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7
熱鬧喧嘩、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身着簡樸道袍的靜和站在一家臨街的包子鋪前, 在撲面而來的白色霧氣中, 他溫聲對店家說道:“店家, 兩個素餡包子。”一邊說着, 靜和一邊遞給店家兩個銅板。
這兩個包子是靜和買給自己的早餐。
并不是靜和只給自己買早餐,不顧蕭桓的死活,也不是說他要花費大力氣大價錢去給蕭桓買什麽珍馐佳肴供他享用, 事實上他出來就只是為了給自己買早餐,他。
自從被蕭桓收做道童後, 靜和也是打算做道童該做的事情,負責伺候蕭桓的衣食住行,但後來他發現他所跟随的真人其實并不進食, 也根本用不着他伺候,他這個道童唯一的作用就是……做蕭桓的傳音筒,替他應付一些他懶得應付的人。
其實蕭桓并不是辟谷了,他只是不太想吃那些沒什麽靈氣的吃食。他雖然不是個挑剔的人,但也不是願意平白委屈自己的人, 雖然他現在确實來到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古代世界,但不代表他就要融入這個世界, 不做出任何超出世界範疇的事情。
靜和接過熱情爽朗的店家遞過來的兩個包子, 便打算轉身回他們暫住的客棧。
最近半個月靜和一直跟着蕭桓東奔西走,對于咻的一下飛上天、咻的一聲從一個地方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早已經麻木習慣。自從跟着蕭桓做了道童後,他的人生完全朝着不可預料的方向前進,唯一可惜的是至今為止他還沒能從真人那裏學到一星半點。
靜和低頭咬了一口包子, 心裏還在琢磨着如何讨好真人,讨得他的歡心讓他教自己修煉術法,他心裏迷迷糊糊的沒什麽章程,正在郁悶無奈,就聽得一個平靜且淡漠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原來你在這裏。”
陡然聽到這個聲音的靜和差點沒嗆到,他連忙轉身看去,果然就見身着玄色道袍的蕭桓正負手立于自己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他長身玉立,衣袂紛飛,神情既淡漠又冷淡,眉宇間凝着幾分超脫于塵世之外的漠然。
靜和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明明真人就置身于集市息壤熱鬧的人群中,但他身周經過的百姓卻像是看不到他的存在一樣,毫無異狀地從他身邊經過。這人流洶湧的街道上空出一片空白的區域來本來是十分惹人注意的事情,但過往行人卻個個面色如常,根本毫無察覺。
徐徐吐出一口氣來,靜和再一次深刻且清晰得認識到,他現在跟随的這位真人是真的了不得,若是能從他身上學到一星半點,那他日後的成就絕對不低,畢竟真人很可能是真的神仙中人啊!
蕭桓随意瞥了靜和一眼:“走吧,去皇都。”
靜和于他來說,還算有點用處,有時候能免他不少口舌和功夫,所以他也願意帶着這個識趣且聽話的道童。至于給他什麽好處,那就要看他心情如何了,若是心情好,蕭桓也不介意給他一條通天大路。
最近半個月以來,靜和一直随着蕭桓在各大旱情十分嚴重地域來回流轉,為深受旱情所苦的百姓祈雨救災,從未去過皇都,一時間他也摸不着蕭桓為什麽突然提起要去皇都,故而下意識地愣了一下。但靜和确實識趣,也并不多問,只默默點頭應了一聲。
見靜和點頭後,蕭桓也不猶豫,一探手直接抓住了靜和的肩膀,帶着他消失于原地,直接往大周皇都而去。他并沒有跟靜和解釋一二的意思,不打算告訴他為什麽要去皇都,反正到時候他自然就知道了,他沒必要多費唇舌。
于是當靜和從懵逼不已的從騰雲駕霧的空間挪轉中清醒過來,終于腳踏實地時,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剛才那熙攘熱鬧的集市上了,而是身處于一座占地龐大,布置奢華至極的法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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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他再一次于頃刻間出現于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挪轉遷移了多遠的距離,即使靜和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但仍是覺得十分驚奇,完全無法想象這是何等神仙手段。
華麗莊嚴的法壇之外,烏壓壓跪了一大片人,靜和一邊悄摸摸地将手中用油紙包着的半個素餡包子塞進袖子裏,将別在腰間的拂塵取下拿在手中,一邊裝作無意的打量了一眼跪着的人,就見他們個個衣着華貴,氣質不凡,不是穿着官服便是穿着紋龍繡鳳的華服。
在被蕭桓随意一點收做道童之前,靜和只是一個小小的清河鎮龍王觀觀主,見過地位最高的人也不過是當地縣令,可他如今放眼看去,跪在法壇之下的這群人不是身着緋衣的高官就是身着華服的王爵,哪個不是地位超然到他以前根本不敢招惹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不管這烏壓壓跪着的一群人地位有多高,在大周朝堂又有多麽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今他們不也是老老實實地低頭跪在法壇之下,保持着無聲的肅穆和虔誠,連一絲不敬都不敢表露出來,哪怕他們已經跪了足足半日,卻也還是沒有半分怨言。
當靜和看到法壇前方、烏壓壓跪着的一群人後面那張金黃龍椅上高座着的身着帝袍的英偉男子後,他便知道建造這法壇、主持這儀式的人乃是當今陛下。換句話說,這是一場由天子舉辦的祈雨儀式。
但這又算得了什麽呢,他所處的這座為了祈雨而建造出來的法壇,和他之前跟着蕭桓所見過的那些祈雨法壇沒有太大區別,只是更華麗、用材更珍貴罷了,并沒有什麽惹人稱道的地方。
而這場儀式也更是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靜和敢肯定的是,如果真人不曾出現的話,哪怕當今天子親自跪求祈雨,只怕也沒有半點作用。這半月以來連連有雨水降下緩解災情,根本不是因為那一場又一場的祈雨儀式,而是因為真人降下恩澤!
