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合一邊吃, 一邊誇傅山海：“那你真厲害, 我做飯就不太好吃。”
傅山海擡頭：“是嗎？但我看《花心電臺》裏，你那幾個切菜的鏡頭還蠻熟練的。”
姜合驚訝地瞪大眼：“你怎麽知道那幾個鏡頭是我的手？”
傅山海的目光往姜合伸出的小爪子上看了幾眼，淡淡地收回目光：“很好認。”
姜合的手雖然細白漂亮, 卻不像女孩子那樣纖長，而是帶着男性獨有的骨節分明感，每次看到，都讓人由衷地贊嘆，怎麽會有人擁有這麽好看的一雙手。
不過，姜合的手白是白，卻不夠細嫩，尤其是他的右手小拇指那裏，甚至還有一道淺淺的疤。
那個位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傅山海還是上次把姜合抱上樓時，不經意間瞥到的。
姜合有點不好意思：“我就只有切菜熟練, 不怎麽炒菜的。”
傅山海很奇怪：“你們家切菜和炒菜是分開的？”
姜合搖搖頭：“不是, 只是去舅舅家吃飯的時候, 他們不讓我炒菜, 只讓我切菜。”
傅山海動作猛地一頓，倏然擡頭：“為什麽？”
“……”姜合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居然不經意地就把以前的事情也說出來了。
但傅山海正緊緊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他微微低下頭, 聲音也小了一點, “……我也不知道。”
傅山海的目光再次移向姜合的手, 定在那道疤上。
“那你的手……為什麽傷了？”
姜合有點疑惑地看着他，随後意識到他指的是自己手上那道淺疤。
姜合悄悄縮起小手，擋住了那道疤：“……切菜不小心切到的。”
傅山海慢慢放下了筷子。
姜合的回答，每一句其實都沒說全，但傅山海已經明白過來了。
為什麽只讓切菜不讓炒菜，是怕姜合偷吃，是怕他哪怕占到一點便宜。
為什麽手上會受傷，因為姜合那個時候年齡太小，可能根本還沒碰過菜刀，突然去做那些家務，根本适應不了。
小孩子的治愈能力是很強的，簡單的傷口，只需要稍微處理一下，過幾天自己就長好了。
可姜合的手，那道疤過了那麽多年還那麽明顯……
要麽是當時切的太深，要麽……是根本沒有人給他處理傷口。
想到後面這種可能，傅山海心疼的呼吸都有點不暢，眼前也蒙了一層霧氣。
他的小姜合，從來都是傻乎乎任人欺負，連自己被舅舅家那麽對待了，可能都沒意識到不對勁。
真是……傻死了。
姜合還在對面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這個疤很醜嗎？”
“……”傅山海咬牙許久，才強壓着情緒開口，“不醜。”
姜合小聲地呼了口氣。
還以為大老板要說他這個疤影響形象了呢，還好不明顯。
“你不吃了嗎？”姜合看着傅山海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連一桌子美食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傅山海搖搖頭：“我還有點事，你先吃，吃完放這裏，會有人來收拾。”
說完他起身就走，大踏步出了門。
姜合看着傅山海的背影，納悶了一會兒，又開始專注地吃飯。
不過……
姜合的目光又移到了自己右手那道疤上。
其實還是看得到的吧……
他摸了兩下，感受着皮膚表面凹凸不平的質感，輕輕嘆了口氣，眼裏也顯出點落寞的神情來。
……
傅山海一路壓抑着怒氣回了頂層，一進門就直接開始喊。
“俞鶴！”
俞鶴聽到自家老板不同尋常的語氣，瞬間就感覺不對，從樂器室裏小跑了出來。
“怎麽了？”
傅山海辦公桌上放着姜合的檔案，是今天給姜合設計形象時用到的。
他拿起檔案，快速翻動，找到家庭關系那幾張紙，“啪”地一聲扔到了桌子上。
“給我查，我要姜合那家親戚的全部信息！”
那幾張紙夾的很松散，傅山海力氣又大，摔這一下就直接四散開來，紛紛揚揚地撒了一地。
襯着傅山海鐵青的臉色，場面十分吓人。
