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治愈X(22)

事吧？”和尚悄悄問冉茗。

“呃，應該沒事兒吧。”反正身體上沒事兒，至于精神上，偶爾活潑點兒也好。

幾句話的功夫，胖子那邊勝負也分出來了。他倒是對葉紫手下留情了，可惜葉紫不領情。

“誰用你放水！瞧不起人是不是！”葉紫瞪着一雙美目，柳葉眉狠狠地皺着。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鬥，我不跟你吵！”胖子也早就看見冉茗了，無奈的撓撓頭，繞開葉紫跑到冉茗身邊。

“你是隊長這事兒得你解決啊。”小媳婦似的縮在後頭不出來了。

葉紫杏眼圓睜，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這死胖子，還敢躲她？！

“咳咳。”冉茗其實還是很想看戲的，奈何還有正事要辦，只得拿起鐵鍬和稀泥。

“不打不相識，你們這也算緣分哈，咱還有正事兒呢，都別鬧了。”

哪知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葉紫和胖子都炸毛了。

“誰跟他/她緣分！”倆人異口同聲沖冉茗吼道，吼完發現不對，又把炮火轉向對方：“姑奶奶/胖爺我還瞧不上你呢！”

瞧這同步率，衆人集體嘴角抽了抽。這倆人，從某方面來講還真是“般配”！不過這話也就想想了，可沒人敢說，要不不被燒死也被土刺戳死。

人群中氣氛很尴尬，最後還是熊尚喜打破寂靜。

“大家都別在這站着了，都回屋吧，這還有正事沒說呢。”

這次屋子裏少了很多人，陣地也從客廳轉戰書房。二三十個人在這個十多平的書房還是有些擁擠的。耗子回去報平安，胖子和尚留下。

冉茗掃視一圈，發現也都不是什麽生面孔，都是上午接觸過的。熊尚喜，老刀，李瞎子，老拐頭，黑子······這其中只有一人讓冉茗多看了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就像視線不經意的劃過，短暫的沒有任何人發現。

“你們想問什麽？其實有些事情想必各位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不願相信罷了。”冉茗開門見山。

“在座的各位不管是組隊還是單幹，想必都是個中翹楚，不然今天也不會留在這裏。所以，說你們什麽都沒想過我是不信的。”冉茗拿起茶杯小啜一口。“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麽不開門見山來談呢？”

“妹子，是人總有三分防備，也怪不得這些兄弟。”這裏葉紫跟冉茗最熟，理所當然的接道。“你要大家信你總得拿出誠意。你的身手兄弟們是見識到了，可你別怪姐姐這話說的難聽，我們要是信了你你回頭把我們賣了，那我們哭都沒地兒哭去。”她說我們，也是讓這些人都知道，他們一直都是一個陣線的，不會被冉茗收買。

“其實你們信不信我無所謂。”冉茗慢悠悠的開口。“因為我一點損失都不會有。”

“你們覺得韓守則即使讓我被整個基地人唾罵又怎樣？我本來也沒廣殖黨羽，所以也就不會有所謂的衆叛親離。你們覺得就憑這些留言能傷得了我？先不說基地暫時還用的到我，就說天大的謠言也有被人說膩的時候，到時候，指不定誰又成了吊瓶被人常挂在嘴邊呢。”冉茗嘴角笑意加深。當她是木頭人麽？不能反擊還不會攻擊？反正，跟她的計劃大相徑庭，不管韓守則現在怎麽蹦跶，她都要他死！人死了，當初的流言還有人會在意麽？

“倒是你們，你們覺得自己能撐得過這次任務麽？”

“呵呵，丫頭哇，你這話說的漂亮，可這世上又有誰是那麽好心的呢？你要真這麽無私，那我們心裏就更不安了。”李瞎子粗糙黯啞的嗓音帶着笑意，怎麽聽怎麽詭異。

“唔，也不算無私吧。”冉茗倚在沙發上，“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這也算給自己拉點後援團？”冉茗說完，自己先笑了。她如果真想要這種東西，方法多的是，何苦這麽煞費苦心。不過就是看在這些人心性都不錯，能扛得住韓守則的威逼利誘，想來也不會跟韓守則同流合污。

