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18
在蕭桓搞定天道的隔日, 江文涵下值後并沒有回他自己于正府街獨自居住的宅邸, 反而是命馬車夫駕着馬車往勳爵世家所居住的的地段而去, 他今天打算回南陽侯府, 雖然他心裏是真的非常不情願。
他上次回南陽侯府已經是半個月前, 而這半個月裏祖母已經幾次派人上門給他送一些吃食衣物,傳達問候想念之情,就是在暗示他多回侯府, 人老了,也就越發重視親情和家庭, 渴望一家團聚,渴望享受天倫之樂。
江文涵其實也很想念祖母,在他以往的晦暗人生中, 祖母是唯一一個給予過他關愛和溫暖的人,他對祖母一樣有着很深的感情。只不過,江文涵實在不想見着南陽侯那幾個惡心的家夥,對他們惡心得很,所以對回侯府才有那樣深的排斥和不喜。
大周自來就有“東貴西富、南貧北賤”的說法, 而這個說法在都城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大周皇都被劃分為四個城區, 東城所住的都是達官貴人、世家勳貴, 而西城則是住着一些身家頗富但權勢地位不足的商戶。
至于南城和北城,住的是平民、貧民和從事下九流行業的賤籍,整個都城人口最多,情況最複雜也最混亂的便是南城和北城, 這兩個城區魚龍混雜,不知內情的外來者很容易就栽進坑裏,引發出一些事端來。
當初江文涵考取進士功名後,因為他不願再委屈自己住在侯府中,所以是用生母留下的嫁妝和他自己攢的小金庫給自己置辦了一個小宅子。都城的院子雖貴,但以江文涵的身家也不是買不起。
但他雖然入朝為官,當時置辦宅邸時卻并沒有置在東區,反而是置在了西區,距離南陽侯府頗有些距離,并不相近。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為江文涵不願與侯府有過多接觸,有意與其分割的緣由在其中。
今日江文涵又再次被上司為難,被他支使着去做一些無足輕重、雞毛蒜皮的小事,放衙的時間仍舊是比同僚晚上小半個時辰,等他從翰林院出來時,外面等候着的便只剩下候着他的那輛青棚馬車。
因着下衙時間晚,翰林院又距離南陽侯府有些距離,等江文涵匆匆趕到侯府時,南陽侯已經下衙回到侯府了,這讓江文涵直接去向祖母問安、無視侯府其他人的計劃被打破了——
南陽侯既在,江文涵心中便是再怎麽不甘願,也得前去拜見一二。就算他心中深恨南陽侯,對他既怨且怼,但大周頗為推崇孝道,他不可能将對南陽侯及沐陽長公主的怨恨擺在明面上,至少不能太過,否則是要遭人唾棄恥笑的。
簡樸尋常的青棚馬車剛剛于南陽侯府側門停下,便有門房上前作揖問安,向許久不曾回侯府的大公子請安,并向大公子傳達南陽侯的命令:要他回府後即刻前去書房,南陽侯要考察他的學問,并問詢他在翰林院就值的情況。
江文涵剛在青竹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便聽得門房轉達的南陽侯的吩咐,當下,他的臉色便陰沉下來,劍眉星目、高鼻薄唇的俊美面容上盛滿了陰郁和冷然,被濃密睫羽遮住的鳳眸中更是有一縷陰鸷冷厲掠過。
若非多年來極端壓抑的生活令江文涵自控力和忍耐力極強,只怕他現在便要忍不住唇畔的冷笑了,南陽侯所謂的考察學問不過是個幌子,每一次他喚江文涵前去書房,江文涵都免不了被他訓斥一番。
對于江文涵這個兒子,無論他表現得有多麽優秀、多麽出色,南陽侯的态度一直是打壓、訓斥和責備。就好像南陽侯不這樣對待隐隐對他不服、顯現出桀骜不遜來的兒子,就無法顯示出他這個父親的威嚴來一般,對待江文涵并沒有幾分溫情。
和垂眸不語、顯得格外冷淡陰郁的江文涵不同,青竹的态度頗為熱情友好,他神情熱絡地與門房搭過話、代江文涵應下了南陽侯的吩咐後,又在江文涵的授意下特意交代門房:
不必将江文涵乘坐的青棚馬車引進侯府停泊了,只命駕車的車夫将馬車停在附近的偏僻巷子裏等待半晌即可。
Advertisement
江文涵并不打算留在南陽侯府過夜,甚至不打算留下來和南陽侯、沐陽長公主及江文鋒一起用膳,在拜見過老夫人後,他便會調轉回他自己位于西區的宅邸,如此這般,自然用不着将馬車停進侯府。
從側門踏進南陽侯府,江文涵帶着青竹朝前院書房而去,他一路皆是目不斜視、默然不語,不像走在布置雅致、一步一景的侯府,卻好似走在步步險惡、窮山惡水的龍潭虎穴中一般。
自從進了南陽侯府後,江文涵如遠山一般青黛的劍眉便微微蹙着,俊美無俦的玉面上更是神色沉沉,帶着幾分壓抑不住的陰郁和冷漠。
這是江文涵身處侯府時的正常反應,他雖然自小在侯府長大,但這裏卻并沒有給他多少美好溫暖的回憶,更沒有什麽讓他留戀的地方,恰恰相反,南陽侯府只讓他覺得逼仄、覺得壓抑且不安,讓他非常厭惡,只想遠遠避開。
還未走到前院南陽侯的書房,江文涵便見一身着白衫、相貌堂堂的翩翩公子帶着兩個小侍從側面一條小路繞來,正好與帶着青竹的他撞上。跟在白衣公子後的兩個小侍都提着沉沉的書簍,這公子似是剛剛下學,剛從書房離開。
在江文涵發現這年輕公子的第一刻,這年輕男子也見到了一身青色官袍的江文涵,眯了眯眼,似是輕笑了一聲,這年輕公子雙手背負在身後,以一種怡然自得的态度不閃不躲、迎面朝着江文涵走了過來。
走近後,便能将這白衫公子的面容五官盡收眼底,他生得極是俊美,面如冠玉,貌若潘安,唇角噙着一絲懶散且肆意的淡笑,顯得格外從容和自信,自有天成的氣度,他漫步靠近,越發顯得身材颀長,君子端方。(?′з(′ω`*)?棠(灬? ε?灬)芯(??????ω????)?????? 最(* ̄3 ̄)╭?甜?(???ε???)∫?羽( ?-_-?)ε?`*)戀(*≧з)(ε≦*)整(*  ̄3)(ε ̄ *)理(ˊ?ˋ*)?
