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瞿玲再次火了。

新歌火了之後, 非常快速的接連上架了五首新歌, 不論是制作團隊還是質量, 都是高水準的。瞿玲自身實力又在，在這個一年也沒幾首好聽的新歌時代，這無疑像一枚重磅砸進了水潭裏，引起了巨大反響。

同時喬夢心也被順利簽進了公司, 在顧星辰詢問了她的想法後，根據實際情況，建議她先去上表演課。

唱歌是一個專業飯碗，需要自身條件過硬，也就是嗓音問題，是否有獨特嗓音适合吃這碗飯。

而事實上，喬夢心嗓音不算特別特殊,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很喜歡唱歌, 相反，她更想在表演上下功夫。

顧星辰自然同意, 有投資才有産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而且他覺得喬夢心很适合演戲。

公司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顧星辰最近發現陸晉則的狀态有些不對。

看着精神很好但總是走神, 而且明顯感覺到他狀态不對，連導演都問過他幾次，他只說沒事。

天氣已經開始有些熱, 顧星辰拿着兩罐啤酒敲響了陸晉則的房門。

房間門打開，裏面燈光大亮，顧星辰往裏瞄了一眼，看見書桌上擺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幾份文件。

陸晉則看見他笑了下，但能看出有些疲憊。

“找我喝酒？”

顧星辰倚着門框，微微仰頭看着比他稍微高一點點的陸晉則，把啤酒往他前面送了送，“來找你對戲，順便關心關心你。”

陸晉則沉默了一下，側身讓開，“進來吧，要吃點什麽，我讓人送。”

“不用，我自帶了花生米。”顧星辰拿出一袋花生米在他眼前晃了晃。

陸晉則抿着嘴，壓抑着自己想要笑出來的聲音。

顧星辰往裏走，“想笑就笑吧。不過這有什麽好笑的，吃點花生米而已。”

陸晉則把門關上，并沒有過去合上電腦，好像也不在意顧星辰去看，但對方也沒有窺探的意思，走到沙發上坐下，啪的一聲把拉罐打開，又撕開花生米的袋子。

酒鬼花生。

陸晉則想，原來還是個酒鬼。

顧星辰本來也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人，索性單刀直入問：“你最近怎麽了，精神不好，拍戲也不集中精神，是家裏還有什麽事嗎？我可以幫忙。”

陸晉則也坐下來，他不太喜歡喝啤酒，但這一刻卻覺得啤酒的味道其實還很不錯。

“星辰，你的夢想是什麽？”

顧星辰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認真的思考了一瞬之後，他說：“我其實沒什麽偉大的夢想，就想好好生活。現在嘛，可能還有一個公司的人要養活。”遠離腦殘男主。

陸晉則抿緊了嘴，“那假如，讓你放棄夢想去做一件你必須做但又不是很喜歡的事情，你會怎麽做？”

顧星辰沒想到陸晉則看起來一副霸總樣子，冷淡嚴肅看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人，竟然還會有這種煩惱。

但對于顧星辰來說，只要能好好生活，就是最重要的，畢竟這一生是賺來的，不好好生活怎麽能說得過去，因此聽到陸晉則竟然說了夢想這兩個字，他突然覺得他也是一個天真鮮活的人，家裏人一定也對他很寵愛，才會讓他一直在娛樂圈演戲，完成夢想。

“那要看你覺得必須做的事更重要還是夢想更重要，又或者不是事情的重要性，而是背後的人的重要性。”顧星辰看着陸晉則，“陸老師，其實吧，我覺得夢想固然重要，可是實現夢想是沒有時間限制的，即便現在實現不了，它依然是你的夢想，人生那麽長還有大把的時間，總會實現的。”

“但必須要做的事，如果很緊迫，我會建議你先做必須要做的事。”

“那你會等我嗎？”陸晉則看着他，脫口而出。

顧星辰沒想明白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但還是答應下來，“當然，如果你要去做必須做的事，先去做，我一直在。”

陸晉則低着頭，慢慢的笑起來，接着越笑越大聲。

顧星辰看着他笑，這……應該是想通了吧？

“謝謝你。”

“客氣。”

顧星辰一口喝完最後一口啤酒，站起來，“那我就回去了，你能想通就最好了，否則你這個狀态也實在不行，專注一樣就行了，人的精力有限。”

“嗯，你說得對。”

他聲音低沉，帶着絲絲縷縷的不明意味，顧星辰心裏猛然就跳了一下。

媽呀，這聲音也太誘惑了。

他打住腦子裏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轉身就跑，“那你快點休息，我也要去睡了，晚安。”

“晚安。”

陸晉則關上門，低低地說。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這樣面對面跟他說晚安了。

第二天顧星辰到了片場的時候，看見陸晉則在跟導演商量什麽，富導似乎有些為難，猶豫了很久，在陸晉則的目光下點了頭。

随即導演召集了大家開會，“有個事情通知大家一下，因為陸晉則個人原因，所以現在開始先拍他的鏡頭，所有跟他有關的全部提前，大家都體諒一下。”

原來已經跟導演商量好了，顧星辰沖陸晉則眨了眨眼，陸晉則回以一笑。

兩人之間的互動，被總是注意着顧星辰的韓隽意看了正着，他臉頓時沉下來。

明明顧星辰跟他已經沒關系了，可他依然有種被綠了的感覺，這兩人眉來眼去的還要不要臉，這大庭廣衆的也不注意影響，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

