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依舊是難聞的消毒水味……
頭漲的發麻,手好像也動不了了……
沒想到從20米的天臺上跳下去也能活着啊?
是活着麽?還是活着的只是她的思想?
蘇木已用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她究竟是在什麽地方,卻被一道白光應得睜不開眼睛,沉重的胳膊動了動,想要遮擋刺眼的光。
“醒了!醫生我女兒醒了!”
“蘇蘇……”
哎,頭好疼啊——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她大約能看出個輪廓來,這個蒼老的女人和黑長直乖乖女又是誰?
“我是媽媽,阿已,我是媽媽啊!”沉重的身軀扶在她的軀體上,這才讓蘇木已的腦袋清醒了很多,再仔細看看了然于心。
這個近40歲的中年婦女是她曾引以為傲的漂亮媽媽,是博學多才的生物學教授。只是現在滿臉疲倦和半白的頭發令她不忍再看,于是移開了眼睛。而身邊那個黑長直的女孩,穿着一身乖巧的不得了的小裙子竟是....她該死的閨蜜清河。
“媽媽……”她艱難的開口,不知不覺淚水卻從眼中流了下來,“我…怎麽…了…”
蘇枚搖搖頭,她從喜極而泣中緩過來,握着寶貝女兒的手啜泣:“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你這個小兔崽子總算是醒過來了。”
蘇木已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的明白了一切,原來距離她被白梨推下樓已經過來整整一年的時間了,而她這一年就是這麽躺在病床上當了個活死人嗎?
她不知為何竟有些慶幸,吃力的擡眼,用餘光看過那個激動的淚流滿面的女孩:“清河,你吃錯藥了……”
原本暴躁脾氣的扛把子小姐姐,乖乖的嘤咛着,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兇狠狠的說道:“你快點好起來,不然我裝淑女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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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她咽了口唾沫,可嗓子裏卻幹得冒火,這大概是本能的反應,而清河搖搖頭示意:“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事情,也一定很疑惑,等你好一點我會都告訴你的。”
蘇木已閉了一下眼睛,但又睜開,還是倔強的問道:“季望呢?”
聽到這個名字,清河一愣,很反常的看着她,随後嘴角勾起微笑,帶着濃濃的鼻音打趣:“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高嶺之花呢?”
“我……”
“醫生說的,讓你少說話,剛醒過來得需要适應适應。”清河堵住了蘇木已的話匣子,然後便對蘇枚說道,“阿姨,晚上這裏有我在呢,你先回去吧。”
“沒事的,小河你吃飯了沒?等你吃完飯我在走。”蘇枚把桌上那些領導送過來的禮品和水果全都遞給清河,“她現在只能吃流食,這些我跟你叔叔都不吃,放着也浪費了,你就拿回家去吧!裏面的酒都是好酒,你媽媽一準喜歡。”
清河偷笑着說道:“謝謝阿姨,我就不客氣了。”
“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好嘞!”
倆人在蘇木已面前上演了母女感人畫面的既視感,她忍不住笑了笑,活着真好,能看到這倆人相見恨晚的樣子,真好。
蘇木已再次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剛才說了那麽多的話感覺已經耗盡了所有力量,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覺,然後真正的醒過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只要溫情還在。
希望便還在。
她一定要好起來!
半年以後。
蘇木已已經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行走,這段時間她一直堅持康複訓練,完全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機體恢複得很好,一切都近似完美。
只可惜……
她的生命裏少了一點增味料。
當蘇木已得知她醒來的這個地方是最初那個沒有季望的世界之後,便像是冬天裏開放在枝頭的梅花悄然凋零,心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每一次望着天空,她總是在想,這是不是出車禍後她所做的一場夢?
可是在夢裏,她都沒來得及告訴季望,自己才是給他寫信的人啊!他等了那麽久的匿名知己是她!
她問過清河,季望還好麽?
那是蘇木已第二次醒過來,可以說話的時候,說出過最完整的一句話。
“你當年暗戀季望那麽久都不敢表白,這時候就想着人家了?”清河卻十分震驚的看着她,說道。
比清河更為震驚的,是蘇木已。
病床被子下的床單早就被她的指甲攥的皺皺巴巴。
“可能,就是突然想起他了。”
“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也該放下了,你有自己的生活,還有那群支持着你的粉絲,應當放下過去,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是…是麽…”蘇木已擠出一抹微笑,眼裏的淚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
某公寓樓內。
蘇木已坐在沙發上嚎啕大哭,像個淚人一樣不能自已,她不想承認這倒頭來只是一場夢,更不想承認她現在的難過是後悔自己怎麽就醒了過來,瘋瘋癫癫的笑笑哭哭活像個傻子。
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用pad搜索着自己的名字,結果出現了這樣子的內容。
百度詞條:蘇木已。
出現的百度百科卻顯示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希望”,圖片也是她的寫真。
希望,原名蘇木已,2018年參與路人街拍而被選中出演網劇《是非》女二號出道,同年轉戰大銀幕,參與愛情喜劇電影《渣男攻略》,2019年參演悲情戲《屍骨》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五月份以環球旅游為主題進行為期一年的休假,暫別娛樂圈
跟着詞條來的還有幾個搜索量最高的帖子:
1.【娛樂圈最沒有職業操守的十八線演員盤點·希望勇奪第一名!】
2.【雪藏一年再度複出,幕後金主大有來頭!】
3.【新料暴擊,希望疑似心情不好,發飙耍大牌!】
4....