“敵人？”一個二十七八歲長着一雙眯眯眼的青年笑嘻嘻的開口。“冉隊長怎麽就能斷定你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呢？”

“不是敵人你們會故意透露住址讓我找來？會設下埋伏抓我？會想套出晶核的事？這不是戰前準備是什麽？”冉茗摸着袖口。“其實你們心裏清楚得很，韓守則這次任務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這麽好的一網打盡的機會，連理由都是現成的，為基地犧牲，多好聽。要不然也不會這麽一致對外了，不過很可惜，我現在成了這個外。”冉茗狀似無奈的嘆口氣：“找錯敵人可是很危險的，因為你不知道你真正的敵人什麽時候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就算是這樣，我們為什麽就要跟你聯手？”黑子不服氣。

“你要搞清楚狀況，現在不是你們想跟誰聯手的問題，而是我想不想救你們。”冉茗看向黑子，目光銳利。“我想救，你們就能活，我不想救，你們就得死。”

黑子怒瞪着這個女人，可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就像她說的，不用等韓守則動手，她就能殺了他們！接觸以來，這個女人一直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除了剛剛那短短幾招，簡直就跟一個普通的女人沒有區別！可剛才的一番話，她淩厲的眼神刀子般刮在身上，雖是坐在那裏，可他就是感覺自己一瞬間就比她挨了一大截！短短幾個字透露出的霸道、威嚴，讓他幾乎都忘了上一秒這個女人還坐在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他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而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王者！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就得死！雖然極力壓制住內心的信服與恐懼，可黑子還是覺得，這個女人，一定能說到做到！

“你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嗎？”冉茗站起身，掃了眼因為她的話一下子嚴陣以待的衆人，“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說出來你們恐怕更加不信。”

“我救你們，從來就是因為我想救。至于我為什麽想救，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們心性不錯。畢竟，誰也不想救一群白眼狼吧。”走到門口，冉茗腳步稍頓。“時間不多，我只等你們到今晚。”說完，不理會衆人作何反應，帶着燕子胖子和尚踏步離開。

謹慎是不錯，可是太過優柔寡斷也不好呢。

☆、來訪X條件

? 事實證明，冉茗不需要等到晚上，因為午飯過後沒多久葉紫就帶着人來了。

“妹子，你這地兒真不錯！”葉紫一進門就繞着別墅走了兩圈，“還別說，我看連軍區那些老家夥都沒你活的滋潤！”進到別墅，更是一陣驚奇的贊嘆。

“這誰家的小娃娃？長得可真俊！”葉紫一眼看見一航一帆，稀罕得不得了。

“一航一帆，打招呼。”冉茗看兩個小家夥氣嘟嘟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這兩個小人精想必已經知道冉茗沒回來吃中飯是被這些人給扣住了，看見葉紫他們就沒什麽好臉色。

“大嬸好！”

葉紫的嘴角抽了抽。

冉茗也不去管。說實話，家裏人都不怎麽待見他們，冉茗上午放低姿态去談沒用，現在找上門來，白白讓冉茗受了一上午氣就想這麽算了？怎麽可能！當他們那麽好欺負？他們今天是打定主意讓這群人找準自己的位置了，要是不把他們制得服服帖帖的，他們名字倒着寫！

“姐姐！”可可領着蓓蓓從樓上下來，撲到冉茗懷裏。“姐姐你上午去哪了？你不是說一會就回來的嗎？你還說要給我們讀故事的！”可可扭着小身子撒嬌，讓旁邊一衆聽到這話的人老臉一紅。

“咳咳，妹子，這都是你弟弟妹妹？”葉紫也挺尴尬，可自知理虧，也沒說什麽。心道幸好黑子沒來，只有她和熊尚喜、老刀、喜子四人。

“是我家人。”冉茗揪揪可可的包子頭，從兜裏拿出幾顆水果糖。“去玩吧。”

葉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下有些讪讪，卻又愈加佩服起冉茗。小孩子不像大人，連個自保能力都沒有，冉茗能把他們保護的這麽好，除了能力，也是心善的原因。

“雯姐，泡壺茶，洗點水果，送去書房。”冉茗沖着廚房道。“走吧，咱們上樓。”

