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

,餘榭起成了比她想象中更好更值得喜歡的人了。

可是在他身邊的女生,只有林次亦。

還是會想到她曾經打聽到YL公司是幹嘛後說過的話——不過是一個無名娛樂公司而已,餘榭起也真是勇敢,居然有這樣的夢。

那一段時間,林次亦主辦的黑板報和主題班會都像是一記記犀利的目光,剖開了其實很膚淺的江元元,以不惜得罪大多數人的姿态宣告着林次亦一直很信任餘榭起。

無條件的相信他。

江元元當然做不到。

兩人目光短暫相接了下,林次亦率先移開了視線,趕着落座後抽出了桌洞裏的漫畫,想要在上課前十分鐘抓緊時間看幾頁。

餘榭起跟在她身後,管家婆一樣提醒她下午還要交數學小測卷。

通過交換座位成為江元元新同桌的鐘歆敲了敲手掌,好奇地在她耳邊發問,“這兩個人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感覺比以前還要好了……”

古人奉天為神,為揣測神的旨意,他們占蔔算卦,妄圖從天地孕養之物窺探得一二天機,但始終充滿變數。天意難測,人的思想更甚。

說不清的變化悄然蔓延在酷暑熱氣裏,随着毒辣的太陽蒸發的水汽,彌漫了林次亦的大腦。

她開腦洞的能力如今已坐上了光速列車,她完美發揮了多年漫畫生涯中學到的一切妙想,正正經經陷入了青春期的迷茫。

小魚同學跟她是不是太親厚了。

後來屢屢想到那個同喝一杯水的舉動,林次亦都有些心悸,她跟林其瑞都不可能用同一根吸管。

再往深處想,她就惶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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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前面有個密林,有心人告訴她跋涉過去會看到奇景,她卻處于高等動物自衛本能在門口躊躇不前,妄圖猜測裏面的風光是什麽樣。

這種很少女很青春的搖擺,她萬萬不敢跟林其瑞溝通。他要是一激動跟林次亦認真理論起來,這可能就不只是搖擺而要化身唐山大地震了。

只能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周末,給樓曉發了一條短信,認真碼了一串文字,每個符號都跟她七上八下的心思一樣,莫測難定,删删改改,才在十分鐘的醞釀後按下了發送。

樓曉給她講過,軍校周末只有一段固定時間是能使用手機的。

她就掐着點去向他抒發少女之惆悵了。

怎麽看,他算是她目前的生命裏除開當事人外唯一一個可信任的男性。

樓曉回信息的速度一向可靠又安心,卻答非所問,“次次,我下個月就要回江碧了……”

闊別兩年,不知道那個溫柔的大哥哥長成什麽模樣了,是否被軍營的利器打磨得更加沉厚內斂了。

她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跑偏了,“啊,你終于要出獄了嗎……”

作為資深低頭族,她手速極快,在大腦叫嚣出一句這樣一點都不淑女的時候,短信已送達。

她搓搓手,準備補救下她的形象,“不是,我的意思是替你開心,由衷的……”

樓曉噗嗤笑了,對着被他們戲稱為一盤回到解放前的午飯表情和緩。

大概這就是字如其人的第二層意思了,全然可以從那接踵而至的兩句話裏想到小姑娘不安又調皮的樣子。

“次次,中考加油,我會帶着禮物來為你慶祝的。”

他不再貪戀于指尖和屏幕接觸帶來的安心感,心已經遙遙飛走,拐進那個南方城市。他想看到的,想觸摸的,想借此來安慰自己的,是小姑娘鮮活的容顏啊。

其他的,暫且不提。

扣上了手機,樓曉執筷,慢條斯理繼續開始吃飯,在他夾了一筷子米飯之際,在對面興沖沖看了半天表情秀的戰友出聲打斷他,“女朋友?”

