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23

蕭桓微帶冷冽的話音落下後,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顯得有些怔忪的江文涵眨了眨眼睛, 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他緩緩搖了搖頭, 嗓音低沉暗啞,語氣缥缈輕忽:“不必了。”

此言一出,江文涵再次沉默了下去, 他閉了閉眼睛,濃密纖長的睫羽不斷上下輕顫, 猶如一只被困在蛛網中振翅欲飛、想要逃離的蝴蝶,透出幾點脆弱卻倔強的掙紮來。

在停頓許久後,緊閉雙眼的江文涵終于緩緩掀開眼簾, 幽深鳳眸中盛着諸多複雜難言的情緒,似是掙紮,似是仇恨,似是悲憫又似是解脫,他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徐徐地、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這一口氣舒出來,江文涵整個人都像是卸掉了什麽重擔一樣放松了下來, 再也沒有全身緊繃着一副掙紮不定的糾結模樣。

他咳了一聲, 清了清嗓子,總算讓他仿佛渴了許久、透着嘶啞和沉重的暗啞嗓音恢複了原本的清朗。

擡眸看向蕭桓,此刻江文涵眼中再無掙紮,只有認真和堅定,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絕不後悔:“我不想做皇帝,要向那二人報仇,也不必非要坐到那個位置上去。”

“而且,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向來眦睚必報,但我沒瘋也沒發狂,我并不打算因當年舊事遷怒整個大周皇室、遷怒所有的宗親,更不是非要覆滅整個大周皇室宗親以償我心中之恨。”

看得出來,剛才江文涵心中一定進行過無比激烈的思想鬥争,但他最後還是做出了選擇。且當他做下那個決定後,便不再有半分的遲疑、猶豫和徘徊,反而堅定得一往無前,信念再不會動搖半分。

當江文涵向蕭桓陳言上述那番話後,他将放棄的是唾手可得的皇位,是一步登天後所擁有的權勢、地位和財富。

要做出這個決定,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容易。

更不要說江文涵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師尊蕭桓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真的能說到做到,他放棄的不是一張被人畫出來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大餅,而是一份确實能落到他手中的無上權利。

但江文涵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雖自嘲自己“眦睚必報”,但他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是非對錯,他将應該憎恨、不該遷怒的人劃分得很明白,并沒有到被仇恨沖昏頭腦、随意遷怒他人的地步,他仍保留着應有的理智、底線和操守。

——此時的江文涵,可不是既定命運軌跡後期那個被江文鋒聯合衆多重臣勳貴逼迫得走投無路,不僅報仇無望而且還被打壓得在大周沒有立足之地的反派“江文涵”。

他還沒有眼睜睜看着祖母因維護他被江文鋒氣死,沒有陷入到絕境中,沒有自暴自棄的陷入瘋狂。

江文涵身處黑暗,心有仇恨,但他還沒有淪陷于黑暗中,他還有走向光明、迎來璀璨明天的機會,他還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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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看了江文涵好半晌,蕭桓從他沉肅堅定的眼神确定他說的是真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也許他曾掙紮過,但現在已經下定決心,當下蕭桓唇畔便現出一抹含着淡淡贊揚的淺笑來。

雖然不管江文涵做出什麽樣的決定,蕭桓都會支持他、幫助他,但作為師尊,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徒弟不要一頭鑽進牛角尖再也不出來,不要一路走好黑、偏執到底,畢竟誰的徒弟誰心疼嘛!

勾了勾唇,蕭桓輕笑着點了點頭,語氣淡淡道:“既然是幫你報仇,那自然一切細節都依你,你想怎麽做,就能怎麽做。”

蕭桓語氣淡淡,口氣卻很大,一派霸道師尊的模樣。

不過他說的也不是什麽大話,這方世界只是一個普通的古代世界,并沒有誕生像修真那樣能掌握無上力量的修煉體系,莫說是他,就是修真.界随便來一個修士,也能在這方世界建功立業,做下一番功績。

當然,如果真有修真.界的修士來到這個世界,只怕那修士還沒來得及正式在這方世界紮下根、立足,就會被此方天道降下的一道天雷給劈死,就此化作灰燼消逝于這世間。

每方世界的天道都會本能的排斥外來者的到來,因為從其他世界前來的人很可能會對本土世界造成一定的沖擊,使得這方世界的命運軌跡發生偏轉和改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扛住天道給予的壓力,更別說像蕭桓這樣壓制一方世界的天道。

事情已經說定,也提前和江文涵通了氣,蕭桓便打算離開他弟子的住處回自個兒的仙宮了。

雖然有心想與二弟子親近一二,加深一下師徒之間的情誼,但蕭桓也并不打算住在江文涵的宅邸中,因為實在是沒必要,反正他回仙宮居住也就心神一念的功夫,方便得很。

在蕭桓離開之前,江文涵微有些躊躇和遲疑,半晌後還是吭吭哧哧地開口說道:“宮中将要舉辦的宴會只召皇室宗親入宮參加,弟子并非皇室中人,沒有資格入宮參宴,但……但我實在想親眼看到此事塵埃落定。”

聞言,蕭桓側頭瞥了江文涵一眼,了然地點了點頭:“哦,本座明白,你這是想親眼看到你的仇人倒黴,親眼看到他們被打壓下去,這也是人之常情,誰不想親眼看到自己的仇人倒黴呢!”