比起葉紫書房中的簡陋，冉茗這間書房可以稱得上是“富麗堂皇”了。紅木的桌椅沙發，松軟的地毯，精致的書櫃錯落有致的沿着牆壁擺放，整個書房大概五十多平，東西多卻不顯擁擠，能看出布置的人很是費了一番心思。

葉紫四人一路走來臉色已經變了幾變，此刻更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驚訝。幾人互使眼色，都更加确信冉茗之前說的話。就憑她這屋子裏的東西，一般人就不是能輕易得到的！

“坐吧。”冉茗坐到一個獨立的方形沙發上，嘴角含笑，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

衆人剛坐下，書房門就響了，胖子和尚燕子耗子狐貍阿澤幾人魚貫而入。

胖子和尚燕子耗子幾人是見過的，燕子和胖子的身手大家更是有目共睹，現在見到狐貍和阿澤還是免不了一陣驚奇。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先不說兩人外表如何出色，光是狐貍一副笑眯眯深藏不露的樣子，就讓幾人警惕心大起。而阿澤一身黑衣黑褲，淡然的立在那裏，看似沒什麽危險性，可就是讓人難以忽視！

“呵呵，妹子這裏真是卧虎藏龍。”葉紫美目掃過狐貍和阿澤，看向冉茗的眼神帶着暧昧。“今兒要不是姐姐來，還不知道妹子也喜歡玩‘金屋藏嬌’這套。”

也難怪她多想，基地裏是有幾個女異能者隊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食人間煙火，也有那葷素不忌的，屋子裏男人可沒少養，說起來，跟那些臭男人又有什麽不同？性別換一下罷了。不過葉紫倒不認為冉茗是那種人，再加上這兩人氣質确實出衆，足夠吸引女人眼球就是了。即使是她，也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冉茗要真收了哪個，倒也不稀奇。

“阿澤、阿離。”冉茗指着兩人介紹。她倒沒解釋，等他們看見兩人的實力自然就明白了。

這時，正巧蔣心雯端着托盤進來了，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這一看，葉紫四人不禁都瞪大眼。這、不是他們眼花吧？盤子裏的真的是蘋果和葡萄？他們都有多久沒見到沒有腐爛的水果了？！想到甘甜的蘋果、酸爽的葡萄，幾人口腔頓時唾液分泌旺盛，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冉茗把幾人的樣子看在眼裏，把果盤往幾人面前推了推。

“這、妹子，這太貴重了。”幾人畢竟不是一般的毛頭小子，這種東西想來也不易得，旁人恨不得藏着掖着呢，冉茗倒大大方方拿來招待客人。雖不知為什麽，可卻也不會得寸進尺。

旁邊胖子他們看着默默點頭，還行，好歹有自知之明。

“吃吧。”冉茗也不點破，不管他們當做示好也好震懾也好，這點水果對她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麽。

幾人還是沒動手，胖子走過去一人手裏塞一個蘋果，自己摘了串葡萄毫不客氣的坐到一旁大吃起來。

“行啦，吃吧，幾個蘋果，我們隊長還供得起。”

幾人一聽，這才把蘋果湊到嘴邊。這時，就連葉紫也沒心思追究胖子的态度問題了，拿起蘋果，先是輕輕嗅了嗅。不知是因為太久沒吃水果的關系還是這蘋果本身就特別香甜，清香的果味透過薄薄的果皮溢出，葉紫覺得自己整個鼻腔都是蘋果的味道。小小的咬一口，香甜的汁液順着牙齒流進口腔，小心翼翼的把流出的汁液舔淨。細細咀嚼，像是要把這個味道刻在腦海中，一輩子不忘掉。

看着四人那麽小心翼翼的吃着蘋果，胖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瞅了眼手中的葡萄，又默默放到盤子裏。

“嗨，妹子，瞧我，把正事都忘了！”葉紫吃完蘋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冉茗。其他三人聽見，也都正襟危坐，氣氛又嚴肅起來。

“妹子，我們幾個今天來是代表那一百多個弟兄。”葉紫頓了頓，“我們相信你。”