俞鶴面上一凜，意識到傅山海一定是發現什麽了才會這麽生氣，也顧不上再細問，直接應下了，轉身開始去打電話。
傅山海的臉色過了很久才慢慢緩和下來。
頂層的樂器室裏還在叮叮當當地響着，是工人在裝隔音棉。
傅山海閉上眼，聽着這動靜聽了一會兒，緩緩睜開眼。
眼裏的心疼還沒有完全消下去，但已經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過去的事情他已經無法改變，幸好未來還是未知的。
姜合以前受的那些委屈，他會一點點幫他補回來。
以前沒有的、想要的，不管有多少，他都會盡全力為姜合辦到。
至少往後，有傅山海在，誰也欺負不了他。
……
……
姜合的新歌即将發行，新南已經忍不住在微博開始狂誇模式了。
“驚喜，絕對是驚喜。”
“你們聽了就會明白，什麽叫聲音大于編曲。”
“說天籁都是輕的，姜合這種嗓子，那叫上帝吻過的喉嚨。”
……
無數粉絲已經由一開始的哭笑不得到後來的萬分嫌棄。
[2333：新南，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這麽誇人的。
典獄司：我感覺我看到的不是新南，是一個激情的tian狗。
玖玖安：不知道為什麽，新南越誇，我就越不信，我要聽到歌才能下定論。
吃花不喝酒：樓上 1，我覺得新南是被姜合的美顏給蒙蔽了，自帶濾鏡，看什麽都是好的。
……
不止是新南的粉絲，姜合自家的小粉絲們也有點猶豫。
畢竟新南誇得太狠了，這架勢，仿佛姜合下一首歌是什麽即将流行十年的絕佳金曲一樣。
不過，雖然大家疑慮多，反對的聲音卻沒有多少。
畢竟經過上次頒獎典禮的直播，那些嘲笑過姜合的人都被打臉打的快原地銷號了，剩下幾個負隅頑抗的黑粉，也不敢再對姜合的唱功有什麽質疑。
在一片期待中，大家沒等到姜合的新歌，反而先等到了他的代言。
那款知名面膜的代言消息要官宣了。
無數爆料號在之前都紛紛表示，這款面膜在用過陶明誠當代言人後，一時間很難找到合适的下家人選。
畢竟像陶明誠的粉絲那樣又舍得花錢，又會瘋狂幫品牌方免費艹熱度的，已經不多見了。
所以各個爆料號爆了無數個候選人，卻誰都不敢給個準信。
直到姜合的面膜即将宣布的前一天，才有內部人員偷偷透漏了這個消息。
微博瞬間引起了熱議。
爆料號們大多抱着看熱鬧的心情在傳消息：
娛樂圈吃瓜好手：說個新鮮事，S家面膜下任代言人定了，是個剛出道的歌手。
八卦圈圈圈：啧啧啧，剛剛得到消息，某直播晚會唱歌視頻出圈的小歌手要接過tmc的接力棒了。
日常嗑瓜子：某食物姓的小生要拿S家面膜的代言了，大家猜猜這次銷量如何？
底下的評論也是各種混亂。
明誠賽高：陶明誠不知道，不關陶明誠的事，請不要瞎比較。
想養喵的魚：天吶，真的嗎？！我們家十八線小藝人是不是要崛起了！
兔子不吃窩邊草：樓上你真是信了營銷號的邪，姜姜雖然已經榮升十七線了，但是怎麽可能拿的到這種資源。
歐皇小可愛：我覺得不一定诶，我們等官宣吧，官宣出定論。
姜合的粉絲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統一口徑等官宣。
雖然他們明顯自己心裏也沒底，都覺得這消息更多是營銷號在瞎編料、博熱度。
陳向翻着網絡上的熱評，深沉地嘆了口氣。
“姜合這屆粉絲不行啊，對自家藝人可太沒信心了。”
宣發部部長段飛章正坐在他旁邊，跟代言商讨論代言線下宣傳活動的具體細節，聽到陳向的話，笑了。
“這已經夠理性了，畫個大餅就敢認的粉絲，誰敢要？”
陳向撇撇嘴：“我們家姜合可不是一般藝人，多高的資源他都配得上。”
說着，他用工作室的官方號悄悄點贊了一條誇姜合的微博。
段飛章眼尖地看到了他的操作，一愣，随後帶着點稀奇地看向陳向：“老陳，行啊，你以前可從來不這樣，怎麽現在這麽飄了？”
以前的陳向，小心謹慎，唯利是圖，別說護藝人了，只要能掙錢，把藝人信息轉手賣了的事他也不是沒幹過。
可最近幾個月，陳向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誰都不能說姜合一句不好，說了陳向就跟他急眼。