他擡頭,烏泱泱的瞳孔滲進了一絲柔光,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咀嚼着尚能入口的午飯。

她在短信裏提到的那個少年——餘榭起。

已經長成了足夠讓她動搖的模樣了嗎。

離中考還有兩周的時候。

餘榭起和張亭臺飛去了江碧錄制葉謙的個人談話節目。

說不惶恐是假的,在接到經紀人的确認通知後,餘榭起興奮地在小區裏跑了兩圈,吓走了盤在路上乘涼的兩只貓和三只狗。

最後不容分說地在林次亦的大力反抗下給了她一個開心至極的擁抱。

她是想推開的,即使垂着的右手軟得好像毫無力氣。

耳朵準确而主動捕捉到餘榭起微微發顫的聲音後,左手也跟着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就低着頭,用那個好聽的聲音拉着她一起墜入屬于餘榭起的美夢裏面,“狗狗,夢想成真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直白刻骨的喜悅。

即使不關心娛樂圈大事的林次亦也明白能錄制葉謙這種泰山級人物的節目,對餘榭起來說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就像伯樂之于千裏馬,伯牙之于鐘子期。目的不重要,原因不重要,他實實在在為這個年少掀開了銀河的巨幕,讓他有機會一覽摘星旅途的真跡。

一路看他走過來的林次亦怎麽能不動容。

所以她默默将腦袋往他胸膛上埋了一點,心跳迸射出的勇氣為雙手注入圈住他的力量。

這個姿勢,應該叫友誼的安慰。她在心裏如是說。

掌心的汗濕,和迅速燒起來的臉龐,卻又在一旁作壁上觀嘲笑她的糾結。

餘榭起的表情和動作就簡單多了,從他在意的姑娘回抱住他的那一刻起,他只會傻笑了,手臂的動作更緊了些,将她往懷裏帶。

不管她是處于友情的贊助也好,還是怎麽樣。

反正他的心裏一片明了,關于未來,關于林次亦。

“餘榭起……”

林次亦突然弱弱叫了一聲,帶了點哭腔。

他眯着眼,有如福至心靈,期待着她這句似乎被感動到流淚的回應是他想的那樣,來自于友情以外的情感。

于是壓低了聲音循循善誘,“怎麽了?”

“我……看到你媽媽了……”

“……”

“你別回頭,先放開我。”林次亦聽起來是真的慌了,悄無聲息推開了他,理了理被蹭亂的劉海,才雙頰通紅的看向遠處路燈下一臉複雜的女人。

她旁邊的男孩子卻明朗地笑了出來,低頭瞥了眼還留有餘溫的手掌。

“你……神經病啊!!”

咬牙切齒以氣音送出這句話,林次亦覺得自己快被餘榭起吓暈厥了。

對面那個發射“老娘逮到你們了吧”淩厲視線的人是她在餘家最害怕的一位長輩。偏偏餘榭起還抽風一樣,越笑越歡暢。

他側過頭,望着無措得像只逃家小兔的林次亦,一字一句地問,“你慌什麽?”

慌什麽……

兩個人都抱在一起了被家長看到了還不慌嗎?

林次亦目瞪口呆,因為餘榭起的狗膽包天。

“我媽又不是知道我們從小玩到大,你在怕什麽?”

看到自家老媽朝兩人走來,餘榭起口氣仍然輕松,身子一閃,卻站在了林次亦前面一點的位置,路燈斜射下來的陰影讓她喘了口氣。

胸口卻被他的問題壓得更悶了。

“這不一樣……”

她喃喃。

是啊,這不一樣。被餘榭起抱住的時候,她竟然像是做夢一般,感受到獨屬于年輕男孩子的溫暖氣息,沒有一絲一毫能和小時候扯上關系。

心裏泛濫的浪潮形狀多多少少跟喂他喝飲料那晚幾分相似。她要被自己心裏奇怪的海浪拍死在這來路不明的惶恐裏了。

餘榭起努力憋笑,在餘家大當家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時候。

狗狗開竅了。

跟這比起來,即将到來的暴風雨都不算什麽。

纏繞在心裏多年的情感,結結實實地伸出了巨大的藤蔓,為他做盾。

☆、喜歡的女孩子啊

“小亦回來了啊。”大當家表情還算可親。

林次亦仍然拘謹,紅着耳垂點點頭,叫了聲阿姨。

餘榭起在心裏無聲吶喊——叫什麽阿姨,叫媽!

