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上去,回頭是那“孟婆”正舀着湯水,往手中的碗裏倒。
孟婆進入閻王殿不過一炷□□夫,就拿着一本簿子出來,丢給了白古:“這是你要的,自己看吧。”
白古低頭一看,正是生死簿。
這上面清清楚楚記載了墨彬每一世,包括在忘川河裏飄了七百年,還有補全魂魄後那幾世。
最後,是現在這一世。
雲游四方,孤獨終老?
見白古翻閱完畢,妙青張口道:“我不騙你,之前你沒出現時,我看有過司徒逸宵的生死簿,上面明明白白寫着,和傅家兒女成親,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之樂。你一出現,全打亂了!”
白古愣住,輕聲問:“怎麽會……”
妙青嘆氣道:“你沒看明白嗎?他無意鐘意于你,相處下來又喜歡上沐靈。他為你拒絕了傅家的婚事,導致兩家反目成仇,被朝廷和曹瓊趁虛而入,挑撥離間。他一生安穩幸福,全被你毀了!”
一滴眼淚滑落,滴在生死簿上。
“傅南天原本可以成為護國大将軍,現在不得不淪為奸人之子,逃竄于世。傅南雅就更不用說了,你方才差點要了她的命。”妙青繼續說道。
孟婆愛惜那生死簿,唯恐上面沾染更多其他東西,擡手收了生死簿,送回原處。
“算我求求你,收手吧!除了人間,你待在哪都可以。你再插手下去,只怕生生世世他們都不得好死了。”
妙青還想繼續勸,白古卻聽不下去了。
揮手一道無形繩索捆住了她,并堵了她的嘴。擡腿往外走去,即便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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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她的出現,從一開始就是個錯?
害了墨彬誤了司徒逸宵,還有阿螢一家……對,還有浩宇……
回到人間,白古依稀記得這是哪裏。
雪大片大片的落下,她完全不覺得冷,看着雪照亮的景色,在雪夜裏漫無目的的走。
不多時走到了山頂,她不知該如何下腳了。
不是說過……要你等等我的嗎……
怎麽就……又喜歡上別人了……
“沐姑娘!”
白古正難受的不能自己,忽然聽到背後一身呼喚,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司徒逸宵跑了過來,将大衣解了披在白古身上。
“你冷不冷?你怎麽在這待着?”司徒逸宵文。
白古沒有說話,努力從司徒逸宵臉上,分辨出墨彬的樣子。
的确,有幾分相似。
白古忽然想起,那晚她推門而出一眼看到司徒逸宵時,問的話。
勉強勾起嘴角,用盡全身力氣說:“我的确……見過你……”
司徒逸宵還在疑惑,白古又深吸一口氣:“我不叫沐姑娘,我叫白古。”
司徒逸宵愣了片刻,明白過來這是沐靈身體裏那個奇怪的人在說話。
沒有思索,恭恭敬敬的彎腰行李:“白姑娘!”
正身站好,問:“現在,都想起來了?”
白古閉眼點頭,身子搖搖欲墜:“嗯,都……想起來了……”
司徒逸宵伸手去扶,白古因此沒倒在雪地上。
她已經困得不行,勉強擡眼去看那邊的山頭。
雪不知道何時停了,天色蒙亮,一層溫暖亮光正緩緩而出。
法力已經全部恢複,白古在用法力維持清醒和睡着之間,選擇了後者。
一言不發的在司徒逸宵懷裏看完了日出,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信息量略大,不過還是能消化吧?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打算回來好好填坑了
☆、雙生·下落
傅府上下再次亂成了一堆,二小姐傅南雅莫名其妙身負重傷,還斷了三根手指。
少主未此大發雷霆,傅家上下所有懂醫道的老老少少,都直接被從被窩裏拉起來。頂着風雪,趕到二小姐的房裏一起想點子。
傅南雅不僅外傷吓人,內傷更是令所有大夫失了分寸。
大家眼神一個交流,心下都已明白。
這傅家二小姐,死是死不了,殘是躲不過了。下半輩子,恐怕都得和輪椅打交道。
傅南天少時醫術沒少研究,他又如何不知道現在傅南雅是個什麽情況。呆愣愣的坐在傅南雅床邊,看着床上眼睛緊閉,臉色蒼白的傅南雅,又想着現在安全不知蹤跡的父親,沉重的閉上眼睛,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在這裏已經坐了整整一天,太陽當空又落了西山,見天色又暗難免想到沐靈。
她現在,怎麽了?
