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作者有話要說: 連更三章QAQ
最近太懈怠!我一定要加油寫文QAQ!
明天開始修電競那篇 從頭到尾大概整修幅度很大……
想讓它盡量呈現一個我滿意的完結狀态 寫完了回頭看和當時寫的果然差別很大【躺平
克服懶癌 努力日更 從今天做起【握拳!
抱着歡快的心情過完了一整天。
林次亦得了個不小的發現,她不玩手機的時候,餘榭起對她的态度尚算可以。只要她拿起了自己的小粉機,餘榭起就只會用鼻孔對她出氣了。
和餘榭起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随意。
她也就把這反常的表現歸結于青春期的變化,置之不理。
即使已經恢複了一天,膝蓋還是有點作痛。因而樓曉在校門站了十分鐘才等到吐着舌頭挪到他面前的林次亦。
“膝蓋怎麽了,次次?”第一眼就看到那雙細腿上的淤青,樓曉看她,心裏回想着上午兩人發的短信,有了個大概的結果。
“逃跑的時候摔的吧?”
在那雙洞察的眼中,林次亦看到了滿臉通紅的自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嘆了口氣,樓曉斟酌着勸說的語氣,過重害怕傷到小女孩,輕了恐怕她又抛之腦後。初中時期荷爾蒙過剩的小男孩,樓曉不是沒見過。自己也從那個階段走來,知道他們追求的所謂兄弟和情窦初開的刺激。
“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樓曉的手按在林次亦肩頭,直勾勾看着她,沒什麽表情地講着大道理。
Advertisement
這個樣子,才是讓林次亦最聽話的。
他早就發現了,那個小姑娘吃硬不吃軟。
覺得沒有笑容的樓曉實在有些滲人,林次亦點點頭,十分用力,才摸着肚子讨好地笑了笑,“我餓了,樓曉。”
“那就走,去吃東西。”
招到了出租車,讓林次亦先進去了,樓曉才坐到她身邊,似乎很随意地開口,“今天晚上我們學校有晚會,次次要去看嗎?”
靠在椅背上頗為舒适地動了動腿,林次亦表示有些感興趣,還是苦巴巴地擠了幾個字,“晚自習……”
“什麽課?”
“地理……”
“我幫你請假。”
有點興奮,林次亦第一次親自摸到逃課這樣刺激的行為的入口,眼睛亮了起來,但瞬間熄滅,“我不敢……”
這個小女孩,說到底還是剛升為初中的人啊。
樓曉不客氣地哈哈笑了起來,拿過了她的手機,“有班主任的電話嗎?哥哥今天帶你去玩。”
略顯中二的話,還有過分顯眼的笑。樓曉終于不再表現得像個普度衆生的菩薩,林次亦憋着笑,指導他找到田一文的電話。
接下來的發展基本是鬼斧神工的。
她從沒見過一本正經地說着謊話的樓曉,偏偏還翹着二郎腿,口氣倒恭謹得不行,最後讓田一文都覺得不放林次亦去治腿都對不起她家這個如此懂事又貼心的哥哥。
“可以放心吃飯了?”剛行完詐騙,樓曉把她的小粉機扔了回來,表情高深莫測。
微笑,林次亦打了個響指,“樓曉萬歲!”
晚自習已經開始了二十分鐘。
地理老師仍然因為畫的地球不夠圓而在講臺上躊躇不已,餘榭起盯着攤開的地理課本,全是黑字白底,就連畫出的重點也全是黑線打底,看得有些刺眼,他幹脆移開了眼。
背後突然被溫柔戳了下。側過頭,餘榭起看到江元元遞了一支夾着小紙條的筆過來。
還附贈了一個清甜的笑。
“林次亦去哪了,怎麽沒來上晚自習啊?”