冉茗挑眉，沒說話。葉紫見狀苦笑。

“當然，一開始是有些人還有些懷疑。倒不是懷疑你會不會騙我們，就是不知道你的計劃，所以不能肯定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們，或者說，打敗你的敵人。”葉紫說到這裏，表情也嚴肅起來。“畢竟他不是一般人，其實不瞞你說，我們最開始也不止一百多號人，可後來······總之那些人要麽死的不明不白，要麽倒戈相向，剩我們這些人，也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們跟你想的一樣，但即使知道他要在這次任務中對付我們我們也無計可施，最後才想了那麽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說的沒錯，你确實對我們沒什麽可圖的，這話本來兄弟們還有些疑慮，可現在我是一分疑慮沒有了，你們呢？”葉紫說着轉頭看熊尚喜、老刀和喜子。

“我們也沒有。”三人搖頭。不論是財、物、人，他們今天算是見識個全，冉茗确實沒什麽圖他們的。即使是想培養爪牙，前赴後繼的肯定多得是，到現在他們是完全相信冉茗只是因為看重他們的心性了。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們能完全信任我。”冉茗倚在沙發裏，“今晚，找個隐秘的地點，把你們的人全部召集起來，我有事情要宣布。”輕啜一口茶，冉茗眯了眯眼：“晚上八點。”

八月末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白天還沒什麽，晚上就有些冷。七點半，剛吃完晚飯沒多久，那邊就來人了。來的是喜子，他性子活絡，人又讨喜，因此才得了這麽個外號。

幾人也不多話，喜子帶着冉茗幾人七拐八拐的繞到一間破屋子，打開門，屋裏漆黑一片。也沒人說話，喜子在地上摸索片刻，掀起一整塊木板，地下透出些微光亮。

“都在下面呢。”喜子招呼一聲，當先順着梯子爬了下去。

冉茗幾人也陸續下到裏面，這次冉茗殿後，下去之前掃視了一圈周圍，又仔細感知了下，并未發現有何不妥，這才蓋上木板跳了下去。

地下是一條走廊，過了走廊又是另一番光景。說不上是燈紅酒綠，可也是人頭攢動，少說也有二三百號人。

冉茗一進來，葉紫就迎上來。笑呵呵的拉着冉茗邊走邊介紹。

“這是大廳，那邊那幾個門一個是放糧食的，一個是放武器的，一個是放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最後那個是一間小會議室。拐老他們都在裏面呢，咱們進去吧。”

會議室裏，老拐頭，李瞎子，熊尚喜，老刀，黑子，喜子幾人圍着張桌子坐着，還有幾個不認識的。

“這幾個是小海、小結巴、老馬、毛毛。”葉紫指着那幾個生面孔介紹道。

冉茗沖幾人微笑着點點頭，走到桌子一側坐下。

“女娃，你想怎麽做？”老拐頭叼着煙鬥，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

“我的想法很簡單，不過需要各位的配合。”冉茗十指交叉搭在翹起的腿上。“我要你們直到任務結束都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

黑子聽着對方大言不慚的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鼻孔一哼，氣的就要跳出來。邊上的熊尚喜拉了他一把，給了他個警告的眼神，後者氣哼哼的擺着張臭臉，好歹沒再出聲。

“女娃，我聽小葉子幾個說在你那吃了蘋果？”老拐頭吸了口煙，卻是問了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

冉茗笑而不答，這是在探她的底呢。不過有些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他們，只有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情況下才會産生她想要的效果。

“我們幾個老家夥還好說，可是外面那三百來號人可不是你說聽話就聽話的。”老拐頭也知道問不出什麽，當即話鋒一轉，抛出另一個問題。

“我敢來，就說明我有把握讓他們聽話。”冉茗垂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前提是幾位必須配合我，無論待會發生了什麽，幾位都不要插手。不、是連嘴都不要插。”冉茗說着，淡淡瞥了眼黑子，惹得後者差點跳腳，幸好被熊尚喜眼疾手快的摁住。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這老家夥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只要你能治得住外面的人，我們幾個，聽你差遣。”老拐頭磕磕煙鬥，撐着拐子站起身。

冉茗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外面看起來是一群烏合之衆，可是在韓守則的高壓之下還能聚集在一起，顯然跟面前這幾人的凝聚力有關，她又不是找手下，只是需要他們在這次任務中配合，再加上時間緊迫，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收服這幾個頭頭。而這幾個人又事事以老拐頭為先，得他一句話，事情基本就不會有什麽變動了。接下來，冉茗要做的就是如何“說服”外面的人。只是，這兩個字是那麽容易辦到的麽？

