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處理殘軀
不似被火燒了後的黑黢黢模樣，姚兒身上的肉已經慘白，卻白的不均勻，仿佛髒水堆積之後形成的白色污垢，除此之外白色之中還透着焦糊，随之而來的是一股腥臭，剛剛還四平八穩躺着的姚兒，現在已經不住顫抖，而她的身體周圍，蒸騰着白氣。
張氏緩緩從座位上起身，目瞪口呆……
姚青鸾卻從始至終穩穩坐着，從她這位置看去，姚兒的現狀清晰可見。
袖子裏的拳頭攥緊了，姚青鸾緩緩閉上了雙眼。嗅着那難以形容的刺鼻味道，姚青鸾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心安，緊随的還有針刺般的心痛。
雖然轉瞬即逝，但那痛感，無可忽略。
不僅僅是對那具身體，對身體內的靈魂也是。說實話，姚青鸾是不舍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即便以毀了那具身體為代價，她也必須殺掉大姐。這樣才會永絕後患……
不知過了多久，李媽媽手中的白瓷瓶空了。
屋子裏幾人再次聚在地中央時，看到的卻是一具被說是肉，卻已經稱不上肉的薄薄一層包裹起來的骨頭了。
張氏終究沒有忍住，幹嘔着便走出了房間。李媽媽尴尬站在的中央，頗有些無助的看向了姚青鸾。
“母親雖心狠，卻最是看不得這種場面，李媽媽你且陪着母親回去院子吧，臘梅園這頭有碧桐幫着我收拾即可，對了，父親和落兒一有消息，立刻派人過來知會，一面我這邊動作過慢被抓了什麽把柄。”
李媽媽會意，大松了一口氣，小步也跑出去了。
再三勸說下，攙扶着張氏，走出了臘梅園。
想必有了今兒的所聞所見，張氏幾天也別想吃下東西去。
姚青鸾深吸了口氣，微微笑着看向碧桐，“碧桐，終于替你妹妹報仇了。”
“是啊，托小姐的福，碧桐的深仇終于得報！”說着，就要跪下，卻被姚青鸾橫臂攔住了，“現在要緊的是處理好這個東西，別的等咱們回了院子慢慢敘……”
“是……”淚水在眼睛裏打轉，碧桐強自咽下去了。幫着姚青鸾将木板收好，開始整理姚兒的身體，“小姐，她的眼睛……”碧桐語氣有些顫抖，雖說着，卻不敢低頭去瞧姚兒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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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鸾緩緩蹲下，俯瞰着姚兒的屍身，好像稻田裏農夫慣用的紮稻草人方法，用木棒将稻草捆紮起來，又将手腳和頭最後配上，姚兒現在的身體就似一具稻草人。
只是那一雙眼卻睜得圓圓的，滿是驚恐和憤怒。
從開始被澆綠礬油起，到最後一刻咽氣兒，姚兒足足堅持了兩刻鐘才咽氣。期間，一直用沙啞而凄慘吼叫，聲嘶力竭的表達着憤懑，這點耐力倒是令姚青鸾萬萬沒想到的，伸手覆蓋住了姚兒的雙眼，再緩緩滑下，那雙眼終于閉上了。
“大姐，黃泉路上慢走……”很快，我就會送你娘去給你做伴！
心底将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後，姚青鸾輕緩起身“去把準備好的衣服拿出來，咱們一起給她穿上。”
“小姐，這樣的事情還是奴婢來吧，這屋子裏味道太大太刺鼻了，您出去等一等就好。不然，讓外頭的秋心進來幫忙也行。”
“碧桐，我跟大姐移魂的事情，秋心并不知曉。而且，雖然隐約知道今天來這裏要做什麽，但對于怎麽做，秋心還是不通透的，所以這事兒只能咱們倆來，我的話你懂嗎？”
對的，雖然姚兒的死是得了老爺允許的，但很顯然，老爺并不知道小姐和張氏會用如此殘忍的方法來了結姚兒。一旦被這位一家之主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細節越好。李媽媽是張氏身邊的心腹，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畢竟這涉及到她的個人命運。而自己呢？做好心理準備以後要跟随着小姐了，她也不會亂說，可是秋心呢？
很顯然，小姐現在還在試探秋心的忠誠度。
不論如何，她之前也是在真正的姚青鸾身邊待了幾年的！
覺得身後一寒，碧桐瞬間将事情的前後梳理通透了，“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跟您一起換衣服。”
身子的肉大部分被綠礬油灼燒的焦了，所以在穿衣之前，還要往姚兒的身子裏填充很多東西。半個時辰過去，姚青鸾和碧桐兩人已經大汗淋漓，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衣服總算是穿好了。
長長的袖子遮蓋下，姚兒手上的傷勢絲毫表現不出來，一切整理完畢，姚兒和碧桐兩人合力将姚兒擡上了床，“從現在起，一刻不準離開的留在床邊，直到棺材被弄來，負責擡她進棺材的人，母親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全程看着別露餡了就行。還有，切忌不能讓三少爺靠近姚兒的身體，否則前功盡棄！”
自己弟弟那死犟的脾氣，姚青鸾再了解不過了，得知“姐姐”沒了，他是必定要弄個水落石出的。
碧桐會意，深深點頭，“小姐放心，奴婢定寸步不離！”
走出屋子，迎面瞧見秋心警惕的背影，正樹立在臘梅園門口內側緊張朝遠處觀望。
理了理嗓子，姚青鸾緩緩走近，“回去吧……”
深深知道，有些事情主子不說，奴婢是不能開口的，秋心極懂規矩的跟在姚青鸾身後，一聲不吭。
“三妹……沒了。”快到桃影園的時候，姚青鸾突然說道。
秋心腳步一偏，差點兒趔趄摔倒，“小姐，您說什麽？”
“我說，三妹……她走了。父親下的命令，并囑咐了要秘不發喪。”
“那……小姐，奴婢能為您做些什麽呢？”
對秋心的回答，姚青鸾很是滿意，“什麽都不用做，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擡頭看了眼天空，姚青鸾深吸了口氣，“雨過去後……總會天晴。”
雖然覺察出自家小姐今天很不尋常，但秋心卻什麽也沒說，乖乖站在姚青鸾身後，小心翼翼。
不管三小姐以前如何，今天如何，對于丫頭秋心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從沒像此刻這般認準過自己的主子，不知不覺的，秋心知道：與從前跟在大小姐身邊的感覺相比，現在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