下一秒,大當家看向了餘榭起,眼裏的告誡一覽無遺,“小起,跟我去超市提一瓶炒菜的油。”

很明顯的聲東擊西法,但至少被審訊的對象不是自己。林次亦立刻摩拳擦掌準備開溜,“阿姨,那你們先去超市吧,我回家了。”

在看到對面的女包公點頭後,她立刻拽着書包慌慌張張跑出了花園,期間吓走了盤在路上乘涼的三只貓和兩只狗。

很好,這下她和餘榭起扯平了。在深夜擾(貓狗)民這一點上。

餘榭起目送着她離開。

在密碼門前伫立了許久,按錯了三次。

他忍不住笑了——太傻。

大當家女士輕咳了一聲,表示自己做母親的還在這裏,威嚴無比。

恢複了乖覺的表情,餘榭起站到她身邊,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媽,去買油?”

“買什麽買,我怕再來遲一點,你就要把對門小姑娘拐賣了。”

果然是支開人的借口啊。

那接下來的談話大概是什麽走向餘榭起也就清楚了。順着早戀和不好的脈絡捋順就行,無數個壞結果的排列組合,反正他也不在意。

“你是不是喜歡狗狗?”

餘榭起眨眨眼,立刻回答,“喜歡啊。”

“你……”

“最喜歡哈士奇,京巴和金毛也不錯,反正不要泰迪就對了。”

“你小子故意的吧。”

大當家擺擺手,看餘榭起揚唇賣乖,已經出落成溫雅俊秀的少年,在她面前卻越來越會撒嬌處事了。

在以前的母子關系中,這樣的對話絕對不會超過三句。

他當年說過想為這條路而努力,心無旁骛走了三年,似乎真的摸到了一點盡頭的脈絡。

那個時候的餘榭起和現在站在這裏的餘榭起,有什麽差別呢?

“媽媽,你沒有說錯。”

“我是确實,喜歡狗狗。”

“對門的那個。”

原來沒什麽差別,只是更堅定了而已。

林次亦失眠了。

關于她最近不安慌亂的心思,沒人給她解答。面對林其瑞一向關懷的神情,她竟然被睡前牛奶嗆住。

是以深夜輾轉反側的時候,喉口還有甜膩的餘味。堵得她更睡不着了。

逃跑之前,她抽空看了下餘大當家女士的表情,簡直下一秒就能憑空提一把刀或投擲個煤氣罐。偏偏餘榭起還對着她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按錯三次密碼才跑進樓道以後,她靠在牆角呼了口氣,貓着身子偷看了一眼。

餘榭起和他媽媽四目相對,在說些什麽,不慌不忙地點點頭。

一點都找不出小時候那個因為不想去上鋼琴課,而離家出走,最後在三樓被提走強迫塞到車裏去的小男孩的影子了。

當年他的哭嚎深深震驚了林次亦,原來學鋼琴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陽春白雪果然是需要代價的,她還是要感謝林其瑞沒有讓她幹這些修養氣質的事。

放了心,林次亦轉身擡腳上樓。

腹诽了許久,她終于睡着了。夢裏全是關于餘榭起的回憶,他小時候的糗事,被林次亦從記憶閘門裏連根拔起,摸着根節依次複習。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的嘴角很酸。

夢裏給笑的。

吃過早飯,照例是把飯刷了後,她才不緊不慢出門。因為林其瑞的工作作息,林次亦從不擔心遲到的問題。

在小區中心的花園,她看到了餘榭起的奶奶,在跟着一邊的老人打太極。

在快要略過這群熱愛健康的人群時,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打個招呼,老人們看起來都很投入,汗滴地下土。

還是餘榭起的奶奶在轉身之際看到了她,停了手上的動作,笑眯眯地走到林次亦面前,“狗狗去上學啦?”

“嗯,餘奶奶早。”

“好好好,乖孩子,快去上課吧。”

林次亦點頭,只覺得她投射來的目光比往日還要慈祥幾分。她抓了抓頭發,更加不明所以了。

中考前一周,餘榭起回來了。

劉詩程在一天前就在電話裏涕淚俱下地求林次亦跟他同去請餘榭起吃飯。

一為替他接風洗塵。

二為葉謙簽名照片。

還在別扭期間的林次亦沉默了半響,她還沒從表情庫裏找到一個合适的面具戴上來面對餘榭起。數日前那個滾燙的擁抱開啓了一扇未知的大門,而她還沒來得及推開過,就要直面那個男孩子了。

“……行吧。”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一周不見,多少有點想念會在她身邊給收拾試卷的人形提醒器了。

劉詩程瞬間福至心靈,為還在飛機上的餘榭起點了個贊——關于他向自己傾述的那些單箭頭的心思,如今也有了慢慢雙向的趨勢了。

“火鍋?”

