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奇人,連這樣的奇事也是昨晚第一次聽賀之洲說起,再見到明月,自然就跟見到了神人一般,若不是怕洩露了明月的秘密,他都恨不得好好膜拜一番才好。“公主這些日子喜歡的食物糕點,我都讓人準備好了,正是留待公主路上用的。公主還什麽喜歡的,盡管告訴我。對了,前兩天咱們半路上遇到有賣冰碗的,我看你很是愛吃,今早也叫廚房的人備了些,這秋老虎又熱又燥的,若沒有這一口,想來這一路上定然十分難熬……”

賀之洲立時皺起了眉頭來,“冰碗太涼,不能給她吃。”

明月原本亮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瞅瞅神色嚴肅的賀之洲,又去看黃鴻飛。

黃鴻飛雖然很想跟賀之洲擡杠,但也深知為着明月的身體着想,确實不能由着她吃冰寒之物,便假裝沒看見,将臉埋進了粥碗裏。

明月悻悻的哼了一聲。

安康連忙狗腿的說道,“沒有準備多少,不過就是兩碗罷了,少少的用一些,并不礙事的。公主喜歡嘛,不好叫她掃興的是不是?”

一邊朝明月笑,一邊擺出義正言辭的嘴臉面對賀之洲,“再說,咱們随行不是安排好了大夫麽,若是公主有什麽不适,大夫立時就能趕過來。”

明月見賀之洲态度堅決,黃鴻飛又不肯幫她,眼前就安康一個是向着她的,連忙點頭道:“就是就是,有大夫嘛。”

又笑嘻嘻的抱着賀之洲的手臂蹭蹭兩下,嬌聲嬌氣的保證道:“就兩碗,不多吃。”

賀之洲神色稍緩,又受不了她大庭廣衆之下這樣撒嬌,便點頭同意了,“就兩碗,不許多用。”

明月将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不多用不多用。我最聽話的對不對?”

黃鴻飛在一旁看的不住搖頭,撇嘴道:“真為了她好,就該堅決拒絕到底才是!”

賀之洲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你倒是堅決拒絕給本王看看啊!”

打量他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麽想法?不就是巴不得他拗着明月的意思來,跟明月鬧将起來麽。他就偏不如他的意,讓他着急死!

黃鴻飛見挑撥不成,自己的心思也被賀之洲看穿,卻絲毫沒有愧疚心虛的意思,填飽了肚子慢慢放下筷子,在小周面前刷好感度可不是只有他賀之洲才會的事情。他本就長得讨喜,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心情很好又親熱萬分,此時自是将自己的優勢展現的淋漓盡致,“要我說呢,小周喜歡吃什麽、愛吃多少都沒問題的。你身體好着呢,便是吃三五個冰碗也不礙事,只要你愛吃,盡可以放開肚皮來吃。”

賀之洲的臉沉了下去,他大概沒有想到黃鴻飛會這麽不要臉。

明月的眼睛卻亮了起來,“真的?我想吃就可以吃,不管吃什麽?”

黃鴻飛挑釁一樣看緊抿着薄唇的賀之洲一眼,笑嘻嘻的道:“當然了。不過呢,你是有人管的人,人家不許你多吃,我也沒有法子呀。”

明月先還噘了嘴吧有些不滿的去看賀之洲,見賀之洲臉色變了,生怕連那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冰碗福利也要沒有了,立刻學着安康的狗腿樣子笑眯眯的看着賀之洲,“我知道,王爺哥哥都是為了我的身體好才管着我的。”

賀之洲陰沉冰冷的臉色迅速瓦解轉暖,好笑的看着愈發會使小心眼的明月,“你知道就好。”

無趣的人又變成了黃鴻飛,恨鐵不成鋼的瞪一眼明月,“你個沒用的……”

看夠了好戲的安康終于開口做起了和事佬兒,“大家都是為了明月公主的身體健康着想。好了好了,收拾收拾就該上路了。”

若不是安康身上還擔負着行程安排與安全的差事,他都想鞍前馬後的跟在明月的馬車旁等候吩咐。即便如此,他仍然三番幾次安排人跑過來詢問明月熱不熱,悶不悶,餓不餓,無聊不無聊等等。

