。

為什麽呢……

當然是因為我活該!

因為要動手術,我離開了家。

沒有帶電腦,也沒有帶平時寫寫畫畫的筆記本。

導致本來就很卡的文,更是卡的我,很難受。

這一章,活生生磨了我一個星期。

好在,要完結了。

真的,大概還有幾章。

而這幾章,我會在這個暑假,交出來。

我是真心,要來填坑的!

☆、雙生·等待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驚。

倒在傅南天懷裏的傅南雅逐漸轉醒,她依稀有聽到司徒逸宵和沐靈的談話。只是她清楚,這人絕對不是沐靈。

轉頭去看哥哥傅南天,卻見傅南天注意力,全在幾步之外的兩人身上。

一屋四人中,最為震驚的莫過于司徒逸宵。

他雖然早已想到,這白古絕非一般凡人。

可所有想法得到肯定,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接受。

白古深深的看了司徒逸宵一眼,确定這人沒再有要挽留的意思,提步往外走。

“白姑娘留步。”傅南天突然出聲,看向雪鳶。

雪鳶明白過來,上前扶住傅南雅。

傅南天大踏步走到白古身邊繞至身前,好似擔心這白古一言不合就飛身閃人一般。

等到了白古身前,又退了一步彎身行李:“謝姑娘,救舍妹一命。”

白古看了傅南天一眼,又移至它處,沒有解釋。

解釋什麽?輪回報應,恩仇必報?

傅南天原本也沒指望白古會回什麽,直起身來說道:“白姑娘接下來要是沒什麽安排,倒不如在寒舍暫住幾日,以報白姑娘救命之恩。”

白古垂下眼眸,視線不知落在何處。

沉默片刻,傅南天正欲出聲提醒一次,就聽到白古回話:“不用了,我雖沒什麽安排,也沒什麽去處,但也無需承你的情。你妹妹是我打傷的,用不着感謝我。”

說着,白古往門外走去。

“白姑娘!其實在下......有事相求!”傅南天急急出聲。

白古挑眉回身,驚訝過後随即冷笑:“什麽事?”

“家父傅明尉和逸宵的父親,可能囚禁在皇宮之中。白姑娘本領高強,輕功更是了得,到了來無影去無蹤的境界,在下不求白姑娘将兩位老爺從皇宮救出來,只望白姑娘飛進皇宮裏看看。要是确定兩位老爺在皇宮之中,我和逸宵立馬起兵直逼皇宮!”

傅南天說完,急切的看着白古。

白古擡起下巴微微皺眉,這對她來說确實不是難事。

再看向司徒逸宵,司徒逸宵虛虛行了一禮,也算是求助了。

白古點了點頭:“好。”

是夜,太陽一落下山頭,白古就踩着清風消失在夜幕之中。

司徒逸宵看着冉冉升起的新月,仿佛在那上面看到了他的所思所念。

一天,整整一天。

司徒逸宵都沒見着,沐靈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雖然白古和沐靈,用着同一副身體。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不同。

沐靈,是那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白古,不茍言笑拒人千裏之外。

再也......再也見不着了嗎?

原本以為,等白古回來怎麽着也得等到子時過後,或者隔日清晨。

畢竟這裏離皇宮那麽遠,千裏馬都得行個兩日。

卻沒想剛過亥時,一陣風勁傳來,白古已經平平穩穩的落在了大堂裏。

不僅如此,地上還躺着兩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家。

司徒逸宵和傅南天都沒想到,白古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将兩人給救了出來,還憑着一己之力從千裏之外帶回傅府。

再看白古,面上沒有半點疲倦之色。

白古見司徒逸宵和傅南天如此驚訝,不以為然的解釋:“我一進皇宮就看到了令尊,本來是想看到就走的。可我剛到,行刑的人就走了。我看着沒人覺得運氣不錯,便試了試,沒想就這樣帶出來了。”

傅南天反應迅速:“白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他日倘若白姑娘有何需求,我定傾盡所有!”

