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9)

露了他的本性,那個感嘆號跟自帶播放器一樣,悠悠轉轉在腦海裏想象出他說話的樣子。

林次亦忍不住笑了,立刻咬住下唇,阻止笑聲的擴散。

“哎,笑什麽呢?跟男朋友聊天呢?”唐顏立刻湊了過來,“難得見你的表情這麽放蕩一次。”

她白了好奇滿滿的某人一眼,“什麽叫放蕩?”

“你懂得,談戀愛的人都這樣。”

不置可否,林次亦想推開唐顏還在細看她神情的腦袋,“幹什麽呀?”

“初中畢業那年,肖航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說有。但認識了這麽久,你身邊不說男朋友了,連個男性朋友都沒有,哦,除開你樓曉爸爸。所以現在你還喜歡那人嗎?”

燈光突然滅了,只留幾盞大燈。

林次亦的所有感官世界全部沉浸在了黑暗的一片,心裏的拼圖越來越明晰,懊悔的也好,難過的也好,想念的也好,被時光軌跡遠遠甩在了身後,一直停留在高中的那場大雪裏。

一直就是那麽簡單,即使曾經碎裂過,拼湊起來也只有一種情感。

“對,我還喜歡他,很喜歡他。”

林次亦抓住了唐顏的手,聲音有點顫抖,很快被巨大的歡呼聲給壓過去了。

唐顏哦了一聲,轉眼去看臺上的表演。沒注意到她眼角一閃而過的水色。

作為長她五歲的師姐,唐顏從沒想過能從林次亦的臉上看到脆弱這兩個字。

從樓曉那聽說她父親出事的消息,再見面也已經是大一了,她站在唐顏面前,淡淡的笑,叫她的名字。

然後兩人就又玩到了一起,一起合租,一起加入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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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現在。

林次亦在黑暗裏默默流了許久的淚,音樂聲很大,她就用捂着臉低頭放任情緒流淌。

張亭臺出來的時候,她才清理好自己的情緒,默默擦幹了水跡。

甚至因為隐忍不發,差點背過氣,開始了一抽一抽打嗝。

“原來你最喜歡張亭臺啊,這麽激動?”唐顏扭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小口喝着,緩了打嗝的趨勢,林次亦才淡定開口,“不是。”

“哦?那你今天來看誰的?”

“餘榭起。”

“咦?你也喜歡他啊。那個小男孩還真的是魅力無邊,能讓我們狗狗這種沉迷于漫畫的少女也開始追星了。”

林次亦拿着水瓶,輕輕碰了下有些腫脹的眼皮,悵然地想,不是她追星,是星追她才對。

“狗狗,我們能不能回到以前那樣,別再吵架了。”

餘榭起突然又發了條短信,距離上一條已經是一個半小時的事了。

他斟酌了接近90多分鐘,吐出了18個字。

還真是餘榭起的風格。

從小他就一直順着她,很少有分歧,要是真的吵架了,他總不知道該怎麽哄她。最後憋了很久才默默塞了一個棒棒糖給林次亦,說,我們能不能不吵了。

林次亦笑,帶了點淚。

她拼命眨眼,壓抑住洶湧的水意。

“好。”

“好的,接下來出場的這位,大家都期盼了很久了……”

“啊啊啊啊啊啊——”

“餘總!!!”

“老公~!!!”

“男朋友!!!”

“啊啊啊啊餘榭起!!!”

……

林次亦被身後一群女生的吶喊吓到了,她們沉寂了大半場,終于在此刻有了宣洩的機會。

“好的,讓我們有請——餘、榭、起!”

主持人笑呵呵地下臺,大屏幕瞬間暗了下去。

三秒後,一束追光燈緩緩投射到了舞臺最中間,随着全場的吶喊,餘榭起和升降臺一起出場。

他站在圓臺裏,手握着話筒,高瘦身軀被拉成一道長長剪影。

在舞臺的光效下,林次亦才知道他穿上她設計的那套衣服有多好看,大屏幕出現了他上過妝後的臉,白,又輪廓分明。

引得工作室這一排也随大流地尖叫了起來。

前奏起,他調了下話筒的高度,低頭笑了笑,很淺的弧度仍然讓所有粉絲嗨到爆,不是他家的,是他家的,都激動又沸騰。

誰都喜歡個高腿長腰細臉好看唱歌深情的男人啊!