林次亦側頭,白了眼劉詩程,“馬上都要考試了還吃這麽辛辣的東西……”

他舉起手機,無奈,“不是我啊,是飛機上那位爺說你愛吃……”

語塞,林次亦步伐不停繼續朝前走,聲音卻弱了很多,“今天去喝粥吧,要唱歌的人得保護嗓子呀……”

劉詩程笑眯眯地跟上,爽快答應了,嘴角的弧度揶揄——這種打着互相體諒的旗幟來虐狗的人真是想敬而遠之呢。

打車到了海味鮮,找了個大廳裏人少的角落落座,林次亦詢問着劉詩程的意見,最後點了三菜一湯加一大碗蝦仁粥。

餘榭起的短信在路上來了幾次。

“已經下飛機了。”

“……剛才遇到幾個喜歡我的粉絲來接機,耽誤了點時間。”

“上車了。”

“堵車。”

“還在堵車。”

“快到了……”

林次亦只是挨着耐心回複,好的,沒關系,慢慢來。托着腮啜着檸檬水,神情柔和,就像是因為戰争和丈夫分別多年的小妻子終于盼回了歸人。

劉詩程想出言調侃,心裏卻想到了餘榭起對她的評價——本質上還是個羞澀易炸毛的小孩兒。

他作罷,只是端着茶杯在一旁翹首期盼他獨屬簽名的來臨。

幾分鐘後,一個反戴着棒球帽的男孩匆匆進來了,他手裏還捧着一束花,遮住了大半個臉龐,只看得到一雙精致的眼睛,亮晶晶地閃爍着光點。

鼻尖聞到一陣清香,林次亦才擡頭,看到餘榭起卸下了書包後,背對着衆人拉開她身邊的座位坐下,将花束擱置在了右邊的凳子上。

“簽名呢!”

“辛苦啦。”

兩道語氣和聲音截然不同的迎接語響起,他挑挑眉,很為自己着想地回答了較為溫柔的那一個,“狗狗你餓麽?”

“有點……你動作太慢了……”

“哎哎哎,餘大爺,答應我的簽名呢?”劉詩程伸出手,在兩人目光快要交接的時候狠狠揮了揮。

餘榭起在桌下的腳無聲輕踹了他一下,用筷子頭指了指黑色的書包,“裏面的第一層小包裏,就是。”

葉謙大神的簽名哎……

林次亦也有點好奇,昂着頭望過去,只看到幾筆潇灑的字跡,晃過瞬間,就被劉詩程如獲至寶地捧在了胸口。

盛粥的湯盆離餘榭起最近,他端起了林次亦面前的碗,添滿,遞給她。

又為已經快被偶像的字喂飽的劉詩程盛了一碗,才慢條斯理給自己添飯。

“劉詩程,字都給被你舔化了,還吃不吃飯了?”林次亦忍不住敲了敲玻璃桌面。

他放下輕薄的紙片,收到餘榭起輕飄飄的眼風,立刻撿回了自己身為助攻的身份和責任感,“狗狗啊,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誰??!!”她果然很感興趣,咬了口脆生生的藕,直勾勾看着他。

一班的女生他還認識誰來着?

陳年記憶好像一壇老酒,在他瘋狂掀開蓋子的時候滲出幽香,朝他招手示意。

曾經有個女孩子被他帶着許多人堵在公區中間動彈不得,跟紅了眼的小兔子十分相像。

“劉歌,對,劉歌……”

餘榭起和林次亦齊齊噴了,兩人的心理活動十分精彩甚至是龍卷風級別的。

“犧牲真大。”來自餘·感謝哥們助攻·榭起。

“不敢相信。”來自林·下巴快掉了·次亦。

硬生生吞了一只蝦,劉詩程才摸着頭發,羞赧地提問,“狗狗,你說我該怎麽辦?”

