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子畫抱着昏迷了的絕無雙一路來到絕情殿,他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搭上他的脈搏,片刻後,才松了口氣。

緊随其後的簫笙默跟來,看到白子畫松口氣的樣子:“掌門師兄,她沒事吧?”

“沒有,”白子畫搖搖頭:“沒什麽大礙,只是受驚了而已。

“是嗎?那就好,”簫笙默搖搖手裏的折扇:“不過,掌門師兄,你确定七殺沒有給她下什麽咒、或者用攝魂術嗎?”

白子畫皺皺眉頭,站起身,手裏打了個法印,然後像掃描一樣,從絕無雙的頭一直向腳掃描,等掃到絕無雙腹部的時候,腹部突然出現了一團五顏六色的光暈,讓白子畫停住了手。

“這是,”簫笙默上前一步,語氣驚訝:“她懷孕了?”他轉過頭,眉色嚴肅地看着白子畫:“掌門師兄……”

白子畫頓了頓,繼續掃描,待發現絕無雙再沒有別的大礙後,才收回手,神色同樣嚴肅認真:“小月她,懷孕了,應該才有幾天,所以把脈把不出來。”

簫笙默手裏的折扇下意識地搖快了幾分,就像他此時的心情:“那怎麽辦?掌門師兄,現在,七殺随暫時被擊退,可是殺阡陌已放下話來,三天後必定卷土重來,你,你不能把她留在這裏啊。”

白子畫沉默的半饷:“我知道,等小月醒了,我和她談談。”

“嗯,”簫笙默聽後點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幾番思量,還是開了口:“剛才殺阡陌說,你娶了七殺的絕無雙,那麽她是……”

“她就是絕無雙,不過,現在是一個普通的鄉野大夫——古月,她失了憶,所以,”白子畫抿抿唇:“所以,我利用了她,讓她誤以為自己不是絕無雙,只是殺阡陌認錯了,然後誘使她同意與我成親,迫使殺阡陌放棄她,也迫使,迫使小骨放棄我,”他坐在床邊,用手輕輕拂去古月皺着的眉頭:“我用師徒之情困在小骨,讓她留在七殺看住殺阡陌,我用朋友之義鎖住小月,讓她回不了七殺又逼迫殺阡陌呆在七殺,我利用了她,用大義、用六界的安慰,可是,事情出了錯……”白子畫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猙獰的絕情池水疤痕。

“這是,這是,絕情池水,”簫笙默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傷疤:“掌門師兄,你……”

“我們的正常假成親變成了真婚禮,我和小月,圓了房,而現在,”他眼含歉意地看着絕無雙:“她懷孕了,我……”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心裏的愧疚幾乎要把他淹沒:“我不該把她卷進來的,她應該開心地到一個鄉野大夫,每天看診、采藥、種花,做一個平凡女子。”

“掌門師兄,”簫笙默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既擔心白子畫的情緒,又對床上女子帶來的麻煩而頭疼:“可是,她已經被般若花劫去過七殺,你确定,她還是沒有記起來嗎?”

白子畫搖搖頭:“我不是很肯定,但是,七殺除了殺阡陌,沒人看見過絕無雙的真容,想來,般若花去劫她,應該是認為她是我的妻子,有可乘之機吧,不過,”他的話鋒一轉:“等她醒來,我會試試她,”他轉頭,看着簫笙默:“師弟,這裏有我看着,你先回去吧,攔住師兄,不要讓他沖進來,我害怕他對小月不利,也不要讓任何人都進來,我不希望小月見那麽多人。你去幫幫師兄,剛經歷一場惡戰,還有許多善後要處理。”

“我知道了,”簫笙默點點頭:“我會去的,那掌門師兄,我先走了,至于她……”他嘆息了一聲,咽下接下來的話,走了出去,只留下白子畫坐在那裏,眼中的神色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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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畫一直守着絕無雙的床邊,他盯着絕無雙的臉看了許久,臉色凝重,他的手輕輕在絕情池水的傷痕上摩挲,看着絕無雙就算昏迷也緊皺的眉頭,不時嘆口氣。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容顏秀麗,氣質安寧,一點都看不出在七殺殺伐決斷、詭谲陰狠的樣子,想來,要是她沒遇到過殺阡陌,沒去過七殺殿,也會是一個大義純善之人吧,在桃花村的日子讓她明白,她确實不是本來就那麽狠毒,而那次殺阡陌恐吓喜嬸,而她卻袖手旁觀的樣子,也讓她明白,她的心很小,對你好卻不會把你放在心裏,照樣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傷害你,她是一個矛盾至極的人,可以今天對你微笑,明天就捅你一刀,除非,她把你放在心裏,就像殺阡陌,才會傾盡所有,要不然,她就适合平靜單純沒有紛争的生活,這樣,她也會收起她的獠牙,做一個溫和之人。白子畫又是嘆了口氣,可是,世間又有幾個殺阡陌,可以讓你付出一切呢,現在,你忘了她,呆在我的身邊,是不是把我放在心裏,若是你為了我付出所有,那六界,是不是會安寧很多。

白子畫的思緒很亂,有對古月的愧疚,有對絕無雙的忌憚,有對自己心性把握的不确定,不過唯一不變的,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六界安寧、天下平安。