房門突然被敲響,傅南天回神轉頭,雪鳶推門而入,手上托盤裏一碗蓮子羹,一碗又黑又濃的苦藥。
她邁步走到傅南天面前,彎腰呈上:“少主,先吃點東西吧。”
傅南天應了一聲,卻先端起那碗苦藥,輕喚出聲:“南雅,醒醒,該喝藥了。”
一連喚了幾聲,傅南雅終于漸漸轉醒。
雪鳶将手中托盤擱置一邊,繞到床頭替傅南雅整理了一下枕頭,避免被苦藥嗆着。
這碗苦藥很快見底,裏面特意加了止痛安眠的藥草,只需片刻,剛醒的傅南雅便有了困意。
傅南天拿出帕子,擦了擦傅南雅額頭的虛汗:“困了?”
傅南雅點頭:“哥哥……爹爹有消息了嗎?”
傅南天搖頭。
傅南雅強撐着最後一絲精力:“哥哥……我以後……是不是就這樣了?”
傅南天神色微動,拇指在傅南雅額頭蹭了蹭:“不會的,哥哥會讓人治好你的。你快睡吧,你需要休息。”
“睡醒後,哥哥還在嗎?”傅南雅手指動了動,她想去拉拉傅南天的手,可手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
之前有多恃寵而驕,現在就有多惶恐不安。
她怕死了一覺醒來那沐靈就在自己床前,如若哥哥一直陪着自己,那好歹還能勸上一二。
況且,倘若爹爹有了什麽意外,傅南天就是傅南雅唯一的親人了。
這點,傅南天還真不能保證。
傅府上下派了不知多少人出去打聽傅明尉的消息,只要消息一回來,得即刻動身。
但現在最親最近的妹妹,這般模樣……
“在。”傅南天道:“你放心睡吧。”
傅南雅眨眼點頭,在傅南天替她掖好被角後,合上眼睛。
雪鳶立在床邊,想了想還是走回原處,端起那碗蓮子羹:“少主,還是吃點東西吧。”
傅南天這才響起自己一夜未食,接過蓮子羹正要下嘴,就聽到了翅膀噗嗤的聲音。
雪鳶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信鴿撲騰而入,站在雪鳶的手臂上。
雪鳶取下信鴿腳上的密信,手一揚信鴿飛遠不見。
傅南天放下那碗蓮子羹時,雪鳶恰好拿着密信走近遞出。
傅南天接過密信,展開掃了一眼,臉色越發沉郁。
半響,傅南天開口道:“雪鳶,你現在身體如何?”
這嚴肅口吻,雪鳶再熟悉不過。半跪在地,雙手抱拳:“雪鳶無能,目前只能堪堪自保。少主有事盡管交代,雪鳶在所不辭!”
“果然如此,那正好。”傅南天沉聲說道:“我要出一趟門,整個傅府,還有南雅,就交給你了。”
雪鳶不敢相信,急忙問道:“少主這是……要親自去找老爺?有消息了?”
傅南天搖頭:“沒有,正因如此,才知道去哪找人。”沉默片刻,又道:“倘若有什麽不測,請一定一定,照顧好南雅。”
雪鳶神色微動,點頭:“是!”
傅南天像是松了口氣,可還沒喘勻,就聽到雪鳶又問:“少主,何時出發?”
傅南天面色一頓,轉頭看向傅南雅,沒有說話。
那邊傅南天守了傅南雅一天一夜,這邊司徒逸宵也是在山洞裏照顧昏迷不醒的沐靈,照顧了一天一夜。
眼見一整個白天睡了過去,司徒逸宵還以為又要面對那白古。
卻沒想等到自己頭似小雞啄米,也沒等到白古睜開眼睛,反而自己一覺醒來,原本榻上的人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
司徒逸宵确認了片刻,才遲疑出聲:“沐姑娘?”
沐靈勾唇點頭:“是我,司徒公子!”