林次亦繼續嘎嘣咀嚼着白糖藕片,腮幫子鼓囊囊,在餘榭起的餘光裏像個小倉鼠,“你給劉歌造成的心理陰影可能比我的還大,我勸你要麽放棄要麽失憶……”

“真狠啊……”劉詩程低頭小媳婦般戳着碗裏的米飯,話風急轉直奔目的地,“算了,問女生這個問題等于白搭,你們都是手拉手從婦聯會走出來的好姐妹,同仇敵忾的感情讓人涕淚俱下。”

“我選擇詢問男同胞。”

林次亦心裏咯噔一下,所有的身體細胞有預感地敲響了警醒之鐘。

“小魚同學,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打算怎麽辦。”

……

她卻緊緊地埋下了頭,不敢看身邊的人,眼睛專注地盯着碗裏的玉米粒,用力到後腦勺發疼。餘榭起的動作和氣息還是鋪天蓋傳來,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靠在了椅背上,他輕咳了一聲。

他說,“我會買抹茶蛋糕去換她爸爸買的肉松面包因為她不喜歡吃,我想嘗嘗她最喜歡喝的飲料是什麽味道所以就喝了甜膩的半杯,我每天都會在一旁看她懶洋洋地胡亂整理試卷和資料最後忍不住自己給她收拾了,我希望不只是第一首歌第一段舞我的每一個新成長都能有她見證,我知道我選擇的路曾經被萬人诟病但有了她無條件的信任我走得更堅定了,我在每天上學的公交車上看着她的發尖都會覺得一起長大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早晨初升的太陽,晚上柔和的月光,都把我們的影子糅雜到一起,雖然會随着前進而消失。但我知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餘榭起臉紅了。

林次亦看不見。

他們兩個人如果是西瓜的話,熟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劉詩程感動地鼓掌,“中考作文我先幫你預定滿分。”

“狗狗,中考後的第二天,是節目首播,我希望你能看完。”

少年攥着拳頭,眼神通亮,臉頰染上微紅,最是初動人心的模樣。

夏日的熱氣透過了窗戶,将這個小天地裏可供呼吸的一寸寸蒸騰幹淨。

林次亦這條快幹的鹹魚,微微張了張嘴,吐了個好字。

餘榭起笑開,她扭過頭,正對上那雙璀璨熠熠的桃花眼。

于是她被感情的雨淋得正着,救命的氧氣重回了胸口和心底。

她活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當年追男神的時候要是能有我兒小魚同學一半能說就不會這麽多年都!追!不!到!嚕!

☆、請問你最喜歡什麽動物?

中考當天。

林次亦又只能跟餘榭起分開去考場。

現在早晨基本他都是坐張亭臺家人的順風車去學校,實驗校和慶成初中相隔不遠,張亭臺被圍堵的情況也不見得太樂觀,他家人就幹脆兩個一起接送。

林次亦拒絕了餘榭起和張亭臺邀請她蹭車的提議,不喜歡麻煩別人,也總覺得這樣做會給他們添麻煩。

她還是公交車的忠實擁戴者。

按規律來說,餘榭起應該比她來得早一點。她已經落座了,教室裏還是沒有他的影子。

同在一間考場的劉歌和鐘歆給她打了個招呼。

早飯吃的是蛋糕和酸奶,膩膩地垂在胃裏,她趴在桌上,消化着這種讓人不适的感覺,眼神卻一直朝門口飄去。

已經八點五十了。

還有十分鐘就開考,餘榭起還沒來。

對于這位小有名氣的校友衆人關注度頗高,那把空着的交椅成為了焦點中心。

“現在宣讀中考注意事項……”

廣播裏機械不帶感情的女聲響起,教室前門匆匆闖入了個人影,他拽着筆袋,接受了檢查後才落座。

林次亦扭頭去看,餘榭起額頭沁滿了密密麻麻的汗,他舒了口氣,才迎上了她略帶擔憂的目光,眨眨眼表示沒關系。

一直知曉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她轉過身,安放了所有不好的心思,安心迎接考試。

“考試結束,考生請停止答題,監考員請……”

停筆,林次亦安靜地摩挲着掌心。

鐘歆突然轉身瞥了一眼她,又或是她身後的位置。被擡頭看時間的林次亦抓住了那個複雜的視線。出于女生的直覺,她覺得鐘歆看的人并不是自己。

跟着追過去,看到了低着頭沒什麽表情的餘榭起。

存了幾分疑問,她跟着餘榭起最後離開了考場。

“考的怎麽樣?”

“考的如何?”

