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8)
是幼兒園的時候,他站在滑梯上,比了個耶的姿勢,傻乎乎地盯着地上。
第三頁是小學入學那一年,像模像樣系了個紅領巾,笑嘻嘻地看了鏡頭。
……
最後一頁是他在一個月前FM上鋼琴獨奏時被抓拍到的樣子,白襯衫,黑色背帶褲,挺直坐在那裏,睫毛長而卷,目光不知投向了哪裏。
這些本來是停留在相片裏的影跡,被她一筆一畫用筆重現在了一張張白紙上。
他想笑,卻又心軟得不行,握着本子的右手突然失去了力氣。
這個本子,肯定花費了不少時間。
他就問出來了,同時伸出左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
林次亦乖覺地坐下,“也沒多久啊,畫了三四個月的樣子……”
他悠悠看她一眼,就将人摟在了懷裏,輕輕地湊在她耳邊,“謝謝你,狗狗。”
揪住了他羽絨服上的拉鏈,林次亦悶悶地笑。
煙花開始密密麻麻地在夜空裏綻放,流光溢彩,每一聲都和心跳同步呼應。
“餘榭起。”
“嗯?”
“新年快樂,生日快樂,來年也要多多關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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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有點受寵若驚,上天一下給了太多幸福的糖果,甜過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虐了 心疼我魚心疼我狗 _(:зゝ∠)_
☆、生活總是不如詩
又陷入了那個不好的夢境,林次亦大口喘氣,從床上起身,拉開了窗簾,手機溫馨提示她不過才淩晨四點而已。
月色慘白,挂在半空,凄慘地照着她這個夢裏突醒的人。
她拿起了手機,卻不知道做什麽。
最後點開了微信。
第一排就是餘榭起的名字,後面紅通通墜了個幾千的數字,挺吓人,也挺堅持。
林次亦覺得他也很可憐,四年來堅持不懈給她這個從不動容的人,每天晚上發兩句話。
一是對不起。
二是晚安。
她一句沒回過,即使對面是已經從組合單飛後成為新晉年輕影帝的餘榭起。
失眠的夜總是難熬,最後她想起了唐顏那裏的設計稿,硬逼着自己睡了三個小時,在七點的時候起床,和沒事人一樣跟唐顏打招呼,做早飯,吃完搭她的順風車去工作室。
九點多的時候,她接了個電話。
回來後唐顏神情明顯不對,像是被那通電話砸暈了,只會傻乎乎的笑。
要不是知道她家肖航同在江碧某公司上班,林次亦只會覺得她遇到人生第二春了。
林次亦咳了一聲,“怎麽了?”
“狗狗,工作室接了個大單!!!你知道嗎!!!我現在興奮地要過呼吸了!!!”
林次亦頭也不擡,認真盯着電腦,“好啊暈過去了我會打120的。”
唐顏抓起設計手稿遮住了緋紅的臉,滿臉真誠看着她,“狗狗,果然從你身上我知道了一個真理。”
“什麽?”林次亦終于舍得給她一個高貴的挑眉。
“沒有X生活的人果然會X冷淡……”
“是嗎?”她眯眼認真想了想,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唐顏終于認了,摔了手稿,走到林次亦身邊捧起了她的臉,“寶寶哎,那可是餘榭起啊餘榭起,前YL2的人氣成員啊。這次他們公司能委托我們手工制作參加銀星音樂盛典的禮服,那簡直是祖墳着火了好嗎。”
林次亦困惑地眨了眨眼,輕聲反問,“餘榭起?”
“天吶這個小鮮肉現在不要太火了好嗎,你能不能擺出一個跟我一樣激動的表情?”
唐顏試圖用自己快要飛起來的眉毛感染一臉觀音菩薩相的林次亦。
推開了她的身體,林次亦看着電腦上的草稿,突然覺得沒有繼續畫下去的欲望了,懶懶答了句,“不能,畢竟我X冷淡。”
唐顏:…………………………
林次亦已經拎包快走出玻璃大門了,她拍拍桌子,才撿起了身為老板的尊嚴,“你去哪?”