“我寶寶真是好看到哭泣……”

“別說了,我覺得我心髒要爆炸了。”

身後有兩個小女生在竊竊私語,林次亦聽到了,覺得好笑,但又很贊同。

這是一個用臉就可以掀起所有女生矜持面紗的男人。

餘榭起唱的新歌是他正在拍攝的電影主題曲,由葉謙操刀,包攬詞曲。

質量不用說。

他閉眼,站在那裏,周圍空無一人,就在一通燈柱下安靜唱歌。

全場屏住呼吸,跟着揮舞起了熒光棒,光芒點點,好像他随手灑下了一片星海。

一曲畢,他取下話筒,撐着臺子幾步跳了下來,往前走了點,大屏幕上很适時地出現了他泛着薄汗的臉。

又是一片尖叫。

“大家好,我是餘榭起。今天很榮幸參加這次音樂盛典,希望你們也有個愉快的夜晚。”

粉絲嗷嗷叫作為回答。

“那就,提前說晚安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唇深深鞠躬,超過了九十度的那種。

才在漫天呼喊裏揮揮手,走下了舞臺。

盛典結束後,工作室一群人還處于興奮狀态,畢竟位置十分好,離舞臺特別近,剛進工作室的助理還跟一位搖滾樂隊的主唱擊了個掌。

唐顏作為老板,體察民情,笑眯眯地問,“要去吃宵夜嗎?”

“老板請客?”

“我不請客。”唐顏搖搖頭,“我叫我男朋友來買單……”

口哨聲沖天,一行十個人又打車去了經常光顧的小龍蝦。

點完菜後,不到十分鐘,肖航和樓曉就來了。

一個直奔唐顏,一個松了松領帶,才朝林次亦走了過去。

她正低頭喝茶,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對他笑笑,“又加班了嗎?”

很普通,很好朋友式的問候,工作室衆人卻照例意味深長地笑了。

如唐顏所說,作為林次亦唯一一個男性好朋友,樓曉在他們工作室眼中,已經自動劃分為她的那誰誰。

人民群衆總是這樣,想象力旺盛還不聽人解釋。

“在哪?”餘榭起給她發短信。

“吃夜宵。”

“我要回去趕戲了。”

“現在就要走嗎?”

“一個小時後的飛機。”

“唔,真辛苦。”

餘榭起捧着手機,有點無奈,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在登臺前幾乎是豁出去一樣問她能不能和好,知道她的個性柔軟又善良,肯定會說出他想聽到的答案,還是很緊張。

直到她回了個好字。

他在後臺跳了起來,幾乎想要找柯林把演出曲目換成《好運來》。

想見她。

這個念頭浮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地址?”

“怎麽了?”

“我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熱到蒸發

下巴新長了好多痘痘 QAQ

難道是每天對着電腦太久了?

惶恐.jpg

☆、男朋友呀以後多多指教

柯林真的覺得,沒有哪個經紀人比他更委屈。

當爹還當媽。

他坐在自家藝人旁邊,看他閉目眼神,匆匆卸了妝,看起來十分憔悴。

是粉絲口中好心疼啊的樣子。

“那家店門口人多不多?”還要保證他和初戀膩歪的時候不被拍到上頭條。

“不知道。”他把眼罩往下拉了點,含糊說着。

柯林要炸了,職業素養和當爹的精神讓他自己一把掐滅了火星,“不知道你還去?被拍到了怎麽辦?”

“我不管。”餘榭起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從頭到尾寫着拒絕交流兩個字。

柯林有點絕望,“你的叛逆期推遲到現在終于發作了?”

“狗狗,在那裏。”

“行行行,我真是服你們這些談戀愛的年輕人了。等會下車記得戴帽子。”

“我到了,你前面的路口,黑色保姆車。”

林次亦摘了手套,悄無聲息地起身,被唐顏叫住,“去哪啊,你最愛的烤扇貝都不吃了?”