☆、挑釁X亂鬥

? 大廳裏一共三百多號人，有将近一百人是異能者，剩下的二百多人都是普通人。只是，這裏卻沒一個人真的普通。試想想，基地裏上千萬的人，最後敢跟韓守則叫板的只有這麽二三百號，這些人除了骨氣和血性，能力必定也不俗，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背叛。不會背叛，又怎麽會向一個憑空多出來的人聽命？這本來就是一個矛盾的問題。熊尚喜幾人都暗自搖頭，心想冉茗答應拐老的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實則最困難。這些人可是經受住了韓守則的威逼利誘，真不知道冉茗還有什麽方法能收服他們。

可冉茗卻有不同的想法。她又不是要跟這些人為敵，而是要救他們，她也不是要取代老拐頭幾人成為他們的首領，只是需要他們配合。她要的是融入他們，而不是征服他們，這樣一想，所謂的矛盾對她而言反倒是優勢。

大廳面積很大，烏泱泱的人群，即使不大聲喊叫，嗡嗡聲也震得人耳朵發疼。大廳最前端有一個長方形臺子，小腿那麽高，後側有級臺階。老拐頭幾人就站在臺下，冉茗掃了眼大廳，發現衆人的視線此刻都聚集過來，可嘈雜聲并未減小，反而還有增大的趨勢，心下了然。任誰看見一個外人頂在自己認定的首領前頭心裏都不會舒服，這是想給她個下馬威呢。想來即使她待會說什麽也沒人會聽。

冉茗挑眉，淡定的指揮耗子去搬把椅子，又讓胖子去泡杯茶。自己帶着剩下的人施施然的走上臺子，也不看下面哄鬧的人群一眼，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悠閑地打量着四周。布局看完了看擺設，擺設看完了就研究底下人的長相穿着，那悠閑肆意的樣子，仿佛下面人的刁難在她看來就是一出鬧劇，看的樂呵着呢。偶爾還回頭跟身後的人交流一番，指指點點，好像在說那個人表情不夠到位，那邊那個太誇張了，吐沫星子都飛出來了，還有那個，太不投入了，言辭一點都不激烈！

這幅景象落在下面的人眼裏，一口氣哽在胸口裏，上不去下不來的，是憋了個夠嗆！他們是想給對方個小教訓來着，沒成想自己成耍猴的了，純給人家找樂子的！說了半天口幹舌燥不說，一點效果還沒有，反倒把自己氣了個半死！這口氣撒也不是不撒也不是，最後只得喘着粗氣瞪着眼閉了嘴。心道你不是喜歡看戲麽？這回大爺們還不奉陪了！你待會愛怎麽說怎麽說，爺就是不理！

冉茗不知道下面的人已經打定主意這回說什麽也不開口了，等着幹晾着她呢。自己看大廳裏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心道差不多了。不過也沒說話，而是往杯子裏添了熱水，雙手捧着，輕輕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紋。

“就這點手段？”冉茗悠然的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遍整個大廳。“那成了，我看你們也別跟韓守則作對了。趕緊要麽去跪舔人家腳後跟要麽拿根繩上吊得了，好歹能給自己留副全屍。”

冉茗話音剛落，整個大廳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般，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冉茗。就連熊尚喜幾人都表情呆愣，傻愣的看着冉茗。這一傻愣，就出事了。

熊尚喜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子已經沖到了臺上。

“你他*媽什麽意思！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裝什麽大尾巴狼！端着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有種你他*媽去拯救衆生啊！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口口聲聲救別人，基地每天死那麽多人怎麽不見你去救？還他*媽救我們！老子不稀罕！”

黑子這一喊，臺下的人頓時像被解了穴道，紛紛回過神來。衆人群情激奮，都恨不得沖到臺上去揍死冉茗幾人，幾個性格沖動的，更是沖出人群随着黑子沖向臺子。

冉茗表情不變，慢悠悠的把杯子放到一邊。站起身，走到早已被胖子拽住的黑子面前。

“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不過，現在我想先救一救你這個無可救藥的蠢貨！”話音剛落，飛起一腳踹向黑子。

