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瓜味薯片
俞鶴這一聲實在是石破天驚，連昏迷中的姜合都忍不住抖了一下，随後輕輕皺眉，像是要醒過來了。
傅山海瞳孔一縮，迅速起身，臉上恢複了冷漠的表情。
仿佛剛剛那個趴在沙發前盯着人不放的人不是自己。
他甚至還斥責了俞鶴一句：“那麽大聲幹什麽，多大人了，一點也不穩重。”
目睹這一切的俞鶴：……老板，你變了。
姜合暈乎乎地醒過來，就看到頭上的天花板。
這個視角有點眼熟，好像前幾天剛經歷過一次……
旁邊傳來低沉好聽的聲音：“醒了？”
姜合下意識點點頭，然後突然回神——想起來自己在哪兒了。
他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由于起的太猛，差點又摔回去。
傅山海冷着臉扶了他一下，然後問他：“有低血糖怎麽不早說？”
“……低血糖？”姜合眨眨眼，他有低血糖嗎？
不對啊，剛進公司的時候他還體檢過，身體各項指數都是正常的呀。
可以說除了免疫力差一點，姜合是個挺健康的人。
不過……如果用低血糖可以解釋他的情況，還能名正言順吃好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姜合這邊還在飛速地打着小算盤，那邊俞鶴已經走過來把手裏的東西遞過來。
“葡萄糖和奶茶，你要哪個？”
聽到奶茶兩個字，姜合眼睛立刻亮了，毫不猶豫地指了指那杯奶茶。
……俞鶴看了眼傅山海。
傅山海裝沒看到，他也就把奶茶給了姜合。
“謝謝你呀。”姜合聲音軟軟的，朝着俞鶴甜甜地笑。
傅山海咳了一聲。
姜合又擡頭，有點害怕地看着他：“……我不能喝嗎？”
傅山海眼看這小傻子理解錯了，又不想去解釋，冷哼了一聲。
俞鶴在一旁解說：“你喝吧，是老板讓我去買的。”
姜合驚奇地看着傅山海，他居然會讓自己喝奶茶？
驚奇歸驚奇，道謝還是要的。
姜合開口，小聲說：“謝謝你。”
傅山海臉色稍微和緩了一點，眉毛都微微上挑了點。
……
姜合打開奶茶蓋子，開心地喝了一口奶蓋。
嗯，還是這麽甜，真好！
上次就喝了一口就扔了，今天終于可以好好喝啦。
傅山海斜着眼，看着姜合雙手捧着奶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像是在吃什麽珍馐美味一樣，臉上的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忍不住有點疑惑，那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姜合喝着喝着，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傅山海的辦公室裏，好像不太合适。
他站起來看着傅山海：“那還有事情嗎？我可以回去了嗎？”
傅山海臉色一冷。
姜合眼看傅山海好像又生氣了，吓得輕輕縮了一下。
俞鶴卻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姜合像是解放一般，捧着奶茶輕手輕腳地往外走，連電梯也不等了，直接沖着樓梯間過去了。
他下樓的聲音非常明顯，腳步聲裏充滿了迫不及待和興高采烈。
俞鶴暗叫一聲不好，果然，自家老板的臉又黑了。
自己到底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姜合避他避的這麽厲害？
……
俞鶴小心翼翼開口：“老板……”
“今天的事情，不準往外說。”傅山海說。
俞鶴立刻點頭：“好。”
“還有……”傅山海想了想，皺眉，“告訴人事總管，這次情況特殊，陳向的錢不用扣了。”
俞鶴一愣：“啊？可是……已經扣了。”