這是餘榭起第一次覺得江元元稱霸全班的好字這麽難看,難看得他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能是因為紙條提到的那個人。
他想了想,提筆回了三個字,傳回了江元元的手裏。
剛拿回,江元元就被“不知道”這幹脆潇灑得過了頭的幾個字堵得無話可回。
擡眼看去,餘榭起拿出了桌洞裏的手機,埋頭開始擺弄。
嘆一口氣,江元元收回了還想提筆的手,借着右側散落的頭發遮掩,用餘光打量着餘榭起。
正如林次亦所想的,身在富貴之家,江元元從小見慣了各類社會人物的代表,竟然跟飽受鍛煉的林次亦擁有相同的眼見力。
身邊那些毛都沒長齊全的小男孩真的太煩了。
餘榭起是個例外,例外到小人精江元元都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麽。
也不知道他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是怎麽修煉成自己在商場沉浸多年的老爹那樣風雨不動的模樣。
“對不起,小魚同學!我忘記告訴你了,樓曉幫我請了假,我現在人在他們學校呢。”
悶,煩躁,心慌。
說不清哪個感覺更強烈,一起堵在了胸口。
合上了手機,餘榭起開始做地理小測試卷,面無表情地做着心理建設——本來林次亦就沒有跟自己報備的義務,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是。
但偏偏又牽扯到了那個大男生。
瞄了半天的經緯度,餘榭起突然甩開了手中的筆——林次亦這該不會是吃了豹子膽要早戀了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就開始慢慢發酵,甚至大腦開始了高速運作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他再次拿出了手機,想挽回一個迷途少女——林次亦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跟在樓曉身後,林次亦瞪了許久,也沒懂餘榭起突然起來的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哭笑不得。
“樓曉,你現在要回教室嗎?”
前方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林次亦立刻豎起了耳朵,順便探頭從樓曉身後看了過去。
大概是個很适合做賢妻良母的學姐。看到她的臉,林次亦就下了結論。
和她充滿佩服的眼神不同,樓曉的聲音徹底冷了八度,“不打算回去。”
雖然不懂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林次亦還是看出來了,樓曉對這個水一樣的女生沒什麽好感,也就乖乖收斂了自己的好奇心,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他身邊。
“走了次次,我叫王宇義多拿了一根板凳給你。”
“啊,哦……”
有點不好意思,初來乍到就麻煩到了別人。
林次亦擡頭,樓曉面色沉靜地略過了那個脈脈含情的女生——只覺得他似乎在片刻間恢複到了在江碧那個別墅之中萬物無關的模樣。
走到操場的入口,樓曉突然呼出了口氣,眉目漸漸活絡了起來。
雖然自己作為一個拖油瓶被帶到了高中已經足夠奇怪,林次亦還是沒忍住扯了扯他腰間的衣服一角,“樓曉,你不喜歡剛才那個女生嗎?”
又飛快收回了手,林次亦感覺自己被一群比她高的人們完全淹沒了。
就像來到了大人國。
高中的校園也沒比初中大多少,但來來往往的面孔成熟又陌生,她不得不緊跟着樓曉。
“連你都看出來了,那豈不是傷害到了她。”
樓曉的神情和動作卻完全沒有一絲愧疚之意,回頭看了下步步拘束的林次亦,又很快轉了回去。
“我看得出來,那個學姐她……喜歡你。”
林次亦認真地說,看着樓曉明顯放慢了速度的背影。
這樣一個對她一直都很溫柔,被奉為成長目标的男生,會受歡迎也不奇怪吧。
笑了笑,對小孩子的世界裏極其簡單的愛恨觀不做評價,樓曉開口,“次次,喜歡不是一個人的事,如果口口聲聲說着喜歡你,但其實做的全是妨礙你的事。你還覺得這是能讓我感到開心的一件事嗎?”