白古沒将傅南天的保證放在心上,倒是轉頭去看司徒逸宵。

她以為,他會開心的。

司徒逸宵這反應過來,自從得知白古是的身份後,他做什麽都慢了一拍。

要不是有傅南天,他怕早就忘了,要拜托白古往皇宮跑一趟這事了。

“大恩不言謝,白姑娘以後有需要盡管提!”

這話在傅南天之後說出,任誰都能聽出這跟風之氣。

可白古卻不管,眼睛微閃,問道:“當真?”

傅南天擡眸,看了看白古,又看了看司徒逸宵,心下了然。

司徒逸宵張了張嘴,失聲片刻後點頭:“當真。”

聲音極輕極緩。

白古滿意了,回身往卧房走。

司徒逸宵還愣在原地,傅南天懶得理會,叫來了下人将兩位老爺扶至偏房,休憩養傷。

更衣沐浴,白古躺于軟塌之上。

她鮮少躺過如此舒适的床鋪,現在躺在這上面,竟難有睡意。

閉上眼是無盡黑暗,倒不如睜開眼睛借着幽幽月色,看着房梁發呆。

她知道,她不該摻和的。

就算是為了還恩補罪,救回傅南雅,也就夠了。

她幫了他兩一個又一個忙,使之原本只是拼死救出兩位老爺的能力,上升到能和朝廷拼死一戰。

這大有可能,就是直接改朝換代了。

但那又怎樣,白古停不下來。

沐靈已經死了,回不來了。

但她身體還留着,白古能替她繼續活下去。

反正生死簿改都已經改了,只要她白古能承擔其後果,這老天爺又能拿她怎麽樣!

她不會,不會再讓墨彬離開她半步!

她一定,一定要護墨彬安全,生生世世!

兩位老爺雖然在皇宮受皇帝荼毒之深,但只要人為所至,傅府養的那群大夫就能醫治。

不出幾日,兩人都養的面色紅潤。再來幾日,四人就開始商讨複仇之事。

這密謀之事也對白古發出相邀之請,白古沒急着答應,偷偷潛入了司徒逸宵的卧房,問其想不想當皇帝。

司徒逸宵驚訝于白古的盤問,心下了然的同時,回答卻無絲毫野心:“逸宵只想盡人事替父報仇,至于那九五之尊之位,逸宵不感興趣。”

“那,你想讓我幫你嗎?”白古又問。

“全憑姑娘做主。”司徒逸宵回道。

白古實在不喜司徒逸宵這不冷不熱的回複,本來還想着好不容易想到個機會,來主動和他說說話多相處片刻。

可司徒逸宵這個反應,白古即使再笨,也知道司徒逸宵不喜歡自己。

轉身欲走,卻被喚住。

白古心裏的花還沒綻放,就枯黃而落。

“白姑娘,沐靈姑娘她......再也回不來了嗎?”

白古心生厭惡,斬釘截鐵道:“對!”

司徒逸宵眼神恍惚了片刻,點頭:“在下知道了,白姑娘,時候不早,早點回房歇息吧。”