司徒逸宵跟着一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沐靈自然記得自己下山後發生了什麽,焦急問:“司徒公子,可是你救我出來的?還是說,夜幕降臨之後,我體內的小姐姐救我出來的?”
司徒逸宵老實回答:“是她,對了,她告訴我,她叫白古。”
“白古?她想起來了!”沐靈驚訝。
司徒逸宵點頭,腦子裏又想起,白古那句見過他的話。
“那她為什麽在我身體裏面?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是人嗎?”沐靈一股腦将心底疑惑全問了出來?
司徒逸宵愣了片刻,才慢慢解釋:“實在抱歉,我找到你……找到她時,已快天亮。她只來得及告訴我一個名字,就睡着了。我找了這個山洞将你安置,見你睡了一整個白天,以為晚上有機會向她打聽,可她也沒醒,之後……就是現在了。”
沐靈緩了片刻,才悟出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我昏睡了一天一夜?”
“是。”
“那你……就這樣照顧了我一天一夜?”沐靈問。
司徒逸宵遲疑片刻,點頭承認:“有小憩片刻……”
下意識想解釋,可話說出來又的确多餘。
沐靈無法忽視心底的驚喜感動,原本熱鬧的山洞突然安靜,這下兩人都有點尴尬。
沐靈起身站了起來,見自己行動自如,便給司徒逸宵行了個大禮:“多謝司徒公子!”
這下倒給司徒逸宵鬧了個大臉紅,伸手接禮:“言重了。”
兩人出了山洞,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此景美不勝收,要是沒有那可以刮下人面骨的冷風吹着,恐怕兩人還有心情賞賞風景。
另外……比較不美好的一點是,兩人都餓了。
這種天氣,能吃的也難找着。兩人決定,幹脆回傅府。
沐靈是餓的沒什麽力氣了,司徒逸宵一路抱着她踏雪無痕回了傅府。
衆人瞧見沐靈去而複返很是疑惑,但又不能問。只知道反正來者是客,餓了給吃便是。
待兩人填飽肚子,想回房休息,就正面迎上了趕來的傅南天。
傅南天聽下人說起沐靈又回來了很是驚訝,趁傅南雅還在熟睡,找了過來。
沐靈見傅南天氣勢洶洶,下意識往司徒逸宵身後躲。
司徒逸宵要帶沐靈回傅府前就已決定,這次必定護其周全,所以也十分自覺的站在沐靈身前擋着傅南天。
傅南天在最後一步時停住,三人對峙而立,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可誰都沒辦法先開口。
終是愧疚湧上心頭,傅南天看向司徒逸宵身後的沐靈,問道:“沐姑娘……可還好?”
沐靈本想諷刺說一聲“沒死,還好”,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傅南天見狀更是愧疚:“是小妹不懂事,還望沐姑娘,看在小妹目前只能躺卧在床的份上,不要……太過計較。”
此話一出,司徒逸宵和沐靈皆是一愣。
沐靈不知道她暈死過去後發生了什麽,司徒逸宵倒是略知一二。
那三根斷指……
或許是出于好奇,二人跟着傅南天,一路走到傅南雅房間門口。
傅南天推門而入,裏面雪鳶正在往暖爐裏添加柴。
轉頭一見這情形,接收到傅南天眼色,趕緊退了出去。
沐靈一眼就瞧見了床上躺着的傅南雅,面如菜色毫無生氣,再看到落在被子在的手那齊齊斷了的三根手指,吓得捂住了嘴。
司徒逸宵自然也注意到了傅南雅的手,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是有。
剛要心生同情,又想起那晚在地牢裏,她自己說的話,對沐靈是如何下手的……狠心轉身不去看,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沐靈對傅南雅自然有恨,當初她拼命哀求,換來的卻是一刀一刀的傷痛。傷口雖好,但不代表疼痛就會遺忘。
但是看着那永不愈合的斷指,沐靈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轉身不想再看,卻發現傅南天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地上。
“沐姑娘,是我傅家對不住你。可我……只有這麽一個妹妹,我……求求你,救救她……”一行清淚,從傅南天眼眶滑落。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低聲下氣的求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你們是不信了……都沒有一個人回應我……啊……我真是罪該萬死啊!