說起江文涵這近似幸災樂禍的報複心情時,蕭桓的語氣淡若純水,半點都不驚訝,反倒是一副很理解江文涵的模樣,對江文涵擺明了打算落井下石的行為不僅視若無睹,而且隐隐持着贊揚和鼓勵的态度。

果然,下一刻蕭桓便點了點頭,爽快說道:“到時候本座帶你去那宴會,定讓你有機會親眼看到你想看到的。你若不想在宴會上露面,本座也自有辦法遮掩你的存在。”

“多謝師尊!”江文涵心中渴求達成,對蕭桓這個師尊越加感激尊敬,不由于石桌前跪了下來,心悅誠服地道了一聲謝。

唇角往上揚了揚,勾出明顯的笑弧來,蕭桓輕笑着說道:“你是本座收下的二弟子,本座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你用不着這麽客氣。只要你日後成器一些,為師便心滿意足,不算白收你這個徒弟了。”

言罷,坐于石桌旁的蕭桓一拂手,将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拂開放回到棋盒中,令二人将下到一半的棋局直接毀去,并未保留下來等待日後再繼續。也不知道是蕭桓習慣如此了,還是他羞于将這盤下得極為糟糕的棋局保留下去。

做完這件事情後,蕭桓身着玄色道袍的身影就如同一個被吹破的泡泡般霎時消散于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好像剛才那番經歷只是江文涵不真實的幻夢一場似的。

在江文涵身後的院門口,凝固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青竹醒過神來,他又驚又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家少爺,一臉茫然失措、驚疑不定:“……少爺,你這是在做什麽?”

幹嘛跪在空蕩蕩的院子裏,還是跪在位于一簇青竹下的石桌前?難道少爺他這是在拜月?可是少爺是男子并非閨閣少女,好生生的幹嘛要拜月?再說了,今日也不是月神娘娘的誕辰,拜月也拜得好沒道理。

江文涵:正經形象突然崩塌。

因着十分期待能請來真人赴宴,所以周明帝對負責操持晚宴事宜的內侍太監是催了又催,态度比誰都要積極,簡直恨不得宴會立刻就召開,立刻就能請來真人,請他測算一番大周國運,看一看皇室宗親中有沒有身負大氣運的良才美玉。

當然了,若是能在這場宴會上“順便”求得真人賜下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丹藥靈物,那就更好不過了。雖然蕭桓曾一口道出周明帝得享的壽命,但人都是貪生怕死的,周明帝也不例外,他也想活得更長久一些。

在周明帝這種每日三催的情況下,宮中負責操持這場晚宴的內大臣和太監以極高的效率飛快地準備好了舉辦晚宴的各項事宜,并将萬事準備妥當的事情回報給了周明帝,告訴他宴會已經可以開辦了。

得了內大臣等人的回報,周明帝大喜過望,沒有半點耽擱,他即可下旨命皇室宗親入宮參加晚宴。

而他自己則是召來了靜和,自靜和告訴他蕭桓會來參加宴會後,第不知道多少次不安且忐忑地問道:“靜和道長,真人真的會于宴會上駕臨,并替吾等測算大周國運嗎?未曾親耳聽到真人應允,朕心中實在難安。”

蕭桓雖然受了周明帝冊封的國師之位,但他連冊封儀式都未現身,更不曾提出什麽要求、以此謀什麽利益,可謂是無欲無求,真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做派,周明帝實在沒有足夠的信心去相信蕭桓會來參加這次國宴。

身着道袍、手執拂塵的靜和一臉淡然,他微微一笑,神态安然從容,幾有出塵之姿:“陛下不必不安,真人既點頭應允,自不會食言而肥,定會于宴會之上現身。”

靜和一面溫言安慰着周明帝,以肯定的态度和語言給他添加自信,一面在心中腹诽:真人要你辦這場宴會,為的可不是幫你,真人自有他自己的目的,你有什麽好擔憂不自信的。

不管心中如何腹诽,靜和明面上還是很靠譜的,見周明帝仍是坐立不安,他便提起另一事來轉移話題,順便也提醒一下周明帝:“陛下,不知名冊可準備好了,到時候真人便直接翻閱名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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