白古徹底被激怒了,回到自己房間後輾轉反側。

過了子時依舊氣的睡不着,便開門繞着這山脈飛了好幾個來回。

又看了一遍朝陽初升。

此後,不管誰來勸說白古加入“起義”大軍,白古都沒有任何理由搖頭拒絕。

反正,來人也不會有司徒逸宵。

“起義”那天,白古終究放心不下,畢竟刀劍不長眼睛,那司徒逸宵看起來又那麽謙謙公子,讓他去戰場上殺人,白古總覺得危險無比。

于是,白古悄悄跟在最後。想着但凡司徒逸宵有什麽不測,就立馬帶着他遠走高飛。

可是,她卻親眼看到一身戎裝的司徒逸宵,在人群堆裏大開殺戒。

他下手穩準狠,幾乎到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地步。

白古從其中看到了一絲放縱和發洩,無人能近他身,除了敵人噴灑出來的熱血。

司徒逸宵和傅南天殺進了皇宮,那皇帝在暗道中被發現,守護在其身邊的曹瓊直接被傅南天一劍抹脖。

改朝換代,竟是如此輕而易舉。

而現在,由誰來當皇帝,這個并沒有多大的考慮。

司徒家本就擅長經商,全家上下也就出了司徒逸宵這一個武林奇才。不像傅家,本就與皇宮相提并論的武力,還有一隊影衛。

司徒老爺也是明白的通透,在朝堂之上彎身請傅明尉入座。

傅明尉的暢快完全不用掩飾,大笑着坐在了金黃龍椅之上,捧着玉玺。

新皇登基,傅南天成了太子。

傅府上下再次忙成了一片,司徒父子無意多留,從皇宮拿回屬于自己的財産便啓程回永安。

這路途遙遠,要在好幾個驿站落腳休息。

入夜回房休息,剛點燃燭火司徒逸宵就見房裏站了一人心猛然一提。

可看着那一身俏皮紅裙,心頭大喜:“靈......”

話沒說完,那人轉過身。

司徒逸宵見那清清冷冷的面目,心中以沉:“原來,是白姑娘啊。”

白古眉頭一皺,只覺得心口在隐隐作痛:“你果然,喜歡她!”

司徒逸宵沒有否認,就這樣看着白古,眼裏再沒有先前的歡喜。

白古上前一步:“我可以穿她的衣服,學她說話,扮成她的樣子。我這樣陪着你,好是不好?”

司徒逸宵偏頭後退一步:“白姑娘有自己的動人之處,無需扮做他人。更何況,你我人妖殊途,恐怕不妥。”

白古急了:“你真覺得人妖殊途?”

“是。”

白古突然覺得眼睛酸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還救過我,我把你送入忘川河時跟你說過,讓你等我的!”

司徒逸宵疑惑的看向白古,像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白古繼續解釋:“我和你的緣分,從七百年前就開始了。你因為我死,也因為我入不了輪回。是我來晚了,讓你喜歡上別人。不過沒事,我可以等。你是人嘛,總有生老病死的,這一世要是你的心裏不能有我,那我等你的下一世。”

司徒逸宵這回是聽明白了,他卻想起另一事:“那靈兒......是不是也入了輪回?”

白古大怒:“你問她做什麽?她已經死了!就算她入了輪回,等她轉世也不記得你了,就跟你不記得我是一樣的!”

“這樣的嗎......”司徒逸宵低喃一句,然後苦笑:“既然如此,姑娘想等就等吧。我也不用再說其他......只是我想問問姑娘,你這等,是你執意為之,還是他讓你等?”

“哪有什麽他,明明是你啊!”

司徒逸宵微微嘆氣:“好,就當作是我......姑娘,你等了這麽久,那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你那得我,是不是出于情感發自肺腑,讓你......等我?”

白古頓了片刻,問:“你什麽意思?”

司徒逸宵輕笑一聲:“沒什麽意思,倘若是當年的我說過這樣的話,那我想告訴姑娘。可能在不會老也不會死的姑娘眼裏,我永遠是我。可是在我等凡人眼裏,我是我,他不是我,我也不會是他。姑娘這癡心等待确實讓人感動,但我實在受之有愧。而倘若是姑娘一廂情願......”

司徒逸宵不再說話,抱歉一笑。

白古徹底紅了眼睛,她突然明白,即使她可以一等再等,但眼前這人,也永遠不會是墨彬了。

更何況......墨彬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

是她,一廂情願......

房門在身後關上,白古出了驿站看這茫茫夜色,只覺得自己沒了多走出一步的勇氣。

她無處可去,無人可盼,無事可......做?