☆、雙生·心願
在場人都知曉,傅南天跪的是沐靈,求的卻不是。
當初沐靈硬生生受了傅南雅一掌好的莫名其妙不說,在地牢內每一道傷痕自己愈合,一日過去,沐靈精氣神比較之前還好。
這恐怕,都是沐靈身體裏的那位高人所賜。
沐靈回頭看了司徒逸宵一眼,無奈嘆氣,扶傅南天起身:“我是沒有那個本領來救令妹,待夜幕降臨,你求她去吧。”
選擇權全在白古手中,沐靈不好插手,也不願插手。
司徒逸宵沉默了片刻,這事他更沒有左右的權利。
傅南天被沐靈剛扶起來,又彎身作揖道歉:“不管怎樣,舍妹刁蠻任性的後果,我先給沐姑娘賠個不是。等南雅醒了,再讓她好好認個錯。”
沐靈沒有說話,她的思緒又飄回了那天還在地牢的時候。
每一道刀割帶來的疼痛,沐靈是真真實實還記得。要讓她就這樣輕而易舉原諒傅南雅,是真辦不到。但現在傅南雅都已經這般田地了,沐靈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她突然後悔為了填飽肚子回了傅府,直接下山回永安多好,再也不想插手這些事了。
沐靈的沉默,傅南天就當作是同意了。
趕快令人安排好兩間廂房,讓雪鳶帶着去休息。
日落西山之前,傅南雅轉醒。
傅南天大喜,抱着傅南雅奔向沐靈的房間,卻見沐靈正和司徒逸宵聊的暢快。
歡顏笑語在傅南雅被抱進屋後,戛然而止。
傅南雅不知要見的是何人,定睛一看後尖叫不止,拼命掙紮着要逃,可是她被傅南天抱在懷裏,便只能掙紮着往傅南天懷裏躲。
傅南天何曾聽過心愛的妹妹叫聲如此凄厲過,即便有氣也還是心疼不已。
沐靈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示意傅南天。
“多謝!”傅南天明白過來,将傅南雅放在床上。
傅南雅翻身剛好撞上沐靈湊過來的腦袋,再一次吓得往床裏邊躲。眼睛瞪的溜圓,整張臉的表情都是那麽難以形容。
沐靈還想多吓吓傅南雅,傅南天已經伸手擋住:“沐姑娘。”
語氣帶着懇求,沐靈治好作罷。
雙手抱胸一言不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喝茶。
司徒逸宵也沒了聊天的興致,掃了一圈傅家兄妹後,視線落在了雪鳶身上。
雪鳶自然察覺到了司徒逸宵的眼神,沒有轉頭去看,只是微微低頭用餘光注意着房裏的動靜。
所有人都在等天黑,等着沐靈不經意的一個閉眼,再醒來就變成了另外一人。
可直到月上梢頭,也沒見沐靈有任何困意,一起用了晚膳,眼眸各種精神。
傅南天急啊,疑惑的看着沐靈又不知該怎麽問。
沐靈被傅南天看得發毛,渾身一抖:“你別看着我啊,以前都是太陽一落山我就直接昏過去......我也不知道,今日怎麽就睜着眼睛到現在了。”
“怎麽會這樣......”傅南天低喃,他不是沒有見過那人醒過來的時候。
他還記得那日,他把沐靈刻意留下,讓她躺在書房裏的椅子上,自己還有出手招呼......可是現在怎麽會......