“不是。”林次亦搖搖頭,在心裏暗自感嘆原來臉和人真的是可以對立而存的。
對于樓曉出去吃了個飯就牽回來個小妹妹的事,高三7班的同學們表示趣味甚濃。
尤其是林次亦還沒發育的瘦小個子,突兀地橫在方陣裏,格外引人注目。
她又見到了非洲大使肖航,還有為她提來板凳的王宇義。
樓曉對這群死黨倒不客氣,大爺一樣坐了下去。
林次亦還規規矩矩給兩人分別道了謝,目光十分誠懇的那種。
看着小女孩水亮的眼,肖航樂了,把手中袋子送到她面前,“妹妹,你看看,我随便買的一些零食,也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初中生喜歡吃什麽。”
王宇義勾住了肖航的脖子,在已經開始漸漸沉下去的天色裏,他只能靠這個辦法摸索到非洲大使的存在,然後在肖航耳邊嗤笑,“一看就是沒有妹妹的人,丢臉。”
看着兩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生在自己面前打鬧,林次亦有些窘,伸手接了過來,沉甸甸的一口袋讓她托着有點吃力,還是繼續道謝。
樓曉接過了她手中的負累,将林次亦拉到了身邊的座位上,“不用跟那兩個小學生計較。”
“樓曉,你丫的就是這麽對我們的?”聽到了他的話,那兩個人決定一致對外,橫眉豎眼瞪了過來。
從零食裏摸出一袋瓜子扔了過去,樓曉笑罵,“吃吧你們,還堵不上你們的嘴。”
四個人最終還是很和諧地坐下了,嗑着瓜子看節目。
樓曉在他哥們面前的樣子簡直太不一樣了,也會跟平常男生那樣偶爾說幾句很奔放的話。
坐姿看過去,一排三個大爺。跟他那溫柔的一張臉孔,完全不搭。
林次亦看得十分有味,連瓜子都忘嗑了。
小品看完了,她才覺得嘴裏有些發幹,伸手在那一袋的薯片甜甜圈爆米花裏面翻着水,卻掏了個空。
抓住她作亂了半天的手,樓曉擱下手裏的瓜子殼扔進肖航手裏的垃圾袋裏,問她,“在找什麽?”
“水……”林次亦舔了舔舌頭,甘梅味的瓜子太好吃,她一個人就解決了一大袋,後果就是口腔裏的水分全被帶走了。
動了動嘴巴,樓曉卻發現自己一時無言。
肖航這個不長腦子的黑豬!
“肖大使,您當喂豬呢?不給加水的,噎住了怎麽辦?”他幹脆地在肖航肩上狠狠抓了一把,扔了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過去。
林次亦巴巴看着,才想到自己好像也被拉下水了,舉手抗議,“樓曉,你說誰呢?”
劃破這團要笑不笑的氛圍的,是突然拍着肖航的腿開始大笑的王宇義,“天吶,樓曉哈哈哈你對人家小妹妹也一點都不溫和啊……肖航豬腦子好多年了,你又不是才知道哈哈哈……”
剛好輪到主持人上臺做下一個節目的介紹,王宇義粗犷的笑聲拉住了不少人的視線。
包括黃雨霖。
她開始深深唾棄自己居然有了跟林次亦換一換身軀這樣幼稚的念頭,對方只是個小女孩。
卻擁有能和樓曉,還有他的朋友談笑風生的權利。
是因為沒因為喜歡把自己放低,所以才能自在地以朋友的姿态相處嗎?
那有什麽辦法,從喜歡上的那一刻,自己就在追趕的這條路上,落了下風。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全世界能在他眼裏多停留幾秒的人事,都是情敵。
這個想法,簡直太低齡了。
黃雨霖咬唇,好笑又心酸。
☆、但我深知夢遼闊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了 開啓我的暑假
我要爆字數更新了!!!!
最終還是王宇義拉着在夜裏幾乎快隐身的肖航去了小賣部給衆人捎了水回來,林次亦不敢喝太急,小口小口解了渴之後,才滿足地松了口氣。
嘩啦嘩啦。
身旁的人正百無聊賴地捏着礦泉水瓶,不經意間,水已經去了大半瓶。
“樓曉你怎麽……”
表示很驚訝,林次亦舉了舉自己手中還有大半的水瓶。
完全不知道小女孩訝異的點在哪,樓曉對她笑了笑,手裏捏得更用力,有些無賴的可愛。
林次亦被他逗笑了。
“接下來請欣賞我校DB舞社帶來的舞蹈串燒……”
一個略甜過頭的女聲在廣播裏響起,下一秒她的聲音就被四面八方陡起的尖叫和歡呼給淹沒。林次亦被這突然死而複生的圍觀群衆驚住了,仿佛剛才的一潭死水被主持人的那句話給攪活了。
樓曉指了指前方幹脆站在板凳上的幾個女生,“這個舞社在我們學校人氣很高。”
咋舌,林次亦還是有些期待,看了樓曉一眼,猶豫着跳下了板凳,站直了身子探頭去看,卻被擋的嚴嚴實實。