白古回身看了看驿站,她仿佛看到了在房中休息的司徒逸宵。

沐靈,或許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 是要完結的香味!聞到了嗎!

☆、雙生·最後

白古再次飛進了鬼門關,在黃泉路上,穿梭在無數死去人中不斷的尋找。

她就像是順着水流路飄蕩的一粒相思豆,在冷清中不斷尋覓,終于到了黃泉路的盡頭。

奈何橋頭,孟婆一直重複着那個動作,給從遠方趕來的鬼魂遞去孟婆湯。

白古急忙上前,湊到孟婆身邊問:“孟婆,當年墨彬因為三魂七魄沒有歸位入不了輪回。那沐靈呢?她是不是也一樣?”

孟婆轉過身,微微擡眉:“又是你,有事沒事往我這竄一竄......”

白古見孟婆依舊舀湯并不回話,不得已出手抓住了孟婆的手腕。

孟婆只能再次擡眼去看白古,不耐道:“我孟婆每日每日給無數的鬼魂遞湯,我怎麽知道你說的墨彬是誰,沐靈又是誰?你來問我,還不如自己去找這個答案。”

白古愣了片刻,明白過來往忘川河走去。

“沐靈!”白古大聲叫出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越往裏走白古越覺得奇怪,七百年前,她當時走到這時,明明聽不到水聲也聽不到自己呼喊墨彬的聲音。

可這次,她什麽都能聽到。

難道沐靈不在這?

白古不信,沐靈的靈魂肯定是不完整的!

蹲下.身子,白古伸手探了探着忘川的河水。

見自己能真切感受到和河水的湍急,縱身一躍,跳進了河水之中。

原本白古還擔心,水中太黑無法視物,卻沒想這入水之後這水中的光線,比岸上明亮的多。

白古也不知道是什麽在發亮,她借着光不斷的尋找。

只要碰到飄蕩的魂魄,白古都會上前查看一番,可卻沒有一人,容貌與自己相似。

終于終于,白古看到一個身形相似之人,快速的游了過去。

抓住那人的腳腕往下一扯,轉過身子一看,白古愣住。

這樣乍看到自己的臉,白古險些沒有認出來只覺得眼熟無比。

更何況,沐靈額間已經沒有了那點猩紅朱砂。

将沐靈抱回岸上,白古指尖在沐靈手腕上點了點,又一掌輕輕拍在她肩上探尋。

果然,三魂七魄并不完整。

好在她入這忘川水還沒多久,還未自行開始補魂。

白古松了口氣,拉着沐靈的手看着她濕淋淋的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救回你,也不知道我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就随便試試了,能救回最好,倘若救不回......”

白古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她和沐靈相牽的手,開始閃着淡淡熒光。

像是嫌這樣太慢,白古索性整個人抱了上去,頭輕輕靠在沐靈肩上。

靠上去的那一刻,白古逐漸變得透明。

“是我來晚了,既然他喜歡的是你,那陪他的就該是你......我希望,我還能等......下次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他身邊沒有其他的姑娘......”

白古越發透明,仿佛淡成了薄紗。

最終,白古全身突然彙集成一點,注入沐靈額間。

明明沒有風,沐靈額前的發卻放肆飛舞。

等終于停下來時,額前那點猩紅再現。

在沐靈直直倒下的瞬間,妙青趕了過來,看着這白古又和沐靈混為一體,低低嘆氣:“完了。”

将沐靈收回囊中,妙青郁悶的走回奈何橋頭。

她不過是上天禀報了一會,卻忘了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這麽一下下,這白古又鬧出這麽大的亂子。

要不了多久,這沐靈就會蘇醒。

至于,這白古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妙青哀怨的看向孟婆:“你教她的?”

孟婆從不停止幹自己的事:“沒有。”

妙青顯然不信,騰雲飛回了天上。

辦事不利自然得到了帝君的訓斥,雖然妙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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