沐靈見傅南天這般無措,手撐着腦袋嘆氣:“或許,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
司徒逸宵聞言擡眼,和沐靈對視片刻後,想到那日自己所見附和點頭:“還真有可能。”
就這樣等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沐靈就不信傅南天這時候會出手将自己打暈。起身察覺到傅南雅擔驚受怕的眼神,故意轉身往那走了兩步。
又吓得傅南雅渾身哆嗦。
雖然只是小小的惡作劇,但沐靈現在也只能以此為樂。
回身見司徒逸宵正在倒茶,想到床上這病人也曾芳心暗許,挑嘴一笑:“逸宵哥哥,陪我出去走走,長這麽大,我還沒見過太陽落山後外面是什麽樣子。”
司徒逸宵微微一愣,茶杯剛遞到唇邊。反應過來後笑着放下茶杯,起身:“好,我陪你。”
傅南天沒有阻攔,等兩人走到門口,雪鳶機靈的打開了門。
沐靈這才注意到這還有一人,淡淡看了一眼邁步而出。
這一晚,沐靈只覺得是她有生之年來最歡快的一晚。
她看見了月亮,很大很圓。
但是司徒逸宵說十五的月兒更圓。
沐靈還喜歡一切能發出微光的東西,當她遺憾不能現在立馬紮出花燈點上時,司徒逸宵喚來下人,不過片刻,整條長廊都挂上了璀璨花燈。
沐靈看迷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紮的花燈,是否也能有這麽好看。
而司徒逸宵,看着沐靈望向花燈的笑顏,又片刻的失神。
幾月之前,他也是在長廊裏,花燈下看見了這位姑娘令人驚鴻的一個側顏。
那時他尚不能分清沐靈和白古,而現在只需要一個眼神。
這些花燈,是傅府留着來過年的。
現在傅明尉下落不明,這年還過不過的成誰都不知道。
在傅南天點頭後,大家一并把孔明燈也拿了出來,寫上心願點燃升空。
沐靈被司徒逸宵提醒了才擡頭看到了被孔明燈點亮的夜空,橘黃的燈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現,越來越多。
不知怎的沐靈眼眶微微濕潤,她覺得自己全身都被溫暖包圍着。
原來夜空可以這麽美......
沐靈忍不住拿來和白日的天空作比較,天氣好的時候藍天白雲,不好的時候黑雲壓城.....也的确各有千秋。
不過細數下來,還是白日的景象更豐富多彩。
這麽想着,沐靈真替白古覺得可惜。
“沐姑娘?”司徒逸宵突然出聲。
“嗯?”沐靈擡頭去看。
“可有興趣,和在下一起.點一盞孔明燈?”司徒逸宵問。
沐靈眼睛微亮:“可以嗎”
司徒逸宵笑着點頭,向沐靈伸出了手。
沐靈心頭一蕩,紅着臉牽上司徒逸宵的手。
司徒逸宵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帶沐靈到了放孔明燈的地方。
沐靈見所有人都在燈上寫着什麽,笑着問:“他們都會在燈上寫自己的願望嗎?天上有這麽多孔明燈,難不成都代表了一個願望?”
司徒逸宵笑着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孔明燈,鋪在地上慢慢展開:“這我就不知道了,沐姑娘可有願望?”
沐靈跟着蹲了下去,兩手撐着下巴:“一時想不到有什麽願望......”
司徒逸宵微微一愣,笑着丢了剛拾起的筆:“那就不寫了,只放燈。這孔明燈已升上去,老天爺就欠你一個願望。”
“這也行?”沐靈覺得,這有點強買強賣的道理。
“自然。”司徒逸宵挑眉。
兩人同時起身,沐靈輕捏着孔明燈的上方,司徒逸宵俯身點火。
很快,兩人手中的孔明燈一點一點膨脹,沐靈感受到了火苗的熱度,微暖的火光使她心頭一喜。
“可以松手了。”司徒逸宵見時機成熟,輕聲提醒。
沐靈點頭,手上一松,孔明燈悠悠升空。
孔明燈上升的速度很快,迅速化為了夜空中千萬微光裏的一點。司徒逸宵是不知道這燈飛哪去了,他一直看着沐靈。
倒是緊盯着孔明燈的沐靈,還分的清楚。
“司徒公子。”沐靈道。
司徒逸宵又是一愣,還沒回應就聽沐靈又道:“我知道許什麽願望了。”
“什麽?”司徒逸宵問道。
沐靈低頭一笑,又擡頭看着這滿天的孔明燈:“我的願望,就是希望大家的願望都要實現。希望大家都要好好的,傅老爺,司徒老爺都要好好的。”
司徒逸宵猝不及防心軟了一塊,他從來不信這願望能起什麽作用,一切不過都是事在人為。
“那我也有願望了。”司徒逸宵笑道。
“哦”沐靈看向司徒逸宵,笑臉盈盈。
“我希望,沐姑娘不要再喚我司徒公子,太生分了。”司徒逸宵許了個最實際的。
沐靈臉上一紅:“你不也一樣叫我沐姑娘?”