還好最後像林次亦這樣被擋的人太多,個別脾氣暴的出來吼了幾句,那幾顆突然冒出的蘑菇還是老老實實地縮了回去。
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
林次亦抓着指尖,看着臺上舞動的人影,一行五人的動作行雲流水,靈巧卻有力,整齊度極高,随着熱烈的節奏,每一個動作都能吸走所有的視線,自動弱化身邊的一切光和影。
讓所有人的眼中都只能存在那五個流動的身影。
鼓點很大,卻一點不覺得煩,每個動作都踩得恰到好處,震撼力撲面而來。
原來練好了之後,跳出來的舞是如此直擊人心。
林次亦自然而然想到了餘榭起。不知道他的汗水能在未來化為幾分光彩。
開始期待了。
“你一定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
盯着這條短信許久,餘榭起也不懂林次亦這回贈的同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心裏還在埋怨她不夠義氣,臉上卻很誠實地挂了個笑。
憑着自己不要臉又黏人的天賦,林次亦終于取得了餘榭起的口頭和解。
只是她怎麽也沒猜到,餘榭起心裏居然在腹诽她疑似早戀。
被激得說出了心裏話的餘榭起懵了下,扭頭看向了窗外。
張口想說些什麽,囫囵地卡在喉頭,林次亦狠狠揪了下餘榭起的胳膊,逼着他轉頭看向自己,才清清嗓子,“我不會喜歡樓曉的。”
因為是同一類人,怎麽能喜歡。互相的刺足夠紮到遍體鱗傷了。
餘榭起這個家庭和睦小傻子又怎麽會明白。
別別扭扭地走到教室,江元元捧着一個甜美的笑還有三杯豆漿迎接了不怎麽自在的二人。
“狗狗,這是阿姨手工榨的核桃紅棗豆漿,給你們,很香的。”
深深明白江元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林次亦還是從善如流地接下了,同時推了把沒什麽表情的餘榭起,示意他把那個熱乎乎的杯子握在手裏。
調整了下表情,餘榭起禮貌地笑了笑,道了聲謝,就扔下書包去找劉歌商量班規改版的事了。
江元元咬着吸管,愣神看着他遠去的背影。
這個男孩子,總是很有禮貌,但那也代表着生疏。他從來沒有對林次亦之外的女生露出過氣急敗壞之類的表情,小大人一般,卻很招人喜歡。
不帶任何嫉妒色彩的,江元元很羨慕林次亦。
她一鼓作氣吸光了剩餘的豆漿,才戳了戳林次亦的背,“狗狗,這周我們仨出去玩吧。”
林次亦作為線人,自然是贊同加鼓勵的。
只是,餘榭起并沒有周末。
他家人對他在學業方面的期望極高,他對自己在想走的路上又揮灑了許多汗水。
搖搖頭,林次亦心有戚戚然,“不是我不能去,而是餘榭起不能去。”
“為什麽?”
“他周末要去YL公司訓練,還要參加鋼琴班,英語班……根本沒有時間……”
林次亦掰着手指,件件數來,很是熟稔的口氣。
但江元元在意的只有一件事,YL公司是何方神聖?餘榭起為什麽要去一家公司訓練?
她不動聲色記在了心裏,失落地垂下頭。
秋天就這麽來了。
半期考試即将來臨,涼風跟傳言同時蕭索來襲。
升旗儀式上,三人照舊是一起走的。但江元元意外地沒什麽話,靜靜聽着林次亦和餘榭起在閑聊,看上去心事重重。
饒是林次亦這樣的粗線條,也發現了在入隊後,衆人的視線總是繞着餘榭起,打探或者好奇,也許都不是處于惡意,但就是讓人覺得不适,太過直白。
她卻不知道為什麽,拉了旁邊的劉歌前來詢問,得到了同樣的一頭霧水。
第一節課是語文,升旗儀式結束後仍有些許的剩餘時間,衆人都在背着要抽查的古文。餘榭起正在第一組,挨桌收着團費。
在滿教室的誦讀聲裏,林次亦仍然聽到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真有膽子啊……”
“這不是異想天開麽……”
“哈哈哈,別想了,反正是為了裝X呗……”
直覺将這些酸澀的話和某個少年的夢想聯系在了一起,林次亦有些明了,但又不敢置信。
咬着指甲想了半天,期間她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在教室裏走動的餘榭起,他或許也感受到察覺到了那些竊竊私語和不善的視線,但仍然一板一眼做着自己的本職工作,脊背挺直。
卻讓林次亦替他委屈。
即使不可能,夢想還是夢想。
就這麽憑空嘲笑別人的夢想,不害臊嗎?