人事總管輕易接觸不到傅山海，一聽到他的要求，立馬親自沖到財務上，迫不及待地扣了陳向一千塊。
看他那個興奮勁兒，俞鶴毫不懷疑，要不是傅山海規定了額度，他可能扣一萬塊都做得出來。
傅山海表情冷靜：“那就再給他打回去。”
“……以什麽名義呢？”
傅山海想了想：“以我私人的名義。”
“告訴他，照顧好他手下的藝人。”
說完，傅山海揮揮手，讓俞鶴出去。
……
陳向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千塊，想了很久才想起前幾天傅山海的話，頓時明白是姜合又偷吃了，正要去找他算賬，又一千塊發來了。
這次還是俞鶴親自給他轉的，告訴他是傅總的意思，讓他受寵若驚，連忙問是為什麽。
俞鶴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模模糊糊地說：“傅總讓你平時多留心一下手下的藝人，照顧好他們。”
別有人低血糖還不知道，再暈倒一次，他們可不在身邊。
陳向卻會意成了傅山海這是在鼓勵他多管理藝人，別再讓姜合帶壞別人了。
畢竟姜合在開機儀式上帶領衆人吃完了兩盒炸雞、還被傅山海當場發現的壯舉，他也聽說了，并且吓得差點心髒病發作。
還好他當時不在，要是他在現場，可能會被傅總當場開除。
第二天就要開始拍攝了，陳向早早領着姜合到了現場，一直在反複囑托他不準再亂吃東西，劇組發的也不行，拍戲期間除了沙拉、水煮蛋、玉米紫薯等粗糧外，不準吃別的。
姜合一邊委屈，一邊又慶幸還好自己昨晚又悄悄點了外賣吃，現在不餓。
姜合一到片場就受到了演員們的歡迎，畢竟他長得可愛脾氣又好，昨天還以一己之力承擔了傅山海的怒火，聽說都被叫去單獨談話了。
大家紛紛問他怎麽樣，有沒有被罵。
姜合搖搖頭，說傅山海沒罵他。
衆人卻同情的看着他，這孩子，估計是吓怕了，連真話都不敢說。
第一場戲很簡單，簡單的介紹電臺成員，姜合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上耳機，對着話筒念稿。
他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驚喜的發現——桌子上全是零食！
不誇張，從調音臺到顯示屏，只要有個空隙，就塞滿了零食。
連挂話筒的架子上都挂了兩包牛肉幹。
姜合萬分驚喜地問導演王鳴：“王導，這些都是道具嗎？可以吃嗎？”
王鳴說：“可以啊，你的人設就是愛吃零食，沒事會給女主角一點零食吃。”
“不過你注意一點，鏡頭給到你的時候你再吃，不然怕反複拍你吃太多。”
一個鏡頭拍三四遍都是常事，如果姜合一直在吃，恐怕受不了。
姜合興奮地點頭：“謝謝導演！”
王鳴一頭霧水：謝什麽？
開拍以後，所有人按部就班，葉樂樂抱着一摞書進來了，坐到了主管給她指定的位置上。
葉樂樂一坐下就非常自然地左右環顧，随後就看到坐在自己右邊的姜合正極其興奮地盯着自己手裏的一大包薯片。
……葉樂樂差點沒愣在當場。
什麽情況，昨天被一頓教訓的不是姜合嗎，他怎麽還在吃？！
王鳴拿着對講機喊着“男主進！”，葉樂樂忙回過神，繼續自己的戲份。
姜合則趁着齊關宇走進來的當頭，悄悄撕開了薯片，拿出一小片放進嘴裏，幸福地咔嚓了一口。
葉樂樂正按劇本沖着齊關宇花癡，冷不防聽到這麽一聲，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有沒有人管管姜合？！
王鳴盯着鏡頭，非常興奮，所有人都表現的非常好，這鏡頭應該能一次過。
這時，他看到了正在吃薯片的姜合。
王鳴頓時感動了。
多敬業啊，明明鏡頭沒有拍到他，卻還在勤勤懇懇地走人設，冒着發胖的風險吃薯片。
回頭一定要表揚一下姜合！
“卡！”王鳴喊了一聲，“1場1鏡頭，過！”
所有人歡呼了一聲，這個開頭可太好了。
