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般若花在偏殿仔細聽着屬下的彙報,認真翻閱呈上來的探子密報。單春秋從門口進來,一看到這般情景,揮揮手,讓人退下。

般若花擡眸瞟了單春秋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你來了。”

“嗯,”單春秋走到般若花身後,輕輕地拿捏她的肩膀:“又在整理各大派的密報了?”

“嗯,”般若花點點頭:“以前主人在的時候,都是她親自整理的,我從來都不知道有那麽多東西要整理,現在想想,真佩服主人的耐心,你說,她是怎麽靜得下心來做這麽多事情的,還一做就是近百年。”

單春秋看着般若花有些不耐煩的臉:“既然不喜歡,我幫你分擔就是了。”說着,走到一旁坐下,拿起一份密報看了起來,漫不經心地開口:“你說,絕無雙到底什麽時候養好傷出來啊,這些東西這麽多,看你每天愁眉苦臉的,我都心疼死了。”

般若花一聽他這話,‘啪’地一聲就把手裏的密報摔在了桌上,沒好氣地開口:“你又是來為你家聖君打探消息的。”

單春秋一看她發火,連忙小心的賠罪:“我這只是心疼你嘛。”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再說,聖君這三年來,幾乎每天都要在七星樓外等上幾個時辰,你也就幫幫他們,好歹讓他們把話說清楚,當年的事,說不定有什麽誤會啊。”

“說什麽清楚,誤會什麽,”般若花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瞪圓了眼睛:“我只知道,我家主人追随了聖君近百年,都不及花千骨幾次見面、幾個‘姐姐’,這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家聖君當年為了花千骨連命都不要,要不是我家主人救他,他還有機會在這裏裝出一副悲痛隐忍的姿态來。”

“哎呀,你,你別生氣嘛。不幫就不幫,聖君他也不是那麽狠心的人,你也別……”

般若花聽不下去了,收拾了桌上的密報,拿起來就走。單春秋一看,這是又把她惹毛了,趕忙攔住般若花:“你,你這是去哪啊,我,我說錯話還不行嗎?”

“說錯話,”般若花瞪了他一眼:“你次次都說錯話,單春秋,要不是你家聖君那麽對我家主人,我也不會總不給你好臉色,你再這麽袒護他,那我倆就掰了。”說罷,般若花撞了單春秋一眼,提步就去了七星樓,她還要把這些密報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等主人回來看呢,才不管那個混蛋呢。

殺阡陌站在七星樓前,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心下嘆息,無雙,快三年了,你的傷真的那麽重,三年都養不好嗎?還是說,你不想見我,我知道當年是我……可是,我們好好談談,總可以把話說清楚的,我們都相處近百年了,還有什麽是說不開的嗎?

“屬下參見聖君。”般若花看到殺阡陌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心裏翻了個白眼,還是行禮請安。

“起來吧。”殺阡陌擺擺手,看見般若花提腳往七星樓走的動作,又開口:“無雙,現在怎麽樣了?傷勢好些了嗎?”

真煩,般若花心底劃過這兩個字,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禀聖君,主人的事,屬下一直不敢過問的。”

“你。”殺阡陌被般若花這種不冷不熱的語氣氣得仰倒,但是又不敢出手教訓,要知道,這般若花可是無雙最得力的屬下,自己要是對她做出點什麽來,無雙就更要生自己的氣了。于是,殺阡陌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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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花擡腳就走,快到大門前時,聽到身後傳來殺阡陌幽幽的聲音:“她還是不肯見我,所以這個結界只允許你進去。”般若花當作什麽都沒聽見,一腳就踏進了七星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自作孽,活該。她走到七星樓,看着周圍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櫃子,小心地把手中的密報放好,主人到底怎樣的,她也不知道啊,如今,只能乞求主人吉人自有天相了。腿邊傳來白玉磨蹭的觸感,般若花低下頭,摸摸白玉的小腦袋,雖說你笨了些,但是,你還是對主人很忠心的,三年期限已到,我們也該完成主人交代的事了。

