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烏雲四季春茶
其實不用傅山海催，姜合也要回公司。
畢竟他就住公司……
姜合接到俞鶴的電話時還糊裏糊塗的，不知道傅山海找自己幹什麽。
俞鶴小聲提醒他，白天的事情讓傅山海很生氣，要找他談話，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自家老板兇起來有多吓人他是知道的，以前藝人被罵哭的也有過。
俞鶴看着穿着件純白毛衣、懵懵懂懂的姜合，突然有點心疼。
這還是個孩子呢，怎麽就來當藝人了。
不過他也沒辦法，傅山海在辦公室裏等他把人帶過去，他只能照做。
“一會兒不管老板說什麽，你都別反駁，知道嗎？”俞鶴說，“老板只是面上冷，他說兩句就消氣了，你別怕。”
姜合膽戰心驚地點頭，手卻誠實地扒着門框不想進去。
傅山海一出來就看到這個畫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老虎嗎？這麽吓人？
姜合這樣子，不知道的以為他要進鬼屋呢！
“姜合，”傅山海開口，聲音很冷，“進來。”
姜合一呆，俞鶴趁機掰開他扒着門框的手指，同時朝着姜合背後一推，把他推進了屋，關門清場一氣呵成。
俞鶴望着門裏，悄悄嘆了口氣。
希望老板這次不要太過分，他剛剛已經提醒過了，姜合才十八歲。
……
辦公室裏，姜合靠着牆角站着，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學生。
傅山海坐在自己辦公椅上，目光掃了一眼低着頭的姜合，不緊不慢地開口：“你是什麽時候簽約的？”
“……兩個月前。”姜合的聲音很小，也很軟，生怕大聲了傅山海生氣。
“兩個月——”傅山海故意拖長了尾音，微挑了下眉，“那公司的那些規定，你應該都知道了。”
姜合點點頭，忙不疊地開始背：“不允許接私活，采訪前要背稿，微博不能随便關注別人……”
傅山海捂了下額頭：“我不是在說這個。”
這個人怎麽總是重點偏離？
故意的？
在博取他的關注？
傅山海眼底閃過一道寒光，以前這樣的藝人也不是沒有，甚至有脫光了直接往他屋裏鑽的。
傅山海清清嗓子，問：“你知不知道，公司裏的藝人最重要的是什麽？”
姜合立刻點頭，把陳向平日拍馬屁常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集體榮譽感！生是山海星光的人，死是山海星光的鬼！”
傅山海嘴角一抽：“是形象！”
“……啊？”姜合一愣，眨巴眨巴眼，然後“哦”了一聲。
傅山海深吸一口氣，保持語氣的鎮定：“……姜合，作為藝人，身材管理，業務能力，你哪一項都不該掉隊，明白嗎？”
姜合乖乖地看着他，點點頭。
這樣的傅山海也沒那麽可怕了，起碼還願意和他講道理。
傅山海說：“我們山海星光不做那些惡意炒作，沒有底線的事情，但是有一點，藝人的自身素質，絕對不能低。”
姜合更加贊同了，點頭點的像個啄米的小雞。
傅山海又問：“平時鍛煉嗎？”
姜合又點點頭。
傅山海随手指了指自己辦公室裏的健身房：“那做個俯卧撐我看看。”
……
姜合的頭不點了，眼睛瞪得像驚恐的小鹿。
……做什麽？
傅山海一臉坦然，帶着人走到了健身房，指着地上的瑜伽墊：“先做十個吧。”
……十個？！
姜合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可憐巴巴地看着傅山海。
可不可以不做呀……他餓了……做不動……
傅山海完全不為所動：“去啊。”
……
姜合小步走到瑜伽墊前面，俯下身子，勉強撐了起來。
傅山海在心底評判了一句。
不錯，姿勢挺标準的，看來平時真的鍛煉。
随後，就見姜合一個洩氣，整個人“啪叽”一聲倒在了瑜伽墊上。
……連一個俯卧撐都沒做完。
傅山海兩眼一黑。
姜合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委屈地看着傅山海：“我……我不是不會做……我只是……”
傅山海繃着臉，耐着性子，聽他要怎麽解釋。
“我餓了……”姜合小聲說。
傅山海瞪大眼，連維持冷淡的表情都忘了。
……餓了？！
合着早上吃了半桌子雞骨頭的人，是姜合的雙胞胎兄弟嗎？
吃那麽多，現在居然跟他說餓？！
傅山海氣的話都說不順暢了，語氣陰沉：“……姜、姜合，你是故意的嗎？”
故意這麽不走尋常路，引起他的注意嗎？
那他承認，姜合做到了。
他現在豈止是注意到了姜合，連解約的心都有了。
姜合小臉煞白，又想哭又害怕：“不是……我真的餓了，我沒有騙你，我還有點頭暈……”
他說話的時候手也開始抖，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緊張。
傅山海冷笑一聲：“你是不是還想就地睡一覺？”
他朝着姜合一步步走近，恐怖的壓迫感迎面而來。
姜合不停後退，最後退到了角落裏，實在退不了了，只能努力縮成一團。
“姜合，我看你……”傅山海的解約威脅還沒說出來，就看到眼前的人突然一晃，随後不聲不響地朝後倒去。
眼看姜合要砸到牆了，傅山海立刻把人撈了回來，然後就發現……他真的暈了。