若是自己有空,定然是要親自打馬過來再問明月一番,熱不熱啊,悶不悶啊,餓不餓啊,無聊不無聊啊……

黃鴻飛懶懶的躺在馬背上,陪在明月的馬車旁邊冷眼看着安康對待明月簡直非同一般的熱情,不時出口挑釁或嘲弄兩句,安康卻全然不放在心上,再不似昨日他見到的那個對明月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些怨怪明月的安康了。

他雖然覺得費解,卻也懶得多問什麽,只不時的與馬車裏的明月胡亂說着話,不管明月說的話如何的幼稚或不可思議,他都能順着她的話往下聊。

賀之洲依然陪着明月坐在馬車裏,手裏握着一卷書卷,看似看的十分認真,卻總不時擡起頭看一眼隔着車簾與黃鴻飛聊的唾沫橫飛眉飛色舞的明月。

他想,難怪她會喜歡黃鴻飛。

他與明月相處時,是以教導與管制為主。雖然看的出明月也很信任他,并不抵觸與他在一起,她喜歡他的親近,也喜歡親近他,但跟此時她跟黃鴻飛的相處,卻又是完全不同的。

“天上飛的鳥兒也可以吃的?”她長大了嘴,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

“當然可以吃,烤熟了,只需撒上細鹽,那滋味別提多鮮美多美妙了。”

“那、那昨天我們看的那種螞蟻,也可以吃嗎?”她又好奇的問。

“唔……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好呀好呀。”她拍着手笑的眉眼彎彎,嘴裏冒出一個又一個天馬行空的問題來。

黃鴻飛絲毫不嫌她煩,也不看周圍聽見的人是個什麽反應,一路與明月嘻嘻哈哈的說笑着,解答着她千奇百怪的問題。

前頭的馬車如此熱鬧,後頭娉婷公主的馬車就顯得很是冷清了。

雖然她的馬車上鋪墊了厚厚的錦毯,怕她熱也備了一個冰盆,但她趴在錦毯上,仍是心煩氣躁的厲害,馬車又一次輕微颠簸後,她痛的狠皺起了眉頭,終于忍耐不住的睜開了眼睛,“讓他們趕車的當心點,把車趕的穩當些!”

青萍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得雙腿發軟,忙忙出去吩咐車夫仔細趕車。

“我傷口疼的厲害,你去前面跟王爺說一聲。”娉婷公主又吩咐道。

青萍連忙去了,沒過多久白着臉回來回話,“王爺讓奴婢将大夫帶過來了。”

娉婷公主心頭火起,卻又不甘心,死死捏着身下的錦毯,半晌方才緩過氣來,“前面那麽熱鬧,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是……是明月公主與那位黃公子在說話。”青萍小心翼翼的禀道:“奴婢只聽到黃公子跟明月公主說,有一種紅的的野果子非常好吃,明月公主就說很想吃吃看……”

“王爺什麽都沒說?”娉婷公主皺眉,昨夜那個膽敢潛進她房間來威脅她的那個男子跟明月公主有說有笑,賀之洲竟什麽都沒說?也沒出聲管一管?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奴婢沒有聽到王爺的聲音。”

娉婷公主沉吟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方才緩聲問道:“安公子呢?”

“安公子去前頭探路了。”

“等安公子回來,你告訴他……”娉婷公主頓一頓,才接着道:“我的傷口實在太痛,怕是跟不上他們,若前面歇腳的是城鎮,便給我尋個能住人的地方養傷就行。”

賀之洲完全不理她,安康對她态度忽然的轉變,還有那膽大包天威脅要取她性命的男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娉婷公主十分不安。她有些擔心在自己不方便跟自己人聯絡的這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賀之洲安排的人手将她看的愈發的緊了,她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只有先脫離賀之洲他們的隊伍。

這一天,回京的隊伍就遇到了三次小規模的狙殺,兩次大規模的伏殺。當對方祭出那殺傷力十分可怕的霹靂火彈時,賀之洲立時認出了這東西就是之前宇文複用來炸毀地道的大殺器。望着眼前塵煙滾滾,呼吸間全是硝煙濃濃而刺鼻的味道,賀之洲整個人都不好了。