“下午還有課,姐姐,我還是個大三的學生,你這是壓榨童工。”
唐顏:……………………………
她真沒見過21歲還自稱童工的人。
從出租車下來,林次亦就覺得有點不對。
學校大門幾乎擠滿了人,上次她見到這種盛大的場景,還是在考六級的時候。
林次亦一貫不喜歡擁擠的地方,她看了半晌,認命地又攔下了一輛車,“師傅,麻煩去下江大南門。”
司機師傅很熱心地應了聲,扭頭看了眼眉目冷冽的她,好心地搭話,“小姑娘不追星啊,真難得。”
出于動物的自衛本能,林次亦在心裏已經有了個初步猜想,她不安地扭頭,看了看校門仍然擁堵的人群,“是嗎?”
“是啊,聽說餘榭起回江大了,今天我都拉了好幾個到這的小姑娘,個個上來都很激動,那嗓門一吼,瞌睡全都被吓走了。說什麽餘寶寶終于回學校啦,本夫人很開心啦。”
司機師傅學到了精髓,着實很像。
從餘榭起初三爆紅的那一天起到現在,林次亦周圍一直有無數的女生西子捧心地說要當餘榭起的老婆。
所以國民小鮮肉的影響力有誰會懷疑。
但她還是怕見到他。
就像每晚入睡的時候開始害怕看到床,她真想控制自己的大腦,不要去回想那些像刀一樣銳利的往事。
從南門抄小道,林次亦悠哉地走過了經濟學院的建築群,她特意選了條十分遙遠的路,借以逃避任何可能發生的事。
今天的江大,人格外多。林次亦嘆口氣,加快了速度。
有些事無論在心裏怎麽否定,實際上還是那樣的。就像演藝學院和美術學院只隔了一道長廊而已,在大學的頭三年,林次亦不是沒有見到過餘榭起,即使次數很少,她仍然視而不見。
然而今天每一步她竟然走得很平順,沒有遇到奇怪的人,也沒有被粉絲攔住詢問。
看到熟悉的教室,她徹底放松,奔向了自己常去的位置,旁邊卻倒了個男生,正伏在桌上睡覺。
背影有點熟悉,但發色是淺淺的栗色,還帶着些卷。
林次亦想到了兩天前出現在她微博首頁的餘榭起參加綜藝活動的預覽,黑色直發,像個鄰家男孩。
她眯眼,看了片刻,才搖搖腦袋,試圖甩開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怎麽可能。
課到中途,身邊的男生似乎終于醒了,因起身的動作牽起了一片襯衫的衣角,林次亦正在低頭記筆記,瞥到了那一抹牛仔藍。
從旁突然遞來了一張紙條,她擱下了筆,皺眉看着那只細長的手,腕上挂了根松垮垮的紅繩,一看年歲就不少了,泛着陳舊的光彩,上面垂着一顆棕色的木珠,被浸得溫潤。
呼吸瞬間一滞。
林次亦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關于他的細節。
艱難地抓起了紙條,她咬着唇,看完了一整行字。
“狗狗,好久不見。”
盡管相隔許久,字的主人還是保留着他放蕩不羁的風格,一眼就能認出出自誰的手。
林次亦在轉頭前已控制好了所有無處可逃的心思,沒什麽表情,抿着嘴。坐在她身邊的男生已經戴上了一頂鴨舌帽,只露了個很好脾氣的微笑。
她捏着毛衣的下擺,無法直面餘榭起的目光,下意識扭過了頭,盯着臺上仍然高談闊論的老師,腦海裏瘋狂地湧出了逃課的念頭。
扣分也好,怎樣都好,她只想暫時逃離這個地方。
下一刻,右手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餘榭起側了點身子,掀起了帽檐,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正對着林次亦,“狗狗,拜托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不要再躲我了,我現在沒有辦法經常來找你,我……”