她歪頭,想了想,“有朋友來找我,我去說句話就回來。”

捏着心髒慢慢走過去,一路上人不多,大多專心坐在桌前吃夜宵,香氣和她的渴望一起無限擴散。

餘榭起靠在車前,将連帽衫的帽子扣在頭上,握着手機,看到她的瞬間,驚喜地叫了聲,“狗狗。”

“嗯。”她走近了點,卻還是沒走出那群吃着小龍蝦注視着她圍觀群衆的視線。

“怎麽不直接去機場,多休息會。”

她覺得自己有點蠢了,兩人剛和好,餘榭起肯定憋不住要找她。

他摸了摸鼻梁,“想見你啊。”

心裏想的,和聽他說出來的,完全是兩個感覺。每個低啞的聲音都融入了夜裏,将她盡數包裹。

是很久都沒感受到的溫柔。

她歪着頭,不說話,對着他笑,露出的牙齒很白。

相視無言。

柯林從車後探出腦袋看了看,被這純潔的氛圍觸動了,蹲回去繼續抽煙——媽的,這簡直是小學生在談戀愛。

“那個戴帽子的男生是誰啊,怎麽沒見過。”

“狗狗還一直仰頭對他笑,罕見吶。”

肖航瞥了一眼,近視,只看到模糊一團,繼續為唐顏撥蝦殼,“不是說了普通朋友嗎?”

她贊許的點點頭,看過去。

林次亦被一把抱住,然後她伸出左手,摸了摸男生的頭,再滑落到他的腰間,整個人埋進了他的胸口。

雖然路燈昏暗,不影響那對剪影的纏綿。

“我X,這算哪門子朋友……”唐顏呆了,吞下了蝦肉,看着樓曉悠悠看了過去,又默默收回了視線。

她和肖航對視了一眼————這下小蘿莉是真飛了。

最後在柯林複雜又佩服的眼神裏,餘榭起才松開了林次亦,在她臉頰上揉了揉,“我走了,這下進組要呆兩個多月。”

她點點頭,“每天給你發微信。”

滿意地捏捏她的手背,餘榭起轉身跳上了車,在車窗的縫隙裏朝她揮手。

車緩緩開動。

短信卻瞬間跳了出來,“狗狗,我可不可以,轉正了?”

真是……賴皮狗……

她低頭,一點點敲打屏幕,唇角的笑很溫柔,“男朋友呀,以後多多指教。”

回到飯桌。

所有人齊刷刷停了動作,望着她,一派渴求解釋的模樣。

她大方地點點頭,“男朋友。”

唐顏炸了,“靠!什麽時候在我眼皮下勾搭上的。”

林次亦認真想了下,“很久之前。”

好奇寶寶一號,“什麽時候帶來看看啊。”

“這個……”

你們對面廣告牌上拿着洗面奶微笑的人就是他。

好奇寶寶二號,“是同學嗎?”

“是的。”

肖航心情複雜,為樓曉此刻的心情點了根蠟,“是當年你說的那個人嗎?”

“是。”她笑眯眯低頭,發現自己的碗裏堆滿了雪白的蝦肉,被紅通通的辣椒油浸着,十分勾人。

樓曉看她,“快吃吧,這是我從他們筷子下搶回來的。”

“謝謝。”

“……不用,客氣。”

大三上的寒假,林次亦從唐顏那領了獎金飛回了慶成。

林其瑞走了,她還有一個親人在那。

或許是被兒子的事刺激到,她的奶奶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吃齋念佛心懷衆生的慈祥老人。但不願意搬過去和林次亦一起住,只是偶爾會叫她過去一起吃頓飯。

餘榭起的媽媽一直心疼她,放假一日三餐基本在他們家解決。

基于那場往事,餘家的長輩多年沒在她面前提過餘榭起的名字。

這次,有點不一樣了。

林次亦放了行李,過去吃晚飯的時候,迎面就是餘奶奶笑眯眯的臉,“孫媳婦啊,你來了。”

她被這個新稱呼雷了一身,“餘奶奶,您說什麽?”

餘爺爺坐着看新聞,眼睛不舍得離開電視,破天荒開口解釋,“那小子一個月前就打電話說你們和好了,過幾年肯定要結婚,叫我們在他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你。”

在長輩面前,她臉皮一向很薄,瞬間紅了幾個度。

被餘奶奶抓了手,“好孩子,終于還是走到一起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在一旁看着你們受的苦,也不能說什麽。還好你們沒有放棄。”

她點點頭,低聲做保證,“奶奶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我們。”

從童稚走到成人,這段感情被人懷疑過,動蕩過,卻一直沒有失去它的美好。

“他說今年大年三十不能回來了。”