“那我們都換。”司徒逸宵嘴角笑意更深,瞳孔裏也染上了笑意。
沐靈臉更紅了,不知為何,簡簡單單兩個字在她口中就是如此難說出口。
司徒逸宵也不催促,笑意不減的看着沐靈,無意化去了寒風。
傅南雅知道下人們都在放孔明燈,讓傅南天打開了窗戶,躺在床上恰巧能看到那一星半點。
傅南天照顧好傅南雅,推門而出。得知沐靈和司徒逸宵還在玩樂,嘆出一氣。
他時間是真不多了......
“雪鳶。”傅南天輕喚一聲。
屹立在門口的雪鳶從暗中邁出一步,走到傅南天身後等候發落。
“你不去放孔明燈嗎?”傅南天問道。
雪鳶一怔,她沒料到,傅南天原來只是要和她聊聊。
“哄人玩意罷了,雪鳶對此并無興趣。”雪鳶回道。
傅南天又問:“那你有願望嗎?”
雪鳶擡頭,定定的看着傅南天。
她的願望......
“願望已經實現了。”雪鳶回道,無人察覺,她嘴角微抿,眼神也不似往前冰冷,帶着一點暖意。
傅南天不再說話,看着那滿天的孔明燈。
“少主可有願望?雪鳶去替少主放一盞孔明燈......”放燈不過一個借口,雪鳶只是想知道傅南天想要什麽。
傅明尉安全回來?還是......
“不必了。”傅南天回頭,對雪鳶點頭一笑,回了房間。
雪鳶再不去看夜空中令人向往的美景,轉身望着傅南天的背影微微皺眉。
他走到窗邊,手在床上那人的頭上輕輕一揉。
臉上神情是那麽溫柔......
☆、雙生·屠殺
傅南天一直抱着僥幸,等到沐靈和司徒逸宵游玩回房,在沐靈睡下後又在門外守了半夜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無奈回房閉目養神了片刻,天亮後叮囑雪鳶一句,帶着一隊影衛出發。
司徒逸宵是終于等到了這個時刻,看着打扮低調那行人漸行漸遠,司徒逸宵顧不得多和沐靈多說幾句分別話,只是點頭示意便縱身飛了出去。
沐靈看着消失在樹林間的司徒逸宵,嘆了口氣。
她的輕功目前可不能讓她和司徒逸宵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偷偷跟随還不被那些高手們發現。
但要是白古的話,那自然是可以的了。
回房的路上,沐靈也不明白。
這連續兩個晚上,那白古都不現身,這是個什麽意思?
難不成......她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沐靈心裏難免空落。
回到傅府,平日裏那些下人做些什麽,今日也依舊做些什麽。
不過只是傅明尉和傅南天都不在府中罷了,但管事的還有傅南雅和雪鳶。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沐靈再一次萌生了回永安的想法。
回房路上不料碰上雪鳶,沐靈心中一警。
這雪鳶雖然身負重傷還未痊愈,但沐靈也清楚,她可是一頂一的高手。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她身體尚未康複,帶着影衛出門的,又怎麽會是傅南天。
微微點頭以表敬意,本想擦身而過,卻沒想這剛一擦肩便被叫住。
“沐姑娘。”雪鳶聲音冷冷清清,聽不出個什麽情緒。
沐靈暗自皺眉,被她這樣一喚,莫名覺着壓迫。轉身詢問:“何事?”
“這一大清早的,派人送早飯去沐姑娘房裏,卻得知沐姑娘不在房中。司徒公子也不知道哪兒游樂去了,沐姑娘可否告訴雪鳶一聲?”
話是這樣的問了,但沐靈只覺得,雪鳶對司徒逸宵的行蹤不感興趣:“我不知。”
雪鳶神色不變,又說道:“也罷,雪鳶只是想提醒沐姑娘一聲,最近外面亂的很,府裏你也看到了忙成一團。姑娘最好待在房裏,這樣雪鳶才好保證姑娘的安全。怎麽說,你也是傅府的貴客。”
沐靈聽着頗為不爽,說的這麽客套無非不就是那四個字“不要亂走”?