她吸了吸鼻子,轉過去敲了敲江元元的桌子,“班上的同學是不是知道了餘榭起的事……”
林次亦本來就白,天生一副好說話的小姑娘模樣,只是當她不再眉眼彎彎,肅着神色看向別人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唬人的。
心虛的情緒盤旋了許久,此刻慢慢在胸口膨脹,江元元垂眼,“我只是在網上查了下資料,然後在跟鐘歆聊天的時候提了兩句。”
在腦海裏迅速勾勒了江元元提到的那個女孩子的模樣,戴着眼鏡,身材瘦小,卻最愛跟在人身後暢談八卦。
嘆了口氣,林次亦收回了興師問罪的架勢。
她找不到立場和資格去這樣做。餘榭起選的本就是一條在普通學生和家長眼中驚天又難走的路。
也難怪衆人笑他不自量力了。
可是未來,要是能在口口相傳中定了它的模樣,那才辜負了老天任性的本質。
上課鈴想,餘榭起捏着一沓錢回來了,夾在登記的本子裏,然後拿出了語文書,看向了講臺。
全程忽略林次亦關注又熱燙的視線。
“同學們,這節課我們來學習第三單元的第一篇課文,朱自清的……”
她還在看,托着腮,毫無自覺。
“每位同學先将課文誦讀一遍,記得帶入作者的感情,體會文章的……”
餘榭起扭頭,忍住了想撓她眼的沖動,豎起了語文書,對着她吼了聲,“林次亦你抽什麽風……”
熟悉的,輕快的,嗓音。
林次亦松了口氣,在逐漸鬧起來的教室裏對着他彎了彎眉眼,“餘榭起你知道嗎?他們都說你異想天開。”
女孩子軟糯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傷人的很。即使是轉告他人的心思。
下一刻,她收了笑,趴在桌上,臉仍然是朝着餘榭起的,悶悶地說,“怎麽能這麽瞧不起人呢……”
她大言不慚地說過他以後一定會光芒千丈的。
可現在,光是旁人的議論,就足夠讓她望不清前頭的路了。
“沒關系。”
餘榭起眨眨眼,似乎終于知道她別扭的原因了。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心裏竟然沒有覺得寒意,全是因為林次亦失落的小動作而熨帖的暖。
提筆在課本上寫了一行字,示意林次亦湊過來看。
“世人可以不明我,但我深知夢遼闊……”
“是葉謙的歌詞……”
林次亦眯了眯眼,想到了那個從她出生起就開始在歌壇上大紅大紫的男人,被譽為無冕歌王,作詞寫曲一首承包,為人正派又豪放,是難得的一個清流偶像。
也是餘榭起從小到大的心中啓明星。
她唔了一聲,或許是被他略顯輕松的表情感染了,露出兩顆兔子牙笑開。
餘榭起同學,雖然不是巨星,但是已有了巨星的心裏素質了。
可喜可賀。
她不再擔心,但教訓還是要給的。
于是那周的班會和黑板報內容主題被宣傳委員林次亦精挑細選,定為“尊重他人陶冶情操”。
被她的斤斤計較逗笑了,餘榭起撐着頭看林次亦在臺上教育全班同學,偏偏搬出的全是古代範例,引經據典,引得田一文連連點頭。
……這是被保護的感覺嗎?
多年後,在醫院病房看着沉睡中的那個姑娘,因為在機場護着他被推搡在地,餘榭起心裏仍然是一片悸動,如同初一時候那樣。
他的狗狗,從來都是這樣替他人打抱不平的好姑娘啊。
半期考試前,林次亦開啓了無敵抱佛腳模式。
對象正是餘榭起。
周末兩人基本除了晚上見不到面,她就每天晚餐的時候拉着他給自己補習數學。
上了初中,她對數字和公式的不喜已經完全體現了出來。很快就被一群男學霸甩得泥巴糊一臉。
所以只能拉來唯一願意回頭看她一眼的餘榭起。
江元元又只能恢複一個人吃晚飯的時光。某次她在學校外的煲仔飯店看到了鐘歆,對方照舊和一群女孩子打成一片,暢聊着娛樂圈的新聞。
看到她的時候,眼睛睜圓,聲音不自覺提高,“江元元你怎麽一個人吃飯吶?”
一群小夥伴随着她宏亮的聲音看了過來,那視線多少有點直白,江元元有些好笑,拽着自己的發尾,“一個人不可以吃飯麽?”