餘爸爸接到了電話,轉述給了桌上的每個人,林次亦咬着筷子,盡量壓下心裏的異樣。

還以為,回家了就可以跟他見個面。哪怕十幾分鐘也可以。

衆人卻都看着她,“狗狗要不然去找他吧,就當替我們探班。大年三十又是生日,沒人陪也怪可憐的。”

不用長輩發話,林次亦心裏已經軟塌塌的。她點點頭,說了聲好。

打定主意後,她開始訂機票。

過年的時候,無論什麽交通工具都十分緊俏,最後訂到了大年二十五去夕山市的飛機。

她不想玩什麽送驚喜的套路,餘榭起跟她講過,拍戲的地方在偏遠山區,極不方便。害怕過去了沒有安排,給劇組人員添亂。

就在晚上老老實實地給餘榭起打了個電話。

他在聽筒那頭咳嗽,讓林次亦不自覺皺眉,“怎麽了?”

“前幾天,拍在水裏逃生的戲,感冒了。”

她這才發覺,餘榭起的鼻音也挺重,沙啞地刮過。

“……好好照顧自己。”

他應了聲,在野外拍戲,很多時候必須去将就劇組的進度,這些都不想給她說,就先安慰着。

“要來找我嗎?”

“對。”她突然有點臉紅,像是私奔去會情人的小女孩。

“好,我去叫柯林安排下。”他好像在喝水,咕咚吞咽的聲音清晰在耳旁,帶了點誘惑的感覺。

林次亦曾經點進去過一個微博話題,#睡不到餘榭起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裏面有粉絲自制的視頻,全是他身上讓人無法自拔的部位,鎖骨,手,腳踝,腰線,腹肌,背,配上色氣滿滿的bgm。向來不追星的林次亦也有點目瞪口呆了。

她從沒有注意過餘榭起身上這些性感的小細節。

又陸陸續續看了幾個電視劇電影和見面會的混剪,才發覺他原來真的很會撩。

而且是不自覺的那種,無形威力更甚。

此刻,她有點胡思亂想了,被餘榭起一聲咳嗽拉了回來,“你有事就挂了吧,我去洗澡,記得吃藥。”

“嗯,晚安,狗狗。”

大年二十五,春運已經開始了。

她一路艱難到達了夕山,在機場等來了餘榭起的一個助理。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

落地的喜悅沉了沉,林次亦還是微笑,和她打招呼。

短暫交流後,她被領上了一輛面包車,助理說接下來還有5個小時的車程,可以稍微休息。

她和不熟的人也沒有話說,也不想沒話找話。就拽着包閉眼休息。

磕磕絆絆的山路,她居然真的睡着了,只是腦袋不時撞上了旁邊的玻璃。

助理叫醒她的時候,太陽穴那裏已經紅了一片。懊惱地揉了揉,林次亦跟她下了車,面前是一座小山,遠遠搭了個大棚,很多人站在那裏,各司其職。

林次亦随着助理悄悄繞到了人群後,進了山腳下的一排小屋中的一個。

“這是餘榭起的房間,山區資源緊張,他說讓你到了就先休息,晚上再解決其他的事。餓了的話,左數第一間屋子就是廚房,劇組包下了,就說是他帶來的人就可以了。”

她放下了行李箱,有些拘謹,“麻煩你了。”

助理說了聲不用就推門出去了,門開的瞬間,她看見了對面燈火通明的拍攝地。

餘榭起站在一片平地上,穿着卡其色的軍裝,白色襯衣被血漿染紅,領口空蕩蕩地露出了一點鎖骨,正在聽導演說戲。

“這場槍戰,是逃到這裏的第一場戰鬥,你的情緒應該是緊繃的,緊張的,覺得慌張但又有一定活下去的信念……”

他擡眼,看到走到監視器後的助理給他一個搞定了的手勢。

于是唇角微微翹了翹,片刻後沉了下去,繼續聽對面的人說話。

這場戲一直拍到了淩晨三點。

這一帶的山坡都被清場完畢,于是他就和群演一起,不停地奔跑,撲倒,再提槍,掃射。

導演和他大概都是僞處女座,明明只有幾個鏡頭,足足卡了小半夜。妝化師和助理從一開始看美人的興奮,都變成了提着箱子昏昏欲睡。

最後聽到那一聲收工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如天籁。

柯林和兩個助理匆匆走了過來,一個替他披上棉大衣,一個端來熱姜茶,接待林次亦的那個助理和他并排走着,“明天要轉場地到那邊的水池,我就等弟妹醒了再來找你。”