還在想着怎麽回雪鳶的話,雪鳶已經點頭退身離去。
這雪鳶一走,沐靈算是冷靜下來了。
外面既然亂的很,那她還回不回永安?
之前這傅府就騰不出人手送自己回永安,更別提現在傅南天又帶了一隊人出去。
想想還真是頭痛......
本來沐靈還想在這待着等司徒逸宵回來的,可等了兩天沐靈越發憂慮難受。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在傅府久留。
這不,在糾結着怎麽給司徒逸宵留信的時候,山腳的第一防線被惡人突破直攻而上,沐靈聽着房外各種求救呼喊,忍不住起身去看。
這次還真多虧她出門了,不會武功的下人們一個個都往後山跑去,沐靈想看看前院怎麽樣了又被拉回來:“沐姑娘,快跑吧!一群蒙面人殺了上來,雪鳶姐姐正帶着人跟他們鬥着呢!我們,就別過去舔亂子了!”
那人見沐靈遲疑,松開了沐靈的手,往後山跑去。
沐靈繼續往前院去,路過傅南雅房間時,見房門打開進去看了看。
傅南雅已經不在此處了。
轉身正要出門,就見一身着夜行衣的大漢,蒙面手提寬刀在門前走過。
像是察覺到這屋子還有人,又退了回來,擡手就要砍下。
沐靈退步還算快,下意識就退出三丈想着怎麽逃出。
可門口那人腦門已經中了一支短劍,應聲倒地。
緊接着,雪鳶出現在了門口。
雪鳶看到沐靈頗為驚訝,她明明有讓人帶沐靈走的。
跳入房中關上門,走到床頭的一個角落開啓了暗道:“沐姑娘,快過來!”
沐靈明白過來,趕緊跟上。
暗道又黑又長,沐靈跟在雪鳶身後心仿佛快跳出了嗓子眼。靜谧的空間裏,除去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呼吸聲外,就只剩下那劇烈心跳聲了。
走出一段,忽而聽到刀劍碰撞之聲。
雪鳶大叫不好,加快了步伐。
沐靈實在是怕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道,只能提步跟上。
而等她好不容易,能走出暗道時,外面早就打成了一片,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沐靈不敢貿然現身,在這觀察了一番,才發現傅府的人真是處于劣勢。
對方人多,保護傅南雅的人和他們有些不敵。哪怕加上一個善用暗器的雪鳶,也并沒有占上優勢。
沐靈算了算時辰,現在離天黑還早得很。
不過就算天已經黑了,她也不确定白古是否能出來,抑或是她真的走了。
沐靈心急成了一團,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另外一邊。
傅南天快馬加鞭,終于是把整整兩天兩夜的行程,趕成了一天一夜。
可到了這曹府,傅南天看着那虛掩着的大門心中疑慮。
揮手派了一人上前查看,自己在外等候。
這曹瓊是朝廷的人,傅南天本就不支持父親傅明尉和朝廷的人幹着勾當。當初傅明尉要是聽了傅南天的勸告,現在也不至于會下落不明。
一盞茶的功夫,前往查看的人很快退身回來,在曹府門口跪下:“少主,都死了。”
傅南天大驚,翻身下馬徒步走進門內,入眼的是一片屍橫遍野。
血跡早已幹透成了黑色,在外面聞不到的血腥味,這下走了進來,惡臭的直讓人不适。
怎麽會這樣?
還在疑惑,忽而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還有上百人腳步聲。
回身一看,傅南天才發覺,自己已被包圍了。
“我還以為誰這麽大的膽子敢殺朝廷命官,原來是傅少主!也難怪了,你們傅家從來不将朝廷看在眼裏,一統武林後又想一吞江湖,滅個曹府算什麽,改天只怕直接攻進皇宮了!”領頭人說道。
這人應該是個将軍,但臉色那不懷好意的嘴臉,比曹府裏那惡臭的血腥味還要惡心。
傅南天沒有逞一時之氣,冷靜的思索片刻,腳上一蹬跳回到了馬背上。
“大膽!屠了曹府被我逮着還不束手就擒!”