殺阡陌看着七星樓的大門再次關閉,幽幽地嘆了一聲,又是這般,這個般若花對無雙也是夠忠心的,即使忤逆自己也不會帶自己進七星樓,而且,自己還不能硬闖,因為般若花告訴過自己,要是自己強行用外力打破結界,七星樓也會跟着毀于一旦的,那樣的話,無雙在裏面,豈不是危險了,這真是讓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啊。

殺阡陌擺擺衣袖,轉身去了後花海。後花海原是無雙為自己在魔界建立的一個大花園,裏邊種了很多她從六界找過了的奇異花卉,只是如今,殺阡陌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魔界戾氣太重,除了那些帶着劇毒的魔物,本是不能長出任何花卉植物的,可是無雙在這個大花園裏布了很大的一個陣法和機關,才把那些戾氣轉化為生氣,讓花朵可以自由生長。但現在,無雙三年未出,陣法機關無人會維護保養,僅一息的時間,鮮花就枯萎腐爛,成了一片蕭索之象。

殺阡陌席地而坐,看着眼前的蕭索,随手召來美酒斟上,一口飲下,仿若當初花間的悠閑時光,有美景、有美人。他看着手中空了的瓷杯又斟了一杯,無雙,這是你當年親手埋下的梨花釀,我從臨安拿回來了,可是當年相約一起共飲的誓言,如今就只剩我一人了。梨花梨花,真不是好兆頭,我當年,應該選桃花酒的,剛好,更陪埋在那幾株桃樹下,殺阡陌頓了頓,然後苦笑,是不是你也不喜歡梨花更愛桃花呢,人面桃花相映紅,如今,桃花猶在,你不見了。

“報。”一名屬下行禮。

“說。”殺阡陌飲下一杯酒,漫不經心地開口。

“禀聖君,屬下幾方查探,仍沒有花千骨的下落。”

“那就繼續去查。”殺阡陌擺擺手,讓人退下。如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要找到小不點,讓她呆在七殺,還是等無雙出來,與她解釋清楚了。無雙說過,她與小不點,只能一人呆在他身邊,殺阡陌抿抿唇,二選一,要是當初,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小不點,因為他下意識地認為,無論自己惹無雙多麽生氣,到最後,無雙都會原諒他的,可是如今,已三年了,他越來越沒有這個自信了。他一直記得,無雙身着白裙、肩披紅紗,一臉淡漠地說:“我,離開七殺。”想到這,殺阡陌一把捏碎的手中的瓷杯,他不許,他不許那個女人沒經他的同意就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不許她離開他。

落十一偷偷潛到長留,想要查出花千骨的下落,不料被一名長留弟子發現。

“十一師兄,你怎麽在這?”那名長留弟子吃驚地看着落十一。

落十一摸摸鼻子:“崔師弟,我就是來看看。”說罷,落十一小心地開口:“崔師弟,最近,長留有什麽事發生嗎?”

那名崔師弟歪歪腦袋,想了一會:“也沒什麽大事發生,除了大家都在查找花千骨的下落,還有,哦,對了,還有尊上代花千骨收的那個小徒弟,成天都找不到人,這師傅一不在,她就無法無天了,還說是什麽尹掌門的獨生女,這也……”

看着自家師弟有喋喋不休的架勢,落十一及時打斷了他的話:“崔師弟,既然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不顧身後師弟的呼喚,頭也不回地走了 。

“把該說的都給落十一交代了。”般若花扶手站立,看着長留後山的景色。

“是,屬下已經把幽若最近行蹤不明的消息透露給了落十一,相信不久之後,落十一就會查到花千骨的所在。”來人回道,擡起頭,赫然是不久前碰到落十一的‘崔師弟。’

“很好。”般若花擺擺手,讓來人退下:“繼續監視長留,沒我吩咐,不得輕舉妄動。”

“是,屬下領命。”

般若花看着長留後山上優美的景色,挂起一絲冷笑,主人,三年了,計劃要開始了。

事情的發展如預想的那般一樣,落十一查到了花千骨的下落,并和糖寶一起去蜀國借離愁珠救人,孟玄朗一聽花千骨下落,立馬就把和輕水的婚事抛到了腦後。

輕水站在寝室了,靜靜地看着鏡前自己的身影,三年了,她終于等到了孟大哥願意娶她,可是,千骨,你為什麽要在這時出現,她明日就要大婚了,再等幾天,不行嗎?