安康灰頭土臉的邊揮着塵土大步走過來,邊張口與他禀告傷亡情況,“我們沒有防備,不少人都受了傷,其中兩人傷重,肚腹都裂開了,只怕不能活。其他傷勢雖說沒有他們二人重,但也都不輕,大夫已經過去處理了。”

賀之洲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濃煙滾滾,耳邊聽着衆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嘴角抿的愈發單薄嚴厲,“好好安頓受傷的人,傷重不治的人,問明他們的遺願。”

跟着他出來的這些人,都是沒有父母家人的孤兒,故而他們受傷死去,撫恤金什麽的對他們毫無意義。

安康也被這一次的伏殺弄得心情很糟,他低低的應了,方才問道:“小皇帝手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不說小皇帝手上不肯能有,就是整個大梁都找不出這樣殺傷力可怕的火器來!

賀之洲目光沉沉,“押送宇文複的人最近可還有消息傳回來?”

安康一愣,掐指一算,“是有好些日子沒有消息送來了,難道……”

他心裏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來。

賀之洲點點頭,淡淡道:“只怕宇文複的确落到了他手上,且兩人已經達成了合作意願。”

這霹靂火彈原就是雲國所有,但聽聞就連雲國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這霹靂火彈十分的難得,說是三年五載才能得那麽兩三枚。若這東西變得很尋常,很輕易就能得到,雲國只怕早就坐不住了,早将周邊的燕國與大梁給收拾了。不曾想這回宇文複來大梁,身上倒帶了不少這樣的寶貝。只是他既有這樣厲害的火器,當初為何會輕易被他的人拿住?只怕,宇文複根本就是故意讓他捉住的,其目的,就是為了去上京城,見到小皇帝,而後與小皇帝一道聯手除了他!

除掉他這個監國攝政的攝政王,小皇帝會怎麽感激他?幾座城池聊表心意?怕是宇文複也知道雲國想要攻破夏國那道防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能兵不刃血就得到大梁親手奉上的那些城池,總比拼死血戰還讨不到什麽好處好得多。

安康很快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他心情變得十分沉重,“也不知道宇文複手中還有多少這樣的霹靂火彈?這東西委實太厲害了——”

火彈扔出來即刻炸開,人的反應稍微慢了一點,即刻就會被炸個腸穿肚爛,斷手斷腳。所幸這東西的爆炸範圍并不很廣,不然只怕這次他們的損失會更嚴重。

如今小皇帝與雲國裏應外合,想要聯手除掉賀之洲,這回京之路,只怕會越來越難。

“王爺,玉玺在你手上的事,是不是該想法子透出去了?包括小皇帝瘋狂的刺殺行為,就是因為要搶你手中這枚由先帝交給你的玉玺?”安康別有用心的問道,着重語氣在先帝這兩個字上。

賀之洲明白他未出口的暗示,贊同的點頭,“本王正要與你說這件事。你安排好了便讓人傳出去。”

安康連忙點頭,心裏已經盤算開了,什麽先帝囑托,天命所歸,總不過是編故事的事,這種事孟先生最是拿手,務必要将小皇帝傳成個不忠不孝心狠手辣的玩意兒!

“還有一件事。”他望一眼從戰場上蹦蹦跳跳跑過來的黃鴻飛,壓低了聲音道:“你能不能想法子,讓明月公主也弄出些這樣的霹靂火彈來?這樣咱們回京的路上怕要安全又快速的多,我實在有些擔心,京裏——”

連玉玺都能弄得出來,這霹靂火彈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吧?不過最難的是,明月公主如今腦子不好使了,唉。

他嘆口氣,想到留在逍遙侯府的親娘跟兒子,就忍不住擔憂焦躁。就怕小皇帝會趁着他們不在,抓了他們祖孫二人做人質……

賀之洲只看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擔憂,“不必擔心,本王離京時安排的很妥當,若是小皇帝真的敢動他們,自有人帶着他們藏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們回去,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安康這才稍稍放心了些,“最新的消息,勇安侯世子遇襲,如今生死不明。看來小皇帝真的是不顧一切了,咱們以後得更小心才行。”

勇安侯世子的下場賀之洲早就料到了,小皇帝有太長公主撐腰,如今又有宇文複相助,若不借着這兩股勢力徹底拿下他跟勇安侯府以及黃鴻飛,還要等待何時?