“姜合？”傅山海晃晃他，這才發現姜合的臉色是真的很白，連嘴唇都泛着白。
意識到不對勁，傅山海果斷朝外喊：“來人！”
俞鶴迅速沖了進來：“怎麽了怎麽了！”
看到昏過去的姜合，俞鶴瞬間崩潰了：“老板，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莫名被扣了一大口鍋的傅山海沒理他，打橫将人抱起來，放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快來看看他怎麽了。”
同時，傅山海又輕輕皺了皺眉。
怎麽這麽輕？
明明看着那麽能吃，抱起來卻跟沒重量似的。
俞鶴跑上前看了看姜合的狀态，又按了下他的胸口，撐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有點納悶。
傅山海涼涼地看着他：“你摸來摸去的在幹什麽？”
俞鶴頓時舉起雙手：“老板，我沒亂摸，我只是确認下他的狀态……奇怪，不像是休克啊？”
“他剛剛有說什麽嗎？”
傅山海臉色有點奇怪：“……他說他餓了。”
俞鶴聽到這個理由也沉默了幾秒，然後試探地問：“會不會……是低血糖引發的眩暈？”
傅山海一頓，很有可能。
他看着昏迷的姜合，問：“……身上帶糖了嗎？”
俞鶴搖搖頭。
“巧克力呢？葡萄糖？”
俞鶴一臉複雜，這些東西他怎麽可能随身帶啊……
“……算了，你下樓去買吧，有葡萄糖最好，沒有就……”傅山海像是在強迫自己說，語氣極其不情願，“買杯奶茶。”
……俞鶴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買什麽？”
傅山海想踹人了：“別讓我重複第二遍！”
俞鶴立刻起身往樓下跑，等電梯的空隙還伸出頭看了傅山海一眼：“那……老板，買什麽口味的？”
傅山海眼角一抽，誰管他買什麽口味的！
……過了兩秒，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又皺着眉說，“買那個……什麽烏雲茶……”
俞鶴“哦”了一聲，迷茫地下樓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傅山海神情始終沒緩過來，看一眼沙發上安靜的姜合，又看看還在下降的電梯，心裏莫名的郁悶。
電梯怎麽下降的這麽慢。
他又看回沙發，姜合睫毛很長，閉起眼睛的時候，睫毛就像把小扇子，五官都是小巧又精致的，配着身上純白的毛衣，看起來像個安睡中的小天使。
傅山海感覺自己又聞到那股奶味了，他忍不住靠近一點，蹲在沙發前，盯着姜合看。
越靠近那股味道就越明顯，也不知道是洗衣液的味道還是香水味，但聞起來又舒服又甜香，簡直讓人停不下來地想聞。
傅山海盯了一會兒，喉結輕輕動了一下。
長得還真……挺好看的。
傅山海是個嚴重的顏控，能進他公司的藝人，顏值都是一頂一的好，姜合也是當時他一眼看中的，不過簽約後他就再沒管過。
現在想想，姜合好像才十八歲。
傅山海皺了眉，十八歲，換別人還在上大學，他怎麽孤身一人來出道了？
而且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住在公司的宿舍。
傅山海拿出手機，翻出了以前人事發給他的姜合的檔案，仔細看了一眼。
越看，他眉頭皺的越緊。
姜合的父母居然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檔案顯示，姜合十歲以後一直寄住在親戚家，靠着打工掙錢，高考時候明明被一個一本學校錄取，可是他突然放棄了入學資格，孤身來到A市闖蕩。
還好剛來就遇到山海星光的星探，直接把他招進了公司。
否則以這個孩子單純的性格，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情。
傅山海放下手機，目光複雜。
八年前……八年前姜合才十歲。
父母去世對他的打擊應該很大，寄人籬下也不是什麽好體驗，不然不至于小小年紀就去打工。
姜合過去……過的很不好。
突然有點理解他愛吃那些垃圾食品的心态了，也許是小時候吃的太少了，現在突然有錢，有點控制不住？
傅山海沒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給姜合找借口，而是一點點靠近，盯着姜合不放。
不過姜合的确很好看，很适合做藝人。
臉看起來也軟軟的，不知道摸着手感怎麽樣。
傅山海盯着盯着，鬼使神差地就伸了手，想去捏一下姜合的臉。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響了。
俞鶴氣喘籲籲地沖了出來，嗓門驚天動地。
“老板！我買了葡萄糖，還買了奶茶！按照你的吩咐，買的烏雲四季春茶！”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自家老板變态似的趴在沙發前，嘴都快親到姜合臉上了。
……
雙方的畫面突然都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