林次亦吸了口氣,用左手慢慢撥開了他的桎梏,認真地看着餘榭起,努力壓下了心裏的異樣。
耳中卻回響着剛才路過演藝學院門口時,聽到的來自一大票粉絲的話。
“餘寶寶錄了綜藝就趕了回來吧,真的好心疼他。”
“兩天前不是才胃病發作了嗎?嘤嘤嘤,為什麽不好好休息還來上課。”
“餘總可能已經接近16個小時沒睡了,哎。”
……
她明明只是路過,為什麽卻聽了進去。
餘榭起看上去的确很憔悴,沒有上妝的臉,唇色很淺,皮膚本來很白,襯得黑眼圈更可怕。
“我現在很好,你也很好,就別談補償了。”林次亦眨眨眼,試圖控制已開始顫抖的聲線。卻發現視線裏的餘榭起一片模糊,她咬唇,嘗到了滿口的鹹味。
瞬間打臉的感覺她已經不想計較了。現在的行為無疑是在告訴餘榭起——她沒有自己說的那麽大度,還沉淪在夢魇裏不複醒來。
情緒崩潰的觸發點大概就在久別重逢的這一面。
餘榭起滿心酸澀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顧忌着教室裏的所有人,就連哭泣都是如此隐忍,咬得唇上深深一道齒印。
他由衷開始懷念小時候那個任性卻元氣的女孩子了。人生的變故很大部分是導致性格改變的一大因素,這點沒人能否定。更不用說活在懊悔裏過着每一天的餘榭起。
罪魁禍首,是他。
伸手不容置喙地按住了她的頭,輕柔帶到了自己的懷裏,餘榭起低了頭在林次亦臉側近乎耳語,“對不起,狗狗。”
那張藏在帽檐下的臉十分漂亮,此刻卻緩緩印上了一道水痕,一路淌進了蒼白的唇裏。
“餘榭起,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不想再每晚夢見他了,我承認,我很難過,我一個人很不适應,可是在你沒出現的時候,我還能騙騙自己,掩飾表面的太平。”
“對不起啊,狗狗,對不起對不起……”
“……”
“可是我不想再也見不到你,我很想你……”
他被輕輕推開。
林次亦拿起了桌上的課本,往手提包裏裝,“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那就一起吃個飯,其他話,到時候再說。”
整理好了桌上的東西,恢複成了沒來之前的模樣,林次亦看他,“我先去找地方,等會你叫經紀人送你過來。”
她的聲音有些清冷,缥缈地送到他耳裏,卻讓餘榭起綻了個很驚喜的笑,“好的。”
第一次如此冷靜地逃課,林次亦看到講臺上的老師目視她揚長而去,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
平日裏做慣了三好學生的她突然覺得渾身被抽去了筋骨,邁出的腳步全靠機械的牽引。
出了校門,她打車到了平時很喜歡但不常去的日料店,店主是回國的華裔,料理手藝很好,但因為開店的時間太随心所欲,顧客人數動蕩不定。
她撞上了店裏正好開門的時候,到二樓最角落坐下後,才給餘榭起發了微信告知了地址。
餘榭起來得很快。
林次亦還在擺弄桌上的插花,他就推開了門,左手順勢摘下了口罩,坐在了她對面。
“有粉絲發現嗎?”
“沒,我找了柯林,還有一車人作掩護,他們現在剛走。”
空氣裏又騰起了短暫的沉默。
直到精致的料理擺在面前,也沒有人先動筷。
“先吃飯吧,胃病還是不要餓着。”
林次亦夾了一塊厚蛋燒放在嘴裏,不再說話,也不在意對面那個一直看着她的人是否也開始吃了。她現在比以前更瘦,即使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把東西咬完再咀嚼,也沒辦法讓餘榭起看到那只愛吃看笑的小倉鼠的影子。
他更吃不下了,盡管胃裏空蕩蕩。
“狗狗,能不能不要再躲我了?”