傅南天冷笑一聲:“我還有更大的膽呢,曹府我都敢屠,何況你這區區一百來號人?我身邊的弟兄們一個個都骁勇善戰能以一敵百,你要是非要攔着,大不了就殺出一條血路。”
“你!!”那人鼻子都被氣歪了,咬着牙說道:“傅南天!你敢畏罪潛逃!”
傅南天已經懶得搭理眼前這人了,拉着缰繩重重踢了下馬肚子,就往前沖。
在傅南天的帶領下,這一隊跟随的人也準備就緒。
那人很不甘心,派人上前阻擋。
可傅南天來勢洶洶,騎馬還未靠近就吓得聽令人腳底顫抖。
軍令如山,不管是迎面而來的傅南天,還是身後不把自己命當人命的将軍,都逼的他不敢動身。
傅南天快,他帶的影衛比他更快。
阻擋在他們眼前的那排人被劍挑飛,再有上來想阻攔的人被血濺了一臉。
看着傅南天絕塵而去,那将軍滿意勾嘴。
“将軍,就這樣放過傅南天了?”
将軍眉頭一揚:“不然呢?你攔得住他?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們回宮。”
待所有人離去,連屍首都被打包帶走,樹梢頭明白過來的司徒逸宵,在皇宮和傅府之間,還是選擇了還是傅府原路返回。
這就是個陷阱,只要傅家有人來了便可。
傅南天聽話被捕,就是锒铛入獄。
抗命不從,就是一紙通緝令。
只要被世人知曉,再引起民憤,管他傅南天是被關在皇宮裏,還是去哪。
何況現在傅府......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司徒逸宵不知道傅南天在傅府留了多少人,可是如果他們定要滅了傅家,也并非難事。
所以......沐靈!
一路飛來司徒逸宵早氣息不穩,這要是又一路飛回去到那邊只怕直接脫力。
中途掉頭回身飛到那将軍面前擋了他們的去路。
通緝了數月的司徒逸宵終于現身,衆人幾乎是瞬間認出了來人!
司徒逸宵懶得招呼,直接動手。
那領頭将軍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反了!司徒逸宵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現在皇城附近!衆人聽令,趕緊拿下,皇上重重有賞!”
這一句話的功夫,司徒逸宵已經踢翻了好幾人,還抓住一只腳踝将人拉下馬翻身上馬。
抓緊缰繩将剛剛奪來的長刀在馬屁股上重重一拍,馬吃痛長鳴,四只蹄子亂飛了起來,即刻沖出百米。
那領頭将軍不可置信,這是幹什麽?
來搶馬的?
到底是已經跑了一天一夜的累馬,很快就被司徒逸宵追上,一齊前行。
傅南天見到司徒逸宵毫不意外:“不繼續躲躲藏藏了?”
司徒逸宵目視前方,眼如星石:“既然知道我跟着,怎麽不多備一匹馬?”
傅南天不再說話,他是真沒功夫耍最皮子浪費時間了。
重重在馬屁股上揮上一鞭,眼裏的擔憂愈顯沉重。
☆、雙生·反殺
蒙面人一心對付傅南雅和保護傅南雅的那些死士,全然不知道暗道裏還有個沐靈在瑟瑟發抖。
倘若要是一般人,雪鳶就算功力沒有恢複也不會打的這麽難看。
可身上的暗器總有用盡的一刻,雙拳難敵刀劍,最後好不容易從地上撿起了把劍,沒有內力也支撐不了多久。
最後啊,包括雪鳶在內,也只剩四人保護着傅南雅。
待那數十個蒙面人越走越近,雪鳶這才想起,暗道裏躲着的沐靈。
“你不是很厲害嗎!”雪鳶突然說道,堅定的聲音響徹整個山洞,在場人皆被驚住。
那群蒙面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這雪鳶是故弄玄虛還是怎麽回事。
“如果我們都死了,你以為你還會有活路嗎?出來啊!把他們都殺了!”雪鳶繼續說道。
聲音越發嚴厲,帶着壓迫。
站在她身邊的人,除了傅南雅一臉驚慌,其他三人都鎮定自若與雪鳶同出一氣。
大概是被雪鳶的氣勢吓住,那群蒙面人開始留心四周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