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子畫已經走了,古月留在桃花村,繼續自己的生活。一個人的生活,她早就習慣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繼續為村民看診,比如要修好被毀壞的房屋,比如要把後花海再建起來,其實,這些也都不是很急,畢竟她只有一個人,可以慢慢來。
一大早,古月打開房門,就看見院中站着一個一身藍紫勁裝的女子,她臉上帶着疑惑,幾步走上前去:“請問姑娘,你是……”
“在下般若花,特來請白子畫的娘子到七殺做客。”說完,般若花一擡手,一掌劈在了古月的脖頸。
古月眼睛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般若花把昏倒的古月摟在懷裏,嘴角微微勾起:“這下,事情就有趣了。”說罷,帶着昏迷的古月揚長而去。
七星樓外。
單春秋看到般若花懷抱着一個昏迷的女子回來,急忙上前:“若花,你這是……”他盯着那個女子看了幾眼:“這是誰?”
“白子畫的娘子,”般若花把昏迷的古月又摟緊了幾分:“上次白子畫來七殺的時候,我聽到了,這下,白子畫可要投鼠忌器了。”說完,她二話不說,就把古月往七星樓裏帶。
單春秋一看,忙擋住了她:“你幹嘛把她帶去七星樓啊,七星樓不是除了你誰都進不去嗎?”
“誰說的?”般若花翻了個白眼:“只要我肯,當然可以帶人進去。不把她藏着七星樓裏,你覺得,還能藏在哪裏可以不被聖君他們發現。”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就帶着古月進了七星樓,圖留下單春秋不解地站在原地撓撓頭。
般若花把古月扶到桌前,小心地扶着她坐下。古月這才睜開了眼睛,擡眼看着般若花,眼神無喜無悲,透着一股犀利。
般若花半跪垂首行禮:“屬下般若花,見過主人。”
古月也就是絕無雙坐直身子,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起來吧,現在,六界的情況怎麽樣了?”
般若花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為垂着頭:“啓禀主人,如今韶白門已經被滅,蜀山雲翳因為憫生劍的原因,已帶領蜀山衆人投靠七殺,蓬萊、太白打亂,只剩長留和天山,已經不足畏懼,而且,之前白子畫來七殺,和花千骨不歡而散,花千骨甚是放話,要親自帶兵攻上長留。”
“哦,是嘛,”絕無雙的語調微挑:“這還真是意外之喜,本來想着,讓花千骨主動出擊,我們是要費一番周折的,實在不行,就瞞着她,借她之名去做,沒想到啊……也許,花千骨還真是白子畫的生死劫,這不,白子畫一娶她人為妻,她就受洪荒之力所控了。”說完,她的嘴角露出一個粉刺的弧度。
般若花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主人,最近聖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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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雙的臉色拉了下來:“他的事不用告訴我,我們繼續之前的計劃,我當初為了他的一句話籌備了百年,既然答應了他,現在大勢又在我們手上,時機已然成熟,六界、天下,”她的嘴角勾起,臉上露出傲視天下的表情:“管我何事,答應了,就做,不就行了,”她随即自嘲地笑了一下,擺擺手:“白玉,還不出來。”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就閃了過來,之間手指粗細的白玉沖到她的懷裏,一臉的求撫摸的表情。看到這樣子的白玉,絕無雙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擡起手指,摸摸白玉笑笑的腦袋,看着它一臉享受的表情:“白玉,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三日後,花千骨率領七殺魔軍如約而至,攻打長留。
看着長留山下密密麻麻的七殺魔軍,摩嚴氣急敗壞:“子畫,我就說,這個花千骨,就是個孽徒,早就該把她給鏟除了,你非要幫着她,幫着她,現在倒好,她帶領七殺來攻打我們了,這個孽障。”
簫笙默皺着眉頭,站在一邊:“師兄,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首要的,是要擊退七殺,保住長留。”