姿态有些清冷。
那些知道她家境的女孩子此刻紛紛轉回了頭——富家小姐果然是難以接近,有什麽了不起呢?
鐘歆卻不在意,笑眯眯地指了指身邊的空位,“不介意的話跟我一起坐吧。”
剛想拒絕,江元元想到了教室裏啃面包的補課二人組,還有那插不進話的氛圍,默默擡腳走了過去。
她其實不太喜歡鐘歆這樣靠關系進了尖子班的人,沒有實力,又愛八卦,把班上的思想純潔的一群好學生牢牢帶在自己掌中。
可是除了林次亦這種粗線條的女生,沒人會不在意自己的人際關系和給他人的印象吧。
這才反思過來,因為一直黏着餘榭起要跟他們二人吃飯,開學到現在,已經快半學期了,居然沒有除了林次亦之外的第二個女性朋友。
江元元有點慌,破天荒地跟鐘歆像模像樣地攀談了起來。她走得是純正富養路線,見多識廣,就連去外國旅游的一件小趣事都能引來這群除了讀書沒什麽愛好的女孩子的側目。
她這才握着茶杯,不緊不慢地笑了,順手将散落的碎發攏到耳後。
追着餘榭起跑了太久,她都快忘記自己其實一個不折不扣的公主了。
☆、神說收到禮物就一定要回個禮物
很難說清楚打敗數學這位大魔王的感覺。
林次亦拿到試卷的時候,還是被那喜氣洋洋的分數驚到,掐了餘榭起的胳膊一把,“天吶,110分……”
“嗯,你沒看錯。”
餘榭起拍掉了她的手,将自己的試卷收整到了文件夾裏,分科疊齊。
一臉喜色的林次亦看着他,感嘆,“餘榭起你這作風真像個小老頭……”
瞥了她一眼,餘榭起繼續動作,整理好了自己的試卷,才低頭從桌洞裏拿出了另一個粉色的文件袋,朝林次亦伸手,“喏……”
“幹嘛?”
“幫你整理。”他已經懶得說話了。
林次亦将白花花的試卷全扔到了他的面前,拿起了筆袋旁的計算器,“小魚同學,我算了下,這次我應該能進前十的……”
“然後呢?”
一邊折着林次亦的試卷,餘榭起應着,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林次亦覺得自己好像養了個小媳婦一般。
被自己這種言情小說看多了的思想吓到了。她咬了咬唇,才定神開口,“林其瑞說能進前十就帶我去海洋公園玩,我給你帶禮物。”
“好,到時候我大概也能回贈一個禮物給你。”
餘榭起罕見地許了一個福利,勾得林次亦心癢癢的,接過了文件袋随意扔到了桌洞,就溜着他的胳膊求劇透,結果自然是被餘榭起連扔帶撥地推開了。
江元元在他們身後靜靜目睹着兩人的打鬧,心裏的打算開始被鐘歆的那一句“你不覺得他們熟到一種超乎朋友的地步”給慢慢蠶食。
預言成真,在給林其瑞出示了成績排行後,林次亦果然得到了一個有父親陪同的周末。
去海洋公園是早就定下的行程。
她才敢在車上扭扭捏捏地向林其瑞坦白了自己手中有張銀行卡的事。
男人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下,在紅燈的間隙扭頭看了下不安的林次亦,她軟軟的手使勁拽着身下的坐墊,卻強裝平靜。
“狗狗,既然是你……媽媽給的,那就是你的東西,你自己處理。爸爸相信,你不會做出讓我擔心的事。”
林其瑞摸了摸她的頭,無所謂地發動了車。
他的女兒似乎在某些方面又太過懂事了。
“可以去請你同學吃飯啊,給自己買點漂亮的裙子啊……總之怎麽開心怎麽來。”
對于前妻,林其瑞的态度經歷了這麽多年的打磨,已經趨近于不鹹不淡的。尤其是在獨自供養女兒的這麽多年,他才明白,原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不會因為一時的愛意就能維持永恒的假象。
“謝謝爸爸。”
林次亦咬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裝作看窗外的風景。
