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19

江文涵身着青色長衫, 負手立于由一整塊紅木雕琢而成、其上有精致雕花紋路的房門前, 他默默無語, 神情晦澀難言, 一時間并沒有急着踏入書房, 似乎是要在進門前再做一番心理準備。

直到江文涵呆立于書房前不進門好一會兒,房內等了有一會兒的南陽侯再次出言,他冷哼一聲, 語氣帶着幾分愠怒和不耐,冷冷喝着, 聲音穿過門扉:“還不快進來,等着本侯請你不成?”

聽着書房內傳來的這一聲帶着怒意的低沉嗓音,江文涵垂下眼簾, 鳳眸幽深如許,眼底似有陰鸷冷厲掠過,眸中滿滿的盡是徹骨的冰寒和冷然,沒有一分暖意一分親近,他根本就沒有将屋內的南陽侯視未

這一刻江文涵心中沒有對南陽侯的濡慕之情, 只有一份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的期待:他期待着收他為徒的師尊真的能做到他所承諾的事情,将沐陽長公主和南陽侯拉下去, 這樣他便可以痛打落水狗, 給這兩個仇人致命一擊。

心中這麽期待着,江文涵垂下眼簾,輕輕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越發顯得風姿如竹,清雅淡然。只不過在他露出這個淺淡的微笑後,原本遠遠站在一旁的青竹看着他家少爺的背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只覺一股惡寒襲上心頭。

在這個笑容中,江文涵上前一步推開紅木房門,擡步踏入了書房,見到了他血緣和名份上的父親南陽侯江宇寧,也迎上了他威嚴冷漠,帶着幾分厭棄不耐、卻又似乎深藏着一絲愧疚的眼神。

江文涵既沒有因為南陽侯眼中深藏的複雜情緒有所動容,也沒有被他毫不掩飾的冷漠不耐和厭棄刺傷,只是像以往一樣垂着頭擺出一副沉默陰郁的模樣來糊弄南陽侯,并不在他面前展露出他心底深藏的陰鸷和恨意。

南陽侯喚江文涵前來書房并沒有什麽大事,正如之前江文涵自己在心中腹诽的那樣,南陽侯見到他後,濃眉一蹙,開口便是嚴厲冷然的訓斥:“你這次又是多月不回侯府,怎麽,是南陽侯府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對于長子還未成家就離府別居的事情,南陽侯心裏是十分不悅的,他覺得江文涵如此是不孝不悌,而他這般行事更是故意展現出他的不滿和怨怼,這令南陽侯有威嚴被挑釁的憤怒,也有一分因擔心江文涵反噬而升起的膽戰心驚。

面對南陽侯府的訓斥,早已經經歷過數次的江文涵應對十分熟練,他低着頭默默不說話,擺出一副沉默寡言、木讷冷漠的模樣來,不管南陽侯說什麽、罵什麽,他都沒有半點反應,不動如山,好似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般靜默。

見江文涵又擺出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南陽侯心頭怒火更是盛起,自從江文涵長成以後,在他面前就一直是這幅不死不活、不陰不陽的沉默模樣,讓他連句溫情一些的都不知該如何跟這個兒子說起,父子倆的關系越發淡薄。

南陽侯坐于寬大書桌後的紅木圈椅上,氣質淵渟岳峙,沉穩肅然,盡顯手握重權的天子寵臣的氣度和威嚴,兩道濃眉下的是一雙和江文涵極為相似的鳳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江文涵,冷嗤道:“為父與你說話,你卻又擺出這麽一副木讷模樣來裝傻!”

“你父親我還沒死,這南陽侯府也還沒有分家,你一個未成家的男丁如何能與侯府別府分居?”南陽侯緊皺眉頭,一臉冷然和不滿,“之前便與你說過。讓你趁早搬回來,怎的,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江文涵自然是不願意搬回侯府看南陽侯和沐陽長公主的臉色,微粉薄唇輕輕翕動兩下,他語氣淡淡道:“我此時居住的宅邸距翰林院較近,方便我每日上值下值,也省得花費時間在路上,白白耽誤了事情。”

南陽侯可沒輕易被江文涵這番話所說服,他冷哼一聲,沉聲道:“侯府距翰林院雖比你現在住的地方稍遠,但也不過是小半刻時間的路程,哪裏到了非要你住在外面的地步?你住在侯府,一切自有侯府下人照料伺候,豈不比你一人在外來得方便?”