葉樂樂松了一口氣，立刻轉身瞪着姜合：“姜小合，你怎麽又吃！”
姜合正吃着呢，冷不防葉樂樂叫他，他都沒聽清對方說什麽，就下意識遞出一片薯片：“樂樂姐，你嘗嘗，黃瓜味的，很好吃。”
葉樂樂一愣，莫名地就接過了那片薯片。
盯着姜合期待的目光，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坐在葉樂樂右邊的演員湊了過來：“吃什麽呢？”
姜合連忙也給他發了一片：“黃瓜味的！”
他感覺自己一個人吃很不道德，索性所有坐在場景裏的演員都發了一片。
姜合遞東西的時候，眼神誠懇，語氣可愛，是個人都頂不住，全都違背本心地接過去了。
不過大家不是很敢吃，畢竟昨天傅山海的臉色他們都還記着呢。
姜合正疑惑大家怎麽不吃，突然也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吐了下舌頭，笑着說：“他今天又不在，沒事！”
大家恍然，對哦，昨天是開機儀式，傅山海才會來，今天開始拍戲了，他怎麽可能還來。
這麽一想，大家就很放心了。
在姜合咔嚓咔嚓吃的很香的伴奏裏，衆人也跟着吃了起來。
此時，片場外，俞鶴一臉憂愁地跟着傅山海往裏走。
明明今天還有好幾個會議，傅總非要“順路”來看看《誇張電臺》的拍攝進度。
開車過來要半小時，這是哪門子的順路！
俞鶴忙着安排會議時間，竟然忘了通知劇組傅山海要來。
于是，當傅山海走到劇組大門外，仍舊沒有人來迎接他。
他扭頭看了眼俞鶴，眼裏帶着點詢問。
俞鶴一驚，這才猛地反應過來。
“對不起老板，我忘了通知王鳴，我現在就打電話！”
“算了，”傅山海揮揮手，“不用驚動他們了，我們就是悄悄的來探個班。”
俞鶴很想問您是來探誰的班，不過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就只是靜靜地跟在傅山海後面。
傅山海進入拍攝現場，本以為會看到一片繁忙的拍攝景象，沒想到入眼的就是衆人以姜合為中心呈圓圈散開，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片薯片。
而姜合手裏是一包超大裝薯片，此刻明顯已經吃到底了，掏了半天才掏出來一片，非常開心地放到嘴裏，笑得比誰都甜。
這畫面沖擊力太強，傅山海一瞬間驚得都失去了言語功能，愣是站在原地沒動。
他身後的俞鶴也張大嘴，無聲地看着那群藝人吃薯片，腦海裏有個紅色的警報正在瘋狂拉響。
我滴個神呀。
這可不是在觸傅山海的逆鱗。
這是直接戳心窩子了啊……
……
兩人相對沉默了三分鐘，居然也沒有劇組的人看到他們來了。
傅山海深呼吸幾下，胸口起伏程度一次比一次大。
俞鶴怕他背過氣，忙拉着他說：“老板！下個會議馬上開始了，我們得走了。”
“這個事我們要不回頭再說，回頭再說！”
傅山海重重地“哼”了一聲，明顯氣的夠嗆，甩開俞鶴的手，轉身就走。
俞鶴連忙跟上，一路都在為姜合想開脫的說辭。
上了車以後，傅山海像是終于恢複了一點，他冷冷地開口：“俞鶴。”
俞鶴慌忙應了一聲，心卻提了起來。
來了來了，要處罰了。
……怎麽辦，不會解約吧？
現在給陳向打電話救場還來得及嗎？
要不向董事會求情？
姜合畢竟還小……要是離開公司該怎麽辦……
他這邊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傅山海已經用非常不爽的語氣說出了最終的處理辦法。
“陳向本月工資，給我再扣一千！”
……
俞鶴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突然一顫，随後冷漠地垂了下去。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