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3
西北有一小鎮名為清河鎮, 鎮外有一條不算太寬的小河流淌而過, 這小鎮便因此得名。
數年來有賴于這條小河的灌溉, 清河鎮一直是風調雨順, 極少受到幹旱等自然因數的禍害, 小鎮雖然偏僻且落後,但民風淳樸,百姓生活穩定, 算是難得的一方樂土。
時下百姓多不識字,見識淺薄, 篤信迷信之說,有傳言清河鎮外流淌而過的小河中有龍神鎮壓,故而在幾十年前一場連續好幾年的豐收後, 清河鎮中的居民便自發出錢出力,合夥在村門口、小河邊蓋了一座龍王觀,供奉這清河中的龍王。
龍王觀自興建後,香火不斷,年年都有百姓祭祀, 祈求龍王降下恩澤,保佑他們一方水土安平。
也不知道是這龍王真的存在、真的顯靈降福, 清河鎮倒真是數十年不曾經過大災大難, 這使得篤信龍王的鎮民越來越多,龍王觀香火越發鼎盛。
但也許清河鎮的好運氣延續到今日終于要耗盡了。
時值夏日,整個天下卻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旱災,近一月時間以來, 日日皆是烈陽高照,別說不曾落過一星半點的雨水,就是天陰多雲的日子都少有。
當整個大周疆域卷入到旱災之中時,清河鎮也沒能逃脫一劫,同樣面臨旱災的威脅,鎮外的小河漸漸開始幹涸,水位一降再降,再也無法充當灌溉田地的水源,而他們田裏種植的莊稼在幹旱下都快要枯死。
夏日的烈陽熱情且燦爛的向大地播撒着自己的光輝,渾然不知自己播撒下的太過量的光和熱已經要把開墾出來的田地曬得幹裂堅硬,曬得田裏種植的莊稼都快要枯死。
眼見烈陽已經高照,沒有半點下雨的意思,大周天下的黎民百姓都是唉聲一片,苦惱憂心接下來該怎麽辦。若是這幹旱一直持續下去,田地的莊稼沒了收成,旱災禍害區域的百姓們只怕連今年年底的口糧都湊不齊,到時候大周不知要出現多少餓殍流民。
清河鎮上下篤信龍神已經數十年,當大旱降臨,他們下意識的就将希望寄托于神明上,決定祈求庇護他們多年的龍神,懇求龍神降雨緩解災情,解救清河鎮上下的百姓——誰知道龍神到底存在不存在呢。
這一日便是清河鎮舉辦祈雨儀式的時候,因為此次旱情來勢洶洶,清河鎮及附近幾個完全以農事為生存根基的村落對這次祈求龍王顯靈保佑的活動非常重視,故而這一次的儀式十分盛大,清河鎮附近所以遭受旱情的百姓都自發地為祭祀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清河鎮外、龍神觀前的河畔處,早已有一座高達兩丈的祭壇矗立于此處,這是建造來祭祀龍神和祈雨的法壇。這法壇雖然是清河鎮附近的居民連日趕工制成,但因百姓誠心,倒不顯得顯露,反而有幾分威嚴氣勢。
此刻在這座祭壇外早已經圍攏了密密麻麻前來祈雨的百姓,人數近兩千人,差不多是清河鎮附近百姓盡數出動了。他們正緊張不已地注視着于高臺上揮舞木劍祈雨的龍王觀道長,期待道長的祈雨能夠成功,被他們供奉多年的龍王真能顯靈降下一場雨來緩解災情。
當龍王觀觀主做完一整套祈福之術,将用作祭祀的牛頭、羊頭和豬頭三牲推入到祭壇旁的小河中,又接連燃燒了好幾張求雨符篆後,卻仍是沒察覺到半點動靜,頭頂天空依舊是驕陽當空、萬裏無雲,半點降雨的意思都沒有,觀主額際當下便淌下幾滴汗水來。
持木劍獨自立于祭壇上的觀主心中五味陳雜,滿心失落和悲戚,還兼雜有幾分惶惑不安。作為龍王觀觀主,他這些年在清河鎮也是頗受百姓敬仰尊崇,雖然龍王觀不是大觀,每年香火也不算多,但他可真是不想丢了關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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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失敗,龍王觀觀主他心中是百般不敢置信不可置信的,這番情緒,大半為祭祀龍王、祈雨不成的失敗,擔憂沒有雨水降下旱情無法緩解,清河鎮附近居民将會繼續陷入到憂患中;小半則擔心自己祈雨失敗,會被期望落空的百姓遷怒,在此地再無立足之地。
就在龍神觀觀主滿心苦澀的等待着衆人知道儀式失敗,圍觀百姓也漸漸察覺到不對、神情從期待振奮變得失望死寂,紛紛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時,突而一道清朗磁性、低沉悅耳的缥缈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這道如九天之上傳來的缥缈聲音一下子便将河畔人群中掀起的喧嚣壓了下去,讓祭壇周圍的氣氛再次回歸到肅穆寂靜。這清朗好聽的聲音并不算大,但偏偏讓河畔祭壇周圍圍攏的兩千百姓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這聲音就是在他們耳畔響起似的。
“此河并無龍王鎮壓,祈求龍王顯靈降雨無用。想免除旱情,求他,不如求我。”這道飄忽渺渺的聲音如此說着,平平淡淡,以一種只是平緩陳述、不帶多少宣告或炫耀的意味,就好像他是在陳述着一些理所當然、司空見慣的真理那般随意平淡。
随着這人話音落下,最後一個字節被吐出,祭壇旁圍攏着的一幹百姓只覺眼前一花,眼前便突然現出一位身材颀長、挺拔消瘦的年輕道長來,他身着簡樸寬松的玄色道袍,雙手悠然負于身後,就那麽平淡且從容的立在半空中,距離祭壇足有三丈之高。
面對這突然現身、且淩空立于半空中的道長,在場祭祀龍神、參加祈雨儀式的百姓們紛紛驚愕不已,個個不可置信,看着真真切切飛在半空中的玄衣道長,他們簡直懷疑自己大白天見了鬼,或者說……難道真的上天降恩于他們,有仙人現世救助他們?