輕快走過來的黃鴻飛正好聽到安康說的這句話,面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一把抓住安康的衣領,“勇安侯府其他人呢?老太君怎麽樣了?”

鄧士奇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勇安侯府那位真心待他的老太太。

“信上也沒有說其他人如何,想來除了鄧世子,其他人都是安全的吧。”安康從他手裏奪過自己的衣領,皺了眉頭道:“勇安侯府也就鄧世子為了跟小皇帝争皇位的事蹦跶的最是厲害,小皇帝不拿他開刀要拿誰開刀?幾個支持鄧世子支持正統的宗室勳貴也被小皇帝尋了各種名目的錯整治了一頓。”

大概因為眼下是着重除掉賀之洲的非常時期,小皇帝在明面上并沒有大肆的跟那些公然支持黃鴻飛的宗室勳貴翻臉,不過這些人已然上了小皇帝的黑名單,只待他收拾了賀之洲,坐穩了他的皇位後,就是慢慢跟這些人算總賬的時候了。

這些人心裏定然也是有數的,倒是可以趁機拉到他們的陣營中來。不過——

安康看着眼前不複之前那樣輕松輕快的黃鴻飛,心裏暗想,眼前這位三皇子,對那個位置卻又是怎麽想的呢?

他有心想要探問,黃鴻飛卻焦躁的一跺腳,飛快的跑走了。

于是只好探詢的看向賀之洲,“你說他對那個位置有意還是無意?”

“若他當真有意,就不會在此時出京來。”賀之洲淡淡道,“他這樣任性的跑出來,想來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都要因此而卻步了。”

他這樣輕率又草率的行為,勢必會讓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望而卻步。試想,他們為了拱他上位,冒着全家殺頭的危險為他周全策劃謀算,他卻全然不管他們的死活,跟着這樣任性的主子,有什麽前途可想而知。

更何況他一出京,勇安侯府世子出事,只怕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從龍之功而建功立業名流千古者,都要打退堂鼓了。

安康對此很滿意,有人來回禀事情,他就急急忙忙去忙了,只是離開前,又一再的暗示賀之洲,如果他們也有霹靂火彈在手,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125 大業與男人

安康真的特別忙,安排好賀之洲吩咐的事情以及傷員之後,便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娉婷公主的營帳前。

因為路上接二連三的遇襲事件,隊伍行進的速度被嚴重的拖慢了。錯過了宿頭,只能在荒郊野外就地紮營。

娉婷公主獨自一人住一頂營帳,身邊的青萍正跑前跑後的忙着煎藥服侍她。

安康一進去,先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見娉婷公主臉色蒼白虛弱無比的趴在錦毯上,連頭發根都是濕的,顯然這一路上的颠簸讓她受了大罪。

他原以為娉婷公主見了他勢必要訴訴苦的,卻不想娉婷公主很是抱歉的看着他,“是我拖累了進京的速度,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若她一開口就訴苦或抱怨,安康定然要唏噓憐惜她一番。可她受了這樣大的罪,卻半點怨言也沒有,可見其人心志之堅忍,便是像他這樣的男人都自愧不如,安康愈發覺得眼前這個看似虛弱又嬌弱的娉婷公主讓人不敢小觑。

“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安康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态,溫聲說道:“要說連累,也是我們連累了公主。這一路上害的公主又是受傷又是帶着傷忍着痛與我們一道趕路,更別提今日還遇到這樣的事,公主怕是吓壞了吧?”

“可不是。”娉婷公主苦笑一聲,又好奇又害怕的問道:“之前外頭轟轟亂響,我聽青萍說侍衛都被炸的飛了起來,安公子可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樣可怕的武器?還有,侍衛們受傷可是嚴重?賀哥哥跟明月公主都還好吧?”