“看看,看看,美人依舊,可是這心啊,可是痛的要命啊”身後傳來聲音。

“誰,”輕水回過身,就看見一個身着紫黑勁裝的女子站在床邊:“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我,”般若花做到繡床上:“七殺絕無雙座下般若花。”

輕水小心翼翼地盯着般若花的舉動,這個女人,她想起來是誰了,當年太白門一役出現過,是個極會用毒的家夥:“你來這裏幹什麽?是絕護法有什麽事要交代?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七殺的人,不聽她的指示。”随即,她想起了什麽:“還是說,她要要挾我做什麽事?”

般若花好笑地看着一臉緊張的輕水:“不是主人讓我來的,我只是好奇,主人一直說你與衆不同,不願收你為七殺密探,所以,過來看看咯。”然後,她低頭,小心的摸着手中的錦被:“只是沒想到,你來,就看到了這麽好看的一出戲,明日你就要和你心心念念的孟玄朗成親,今日就有落十一和糖寶來借離愁珠,你說,你等了這麽久的婚禮,能實現嗎?”

輕水抿抿唇,一臉的不甘:“那也不用你來管,我的事,不老七殺費心。”

“我也沒什麽好費心的。”般若花站起身,拍拍手:“就是覺得你和主人真像,都是傻的可以,要是花千骨不出現,你和主人,也不會是這般下場了。”

“你是說。”輕水頓了頓,傳言當年七殺聖君殺阡陌為救花千骨出蠻荒受了重傷,本是要死的,卻被護法絕無雙救活,只是那般嚴重的傷勢,豈是說醫就醫的好的,所以直至今日,絕無雙都閉關養傷,三年未出。輕水眯了眯眼睛:“千骨出不出現,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般若花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也就是路過,一時感慨就來看看而已,你也不要想太多。”說完,一個轉身,就消身離去。

輕水看着再一次空蕩的房間,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若是千骨不出現,我和孟大哥,是不是就可以成親了,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當年古姐姐的告誡,若是救出千骨,讓她再出現在孟大哥的面前,那我這麽多年的努力,盼了這麽久的婚禮,是不是就不是押後,而是再也不會出現了。輕水再一次轉身看向鏡中,眼中閃現憤恨之色,千骨,是不能再出現在孟大哥面前的。

雲宮外,般若花冷冷地盯着遠處的打鬥,主人果然料得不錯,這個輕水,為了孟玄朗,再善良也是會做出背叛之事的,看看,如今,一切不就應驗了。

花千骨因為糖寶之死,解封了洪荒之力,而白子畫也因此受到了歃血封印的反噬失去仙身成為凡人。

般若花看着花千骨帶着霓漫天飛身遠去,孟玄朗追着瘋魔的輕水而去,來到已經昏迷的白子畫身邊,用腳踢了踢,冷哼一聲:“長留上仙,不過如此。”般若花轉身,摸摸跟上來的白玉的頭:“該你了,白玉,把白子畫扔出去。”

白玉點點頭,白光一閃化為原型,尾巴一卷,卷起地上的白子畫飛入空中。

般若花看着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一切都要開始了,主人。”

白子畫感覺自己昏迷了很久,渾身疼得厲害,昏昏沉沉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等到終于對外界有了反應,猛的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趟在一張木床上,渾身動彈不得。

“你醒了。”耳邊傳來溫柔的女聲,白子畫費力地轉動眼睛,就看見一個黃衣女子溫柔地上前,關心地詢問自己。

“敢問姑娘,我這是怎麽了?”

那個女子細心地為他撚撚被角:“我是在河邊撿到你的,你身受重傷,多處經脈斷裂,還有多處骨折,所以……”女子頓了頓,仿佛有些說不下去。

白子畫看她這般模樣,心裏已有幾分明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白子畫,敢問姑娘芳名。”

黃衣女子聞言,溫婉一笑:“我叫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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