他急匆匆喝了幾口熱燙的茶,朝她感激地笑笑,“師姐,謝了。”

咳嗽了一聲,柯林替他拉着不斷下滑的大衣,“明天有日出的戲,五點到場,別遲到。”

點點頭,他抓住了外套,“辛苦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三人和他分散,拐向各自的房間,柯林躊躇了下,還是飛快跑回餘榭起身邊,“克制點。”

“滾,老流氓。”他斥了聲,仰頭喝光了最後一口姜茶,喉結滾動了下,把空的杯子扔到了柯林懷裏。

“幫忙丢一下。”

“有了媳婦不要爹。”柯林把紙杯抓在手裏,口氣很委屈。

“謝謝爹。”

“……”

這還是那個少年老成的餘榭起嗎?

☆、以後的每一個吻都是你的

屋子很安靜,餘榭起幹脆把大衣脫掉提在手裏,單手輕輕扭開了門。

林次亦趴在桌上,被聲響驚動,擡起了頭。朦胧間,只看到餘榭起身上那一灘顯眼的血跡。

她瞌睡醒了,跳起來,“你受傷了?”

“血漿。”

“……哦。”

“沒有多餘的房間了,我睡地上,反正明天開工早。”他解着軍裝外套,彎腰從櫃子裏拿了一床被子,

“地上太涼了。”她皺眉,視線觸到餘榭起通紅的手,搶過了他手中的被子,“你要先去洗澡嗎?”

他點點頭,“那等我出來,再說。”

順手将染血的外套扔在了地上,林次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粉絲口中的“不自覺的撩人”是什麽意思。

她扭過頭,把被子抱到了床上,估量了下床的大小,默默扔了上去。

“狗狗?”

他看着林次亦露在被子外的一截發尾,反問了句。

剛才還被她抱在懷裏的被子整齊鋪在她身邊,掀開了一口,像是邀請。

“快睡吧,不是說要早點開工嗎?”她的聲音從被子裏悶悶傳出,有點像害羞。

餘榭起憋笑,關燈,躺在了她身邊。

在回來路上纏綿的睡意被她淺淺呼吸一點點趕走,好像這個已經12個小時沒睡覺的人不是他一樣。

其實兩人各自蓋了一床被子,床太小,他能聞到林次亦用過的洗發水味道,微微袅袅,襲上鼻端,連呼吸也一起打亂。

“狗狗,你,你睡着了嗎?”

“……睡着了。”

她聽到一聲輕笑,睜開了眼。

“陪我說會話吧。”

“你不休息了嗎?”幹脆翻了身,林次亦酡紅着臉靠近了餘榭起,反正黑暗裏什麽都看不見。

“你在我身邊,睡不着。”

他不知該怎麽解釋,最喜歡的姑娘就躺在自己旁邊,呼吸交錯的感覺,直接讓多巴胺加速分泌,腦子暈暈乎乎,卻是一絲困頓也沒了。

憑直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軟軟的。

終于滿足了,收回被子裏。他終于适應了夜裏的光線,看到林次亦亮晶晶的雙眼。

剛壓抑下去的沖動又卷土重來,威力加倍。

“小魚同學。”

“嗯?”

“真好啊。”

“嗯,真好。”

伸出右手蓋住了她的眼,餘榭起聲音聽起來更啞了點,

“快睡了。”

“你回來之前我已經睡了6個小時了。”

“那你不要……這麽……看着我。”無奈松開了手,他移開了視線。

她悶悶應了聲,又翻身面對着牆壁,留了個毛絨絨的小腦袋給他,“明天我能去看你拍戲嗎?”

“好,我叫師姐帶你。”

“師姐?”

“就是今天來接你的那位助理……”

“哦。”

迷迷糊糊,餘榭起還是睡過去了。

被鬧鐘吵醒的時候,面前已經立了道身影,在他迷蒙的視線裏揮了揮手,“小魚同學起床了。”

林次亦已經換好了一身淺灰羽絨服,端着水杯居高臨下看他。

晨光微熹,她逆着從窗戶裏漏出的點點光線。

讓餘榭起突然很想親她。

拍拍額頭,他坐直了身,呆滞地看着前方,大腦還沒完全開機,全是旖旎的念頭。

林次亦絲毫不覺,伸手用冰涼指尖往他脖子上送,“快起來了。”