段飛章簡直覺得不敢置信，是什麽寶貝藝人，能讓陳向變成這樣？
陳向不屑地看他一眼：“那是你不懂，我們姜合現在是公司的重點培養對象，是傅總手把手帶出來的，他好了，傅總就高興。”
說着，陳向指了指樓上：“傅總高興，我們工資就漲，明白嗎？工資！”
段飛章看着陳向搓着手一臉期待的樣子，忍不住樂了。
“那我咋聽說你這個月工資被扣了一萬三？你這得是作了多大的死？”
不提還好，一提這茬，陳向瞬間蔫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委屈地憋了一句：“我哪知道啊……傅總說我不讓姜合吃飯。”
段飛章笑得非常放肆：“哈哈哈哈哈老陳，上個月誇自己監督有效，手下藝人都瘦了的人，我記得好像是你吧？”
陳向瞪他一眼，縮回了沙發裏：“得了吧，傅總還說，以後姜合餓一次，我工資扣兩千。”
他可憐巴巴地算着自己的工資，發現這個月要是再扣下去，剩餘的工資還不夠姜合餓幾頓的。
陳向猛然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推門就走。
段飛章一愣：“這就走了？還沒讨論完吶！”
“等會兒再讨論！”陳向往樓下跑，“我先給姜合買了晚飯再說，他還沒吃飯！”
……
兩個人沒注意到的是，陳向點贊的那條微博，內容是在誇姜合沒錯，但微博實際上說的卻是姜合足夠優秀，完全可以拿到S家面膜代言的事。
陳向這一個工作室的點贊，相當于直接肯定了營銷號的小道消息，也間接告訴了大家，姜合确實拿到了S家的面膜代言。
這個消息出來，姜合的粉絲群直接炸了。
姜合正版後援會：我錯了，我不該說姜姜資源不夠，姜姜牛批！
小沫沫：啊啊啊啊啊我原地化身土撥鼠！
姜家鮮桃子：這算是官方認證了吧？！這算吧！
枸杞山藥冰：當然算啊，這都相當于是工作室默認了，激動。
奶糊糊：我準備好了，等代言圖一出來我就去買，先買為敬。
……
最後一個人的發言讓大家終于意識到一件事情：
品牌代言人之間……是會互相比較的。
而上一個代言人陶明誠，官宣代言當天，面膜銷量破了千萬，銷售額更是連破記錄。
雖然這裏面還有粉絲集資的力量，但這個銷量也足夠驚人了。
憑姜合現在的粉絲群體……想超過這個記錄，估計懸。
于是，大家從一開始的欣喜萬分，到後面的憂心忡忡，一個兩個都想着，不管怎麽樣多買點再說，不能給姜合丢太大臉。
加上這款面膜本身口碑也夠好，就算買多了，回頭也能再分給需要的人。
……
但得到消息的，不止有姜合的粉絲們。
各個密切關注的營銷號，立刻将姜合工作室點贊粉絲微博、默認面膜代言的微博截圖下來，紛紛轉發，瞬間引起不少讨論。
如果說剛剛還只是畫餅吃瓜的話，這下幾乎是石錘讨論了。
很多沒搶到代言的明星粉絲都冒頭了，有的羨慕有的嫉妒，還有渾水摸魚趁機diss兩下的。
不少營銷號甚至将原本可能拿到代言的衆多小生照片湊一個九宮格拿來對比，姜合放在了中心位。
這種操作簡直是太拉仇恨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粉絲紛紛上陣吵架，一邊罵無良營銷號為了熱度亂對比，一邊又不服氣這麽一個小新人還能拿到S家面膜的代言。
“對對對，你家最有錢，一邊說自己十八線，一邊又什麽資源都能搶到。”
“以S家面膜的名氣，請問請這位代言人是為了給代言人加熱度嗎？”
“帶動？什麽帶動？靠那點粉絲帶動？”
“某姜跟某陶粉絲數量差了快十倍吧，我賭面膜銷量會不增反減。”
……
關于“姜合”的話題前所未有的多，達到了公司想不到的熱度。
段飛章原本已經回家了，被傅山海一個電話緊急叫回了公司。
同時回去的還有陳向。
可憐的陳向剛沖回公司，就被傅山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說他點贊不看內容，萬一被品牌方找上門說他們洩密違約，公司和姜合都要倒黴。
傅山海更氣的是，陳向這麽一個操作，拉來了不少仇恨值，原本想着低調行事不招惹太多人的想法也徹底落空了。
光看姜合現在正瘋漲的粉絲數，都知道低調不成了。
