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和風魚塘.

城北附近做酸辣魚最有名的飯店。

三個小時以後.

清河吃相難看:“不行了,不行了,我認輸,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這頓飯吃的很盡興,尤其是清河摸着大了一圈的肚子,攤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本想着去唱個歌,但是蘇木已明天還有考試,所以就不得不回去了。

出了包間的門,對面衛生間傳來一陣陣幹嘔的聲音,這又不知道是哪位醉酒喝多的客人吐在洗手池裏,味道很不好聞。

“我們快些走吧。”蘇木已拽着季望朝前走去,身後還跟着兩個慢悠悠的拖油瓶。

“哇,有帥哥啊!”那醉醺醺,一副邋遢樣的女人扶着牆壁,蓬頭垢面低着腦袋搖搖晃晃的看不清楚臉,只聽聞聲音清亮中帶着些口齒不清的遲緩。

蘇木已朝着女人的方面看去,有一瞬間,她的心髒突突地發着跳,四下裏的寒氣湧上來,如同頭皮被碾壓過,緊的像繃着的利箭。

她跨在季望胳膊上的手指不自覺的使勁,甚至有些發抖。

蘇木已後背冒出了虛汗:“快……快一點走。”

下一秒,便不由分說的拽着季望離開。

“咦?好久不見呀,小哥哥!”那女人快了幾步,發出低低的笑聲,她張開手臂攬住了季望,嘴裏全是酒氣。

“懷孕少喝酒。”季望緩慢的說道,冷淡的開口。

前面攔路的女人揉了揉頭發,把遮住臉的碎發全都攏到後面去,那張漂亮到令人驚嘆的臉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裏,她無所謂的擺擺手:“不打緊,反正孩子的父親也沒放在心上。”

蘇木已手下力氣更是緊了些:“她……她是誰?你們怎麽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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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間救了她一命。”季望輕描淡寫的帶過,“她懷孕了,一個小混混的。”順便也将自己擇了出去,盡量不去做讓木木吃醋的事情。

這女人擺擺手,指着蘇木已說:“嗯……你女朋友真好看。”然後她開始在身上摸索着東西,翻了好久才從兜裏摸索出一個皺了吧唧的信封,扔到季望的身上,“是你的吧?保管好了。”

季望眉頭皺了一下,那封告白信,他不記得拿出來過。

于他而言,這麽珍貴的東西不小心翼翼的珍藏又怎麽可能會随身帶在身上?

季望緊緊地抿着薄唇,目光好似冬末的冰窖。

該來的還是到來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麽快,這個世界,可真是一點準備都不留給他啊!

除了季望的異樣,還有另一個人。

蘇木已看着那封再熟悉不過的告白信愣住了,這封信明明是放在季望家了,怎麽會在這個女人手裏?

她瞳孔縮細如針,浮出一層森冷入骨的寒意,後背涼涼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如果說這全部都歸根于,命運兜兜轉轉,曾經發生過的誤會又再次上演,無論怎麽改變也難逃既定事實的話,支線會被改寫,但是主線……

耳邊剎那間空白,聽不清其他聲音,她仿佛站在自己的世界裏,一直以上帝視覺觀察着這個世界,似乎從來沒有融入進去。

白梨手裏拿着的告白信是她寫的,這輩子是這樣,上輩子季望會不會……會不會認為白梨才是他的匿名知己?

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難道人生匆匆來過一場,她以為拯救了季望的生命,阻止了他自殺,遠離白梨這個危險的人物就可以了。但,奈不住命運跟她開了個玩笑,被紅繩拴住的人永遠都會相遇,在你看不見摸不着的地方。

而她,至始至終都會錯了意,她的到來只是為了拯救季望的,最後跟誰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蘇木已攥住季望的手,完全不顧身後的人。

一出飯店的門,她好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維方式,就那麽呆滞的……卻有目的性的直接把季望塞進了出租車,仿佛後面是窮兇惡極的歹徒在追殺。

引擎發動,尾氣排出。

她透過窗戶看着身後錯愕的清河與韓安冉回過神來。

那個人還沒有走,白梨沒有離開,她在叫嚣,她在沖着他們揮手,像是一個勝利的玩家。

“木木。”沙啞的嗓音灌入耳中,空氣似乎凝固了。

季望伸出冰涼的雙手蒙住了蘇木已空洞的眼睛,直到感受出手心濕潤的痕跡,無法言明的悲痛湧上心頭。

他根本不需要有人去回應,也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而是兀自呢喃着:“別怕,別害怕,無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旁……就跟木木陪伴着我一樣。”

直到出租車漸行漸遠,蘇木已才猛地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窒息與崩潰簡直就是瀕臨死亡的前兆。

出租車到了樓下的時候,清河和韓安冉他們的車也相繼到達,季望跟她們叮囑了一些話,然後将車內的小姑娘抱出來。

“學長你就別上去了,紀檢部查的嚴。”韓安冉扶住蘇木已跟季望說道,“我和清河會照顧好她的。”

“那就交給你們了。”季望伸手揉了揉蘇木已的腦袋,“今晚早睡覺,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韓安冉和清河完全是懵逼狀态,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一出包間,蘇木已就放佛變了一個人?

但,好像也只有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簡直太突兀了。

韓安冉扶着蘇木已回宿舍的時候,清河在下面多停留了一段時間,她攔住準備走的季望問道:“蘇蘇究竟是怎麽了?”