這次還沒伸進衣領就被捉住,他突然跳下了床,還抓着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盯了她一眼。莫名呼出一口氣,鑽進了浴室洗漱。

在林次亦的監督下,餘榭起吃完了面包和酸奶,才被準許出了門。

他口中的師姐和柯林還有幾個助理正站在門外,看着他們兩人慢慢走出房間。

“師姐,麻煩你帶下她,狗狗說想看我拍戲。”

林次亦微窘,求助地看了眼餘榭起,他立刻會意,“你跟我一塊叫師姐就行了。”

然後沖對面一臉慈祥笑容的人眨眨眼,餘榭起的意思很明确:打預防針的事就交給你了,師姐。

柯林趕緊拽過一步三回頭的望妻石,“祖宗,走去化妝了。這場戲拍完了你就可以休息了,急什麽。”

他身後的幾位助理紛紛笑了,不忘給林次亦一個嘉獎的目光——小姑娘很厲害啊。

她更窘了,捏着保溫杯走到餘榭起師姐面前,“麻煩了……師姐。”

“嗯……他今天有場……親密戲……”

嗯?

林次亦下意識重複了重點的三個字。“親密戲?”

“就是躺在水裏裝死,然後被人工呼吸。”餘榭起的師姐看了眼林次亦,斟酌地給她打預防針。在林次亦還沒來之前,在柯林那位熱心的大喇叭幫助下,工作室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小姑娘是餘榭起寶貝到不行的初戀,要當國寶對待。

現在國寶整個人都呆了。

親密戲……

人工呼吸……

初吻!!!

餘榭起的初吻馬上就要當着她的面,給另外一個女人了啊!!!

林次亦的心情很複雜,她一直知道餘榭起在轉型後就從沒拍過感情戲,這次接了香港大導演的大作,直接就獻吻了,裝死也不能算被動。

心裏酸極了。

就像被誰擠了千萬個檸檬,汁液淹沒了整顆心髒。

她真是自作自受,留在屋裏躺床上看天花板都比看餘榭起被別人強吻好。

磨磨蹭蹭挨到了拍攝片場。

偏偏那位獻吻的女星還跟餘榭起并排着化妝,他閉眼握着手機休息,她就叽叽喳喳地跟他說話。

抱着水杯站在遠處,林次亦移開了視線。

湊什麽湊啊……人家比你活生生小了五歲,有代溝,沒共同語言看不出來嗎……

她在心裏默默吐槽。

餘榭起的身份是逃難人員,因此妝容簡答,頭發也随意捋了上去,露出英氣的眉毛,看上去不像是群衆口中的奶油小生了。

林次亦伸手拽了拽他的師姐,“師姐,你們現場的廁所在哪呢?”

她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了然點點頭,“麻煩幫我拿下這個水杯好嗎”。

餘榭起正準備把手機扔給柯林,電話就來了,居然是林次亦。

他莫名,接起來,“狗狗?”

“你來一趟廁所,快。”

“……”

電話裏頭那個聲音急促,有點小鼻音。他驀然就笑了,對着柯林晃了晃手機,“哥,我去上個廁所。”

柯林看他一眼,不為所動,“別把妝弄花了。”

告別老流氓,餘榭起邁開腳步,不到三分鐘就出現在林次亦面前。

在廁所後的樹下找到林次亦,她正低頭,目光幽深。

“怎麽了?”

他今天的戲服十分狼狽,軍裝破爛,襯衣一角被故意扯開,露出了精瘦的腰,長褲松松垮在那裏,挑眉詢問的動作性感極了。

林次亦吞了口水,出于嫉妒想先行奪走初吻的想法全變了,就是單純想親他,因為太好看,太撩撥。

“你過來。”

她背着手。

不明所以,餘榭起站到她面前,看她突然就紅起來的臉,還有耳垂,實在可愛,又勾人。

“你,能不能……彎下腰?”林次亦一臉豁出去的樣子。

他察覺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在心裏狠狠感謝了一通師姐,配合地俯下了點身,雙手背在後面,左手緊摳右手的掌心。

緊張的,絕對不止林次亦一個人。

餘榭起等着她,桃花眼裏笑意滿滿,一動也不動地注視着她。

她閉眼,右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下壓了點,親上了他的嘴唇。

餘榭起的腦袋瞬間燃起了大火,所有叫冷靜自持的東西被焚燒殆盡,塵土不留。

他模模糊糊地想,她的唇太甜了。

可是她停在那裏久久不動,心裏念着等會的戲,餘榭起狠下心,只是在她柔軟的上唇輕吮了下,就退了回去。

“我先去拍戲。”