看長長的走廊幾乎沒什麽人了,兩人才同時開口,都使用的最安全的詢問方式。

“還可以。”

餘榭起點點頭,沒有提自己的情況。

“早上,為什麽來遲了?”斟酌了片刻,林次亦才開口。

他摸了摸鼻子,“被一個女生……堵住了……一定要讓我收禮物。”

“我說了我們公司不讓收貴重物品,她一定要我收下,就耽誤了一點時間。”

完畢,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轉身立在了林次亦面前,攔住了她,“我也不想說太重的話,那女孩卻纏人的很……但是這都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啊!”

低頭的女孩子看不清表情,他耍賴一樣不讓她走,逼着她擡頭。

林次亦莫名其妙地看着松了一口氣的餘榭起,沒忍住點了點他的手臂,“要是那個女生還不依不饒,你是不是連試都不能考了?”

理虧,餘榭起虛心低頭接受教訓,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升了輪月亮。

“長點心吧,小魚同學……”

“哦。”

晚上的時候,心思細膩的林次亦就知道了堵住餘榭起的那個女生是誰了。

鐘歆的外校好友。

她就存了幾分疑慮,這次考試的分班情況只有本班的人知道,這種具體到哪個考室的行為,多半也只能是在場人所為了。

特意登了大號去看鐘歆的微博,她果然找到了一條發送于中午一點的抱怨,“同校的明星同學還真是架子大。”

呸——

林次亦翻了個白眼,給餘榭起發微信消息,告訴了他這個結果。

他回了個不鹹不淡的微笑,安慰着可能在屏幕那邊炸毛的某人,“我還是有分寸的,如果真的耽誤時間了肯定不會客氣的。只是對女孩子還是說不出太重的話,何況還是自己的粉絲……”

“哦。”

知道你萬人愛了。

林次亦扔了手機,将臉埋在被子裏。

這種心頭泛酸的感覺,實在讓人不安心。

手機又震動了下。

她拿起,咬唇細看,來自樓曉的短信,“次次,我要回家了。”

“恭喜,一路順風。”她回得很快。

微信沒有動态,她揉了把劉海,坐直了身子刷微博。

小號的頁面清一色的轉發和哀嚎。

“啊啊啊啊啊我的魚寶寶怎麽能這麽好看!!!”

“這次的自拍技術我給100分!!!”

“老公愛你麽麽噠!”

……

她被吓到了,點開了餘榭起的微博。

原來是他發了條自拍,靠在床頭,汗意淋漓,“離《我們的世界》播出還有兩天。今天的考試很順利,吃了飯順便練了會舞。那麽,就晚安吧。”

點開評論看了下,餘榭起的粉絲大概分成了三派。

正常粉——餘boss早點休息,中考加油!

女友粉——老公(男票)好帥啊啊!求嫁!

媽媽粉——我兒辛苦了來麻麻抱抱!

……

像她這樣的圍觀群衆大多也只有一個看法——這個小夥真俊啊。

陷入了天人交戰中,這張自拍要不要存下來。要是哪天他看到了手機相冊,林次亦可能就要自燃而亡了。

在床上蹦跶了幾下,她還是決定遵循顏狗的本心,存了下來。畢竟天天看到的和本人自拍的,感覺還是不一樣。

她滿足地關了手機,去拿床頭的牛奶。

中考結束的當天,太陽很辣。

下午五點的時候,陽光仍然絲毫不溫柔地炙烤大地。

在他們這群沒有暑假作業的人眼裏,那無情的溫度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再也不是初中生了!

照例,兩人又是等到教室空了,才慢慢提着書包下樓。

中途餘榭起接了個電話,好看的眉漸漸揚了上去,皺成了一團。

他瞥了眼林次亦,挂斷了電話。

“劉詩程說門口堵了很多人。”

言下之意,兩人并肩回家的時光會一天一天地像今日這樣減少。

“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見。”

為了看餘榭起的電視首秀,林其瑞居然放棄了晚上的客戶,說要抱着西瓜去他家一起看。

這種過年一般的氣氛深深感染了林次亦,她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也要提一罐啤酒回家。

那天在粥店,餘榭起的話她每個字都記住了,他讓她認真看他的節目。

本因為不能同行而略顯陰郁的臉色明暢了些,餘榭起也心有靈犀地想到了晚上的禮物。

但還是厚着臉皮過去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就當暫時的安慰。

晚上七點四十五。

餘榭起家,兩家共計七個人,依次在沙發上一字排開。兩個小輩的位置被安排在了靠窗這邊。

茶幾上擺了兩盤瓜子和花生,還有幾個參差不齊的水杯。

林次亦覺得,下一秒馮鞏從電視裏跳出來說親愛的觀衆我想死你們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作為所有人焦點的餘榭起反而還在洗澡。