白子畫站在前面,看着低下的魔軍,劍眉皺起:“小骨她,真的來了。”他轉過身,看着身後的長留弟子,和其他幾個門派:“現在,我們首要是守住長留,打贏這一戰。尹掌門,你帶領弟子守着朱雀門,張掌門帶人守着白虎門,木掌門守玄武門,長留的陣法結界全都開啓,而我,就帶人守着青龍門,我要親自去會會小骨,如果她,還是如此執迷不悟……”他沉默了,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是,我們這就去。”其他幾派掌門領命,帶着門下弟子,和一部分長留弟子,向着自己的目标前進,他們要一起努力才行,如若,長留被攻破,那麽,以現在六大派的實力,七殺必會統一六界,一統天下。唇亡齒寒,城門失火啊。
殺阡陌站在花千骨身邊,看着花千骨狠戾的神色,有些擔憂地開口:“小不點,你真的确定了嗎?那可是白子畫,你不是一直……”自從上次白子畫大鬧了七殺以後,他就發現小不點的情況有些不對,洪荒之力威力何其巨大,小不點心中有怨、心性不穩,被影響到是在所難免,要是攻打長留可以發洩小不點的怨氣,這也未嘗不是幫助小不點的一個方法,只是怕,以小不點對白子畫的重視,要是兩人真的動起手來,白子畫出了事,小不點的情況會更嚴重。
“姐姐,”花千骨一雙紅眸看着殺阡陌:“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很內疚,因為無雙姐姐的事,我騙了你,讓你傷心了這麽久。”
“別說了。”殺阡陌微微轉過頭,神色有些不自然。
花千骨繼續開口說道:“我一直被師傅欺騙,害死了東方,害死了糖寶,現在,就連姐姐,都被我給害了,白子畫他,一直都在騙我,讓我連世上最後對我好的人都傷害了,這一次,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再說,”她的話鋒一轉:“白子畫一直呆在七殺,對于變成普通人的無雙姐姐來說,那可是一種傷害,姐姐,我知道,你跟着我來到這裏,不僅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無雙姐姐,白子畫他,也同樣欺騙了失去記憶的無雙姐姐。”
殺阡陌沉默地低下頭,他來這裏,确實有無雙的成分在裏面。白子畫娶了無雙,就應該一輩子都對她一個人好,什麽長留、六界,都不應該是他該管的事,他應該作為凡人白子畫,和無雙在桃花村,給無雙一個夢寐以求的家,而不是作為上仙白子畫,站在長留指點江山。他也不是沒想過,要趁機去桃花村帶着無雙,可是如今,以無雙對白子畫的情意,她是肯定會恨自己的,而自己,已經再也承受不住無雙的恨了。所以,就讓長留毀掉,讓白子畫成為凡人,去陪伴無雙吧。
想到這,殺阡陌擡起頭,再次看向身旁的花千骨,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小不點,這一次,你要幫助姐姐,讓白子畫變回凡人,滾回桃花村,陪無雙一輩子。”
“嗯,”花千骨堅定地點點頭:“姐姐,這一次,小不點,再也不會騙你了。”
戰争,永遠都是慘烈的,即使是修仙修魔的人,也會在戰争的洗禮下,看到那份鮮血淋漓的震撼、苦澀與絕望。
單春秋、般若花、曠野天三人,分別帶領三隊七殺魔軍,攻打長留朱雀門、白虎門、玄武門,而殺阡陌和花千骨,則帶着剩下的魔軍,正面直上,攻打青龍門,直面白子畫帶領的長留衆人。
“小骨,你真的要怎麽做?”白子畫看着花千骨一雙血眸,心下悲痛萬分。
“怎麽做?”花千骨手指繞着垂下的發絲,露出諷刺的笑容,臉上挂着幾分天真無邪地表情:“白子畫,我不是說過嗎?讓你在長留好好地等我,我會來見你的,如今,我不是來了嗎?”
“小骨,我們之間為何要這般。”
“白子畫,你少做這份悲天憫人的樣子,”一旁的殺阡陌看見白子畫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你娶了無雙,就應該一心一意對她好,怎麽,當初是凡人的時候,就利用她幫你,現在一變回仙身,立馬就抛棄了她”他的眼中殺氣迸顯:“既然你心有長留,我就滅了長留,既然你心系天下,我就毀了天下。”
世尊摩嚴本來就是個急脾氣,一聽殺阡陌的狂妄之語,立馬跳了出來:“殺阡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們長留沒去找你七殺的麻煩,你自己帶人攻了上來,我今天就讓你有去無回。”說完,提着寶劍就攻了上前,和殺阡陌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簫笙默卻從中聽出了不同的東西,小聲地對白子畫說:“掌門師兄,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娶了七殺護法絕無雙的,她不是失蹤了嗎?”