畫面像被按了暫停鍵，三百多人集體瞪大眼看着黑子的身體以一個抛物線的形狀從大廳前端越過衆人頭頂，直接落到大廳後端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近百米的距離，只一瞬間，黑子甚至連掙紮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米八的青年，像個破敗的風筝，落地時甚至彈了兩下，眼還是瞪着，鮮紅的血液像個小小的溫泉般炸開，前後幾秒鐘的時間，就再沒了聲息。

衆人愣愣的看着，幾秒過後，大廳後頭，不知是誰突然暴發出一陣尖利的驚叫。女人嘶啞尖銳的叫聲驚醒了一衆呆愣的人，震驚過後，看着受傷的同伴和臺上表情依舊淡然的女人，憤怒的火焰瞬間燃遍全身。

“我殺了你！”

“給黑子報仇！”

“殺了他們！”

“砍死這個女人！”

憤怒的吼叫傾瀉而出，五顏六色的異能紛紛向着臺上甩出，一時間，驚叫聲，怒罵聲，兵器交戈聲，炸開了鍋。

老拐頭幾人站在臺子左側不遠處，臉上表情各異。

葉紫臉色慘白，有些不相信剛剛發生的是真的。這才說了幾句話怎麽就打了起來？冉茗怎麽下那麽重的手？她到底什麽意思？黑子怎麽樣了？現在的場面怎麽辦？

熊尚喜雙目已經充血，雄壯的胸膛一鼓一鼓的似要炸開。一雙鐵拳青筋凸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爆開。黑子是他的手下，他當弟弟般疼，現在生死未蔔，讓他怎麽能平靜？他理智早已被怒火燃燒殆盡，這時候，即使是拐老上前也不能阻止他為黑子報仇！

“呀！！！我殺了你！”熊尚喜怒吼一聲，壯碩的身子以與身體不成比例的敏捷度沖上臺去。

邊上的老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臉上的刀疤猙獰恐怖，随着熊尚喜一聲怒吼，如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

喜子、老馬、毛毛、小海、小結巴，一個接一個沖進人群。最後剩下的只有臉色慘白紅唇咬出了血的葉紫，還有神色不明的李瞎子和老拐頭。

李瞎子此人有點亦正亦邪，能力跟老拐頭不相上下，可沒有老拐頭身上那一股子正氣，此刻發出詭異的咯咯笑聲，像烏鴉叫，嘶啞難聽。

老拐頭沒理他，而是把目光轉向葉紫。

“小葉子，你怎麽不去？”聲音不喜不怒，像是閑話家常。

葉紫此刻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已經把手心摳出了血，雖然極力克制，身子卻還是篩糠般抖着。良久，從緊咬着的牙縫中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她。”

老拐頭沒再說話，佝偻的身子遮在昏暗的燈光打下的陰影中，神色不明。

異能甩在身上的慘嚎聲，兵器入肉聲，拳頭砸在肉上的悶響聲，骨頭斷裂聲，嘶吼聲，嚎叫聲，謾罵聲，甚至還有女人的哭喊聲。幾百平的大廳，此刻比煉獄還要慘烈，比地獄還要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幾分鐘，幾十分鐘，或許是幾個小時，各種聲音漸漸淡去，最後只剩地上橫七豎八蠕動着的人體口中傳出的呻吟聲。

胖子一腳把臺上最後一個人踢下去，站回冉茗身邊。臺上依舊幹幹淨淨，幾人的衣服甚至都整整齊齊，臺下卻如最慘烈的戰場，血跡到處都是，地上的人如碎布片一般灑滿整個大廳。這一寧靜一慘烈的景象仿若兩個世界，看起來是那麽的諷刺，卻又詭異的和諧。此種景象，此刻卻無一人驚異。

葉紫早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反倒是李瞎子，早收起了臉上詭異的笑容，倚在一邊，不知在想些什麽。而老拐頭，依然站在陰影裏，神色不明。

冉茗拿起水杯，摸了摸溫度，剛好。小啜一口，眯了眯眼，坐回椅子上，掃了眼臺下，漫不經心的開口。

“知道劉備是怎麽敗的麽？知道梁山好漢都是怎麽死的麽？”輕輕地話語吐出，卻如最危險的毒蛇吐着信子嘶嘶的叫嚣着挑釁。

“你們覺得自己夠義氣，夠血性，覺得憑着一股子俠義精神就能拯救萬民蒼生了？你們覺得自己是英雄？”冉茗不屑的挑眉，嘴角挂着諷刺的笑。“屁！連他*媽狗熊都不如！”