“以後你會知道的。”他一字一句,隆隆地碾過耳畔,沉的可怕,鋒利的目光盡收眼底,太像一個遠古時代的征戰沙場的将軍,血洗敵軍後卷入了陰謀中茍活至此,便有了預言的能力。

像……像是個審判者。

季望轉身離去。

****

郊外老式宿舍樓下。

“我等你好久了。”坐在路邊的白梨低頭玩着手機,滿身的酒氣仍未散去,“送你女朋友回家了?”

“我不收留流浪狗。”季望的聲音無情且冰冷。

白梨哈哈一笑,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來,然後湊到季望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胳膊:“我說,你女朋友真是幸福呀!怎麽辦呀,我好羨慕她喔~”

“你是孕婦大晚上的不要來這麽偏遠的地方。”他沉默着,“老式小區沒有安保。”

“難得見你這個冰山臉關心我一次啊!”白梨松開了手,沮喪的喃喃着,“你說,要是我先愛的人是你,也許我們兩個就可以互相抱團取暖吧?”

“你見過蛇抱團取暖麽?”他挑眉,完全不屑于看白梨一眼,“冰冷的動物是無法互相溫暖的。”

“嗯,也是。”她眯眼笑笑,有些浮誇,“喏,那個女孩就是能溫暖你的人?”

“是。”他篤定的說道。

“好吧,我也羨慕你,甚至還有些嫉妒。”白梨重新坐到路邊,完全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她穿着短裙叉着兩條腿,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走光。

季望別過頭,咬緊後牙根,然後當着白梨的面把衣服脫了下來,光着背脊。

“還真是不打算讓我進去。”她仰着腦袋,可憐兮兮的笑着,“狠心的家夥。”

白梨伸手拿過他的衣服蓋在腿上,微微嘆氣:“陪我一會兒在上去呗?”

“我救你只是不想讓你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你不要想歪了。”沉默着,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 你不怕我跑到你女朋友面前說這個孩子其實是你的喔?”白梨眨眨眼睛。

“不怕。”

“對她那麽有自信?”

“是的。”

她伸了個懶腰,拍拍自己旁邊空餘的位置:“坐吧,我仰着脖子跟你說話很累的。”

季望坐了下來,月光打在他半裸着的上半身,白皙的像是個貧血病患者。

“她好像很怕我的樣子。”白梨看着身邊這麽好看的人,不自覺的朝他靠了靠。

“嗯。”

不置可否。

一瞬間,白梨的眼睛仿佛被什麽點亮了,又像是被抛棄的流浪狗找到了新的主人那般饑不擇食:“那我拆散你們好不好?”

季望的嘴角陰沉,漫不經心的低低笑着,透着一絲絲的詭谲,他輕飄飄的說道:“我會弄死你的。”

他轉頭,笑的十分好看。

“唔,在弄死我之前先弄死它吧?”白梨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每一寸血液都在抵觸這個孩子。

聽到白梨這麽說,有一瞬間季望的心時被抽緊的,可更多的是釋懷,釋懷這些事跟他再無關系。

夏天的夜裏格外安靜,靜悄悄的,一樓沒有人住的房間裏只有牆壁上的挂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着,房門早就被小偷給卸了下來。

四下可怕的不是寂靜,而是兩個人在探讨外人聽不懂的事件,從話語裏蔓延着陣陣詭異。

“你不想嗎?”白梨露出微笑,“不想不如跟我一起養……”

“好。”

“嗯??”白梨一瞬間瞪大眼睛,然後透着一絲絲的愉悅。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打掉它。”

“切,我還以為——”

他額上立刻迸出駭人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急促跳着,呼吸紊亂到極點,怒不可抑:“你以為我是什麽人?同情心泛濫麽?專門救助你這種無家可歸的野狗?”

“真殘忍……”白梨那張櫻桃小嘴微微張開,輕輕嘆道,“我這是又一次被抛棄了嗎?”

季望站起來,也順帶着從她的腿上拿起衣服,丢進了身後的垃圾堆裏,他的目光噬人:“ 白梨,你千萬別試圖對我抱有任何希望,我不是能救贖你的那個人。”

她安靜地坐在原地沒有動,眸子裏緩緩的流轉着冰冷的波紋:“那個能夠救贖你的人,也一定能救贖我吧?”白梨故意的說道,喃喃的聲音并不真切,而下一秒就被季望揪住領子,他勃然咆哮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

“就……怎麽也得等我恢複在離開嘛,我希望你能陪着我讷!”

面對暴躁易怒的季望,她非但沒有害怕還笑得十分燦爛,甚至……那雙髒兮兮的手爬上了季望的胳膊,漸漸的向上撫摸最後按住了擒住她領口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只有再往前一點點就能夠扭斷她的脖子。

白梨昂着腦袋十分享受:“要是死在你手裏也好過被他們折磨吧?”

樹木繁雜的陰翳裏,空氣成一團團逼得人喘不過起來,仿佛跟他對峙的是來自一個遙遠世界中的人,她重新活過來,可偏偏走了一條同樣的路。

泥濘且肮髒。

“我答應你。”

最終,季望妥協了。

他松開手,白梨直接落地,癱軟在地上的女人仿佛像是一只臭了的鹹魚。

“嘿嘿,這段時間就辛苦你照顧我了!”白梨不知廉恥的笑着。

季望的臉在晦暗的光線裏陰暗不明,沉默了數秒鐘,終于冷冷的出聲道:“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我争取在完結的前兩天,把番外和剩下的章節一起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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