相比于這緩步靠近而來的白衫公子,江文涵雖然身高不遜于他,卻顯得有些過于瘦削,尤其他此時身着淺青色官袍,雖如青竹一般自有氣度、怡然大氣,但卻被青色襯得更加消瘦了,竟仿佛有幾分弱不勝衣的感覺。
白衫公子走到江文涵近前,于三步外停下腳步,并沒有再過多靠近,他彬彬有禮地朝江文涵拱手行了一禮,露出禮貌生疏的客套微笑來,不喜不怒、語氣尋常地淡聲道:“許久不見,兄長安好。”
這主動向江文涵打招呼的白衫公子正是沐陽長公主與南陽侯的獨子江文鋒,他雖然主動朝江文涵打了招呼,但是他眼中并不見幾分兄弟相見的親近暖意,反而在一片疏離的冷淡下蘊着些許不屑和輕蔑,顯然并不是很瞧得起江文涵。
右手負于身後,江文鋒笑吟吟地看着神色陰郁冷淡的江文涵,狀若随意地笑道:“兄長這是要去書房拜見父親嗎?你多月不回侯府,父親多有挂念,之前也多番提及,此時兄長歸家,真真是一件好事,也免得父親一直挂念。”
這番話內裏滿是嘲諷和譏诮,可謂是惡意滿滿,不帶多少好意。江文鋒出身極貴,生母沐陽長公主又得周明帝和太後寵信,他自小被捧着長大,性情一向輕狂,不太瞧得起江文涵這個“庶”出的大哥,兩人碰上他出言譏諷幾句,實在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冷眼瞥過眼角眉梢盡是得意輕狂和風流自信的江文鋒,江文涵垂下眼簾,眸中一片冷然漠然,他知道這個“嫡”親弟弟不是他最大也最應該憎恨的仇人,但因為江文鋒的态度,他對這個弟弟也着實沒有什麽好感,只有厭惡和不喜。
因着不太喜歡江文鋒,江文涵也懶得搭理他明顯帶着譏诮嘲諷意味的話語,故而只垂下眼簾,冷淡道:“不勞你費心。”言罷,不顧江文鋒難看的臉色和表情,他帶着低頭讷讷不敢言語的青竹徑直離開。
江文涵心下冷笑:真當他願意在這裏聽他廢話浪費時間呢?若非礙于孝道和輿論壓力,他連南陽侯都懶得搭理,更何況江文鋒這個害死他母親的兇手之子?沐陽長公主這個女人帶給他和母親的災難,他永生不會忘記。
越過江文鋒及其帶着的兩個小侍,江文涵帶着青竹往南陽侯的書房而去,将他們三人甩在了後頭。
被江文涵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堵了回來,江文鋒眼中的眸光頓時冷了下來,在二人擦肩而過後,他轉身看着江文涵遠去的背影,眼神如淬了毒的利刃一般寒光凜冽,翻滾着冷意和怨毒。
看着江文涵如青竹一般清逸且卓爾不群的背影,江文鋒冷冷嗤笑一聲,薄唇勾起的冷笑像貓捉老鼠時露出的笑容一般,既散漫又冷血,戲谑極了,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冷酷和漠然。
“且看你撐到什麽時候。”江文鋒冷笑出言,“不過是只秋後螞蚱,即使極力蹦跶,又能活到什麽時候呢?那老東西還在,尚能庇護你一二,等她死了,看父親是不是還會顧忌那老東西對你有一兩分在意。”
他口中的老東西正是南陽侯府老夫人,他的親祖母。只是聽他的語氣便知,他對祖母沒有半分感情,反而對祖母心懷恨意,巴不得她早早亡故。
來到南陽侯的書房後,江文涵上前,擡手屈指敲了敲書房木門,在門內傳來一聲低沉威嚴的“進來”後,方才垂眸推門踏入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