5....
6....
啪嗒啪嗒。
眼淚掉落的更厲害了,像是串珠一滴滴砸在腿上。
“幹嘛額!老子才不想哭呢!”
“讨厭,明明說好了要一直陪着我的!”
“該死的,這到底是不是夢啊!”
“混蛋,你就守着你的白梨做一對苦命鴛鴦好了!”
嗚嗚嗚嗚——
季望,我好想你。
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蘇木已擤着鼻涕接了電話:“清河……”
“靠?你哭了?”對方的嗓音明顯高了個八度,“誰特麽惹哭你的?”
“沒有人,就是我……我……”總不可能跟清河說實話,她掃了一眼歪在腿上的pad說道,“就是看了幾個黑我的帖子,說我被包養還被雪藏耍大牌什麽的。”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你也別急,咱們這次能翻身了!”清河有些激動,簡單明了的介紹,“相思大大親自下場點名要讓你出演他的新作《給偏執狂的禮物》!女一號,這一次是女一號!”
“不要。”她抽抽搭搭的說道,“我還沒恢複好,絕對不工作。”
“我已經接下本子來了,而且相思大大是我的男神哎!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神秘,出道剛兩年至今為止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發布會也帶着口罩!從來不參與任何場合任何聚餐。不過他簡直就是個天才,這才幾年啊,就寫了近十幾本懸疑著作,今年剛寫的愛情題材就被翻拍了!好蘇蘇,你就當替我完成這個心願吧!”
“你為了你的偶像就這麽壓榨我?”蘇木已冷哼一聲,“有這麽對待剛蘇醒的植物人嗎?”
“屁嘞,這都已經一年多了,你強狀如牛,我都打不過你!”
蘇木已掏掏耳朵,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答應了。”
“啊啊啊啊,我太愛你了,麽麽麽麽麽!”
“你省省,我就只接這一個本子,完事以後我想……出去散散心。”
“蘇蘇?”
“好困,你還有事麽?沒事我就挂了。”
沒有等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她就挂斷電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随手在pad上搜索了“相思”這個名字。
她也只是純屬好奇,聽到自己要演這個劇順當搜一搜,更多的還是疑惑她缺失的這一年,這個世界都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因為對她來說似乎有些陌生。
醒過來以後,近一年之前發生了什麽她已經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去找季望的路上回到家後便感冒發燒睡了好久,但清河卻告訴她,那一天她已經出了車禍在搶救中。
微博上的圖片正在加載中,是一個gif的動圖,這個叫做相思的作家是個男性,擁有龐大的粉絲體系,甚至比她這個小演員的還要多。
動态圖片轉了又轉終于開始閃動,畫面中一個體型較高,身形纖瘦的男人穿着黑色羽絨服,帶着鴨舌帽,白色的圍巾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臉來。
光看身體,咳咳,還湊合着。
但也不至于跟評論下方的腦殘粉一樣花癡個沒完吧?都能yy出走路走出貴族王子氣息是個什麽鬼?
蘇木已搖搖頭關了微博,她只得從網絡上搜了幾本這個叫做“相思”的作家寫的小說,她瞥了一眼價格,巴拉巴拉手指頭,這30w字的懸疑小說竟然要花50大洋,這是燒殺搶掠,還是燒殺搶掠啊!!!
顯然她絕對不是個跟風的主,更不是個花錢的主,于是瞪着哭腫的眼睛,打開了百度雲盤。
盜版什麽雖然抵制,但是這小說要價這麽貴還有那麽多擁護的讀者,要麽就是這位叫做相思的作家寫的好,要麽就是那些讀者們的腦袋瓦特!
為了不花冤枉錢,她當然....是上網找資源看了。
于是當牆上的烏鴉鐘表探出鳥頭來咕咕叫喚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在淩晨三點的方位,而蘇木已卻樂此不疲的看完了結尾,然後表情凝重的點開了這個叫做“相思木”的微博,翻開置頂評論。
寫評論:
相思大大,我看完了您的《鳥籠》,一開始對于您真是完全不了解,讀完以後我深深的佩服您筆下的文采,雖然是懸疑為主,黑暗而壓抑但是字裏行間總是能洋溢着一種正能量,相信您也是一個積極向上的人吧!您的故事情節簡直好看到爆,我太愛您的小說了!
這還不夠,她甚至在微博上打賞了300元!
做完這一系列的舉動,蘇木已終于閉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為何只要讀着“相思大大”的文章,心裏一波波的恐慌就會平靜下來。
這一夜雖難過悲怆,但也有心靈上的小小寄托。
作者有話要說: 小聲比比:盜版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