陳向慫在沙發裏，縮着腦袋不敢吭聲。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動作會引起這麽多讨論。
更準确的說，他沒想到關于姜合代言面膜的這件事，會引發這麽大的反應。
傅山海黑着臉，順了半天氣，那股氣勁兒才慢慢消了。
“算了，已經到這一步了，商量商量明天怎麽辦。”
段飛章苦着臉回話：“這……沒辦法了，明天這面膜要賣的不好，姜合會被笑死的。”
陳向也臉色一白，猶豫着說：“要不……公司先掏錢買一部分？”
一直在一旁忙的俞鶴聽到這話，瞪了他一眼：“還用你說！”
陳向立刻明白山海星光早準備掏錢了，自知理虧，氣餒地縮了回去。
這一次坑公司的錢……別說這個月工資了，賣身都不一定能彌補回來。
會議室內陷入低氣壓，所有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
此時，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突然探了出來。
“你們怎麽都沒走？”
聽到這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所有人眼前一亮，目光一致盯向門口。
姜合剛洗完澡，無意瞟了一眼剛加的微信工作群，看到大家說陳向倒黴了，立刻慌慌張張地吹幹頭發要跑下來。
也沒顧上好好吹，頭發半幹不幹，亂七八糟地頂在腦袋上，看起來很是喜感。
加上他一身暖黃色的家居服，和白色的毛絨絨拖鞋，整個人像是剛從鳥窩裏掏出來，新鮮炸毛，看起來手感極佳。
衆人的目光從驚奇到好笑，又到打量，逐漸變質。
冷不丁對上衆人虎視眈眈的目光，姜合一驚，吓得又往回縮了半個腦袋，聲音也小了不少：“我、我就是過來看看……”
傅山海眼裏的戾氣早在看到姜合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了，大步走過去，将窩在牆角的小可愛撈出來，拉進了會議室。
“來看看你陳向哥做的好事。”
姜合糊裏糊塗地看了眼傅山海的手機，然後就看到自己的工作室點贊了一條微博。
他看臺本看多了，看到字就習慣性想念出來：
“我們家姜合怎麽不配？又奶又萌，皮膚不知道比普通藝人好多少倍，看着都讓人想親一……”
“咳……不用念了。”傅山海收起手機，臉色有點微紅。
這條微博描述感已經很強了，再由姜合本人念出來……
簡直是要了老命了。
姜合還沒明白過來是在怎麽回事：“我沒有他誇得那麽好啦……”
“不是……”俞鶴哭笑不得地解釋了一下，“他誤點贊了一條物料微博，把你明天官宣代言的消息給提前坐實了。”
姜合一愣，頓時有點着急：“那怎麽辦？”
他好歹也是簽了保密協議的，明白這些消息絕對要保密，尤其不能由藝人的公司洩露出去。
段飛章頭疼地揉着太陽穴：“我們正在想對策呢，腦殼都要炸了。”
畢竟是年齡大了，熬個夜都頂不住。
看着活蹦亂跳的姜合，段飛章暗暗羨慕了一把。
姜合咬着嘴唇：“不然……我們解釋一下？說不是故意的？”
“不能解釋，”俞鶴立刻回，“越解釋越亂，現在裝死反而比較好，沒明着點出來，品牌也挑不出毛病。”
有了姜合在場，屋子裏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下，陳向也敢開口了。
“或者……取消點贊，當做無事發生？”
“得了吧，截圖都滿天飛了，”段飛章笑了，“取消也是個掩耳盜鈴，還顯得你心虛。”
……陳向重新縮回了沙發。
……
“或者……”姜合轉了轉小腦袋，有了新的提議，“趁着還沒過去多久，再多點贊幾條！”
衆人一愣。
“再點贊？那不是找死嗎？”段飛章不可思議地看着姜合。
俞鶴也有點不解：“點贊什麽？”
傅山海則是陷入了沉思，想了一會兒，突然眼底一亮，轉頭看向姜合：“可行。”
姜合也興奮地直點頭：“就說都是我！”
傅山海嘴角微挑：“好。”
眼看兩個人似乎突然達成了共識的樣子，衆人更迷茫了。
什麽就可行了？
這兩個人交流是用腦電波嗎？？
他們怎麽還沒明白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