安康也苦笑一聲,眼睛卻盯緊了娉婷公主:“他們都沒事。至于轟轟亂響的東西,那是殺傷力十分厲害的火器,是雲國這些年秘密研制出來的,我們懷疑宇文複逃脫了,這些火器以及今日行刺我們的人,很可能是雲國宇文複的人。說起那火器來,委實叫人覺得心驚肉跳,我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火器。”

一邊嘆口氣,一邊憂心忡忡的道:“若是雲國手中握着大量的這樣的火器,只怕大梁……還有燕國都将危矣。這天下勢必要大亂,戰火一起,生靈塗炭,百姓注定流離失所。百年前這片大陸才亂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了這麽些年,不想又……唉!公主大概還不知道,雲國已經陳兵夏國邊境,只要攻破了夏國,便能直驅而入我大梁,到時候大梁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模樣。大梁一毀,雲國要對付的,就是燕國了。燕國的兵力與大梁不相上下,若在平時,自然是不怕雲國的,可如今的雲國卻有那樣可怕的火器在手,只怕到時候燕國與大梁一樣,遲早要淪為雲國的囊中之物。”

娉婷公主眸光閃閃,面上亦是憂心不已,驚呼着說道:“天哪,雲國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東西?怪道宇文複敢這麽有恃無恐的潛入大梁來,原來是随身攜帶着遮掩可怕的火器。不知那火器是什麽模樣,安公子可曾親眼見到過?”

雖說燕國也藏有秘密武器,但直到現在也只有殘圖,不過有了華嫔那神秘的助力,定然很快就能将殘圖上的武器制造出來,那也是非常厲害的,再堅固的城牆也阻擋不了,那才是真正的所向披靡。可誰也不會嫌手中握着的殺器太多,這雲國的霹靂火彈,若是能經由華嫔的手畫出來,到時候燕國手中握着所向無敵的兩大殺器,最終統一這片大陸的,就是燕國了!

一統天下,原就是太祖皇爺的雄心願望。若能将這周邊的國土城池全部囊入燕國,她這個燕國最受寵愛的公主,想要什麽得不到?就算賀之洲,到時候成了燕國的階下囚,也只有她想要或不想要的!至于明月公主那個女人,要她生亦或是要她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她不動聲色的急切落在安康眼中,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與之虛以委蛇,“只看出是個拳頭大小的黑漆漆的東西,一經人甩出來,立時就炸開了。具體的模樣,卻是看不清的。如今大梁是危在旦夕,唇寒齒亡啊。”

他看着娉婷公主,眼中有着沉重的嘆息與無奈,仿佛大梁真的就危在旦夕了一般。

娉婷公主如何猜不到他說這些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想争取燕國這個同盟,出兵與大梁一道對抗雲國的侵略。

但這事恐怕要叫安康失望了,娉婷公主在心裏冷笑。

燕國是不可能出兵相助大梁的,雲國雖有霹靂火彈,但燕國也是秘密武器,真要對上了,燕國未必就會吃虧。她雖沒有親眼見到那火器的威力,但剛才也足夠她聽到以及讓青萍打聽到了,轟轟的響了好幾聲,威力果真十足的樣子,然而也只重傷了兩人,其他人都不過是輕傷罷了。行刺的刺客也全叫侍衛們斬殺于刀下,說明那火器雖然有些厲害,可不足之處也是有很多的。

她不信由她搜羅到的那件神秘武器會比不上雲國的霹靂火彈。

更何況,雲國與大梁拼個你死我活,燕國正好做壁上觀,等到雲國或者燕國折騰的精疲力盡兩敗俱傷之餘,燕國再出手,一舉拿下雲國與大梁,豈不是根本不需要費太大的力氣?

心裏這樣想着,面上卻絲毫不顯,只露出與安康一樣憂心忡忡的神色來,“此事還得盡快告知我父皇,否則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到時候只怕要被雲國打個措手不及了。安公子,還得煩請你派人将此事告知我父皇一聲,你說的沒錯,大梁若是危在旦夕,燕國只怕也很難獨善其身。在這關鍵的時候,大梁與燕國很該團結一致,抵禦雲國的進攻,粉碎雲國的野心與陰謀才是。”

好聽又不負責任的話還是要說一說的。

安康甚是感動,“公主果然深明大義,我安某人沒有看錯人。有公主這話,我就知道該如何行事了。事不宜遲,我這就下去安排。”