曾經的顧星辰看他的眼神是愛慕的迷戀的，跟現在這種他看陸晉則的眼神根本不一樣，那是一種兩人互動的，眼裏全是對方的甜蜜互動。

甜。

韓隽意覺得自己渾身都疼，牙疼、胃疼、心口疼。

這兩人遲早要搞到一起的這個認知，讓他十分難受。

“導演，我希望你能把顧星辰當做男主，把這部戲送去參賽。”

陸晉則在跟富導商議之後，提出了這個請求。

富導看着兩個人的名字，這兩個人無疑是優秀的，他甚至能感覺到這次他送去參賽，說不定會捧一個獎回來。

雖然表面上陸晉則是男一，但在他心裏兩人不相上下，都是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演繹得都非常到位甚至超出他的預期。

手心手背都是肉。

當他問出為什麽之後，陸晉則說：“這對我來說不太重要，但對星辰來說很重要，我想讓他能站到大衆之下，被人稱贊。”

看看，這是什麽樣的覺悟，是什麽樣的友情。

最終思索再三，富導遵從他的意見，寫下了顧星辰的名字。

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忙，陸晉則的戲份大多跟顧星辰有關，于是算是集中拍兩人的戲。

兩人的對手戲比較重要，每天顧星辰都會讓導演先拍其他人的，之後再拍他跟陸晉則的，有時候甚至會拍到深夜，為此陸晉則還特意跟他說抱歉。

“這有什麽，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顧星辰理所當然的說。

陸晉則欲言又止。

他們不是包養關系嗎？

這期間袁勤給顧星辰打了好多次電話說有代言找上門來，顧星辰都推了。

片場裏，正在緊張的拍攝。

李一在廚房裏做飯，他很瘦看起來始終帶着一股揮不去的少年氣，白淨修長的手指正在清洗菜葉。

這雙手應該很漂亮，也許它們應該是拿某種樂器的手，而不是用來殺人的。

李衡站在廚房門口，他內心矛盾掙紮，然而他不能忘了他身為一個警察的使命。

抓到殺人兇手。

一共五個人，每個人都人們眼中口中的壞人，甚至也有命案在身的，他們死不足惜，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不應該由他雙手染上鮮血而終止。

李衡不可憐他們，他只是可惜他。

李一轉過身，手裏端着一個小砂鍋，他笑着，最燦爛的陽光也沒有他的笑耀眼。

李衡的眼圈突然就紅了，鼻尖酸澀。他趕緊背過身去不讓李一看見。

李一端着砂鍋的手一緊，指尖被燙得紅了一片，他臉上的笑沒有絲毫變化。

“哥，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砂鍋飯，以前李奶奶總說你愛吃，我從她那兒學的，你嘗嘗看。”

李衡身體一僵，随即軟下來，他嗯了一聲，有濃厚的鼻音。

小小的一只砂鍋，裏面的雞湯混合着米飯的香氣，光是這樣就鮮得舌頭都要掉了，而裏面還有菌子和雞絲放在一起，加上幾片翠綠的蔬菜。

鮮香四溢。

李衡深深吸一口氣，他猛地閉上眼，生怕眼淚從眼裏流出來。

太醜了。

“小一。”李衡的聲音又幹又澀，他強迫自己睜眼，通紅的眼睛對上少年的烏黑的雙眼，鼻尖的酸意一波又一波的襲來。

“為什麽？”他終于輕聲問。

李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嘴角是他最熟悉的笑。

桌下的細長手指死死地扣在一起，指甲掐着肉，血紅一片。

“哥，你先嘗嘗好不好吃。”

李衡沉默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好吃，很好吃。”

嘴裏的飯把臉頰塞得鼓鼓的，李衡還在不斷往嘴裏送，少年別過頭不願再看。

面前的小砂鍋幹幹淨淨沒有一粒米。

李衡張了張嘴，最終沒把‘你逃吧’說出口。

李一站起來，把雙手遞出去，“哥，我跟你回去。”

李一因殺人罪被判死刑，李衡偵破有功升值加薪。

男人站在狹小的房間裏。

李一從小是父母都不管，跟孤兒也沒區別，但他的房間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幹淨，物品不多，都擺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主人還在。

壓抑的哭聲漸漸放大，書桌上擺放着一本舊的筆記本，李衡記得這是他初三得了運動會第一名的獎品，送給了李一。筆記本雖然舊卻被保護得很好，連一個折角都沒有。

【11月3日，晴。

這是哥送給我的禮物，一本日記，我很喜歡，我會好好愛護。】

【9月23日，陰

哥要去外地上大學了，我很舍不得他。】

【4月21日，晴

哥進警隊實習了，希望他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日記都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李衡卻能看出自己對李一的重要，他的世界有很多人，但李一的世界好像只有他，然而更讓他心驚的是，知道李一殺人的原因，他恨不得把自己打死。

【哥最近不開心，經常加班，我想幫幫他。】

【什麽都比不上哥的夢想，看見他被重用，我覺得很高興。】

【很快就要結束了，哥，我……】

李衡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一直偵破不了的案件突然有了進展，是李一故意露出的破綻，如果他不主動抛出線索，他們根本破不了案。

他為什麽這麽傻！

竟然為了自己，去殺人，就為了幫自己得到重用。

為什麽！

李衡雙手不斷地捶打着桌面，發出砰砰砰的巨響。

啊啊啊啊啊！！

【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但是，我又慶幸自己能遇到哥，他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愛護我保護我，給我陰霾的生活透進一絲陽光。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哪怕只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一絲一毫的印記。】

【哥，我希望你不要看見這本筆記，希望我還是你心中的那個小一。】

【再見】

作者有話說：  媽呀，把我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