“想學人家不事權臣、不為五鬥米折腰？也不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資本！”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懦夫的邏輯！有種讓你的敵人掉腦袋去啊！躲在這俠肝義膽豪氣萬丈寧折不屈，我都替你們臉紅！”

“不用我救？不稀罕我幫？覺得滿身的棱角就他*媽算個性？懂不懂？骨氣是刻在骨子裏的，不是寫在臉上嚎在嘴裏的！”

“橫起來就一條命，還跑這來裝硬漢，你看看你們的樣子，連街邊的小混混都不如！不怕死，還怕活？”

“覺得自己大爺是吧？看不順眼就不願低頭是吧？在現實面前你們那點堅持連個屁都不如！”

冉茗站起身掃視一圈，之前的呻吟聲早已消失不見，地上的人像是被撤去發條的玩偶，木然的睜着雙眼。

“覺得自己死在外邊算英雄？覺得自己好歹對得起自己了是吧？對得起個屁！小孩子都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們呢？你們為自己身邊的人想過麽！你們想死容易啊，可你們死了，你們死去的親人會不會安心？你們尚在人世的父母家人還有沒有依靠？你們的隊友怎麽辦？待你們如晚輩的拐老怎麽辦？”說到這裏，冉茗頓住，看着衆人木然的視線漸漸聚集出光彩，臉上也漸漸有了表情，或羞愧、或悔恨、或深思。

“你們死了，就像在大海中撒進一抔塵土，連個浪花都激不起來。苦難的人們依舊苦難，每天死的人不會減少一分，你們的敵人依舊為惡人間甚至長命百歲！而在乎你們的人，剩下的每一分鐘都在承受着怎樣的痛苦，你們，知道麽？”看着衆人牙關緊咬表情動容，冉茗卻不打算放過他們。

“你們只有活下去，依靠你們、信任你們的人才會有幸福。即使只能救一個人，那也是意義！可以抛下自尊，為了別人茍延殘喘，不計較自己的得失，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這才是英雄！這才是好漢！而你們，算嗎？”

冉茗站姿筆挺，透過胸腹發出的聲音有些微的低沉，不響亮，不豪邁，語氣淡淡，沒有諷刺，沒有嫌惡，卻讓臺下的衆人身子一顫。

“別用傲氣掩飾你的懦弱，有種就拼盡一切闖過這場戰争，跟我一起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冉茗閉了閉眼，然後緩緩睜開雙目，慢慢的掃視整個大廳，包括每一處角落。淡淡的威嚴自周身擴散開來，所到之處衆人雖羞愧雖畏懼卻無人不努力擡着頭挺着胸膛忍着傷痛目光堅定表情肅然的看着冉茗。

“你們，敢麽？”

☆、詐出X叛徒

? 冉茗話音落下，大廳裏針落可聞。死寂，沉悶的空氣仿佛凝固。什麽東西正在漸漸消亡，而又有什麽東西已經悄然萌發。

“我敢。”寂靜的氣氛中，一個嘶啞的不似人聲的聲音自大廳後方響起。聲音不大，像是憋着一口氣費着大勁才發出的。聲音過後是濃重的喘息，像老舊的風箱，呼啦呼啦的，好似氣管都要斷掉。

短短的兩個字卻把衆人拉回現實，順着聲音看去，人群後頭的黑子不知何時已經支起半個身子，肩膀頂着牆壁，勉強不讓自己滑下去，鮮血依然在流，眼神卻是無比的清亮。

冉茗沒說話，垂着眸，依然捧着杯子小啜。

大廳裏漸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衆人都強撐着想直起身子，卻奈何受的傷角度太過刁鑽，雖不致命，卻也讓他們喪失了行動能力。即使如此，衆人依舊努力擺正身體，面向臺子，表情堅定。

“我敢！”

“我也敢！”

“敢！”

“······”

一聲聲雜亂無章的宣言漸漸彙集到一起，沉悶卻堅定的喊聲響徹大廳。

“敢！敢！敢！”

冉茗擡頭，視線掃過每一個人，良久，嘴角漸漸拉開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