再不走,就完了。

林次亦也懵懵懂懂地點頭,“你先走,我過會出去。”

餘榭起捏了下鼻梁,才笑嘻嘻把手機交給了柯林。

他打量着看上去被喂飽的某人,“我看看,哎,妝還真沒花。”

白了他一眼,餘榭起走到女星面前,低頭跟她說了幾句話。

林次亦走過去的時候,副導演正在給兩人示範姿勢,導演親自下水,躺屍在那,副導演俯下身作勢要親。

這個組合搭配太銷魂。

片場絕倒一片,打光師拿着光板笑得雙手無力。沒人注意餘榭起這邊多了一個工作人員樣的姑娘。

女星點點頭,“小餘跟我都說好了。”

她撇嘴——什麽說好了,說你先親上唇還是下唇是嗎?

腦海裏回憶起了剛才的畫面,林次亦捂臉,默默地透過指縫繼續看拍攝。

柯林很盡職盡責,“麻煩溫水往這多潑點,這三九天,又感冒了接下來就難辦了。”

小助理們說是,拿筒往已半躺在水裏的餘榭起身上澆着溫水。

工作人員退到了監視器後,清好了場,場記板清脆一聲響,“Action。”

女星穿着一身麻布連衣裙,緩緩走到已經昏迷的餘榭起面前。

她有些好奇,過去細看,躺在水裏的男人身邊淌着絲絲血跡。

先救人。

但即使暈過去,這個穿軍裝的男人也是極其好看的。她臉紅,趴下身,左手捏着下巴,迫使他張開了嘴。

……

林次亦捏着保溫杯,踮腳看。

哎?她的手遮住了,什麽都看不到……

她默默嘆口氣,轉身看向對面的大山,很想怒吼一聲,讓山谷回音告訴這兒的所有人——餘榭起的初吻是她的!

……

“Cut!Cut!Cut!”

導演突然起身,結束了這個鏡頭。

餘榭起終于能複活了,慢悠悠從河床爬起,第一眼就是找林次亦的身影。

她就在不遠處,沖他揮揮手。

女星裹上了棉被,抱着暖手袋,真心實意地誇獎餘榭起,“小餘人真好。”

他搖搖頭沒說什麽,接過了柯林手中的大衣,裹住了濕漉漉的身子,側頭問他,“下一場戲是在明天是嗎?”

“對,要轉場。得,你先去收拾自己。今天我就不來煩你了,好好休息。”

林次亦一路就乖乖混在他的助理裏頭,抱着水杯。

直到進了屋,衆人都散去,她才拉住了餘榭起,“衣服給我,你先去洗澡,會感冒。”

他已經被泡得四肢無感,點點頭,拿上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時間充裕,餘榭起吹幹了頭發,才慢悠悠走出去。

桌上擺着一個保溫壺,和兩杯茶。他認出來那就是林次亦一直抱在懷裏的那個。

“紅棗茶……”

她揚了揚杯子,示意他坐下,推到面前,熱氣直直撲了他一臉。

低頭拉上羽絨服的鏈子,他捏在了掌心,舒服地嘆了口氣,直瞟她,“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沒有。”林次亦塞了三顆棗子到嘴裏,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倉鼠。

“那我就回答了……”

“沒親上。”

“初吻是你的,初牽手是你的,初夜也會是你的。以後的每一個吻都只能是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談戀愛真好啊【捂臉.jpg

☆、能跟你走在大家的視野裏

她呆了,放在桌下的手對準他的腿輕輕擰了下。

餘榭起難得耍一回流氓,咽下了茶水,捉住她的手,特別正經地開口,“狗狗陪我睡覺吧。”

“……”

林次亦這次臉真紅了,她看着餘榭起,和他不覺得有什麽的視線一對上,就慌了。

“我這三天只睡了17個小時……”

他揉了揉眼,黑眼圈濃得蓋不住。

她一下就心疼了,像哄孩子睡覺的老母親,“我陪你躺着……”

于是兩人就并排躺了上去,很純粹地蓋着棉被,睡覺。

她稍稍側了點頭,發尖的香味又傳到他鼻端,心慢慢平靜了下去,閉眼聽她說話。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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