她一直怕提起那個女人,害怕林其瑞沒法做到平穩放下。害怕自己的随口一句就往他心裏戳滿了刀子。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一家都開始在朝一條很好的路上走了下去,抛開那些過于濃烈的情感,好好地平穩地走了下去。
海底隧道裏的景色是林次亦從沒見過的美景。
亞克力玻璃後的藍色世界被隔絕了起來,卻又那麽鮮活,海水就在自己的兩側和頭頂流淌,如夢般一破就碎,卻又充斥着游動的魚,成群結隊,活力地漫過眼前。
仰頭,看到的似乎不是海水,而是宇宙。
她沒有機會入過太空,享受過瞬間認識到自己有多渺小的震撼,但此刻就足夠了。
慢騰騰地扶着欄杆随着人潮朝前走,林次亦一直維持着仰頭的姿勢,不想錯過這隧道裏的任何一處美好。
聽到身後有人拍照,她才從夢中驚醒,慢吞吞拿出手機,拍了幾張自己覺得滿意的圖片,準備周日的晚上給餘榭起分享——其實是炫耀。
誰叫他是一個沒有周末的人。
完美的父女度假以一頓西餐結束。
林次亦私以為這些硬邦邦的美食,真的沒有李其瑞的土豆餅好吃,但還是本着不浪費的品德吃光了。
她的腸胃或許被養刁了,第二天竟然足足拉了一上午的肚子。堅強地捂着肚子做完了周末作業,她才在晚自習下課後拾起了一點去炫耀的力氣。
林其瑞看着攤在椅子上的林次亦,有些不明所以,眉頭微微皺起,“狗狗好好坐着,要有坐相……”
吐了吐舌頭,林次亦對他的色厲內荏已經免疫了。懶懶地拿出了手機,劃出了照片,在餘榭起面前晃了晃,“小魚同學,看,我今天去了海底隧道……超級好看!!”
來了興趣,她撐着坐了起來,把一臉無奈的餘榭起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示意他低頭欣賞自己的攝影佳作。
“……你拍的什麽?”
“海和魚啊!”
“……”
發自內心地不想評價一個沒開閃光的作品,餘榭起不經意間從黑色的屏幕裏看到眼睛水亮的林次亦,笑眯眯地露出兩顆兔子牙。
她的小粉機很誠實地反映出兩人此刻近在咫尺的距離,兩顆圓潤又毛絨絨的腦袋湊在了一起。
林次亦左側肩頭的頭發滑落了些許,遮住了部分視線,害怕自己的佳作觀賞受到影響,她急刨刨地将那縷黑發勾到了耳後,朝餘榭起窘迫地笑了笑,繼續翻着照片。
身邊的男孩子卻凝固在了她十分近的那個笑容裏。
許久沒有動彈。
因為餘榭起的一句“我奶奶說要請狗狗喝鮮榨西瓜汁。”她下了車後就被懵懵懂懂地拖進了餘榭起的房間。
桌上倒真的擺着兩杯冰鎮的西瓜汁。
但大門一關,林次亦瞬間有點心慌。她捂着嘴看着背對着他脫下外套的餘榭起,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脫衣服幹什麽呀?”
尾音不自覺帶了點顫顫巍巍。
餘榭起睨了她一眼,不想解釋,默默打開了電腦。只穿着短袖的瘦削身軀正對着林次亦。
她坐得更筆直了,抓着手中的書包。
“這是回禮……”
指了指自己從她手中收到後,放在床角的根本不想承認為禮物一個假海螺,餘榭起頭示意她做好觀衆的本職工作。
“你要給我跳舞?”
林次亦才悟了,默默松開了抓着書包帶的手,表情放松了點,靠在椅背上。
打開了音樂播放器,餘榭起按下播放。
這支舞他已經扒了兩周了,每個動作都爛熟于心,就連空歇的前奏有幾秒都清清楚楚。
抿嘴盯着林次亦,他有點臉紅,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摳着掌心。
因為林次亦托着腮笑吟吟的表情,餘榭起覺得更要命了。第一次練完整的單人舞,又是給自己最熟悉的異性表演。竟然有點窘迫,或許是因為對面那個小姑娘笑得太狹促了。
正式的音樂響起了,電音一出現,餘榭起臉上類似于羞澀的表情悄然褪去,他抹了抹額頭的碎發,眼神漸漸明亮了起來。
這是林次亦第一次看他在自己面前跳舞。
還是節奏特別快的舞蹈,餘榭起畢竟剛培訓沒多久,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