白子畫眼睛緊盯着花千骨:“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眼下,先擊退七殺衆人再說。”說完,也上前,和花千骨打了起來。
簫笙默暗暗嘆了口氣,帶着身後的長留弟子,和對面的七殺衆人厮殺了起來。
殺阡陌的功力雖然比不上白子畫,可是對上摩嚴卻是綽綽有餘,幾個回合下來,就把摩嚴打得吐血摔在了地上,一旁的簫笙默看見,連忙打到圍着自己的幾個七殺小喽啰,上前幫忙,兩師兄弟聯手,一時和殺阡陌打得不分上下。
一邊的花千骨和白子畫,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花千骨一心要費了白子畫的修為,招招狠戾,而白子畫卻對花千骨的狀況憂心不已,只是一味的回避防守。
“小骨,不要再打了,你的狀況很不好,你被洪荒之力影響了。”白子畫一邊躲避花千骨的進攻,一邊語重心長地權威。
“不用你管。”花千骨一掌上去,不留一絲餘地。
白子畫急忙後退,險險避過掌風:“不要再這樣了,小骨,這是長留,是你的家啊,這有你的師兄弟,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們死去嗎?”
花千骨的手頓了頓,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手下更是狠戾幾分:“白子畫,你又要騙我,擾我心神。”
“小骨。”白子畫一聲嘆息,回身幾經躲閃,才避了過去。
可是花千骨畢竟是妖神,洪荒之力力量巨大,她又一心想費白子畫修為,豈是白子畫光回避就能奪得了的,才幾個回合,白子畫就被花千骨打倒在地。
花千骨舉起右手,眼睛微眯:“白子畫,你就應該是個凡人,在桃花村好好呆着,你到這裏來做什麽?說讓我幫你一起守護六界,卻原來不過是自己對無雙姐姐動了心,利用我支走殺姐姐,讓殺姐姐受到傷害。如今,你又為何回來,你又為何抛棄無雙姐姐,不要跟我說什麽天下蒼生,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利用我。”說完,就要一掌打向白子畫。
“不要,”一道嬌小的身影閃過,擋在白子畫身前,生生讓花千骨停下了拍下去的手:“師傅,不要。”
來人,正是白子畫為花千骨收的徒弟——幽若。
“師傅,不要,”幽若跪坐花千骨面前:“師傅,師尊沒有騙過您,一直都沒有。”
“你胡說,”花千骨睜大一雙血眸:“你讓開,看在在雲宮的三年你陪着我的份上,我不殺你。”
“不行,”幽若痛苦地大吼一聲:“師傅,您要是殺了師尊,您會後悔的,師尊他真的對您很好,當年,您受了銷魂釘之刑,八十一根銷魂釘,師尊他整整替你受了六十四根,養了大半年才養好,這是六大派都知道的事情。”
“不,你騙我,你騙我,”花千骨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吐血的白子畫,搖着頭後退幾步,喃喃:“你騙我,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一直都在利用我。”她突然停住腳步,眼睛微眯,上前推開擋着的幽若,一把拉開白子畫的衣襟。
六十四根銷魂釘,根根入骨,那般蝕骨的疼痛,留下的,是怎麽也抹不去的痕跡。當白子畫的背上,露出那些傷痕時,花千骨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她用手輕輕地撫摸着那些傷疤,深怕弄疼了他,她好想問問他:“你疼嗎?”,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像是知道花千骨要說些什麽,白子畫微低着頭,釋然地開口:“小骨,師傅不疼,一點都不疼。”
花千骨聽後,淚水更是不要錢的滑落,原本被洪荒之力影響的火紅眸子變回了黑色:“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小骨,”白子畫拉上衣襟,遮住那些猙獰的傷口:“你是我的徒弟,養不教師之過,這是應該的。”他轉身,看着花千骨悲傷的表現,心中一痛:“小骨,師傅一直都希望,可以好好的保護這個天下,現在師傅同樣希望,擁有洪荒之力的你,可以為這個蒼生做些什麽?”