說着就要走。

娉婷公主有些傻眼,他知道該如何行事?他想要幹什麽?正要喊住安康仔細詢問,走到門口的安康忽然又轉過身來,“還有一事忘了與公主說,公主先前讓人給我傳話,說是身上傷口不好,恐怕不能跟着我們一道上京。唉,我也知道讓公主拖着傷病跟我們一道上京十分辛苦,但眼下是非常時期,你也看到了,我們如今尚且自顧不暇,實在分不出人手再來保護公主。若将公主就此扔下,倘若你那三皇兄仍沒有死心,跟着追了上來,公主的安危實在是堪憂啊。為着你的安全着想,只怕還得委屈公主跟着我們一塊兒去上京城才妥當。”

娉婷公主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但還是掙紮着說道:“如今我們已是在大梁的腹地,我那三皇兄怕是沒有膽子追上來的,我已經拖累了隊伍的行進速度,雖然你跟賀哥哥并不怪我,但我還是于心不安。我也知道如今人手緊缺,要先顧着賀哥哥跟明月公主,安公子盡管安排就是,不必顧忌到我。到時候我化作個尋常走親戚的姑娘家就能遮掩過去,只是無論如何要将青萍留下來照顧我,你放心,我勢必不會給賀哥哥再添麻煩的。”

她是一定要想辦法脫離賀之洲的隊伍的,否則再這麽下去,她就真的要變成眼瞎心盲之人了。對外界的情勢一無所知,她還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

想到此,不由得更加惱恨自己受傷這件事。早知道當初就該由着那個女人去死,不過是一念之差,那個女人活了下來,她卻要處處受制,這樣的日子真是太難熬了。

安康很為難,“這是王爺的命令——你是明月公主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也不能丢下你不管不顧。公主請放心,有王爺在,沒有人會說什麽的。”

聘婷公主終于有些着急了,她原本是沖着兩國聯姻、她要嫁給賀之洲來的。可眼下形勢已經起了變化,更別提賀之洲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雖是如此,她仍然沒有對賀之洲死心,但她卻深知,這時候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她是要做大事的人,雲國動了,燕國勢必也會動的,這個時候她再留在賀之洲身邊,就不是父皇的助力,反而成了賀之洲手中的一張籌碼,用以威脅父皇的籌碼。父皇好不容易等到眼下這樣的機會,便是再寵愛她,也定然不會為了她而放棄眼前這可以一統這片大陸的機會跟野心的!

一旦她不為父皇所用,反還成了掣肘父皇的棋子,父皇對她的全部喜愛跟寵愛,立時就會煙消雲散。皇家的親情薄弱的她不敢有一絲的幻想,娉婷公主的心到了此時,已是快要沉到了谷底。

現在已經不是她說想走就能走得脫的了。

她穩了穩心神,沉吟道:“不知賀哥哥與安公子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若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安公子千萬不要與我客氣。不管如何,現在大梁大敵當前,不久後燕國也會面臨如同大梁一樣的境界,唯有我們兩國擰成一股繩,緊密互助,才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安公子以為如何?”

不等安康說話,她又自顧自的往下說,“只是我父皇疑心甚重,安公子若是随便派個人去跟我父皇說起這些,只怕不但沒有用,還會令我父皇疑心大梁的誠意。既是要合作,大梁很該拿出一定的誠意才是——我想,賀哥哥應該會想跟我談一談的!”

她自信滿滿的看着安康,逃不走的話,那就争取聯姻吧!先把自己嫁給賀之洲,又再圖後事!

大業與男人,總有一樣她要抓在手心裏才行!

☆、126 瘋狂與流言

娉婷公主以為賀之洲一定會跟她談,因為就目前的形勢來說,是大梁急需燕國這個盟友,而不是燕國哭着求着要跟大梁做盟友。

賀之洲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她早就知道他的野心為何,不說如今大梁外敵當前,就沖着剛才安康透露給她的信息,她就可以确定,逃跑的宇文複跟大梁的小皇帝勾結在一起了。宇文複是雲國太子,自然可以代表雲帝,這意思是,小皇帝已經跟雲帝結盟了。賀之洲再厲害,大概也防不到這一層。雲帝在背後為小皇帝撐腰,賀之洲要上位只怕是難上加難。這個時候,燕國自然就會變成他極力争取的結盟對象。

娉婷公主一掃先前的抑郁焦躁,耐心的等着賀之洲來見她。然而等到半夜,也不見賀之洲前往她的營帳中來。

娉婷公主又驚又慌又怒,她想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賀之洲怎麽可能還不來見她?就算大梁朝堂半數以上的朝臣都是賀之洲的人,那又如何,如今賀之洲不在上京城,就算小皇帝制不住那些人,但也不妨礙小皇帝拿這些人開刀,趁着賀之洲不在上京城快速的鏟除異己,安插自己的人手,等賀之洲回去,上京城只怕早已經面無全非了。到時候他無力回天,又能拿什麽跟小皇帝鬥?