不僅僅是那些多半一輩子窩在小縣城附近、沒什麽見識的平民百姓們不敢置信,就算管理這一方水土、特意帶着師爺衙役來主持祈雨儀式的當地縣令也是如墜夢中,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幕乃是真實。
蕭桓立于半空之中,卻久久不見有人回應他的話,當下微微一挑如黛長眉,垂眸輕飄飄地掃了祭壇外圍着的衆人一眼,見在場這些人不論男女老少、不論身份地位,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蕭桓不由略不耐的朝天翻了翻白眼。
這一群人都愣在這裏不動彈了,他要等着這群人從發呆中醒過神來再繼續嗎?
唔,這樣很麻煩啊!
蕭桓心中如是想着,然後果斷做下了決定,當機立斷的洩露出一絲威壓來朝祭壇外圍攏的兩千百姓壓去。當那如皓日當空、威嚴速度的威壓沉沉往這些圍觀百姓身上一壓時,這動靜頓時激得在場的百姓立馬醒神過來。
下一刻,高達二丈的祭壇外圍着的百姓們二話不說,通通像下餃子一般“噗通”就跪了下來,砸得河畔早已幹涸枯裂的泥地裏掀起一陣塵灰來。這些百姓朝蕭桓跪下後,口中激動不已地喃喃念道:“神仙顯靈了,神仙顯靈了!”
不僅僅是一些沒讀過書、格外迷信的百姓們跪了下了來,就連正經科舉進士出身的縣令、有舉人身份的師爺和祭壇上呆立的龍神觀觀主也一并跪了下來,一個比一個激動,一個比一個欣喜若狂。
被稱做神仙,蕭桓卻半點沒覺得高興,反而一陣郁悶,他可不喜歡神仙這個稱謂,聽起來就好像是那種理所當然要救助黎民百姓的正義之士、大善人?若真是這種含義,那可真是怪膈應的,畢竟他最開始是一個反派來着,現在也沒什麽兼濟天下的善心。
此時被強行套了個神仙的名頭,蕭桓很是不悅,他輕哼一聲,直言否決:“本座并非仙神,不過是修煉有成的道士罷了。”頓了頓,不打算在此事上浪費時間的蕭桓把話題轉了回來,“若要祈雨,求莫須有的龍神無用,不如懇求本座。”
蕭桓本來還想矜持地發表一些諸如“若本座心情好了就降下恩澤”的話,但還不等他把這些話說出口,他面前跪着的這兩千餘人便在縣令的帶領下誠心懇求道:“道長大慈大悲、修為高深,還請道長憐憫吾等,讓老天降雨緩解災情吧!”
蕭桓: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都不用蕭桓再開口多說什麽,這一群跪在河畔塵土中的百姓們毫不猶豫地重重朝蕭桓叩首,好些激動的村民一頭磕下去額頭直接就青了,簡直是把他當最後一根稻草那樣緊巴着不放——有這麽一位看着就神通廣大的道長站出來願意幫助他們,此時不抱大腿,更待何時?
在見識過根本蕭桓立于半空的神奇、壓制衆人的威壓後,在場就沒有一個村民覺得蕭桓是坑蒙拐騙的騙子,反而個個認為他不是得道成仙的神仙,就是修為高深、壽元悠久的活神仙。
蕭桓:……就跟“神仙”兩個字過不去了是嗎?
不想再聽這些百姓心裏在說什麽,蕭桓眼神往外一瞥,又看了到此時淺得連個三歲小孩都淹沒不了的河水中沉浮着的三牲頭顱,頓時不由翻了個白眼:水位都降到這麽低了,還要往裏面丢東西,別說沒什麽龍王,就是有龍王也要被這三個頭砸死了。
雖然心裏是各種無語,但蕭桓手下動作也不含糊,他要“祈雨”可不像那龍王觀觀主那樣還要各個步驟接連來,他直接伸手朝天一指,一道靈光便沖天而起,下一刻,原本還豔陽高照的晴朗天空立刻暗了下來,烏雲滾滾,黑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