原本半低着頭的江文涵聽完南陽侯這番話,忍不住揚了揚遠山般修長青黛的長眉,唇角也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來,唇畔的笑容顯得格外的冷清和漠然,一雙狹長幽深的鳳眸中更是盛滿了譏诮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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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侯府時,因沐陽長公主一刻不休地打壓,他的日子可是艱難得很,每日吃食被克扣是家常便飯,來往出入被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更是日常,他在侯府過的日子可真稱不上有多方便,更別提一人在外的逍遙自在了。

已經表達過自己的拒絕之意,此時不管南陽侯如何訓斥、如何勸誡又如何逼迫,江文涵都是半低着頭閉着嘴不說話,就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一樣不出聲。

江文涵壓根不搭南陽侯的話,只要他執意不肯,南陽侯也拿他沒辦法,等他再廢話幾句,自然知道此事不可為,自會識趣放棄,不會緊抓着這件事情不放,到時候江文涵再開口出言說他要去向祖母問安,不想再搭理他的南陽侯就會爽快放入,不留他在面前礙眼。

——這麽多年以來,江文涵一直都是這般應對南陽侯,只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來,不管南陽侯說什麽做什麽,總之他完全不回應,只一直保持着沉默卻抗拒的态度,任由南陽侯一人唱獨角戲。

這一次也不例外,在自以為“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地勸誡了江文涵許久,卻一直沒有得到半點回應後,南陽侯對長子的那些微薄耐性便已經盡數流失,他目光不耐厭煩地看了一眼半低着頭面無表情的江文涵一眼,半句話也不想多說,擺擺手示意他離開書房。

可以離開書房,不必再強迫自己聽南陽侯那些絮絮叨叨沒有意義的廢話,江文涵簡直不要太高興,他一點都沒有被父親嫌棄不喜的低落和難過都沒有,轉身就推開房門,直接把還擺着侯爺架勢的南陽侯丢在了書房裏。,

江文涵身材颀長,腿自然也短不到哪裏去,在南陽侯擺手示意他離開後,他一雙長腿交錯着前行,很快便遠遠離開了南陽侯府所在的主院,那速度快得跟一陣風似的,當真是轉瞬就不見人影,好像他有多不樂意留下來和南陽侯獨處似的。

看着江文涵迅速遠去的背影,體會到他毫不猶豫只想迅速遠離的決絕态度,南陽侯心頭不由浮現起心塞無奈的情緒來。自江文涵長大以後,他這個兒子在他面前就一直都是這幅模樣,這讓他隐隐覺得……覺得他已經失去了這個長子。

江文涵出了書房,帶着等候在外的青竹徑直離開南陽侯所在的前院書房,朝後院南陽侯府老夫人所住的壽安院而去,準備向她問個安,與她說說話,便離開侯府,回他自己在西城區的宅邸。

同時,被蕭桓無情留下,獨自一人暫居于皇宮中的靜和經過幾番委婉且小心的套話,終于打聽到了沐陽長公主的消息,從附近伺候的宮人口中知道她的驸馬就是當朝南陽侯,正是蕭桓交代他要對付的另外一人。

靜和已經不是莽撞沖動的年輕人,他主持道觀十餘年,養氣靜心的功夫已經很深,自從得到蕭桓的命令,他一直非常乖覺的不去問蕭桓對付這倆人的原因,只默默的聽話辦事,此時打聽到這二人的消息,只自己暗中籌謀計劃,絕不會貿然行事致使事情敗露。

但靜和雖是謹慎小心,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對付身受帝王眷顧寵愛的長公主和侯爺,還是力有未逮,于是靜和在經過一番猶豫和掙紮後,最後還是決定用那個他一開始就想到、但覺得沒什麽把握的計劃——

直接向周明帝進言,告訴他沐陽長公主與南陽侯二人于大周國祚有害,借周明帝的手對付這二人。既然沐陽長公主二人最大的靠山和助力就是當今帝王,那便以己之矛攻其之盾,用這個辦法,到時候比拼的就是周明帝更信任誰、更眷顧誰。

做下了這個決定後,靜和也不敢再耽擱什麽,立刻就打算動手行事了,就怕他動作太慢讓蕭桓不高興,連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因着蕭桓之前在祈雨儀式上露的一手,周明帝對蕭桓這位真人十分敬畏尊崇,是真的萬分信任他,連帶着對靜和這個真人的道童也是另眼相待,每日都要來靜和暫住的宮殿問候他,态度友好且平和地與他說話,并不擺什麽帝王架子。

這一日周明帝下朝後又來靜和暫住的宮殿看望他,與靜和談玄論道,在這個過程中,靜和見縫插針,引導着周明帝“主動”提出,請真人出面測算一番大周宗親的氣運,看看大周皇室如今的情況。

在周明帝主動提出要測算大周皇室的氣運後,這雖然是靜和願意看到的,但他卻仍是故作為難,遲疑猶豫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我會将陛下你的請求轉達給真人,但真人是否答應,請恕小道無法保證,這畢竟不是小道能做主的事情。”

周明帝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忙不疊地點頭答應了下來,心裏還格外美滋滋,為靜和願意替他向真人傳達這個要求而感到高興,殊不知他這麽配合,真正高興的人是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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