娉婷公主不信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賀之洲會想不到,可他絲毫不着急不焦躁,按時吃飯按時歇腳,就像沒事人一樣。他憑什麽這樣淡定?有恃無恐?他又是仗着什麽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她以為自己這麽些年來已經很了解賀之洲了,現在才知道,除了他的野心,她對他的了解實在太過貧乏了。

娉婷公主被困在賀之洲的隊伍裏,接觸不到她自己的人,了解不到外頭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猶如困獸一般一天比一天焦急煩躁。

而她不知道的外頭,的确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上京城裏傳出來的消息,小皇帝如今行事雷厲風行,竟是全然不管不顧兇狠暴戾的架勢,将賀之洲當年對待政敵的手段學了個十足十,且已經到了全然不管不顧的地步了。朝堂上但凡是明着入了攝政王的臣子,無不被他當衆揪出來,當朝施以嚴酷的諸如戮刑、剮刑等各種各樣的酷刑。卻又比當初賀之洲對待政敵要可怕狠辣的多,小皇帝初展雷霆手段,慘叫聲,血腥味,求饒聲,仿佛一下子刺激了小皇帝那根名為暴戾嗜血的神經。又或者是從前被賀之洲壓制的太狠,一旦嘗到了這種絕對權力之下的快感,就如同上了瘾一般,再也無法罷手了。

朝堂之上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短短幾天,朝臣就少了一半——有被小皇帝折磨死了的,有被小皇帝狠戾殘暴的手段吓病了的。上京城已然陷入了一片慌亂與混亂,也有那忠耿的老臣以死相谏,痛哭流涕的懇求小皇帝善待朝臣,快快住手,但已經殺人殺上瘾的小皇帝哪裏肯聽,以死谏言的老臣第二天就被發現慘死在了他家裏。

這位老臣是跟過歷經三朝的元老,雖然看不慣賀之洲攝政,平時總裝病不上朝,卻是連賀之洲都不敢輕易得罪了去的做過好些年內閣首輔的門生遍地的老臣子,朝堂多少臣子都算得上是這老臣的門生,又兼其出過不少脍炙人口的好書好詩,不說大梁讀書人,就是天下讀書人都對這位老臣尊敬有加。可現在這位受人尊敬讓人敬仰的老臣莫名其妙慘死了,聯想到小皇帝在朝堂上的暴戾血腥,衆人哪裏還有想不明白的,一時間,不但朝堂,各地都發出了查明老臣死因,聲讨小皇帝殘暴不仁的聲音。

小皇帝自然不會将這些聲音放在眼裏,他利用宇文複潛藏在上京城的勢力,還有他手上那令人欣喜又欲罷不能的霹靂火彈,成功刺殺了屬于賀之洲陣營的禁衛軍以及五城兵馬司的首領,将上京城的兵權奪到了他的手中。控制了上京城兵權的小皇帝簡直如虎添翼,他被賀之洲壓制的這幾年實在太壓抑了,而這幾天,他才覺得自己是個真正手握皇權的皇帝!他叫人生就生,他讓人死就死,這種感覺委實太好了,他需要鮮血,需要殺戮,來洗清賀之洲曾經壓制他所給他帶來的恥辱!權利的好處與誘惑,已是讓他欲罷不能。

整個上京城已是水深火熱人人自危,随着那新鮮出爐還沒跟小皇帝鬥出一朵花兒來的三皇子的消失,勇安侯府世子的被刺,以及逍遙侯府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的太夫人等人,昔日繁華安定的上京城,已是一片亂象。

小皇帝殘暴殘酷的想要一舉清除賀之洲在朝中的勢力,又要忙着培植自己的勢力與爪牙,以期能抵擋住賀之洲回京的腳步。他在宇文複的幫助下雖然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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