就連餘家當家女士也帶着笑,軟化了一直以為冷厲的臉。

林次亦還是不敢看她。

雖然不知道餘榭起那天晚上怎麽跟她解釋的。縱然有青梅竹馬這個很美的詞護體,她仍然心虛。

小魚同學都給她表白了哎。那個擁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十分不純潔。

還有一個不知道怎麽回應的她。

那就裝傻吧,人類生來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巨嬰,她也不是不會糊弄長輩。

八點的時候,廣告剛完,餘榭起就踩着時間坐到了林次亦身邊。

客廳的燈只留了昏黃的一些。

男孩子沐浴過後的氣味就飄飄忽忽傳到她鼻端,莫名點燃了臉龐熱度。

所幸沒人看見,林次亦低頭拍了拍臉頰,手肘跟餘榭起溫熱的手臂撞在了一起,她瑟縮了下,溫度不減反增。

此時餘奶奶拿起了遙控器,将電視音量調大了些。本着照顧老人的态度,大家默認了這個比平時高了幾度的音量。

“狗狗。”

“什麽?”

“……不要看地板了,看電視。”

餘榭起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變聲期間的聲音很沙,刮擦在心口,無法逃避的癢。

她的耳垂一向敏感,被熱氣噴過,立刻戰栗地酥麻了半邊身子,像是被戳中了命門立刻直起了身子,雙眼直視着電視。

餘榭起憋笑,低頭給張亭臺發消息,“怎麽樣?”

“我爸他們看春晚都沒這麽積極。”

“哈哈哈哈哈……”

盡管長輩都在自己左側,林次亦還是沒忍住,在葉謙出場的時候感嘆了一句,“好帥呀!”

十六歲以歌手出道,出過六張專輯,被封為無冕歌王;二十八歲轉型成演員,三部電影,讓他得了兩個影帝獎項;三十三歲又成為導演,處女座橫掃當年票房冠軍;三十八歲轉行做主持人,讓訪談節目在綜藝橫行的包圍絞殺下殺出了重圍,收視屢創新高。

這樣的人,被叫一聲大神也無可厚非。

如果說舉手投足是來自于良好的家教,歲月沉澱的一切,都在眉眼間得到了體現。

他看向餘榭起和張亭臺的眼神,就像個慈父,帶了點欣慰,卻又不過于流露身在高處的壓制。

“葉謙老師人确實非常好,錄制完節目還請我們吃了夜宵,和他聊天很開心。”

餘榭起點點頭,肯定了這位他生命裏的貴人。

“好的,接下來讓我們請出這兩位小偶像。”

餘榭起出現在鏡頭的瞬間,林次亦懵了下,在這三伏天,他居然穿着她送他的那件黑色外套,白色的長褲褲腳微微卷起,慵懶又內斂。

“你不熱嗎?”

她壓下了心裏的歡喜,皺眉問他,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小傻子。

他當然看出來了,慢條斯理地轉着手裏的手機,“是誰說的希望我第一次上電視穿這件衣服。”

林次亦舉手認輸,低頭在短信界面打了幾個字,湊到他面前,“超級帥。”

繼續認真看節目。

張亭臺在做自我介紹,她就看着旁邊的餘榭起,即使不該他說話的時候,也認真地看着主持人,背脊挺直,清爽的少年感撲面而來。

“如果以後希望養寵物的話,會選擇什麽?”

閑聊時間,問的問題都很家常而接地氣,兩人的問答也很自然又真實。

餘榭起捏着話筒,沒有思考就給了答案,“狗。”

葉謙笑着問,“為什麽?”

他抿了抿唇,“因為喜歡。”

……

林次亦正抱着水杯喝水,電視機的光線弱化了她能看到的一切,只有那張微笑的少年的臉龐,清晰可觸。身邊的長輩還在三言兩語地讨論着,嗑瓜子的聲音淪為了背景音。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聽清此刻劇烈的心跳聲。

因為喜歡。

喜歡。

從來不知道兩個字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就像雪山融化,海水倒灌,春天新芽,她被吞噬,被淹沒,被新生。被一切陌生又劇烈的情感充滿,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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