絕無雙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時辰,才幽幽轉醒。她睜開眼睛,片刻就恢複清明,她戒備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待看到坐在床邊的白子畫時,送了口氣:“太好了,子畫,是你在這,我還以為,是在七殺……”她抿抿唇,沉默了下來,臉上露出驚魂未定的神色。

白子畫努力勾起一個嘴角,安慰她:“已經沒事了,小月,這裏是我的絕情殿,很安全,你可以安心養病,”他抿抿唇,還是開了口:“小月,你是怎麽跑到七殺去的。”

絕無雙一聽,又露出一絲氣憤的表情:“我本來在桃花村,安心地等你的消息,可是就在你走後沒幾天,我早起一開門,就看見一個看上去很兇的姑娘,她二話沒說,就一掌把我給劈暈了,”她拉拉衣襟,被頭發撩到一邊,露出一截粉頸,那優美的脖頸上,一道傷痕顯而易見,很明顯,當時攻擊她的人根本沒有說下留情:“後來,我進過來,她告訴我,我在七殺殿,又說要進攻長留,說我,”她看着白子畫,一雙美麗的杏眼溢滿了淚水:“說可以用我來要挾你。子畫,我是不是很沒用,幫不到你,還成了你的負累。”

白子畫看着那雙淚眼,心下一疼,臉色也不免放柔了幾分:“別想那麽多,小月,你先在這裏好好養傷,到時候,”他躬下身子,為絕無雙拉了拉被角:“到時候,我送你回桃花村,那裏,比較安全。”

“我不回去,”絕無雙一把拉住白子畫拉被角的手:“我不回去,你們和七殺打成那樣,我怎麽放心回去,那些血腥的場面,子畫,你會受傷的。”她看着白子畫,眼神堅定。

白子畫抿抿唇,心下又是一痛,反手拉過絕無雙的雙手,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小骨她,她是我的徒弟,她不會傷害我的。而你,”他低頭看了看絕無雙的腹部,神色溫柔:“你,懷孕了。”

“什麽?”絕無雙震驚地睜大了雙眼,雙手下意識地撫摸腹部,臉上驚喜萬分:“我懷孕了,子畫,我懷孕了,我有了我們的孩子。”

白子畫點點頭,很是溫和地看着她:“對,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所以,你應該回桃花村,好好養胎。”

白子畫的話剛一落,絕無雙原本欣喜的表情就沉了下來,她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子畫,可以讓我考慮考慮嗎?”

“好,”白子畫也不強求:“你好好呆着,兩天後,我們再讨論這件事。”

“嗯。”

長留大殿。

摩嚴看到白子畫前來,趕忙上前:“她怎麽樣了,我們是不是,是不是該……”他擡起手,做了個殺而後快的手勢。

白子畫凝眉,看着摩嚴,只把摩嚴看得尴尬萬分,才鄭重其事地開口:“小月她是我的妻子,她忘記了一切,她已經不是當年的絕無雙了,而且,她懷了我們的孩子。”

“什麽,”摩嚴睜大了眼睛:“懷了孩子,子畫啊,你,你怎麽能……”他擡起手,指着白子畫,手指一抖一抖地,顯然是情緒激動。

一旁的簫笙默一看這情形,趕忙打圓場:“師兄,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三日後七殺的進攻,”他轉過頭,有些慎重地看着白子畫:“掌門師兄,你能确定,她,沒有恢複記憶。”

白子畫點點頭:“嗯,只是,她現在更關心我的安慰。她看到了今日七殺來犯的戰況,對于現在是普通人的她來說,着實有些承受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簫笙默搖搖扇子,口中寬慰自己。

摩嚴一看這兩人,要留下絕無雙,心下就是不喜:“不行,”他上前一步,臉上露出殺氣:“那是個妖孽,一定要殺了她才行。”

“師兄,”白子畫擋在他的身前:“小月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懷裏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傷害她,”他神色一冷:“我已經在絕情殿上下了結界,除了我,誰都不可以進去。師兄,不要背着我傷害她,你知道,我會護着她。”

“護着她,護着她,”摩嚴那個氣啊:“當年你就護着花千骨那個孽徒,結果你看看,護出個什麽東西,妖神,還帶着七殺攻打長留,現在,你又要護着一個前七殺的護法。當年你說花千骨沒做錯事,不能殺,現在這個,可是對我們六大派做下了不少惡事,為什麽還不能殺。”

白子畫抿抿唇,沉默地擋在摩嚴的面前,一步都不讓。

一旁的簫笙默心裏又嘆了口氣,上前勸慰道:“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那個絕無雙以前有錯,但是作為古月,她可沒犯過錯。就算你說她失了憶也不能彌補她以前犯的錯,可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沒錯啊,你這不是枉殺無辜嘛。”

摩嚴被說了個啞口無言,狠狠地哼了一聲:“你們最好保證,她是真的不會做對不起長留的事。”說完,甩甩衣袖,憤然離去。

“掌門師兄,”簫笙默看見摩嚴這般惱怒,有些擔心地看着白子畫:“真的沒問題嗎?你怎麽這麽肯定啊?”

白子畫搖搖頭:“我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我直覺的認為,小月不會傷害我,何況還有孩子,她應該知道,傷害長留、傷害天下,就是傷害我,她不會那麽做的。”說完,他也轉身回來絕情殿。

簫笙默看着白子畫離去的背影,皺皺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在哪裏,最後,只能嘆了口氣,師兄他,真的很相信絕無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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