這場在皇都皇城中舉辦的祈雨儀式,唯一出奇的地方大概就在于是陛下親自舉行吧。
當親眼目睹大周皇城中所有權臣匍匐于法壇之下的場景後,默默跟随在蕭桓身後的靜和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和野心來,那并不是對人間權位榮華的向往,也不是對那凡世間榮華富貴的欲.望,而是對求仙問道的渴求和希冀!
若能真正踏上仙途,化凡為仙,那凡塵間的一切于他而言又有何吸引力,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權力地位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相比于求仙問道,根本就不算什麽,根本不值得為其花費心力。
在靜和心中升起一股豪邁之情,越發看淡人世間的權位和榮華時,大周如今在位的帝王周明帝已然注意到于無聲無息間陡然出現于法壇之上的蕭桓二人,當下他便滿心不可置信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在一名佝偻着腰、顯得順從的內侍扶持下穿過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朝法壇急奔而來。
周明帝急奔到法壇之前,他顧不得自己滿頭大汗,只擡頭又期盼又敬畏的看向蕭桓,語氣十分虔誠恭敬的問道:“閣下便是近日來以無上神通扭轉乾坤的真人嗎?真人的事跡已然傳遍大江南北,只吾等還未知曉真人法號,不知真人可否将此事告知于吾?”
至今為止蕭桓的名字都沒有傳出去,因為他大多數時候都讓靜和代為應付那些對他表達感激的人,傳出去的只是靜和的法號而已。而作為蕭桓的道童,靜和其實也不知道蕭桓的名字或者法號,對他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道童當到這份上,也是很無奈了。
蕭桓負手立于法壇中央,清隽明朗的眉宇間凝着稍顯冷漠和不羁的神色,他順着詢問聲往下看去,上下打量了幾眼這身着龍袍身有龍氣的中年男子,态度冷淡,語氣篤定:“你是大周天子。”
目光在帝王身上掠過又很快收了回來,蕭桓顯得有些散漫不羁地嗯了一聲後,又随口說道:“你身上龍氣還算旺盛,看來你為君這些年來做下利民之事積累的善德多于你造下的業孽,所以氣運還算昌盛,若是繼續保持下去,你應能無疾而終,順順當當活到耳順之年。”
“嗯,你雖算不得什麽流芳千古的明君,但也勉強是個守成之君吧,不算太過昏庸,這些年處理朝政也是兢兢業業,縱然有些錯誤之處但造下的業孽也不算太重,算是瑕不掩瑜,死後應能得享一些恩澤,來世也有些福報。”
到此時,蕭桓已經忘了他最開始的計劃是顯露出本領來獲得當今大周天子的看重和尊敬,以此獲得地位和權勢,而是下意識地表現出了他恣意狂妄、散漫不羁的本性,将大周天子放在了低處,而不是放在了他有所求的位置。
這不能怪蕭桓變卦得太快,實在是他本來就是那樣狷狂恣意、肆意妄為的性格,也習慣了位于最高處呼風喚雨,理所當然的享受衆人的臣服和供奉,要他伏低做小去讨好旁人獲得權勢的事情他實在做不來。
況且蕭桓的實力擺在這裏,就連此方世界的天道都一再降下功德與他交好,不敢有半分得罪,區區一個人間帝王,他憑什麽向他低頭,又為什麽要向他低頭?他确實要能給江文涵撐腰的權勢,但這權勢無需向誰讨要,他只需伸手去拿。
周明帝興致勃勃地沖上前來,就聽得蕭桓一番對他的評價,他心中是先喜後驚,只抓住一個重點問道:“朕只能活到耳順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