“可是,可是無雙姐姐。”
白子畫抿抿唇:“無雙的事,我會和她慢慢解決。停手吧,小骨,不要讓一切都生靈塗炭。”
花千骨愣愣地看着白子畫,一時不知作何檢查。
就在花千骨猶豫不決,殺阡陌和摩嚴、簫笙默難分高下的時候,長留四周突然傳來的接連的幾聲巨大的爆炸聲,讓正在鬥得如火如荼的長留衆人和七殺魔軍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這是……”花千骨面露疑惑。
這是,曠野天捂着胸口,顫巍巍地跑來:“聖君,長留早有埋伏,他們看了大型的殺陣,我七殺魔軍損失慘重。”
殺阡陌又是幾掌打出,和摩嚴、簫笙默分開:“什麽?”他殺氣騰騰地看着白子畫:“果然不愧是長留白子畫,說着一心向善,卻把殺陣用的很順手啊,”他眼光一轉,看着花千骨猶豫不決的表情:“小不點,你答應,要幫姐姐的。”
“姐姐。”花千骨猶豫又內疚地看着殺阡陌。
殺阡陌一看花千骨的表情,心下又沉了幾分。如今,長留開了殺陣,損我七殺魔軍不少軍力,摩嚴和簫笙默聯手,我一時也讨不了好,只能寄希望于小不點和她的洪荒之力,可是,沒想到,才幾個回合,小不點就又被白子畫說動了,有了退去的跡象。這怎麽行,要是失敗了,無雙該怎麽辦。
正在殺阡陌思考對策的時候,般若花一手擒住絕無雙的身子,一手鎖喉,把絕無雙帶到了大家的面前:“白子畫,你好好看看,這是誰?”
“子畫。”絕無雙淚眼盈盈地望着白子畫,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小月,”白子畫面色一怔,立馬站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還被七殺的人……”
“呵呵,”般若花嘲笑了幾聲:“你來七殺鬧,話可是說的很清楚,娶妻,桃花村,既然你這麽想尊夫人,這不,我就親自去桃花村把人給你請來了。”
“放開她。”殺阡陌和白子畫同時出聲。
“般若花,誰準許你挾持無雙,傷害她的。”殺阡陌殺氣放出,直直指向般若花。
般若花被那猶如實質的殺氣逼迫的手腳發寒,硬着頭皮開口:“聖君,你在胡說什麽,這人可是白子畫的軟肋,有了她在手,正是我們攻下長留的大好機會。”
“放手。”殺阡陌也不多話,一個閃身來到般若花身前,一掌就把她打了出去,他把受驚的絕無雙摟住懷裏,小心地檢查:“無雙,有沒有受傷。”
絕無雙半眯着眼睛,露出受了驚吓的樣子,一把推開殺阡陌:“你走開,”然後轉身就像白子畫跑去。
下意識地,殺阡陌抓住絕無雙的手臂:“不許你過去。”
“你放開,”絕無雙掙紮着,眼睛無助地盯着白子畫:“子畫。”
白子畫也沒停頓,幾步上前,就和殺阡陌過了幾招,作勢環住了絕無雙的身子,把她帶到了自己的陣營。
“白子畫,”殺阡陌咬牙切齒:“你都要抛棄無雙了,現在又在做什麽?”說完,他轉頭看着有些呆滞的花千骨:“小不點,幫幫姐姐。”
可是此時的花千骨,仿佛什麽也聽不到,她的眼中,只看到,白子畫擁着絕無雙、護着絕無雙,她猛然想到,白子畫手臂上,那猙獰的絕情池水傷痕,他愛她,他又騙了我。
‘噗’地一聲,花千骨一口鮮血噴出,她仰天大笑幾聲,突然昏迷了過去。
“小不點,”殺阡陌連忙上前,接住花千骨倒下的身子,他憤憤地轉頭:“白子畫,今天,是我輸了,但你聽清楚,三日後,七殺必定卷土重來,滅你長留滿門,不死不休,”然後,他的視線移向此時在白子畫懷裏瑟瑟發抖的無雙,面露溫柔:“無雙,我一定會幫的。”說完,帶着花千骨,揚長而去:“我們走。”七殺魔軍也跟着他,離開了長留,這一戰,長留險勝。
白子畫看着殺阡陌抱着昏迷的花千骨離去,下意識地擡起腳步。
“子畫。”懷裏,絕無雙拉了拉白子畫的衣襟,微弱地呼喚了一聲,昏迷了過去。
白子畫低頭看看昏迷的絕無雙,嘆了口氣,對身邊的摩嚴說道:“我先帶她會絕情殿,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說完,也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