餘榭起聲音很小,澀澀滾出喉口,卻能讓林次亦清楚聽到。
她擡眼看了下他,擱下了手中的餐具。
“我沒躲你。”
“可是……”
“我都還沒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怎麽來面對你……我明明都知道,你只是一個不确定因素,真正造成林其瑞離開的不是你,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從你身上聞到那個雨夜的味道,無處可逃的回憶就會在夜裏淹沒我。我已經努力地,在做一個看上去和以前沒區別的林次亦。參加高考,考上江大,加入唐顏的工作室……”
“我沒有自暴自棄,沒有放棄一切,對于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來說,我還是在走着生活的正規,林其瑞想看到的那種正軌。”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躲你嗎?樓曉高三的時候陪我整整發了一年的短信,我才能接受林其瑞離開了我這個事實。可是你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辛苦在他們面前戴好的傷痛痊愈的面具會在瞬間碎成渣,露出我對你那兇狠惡毒的一面。”
“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一步躍到大三了 摩拳擦掌ing
寫虐的part意外地帶感啊 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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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個bug 狗狗大三應該是21歲
☆、他已經光芒千丈了啊
再見到餘榭起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說起來這個見面的招數還挺無恥的,他們工作室訂制了兩套手工禮服,一套走紅毯,一套表演時用。他單飛後跟的那個新經紀人柯林打電話說工作室很忙,讓設計師親自送過去,順便問問本人意見是否需要修改。
林次亦就被千叮萬囑,帶上她的成品,打車去了燦河公司。
餘榭起前一晚還在某個山區拍攝電影,特意請了半天假回來彩排音樂盛典表演。
走到前臺自報了家門,她被指引到了三樓的舞蹈室。再給柯林打電話,他就不接了。接待林次亦的工作小妹抿嘴笑笑,指指虛掩的門,也不多話就眨着眼跑走了。
這種全世界為你下套的感覺,還真是榮幸。
她吸了口氣,理了理毛衣下擺,才輕敲了兩下門。
“請進……”熟悉的聲音隔了一道門,有點模糊。
大開的窗戶對面就是晴朗高闊的天空,有絲絲微微的風漏進房間,餘榭起背對着她躺在地上,看起來累極,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黑色T恤卷到小腹,露出了一小截皮膚。
……啊,有腹肌。
她扭開頭,唾棄了自己一秒,才清了清嗓子,“我把禮服送來了……”
一雙黑沉沉的眼望了過來,漸漸被驚喜染亮,林次亦很難形容這種白紙上突然描上山水的感覺,感情洶湧,層次疊進。
他起身,順手撿起了一旁的礦泉水,嘩啦啦捏在手裏朝林次亦走去。
“狗狗,你來了啊。”
雖然知道柯林肯定用了什麽不光明的辦法把她诓到了這裏,活生生伫立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姑娘。
指了指手中的兩個袋子,“你的禮服,試一下吧。有問題我再回工作室改改。”
她口氣公事公辦,低頭像是對着木地板說話,已經長到背部的頭發,零亂卷着,落在臉頰兩側。
在舞蹈室泡了一天,外套從進來時就被他扔到了椅背上,看到林次亦才發覺外面已是深秋。
她穿着白色襯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馬甲,棕色軟靴長至膝蓋,卷翹的睫毛随着呼吸慢慢顫抖着。
餘榭起突然覺得自己心也跟着顫了一下。
在剛從唱跳偶像轉為影視演員的時候,他很拼,跟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柯林,在跨行的這條山上辛苦攀援着。
那段時間他常常累到沾到能靠的地方就睡着。不管時間長短,夢裏全都是林次亦。
醒來的時候,他只能掐一把自己的鼻梁,望着窗外的日光,想,她現在在幹什麽。
免不了的,那場車禍的場景就歷歷在目。
就像他大腿處的傷,雖然痊愈了,卻永遠留下了一道疤痕,提醒他,你沒法再靠近你的姑娘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休息室洗個澡,再來試衣服。”
餘榭起将濕巾捂在額頭,“我給柯林打電話,叫他帶你去服裝間。”
“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你,你等會來找我就是。”林次亦提着袋子,坐下,清淩淩的眼看他:你可以先走了。
嗯了聲,餘榭起拿起了一旁的手機和外套,“有事打我電話。”
“我不知道你的新號碼。”
“我知道你的……”他低頭,在屏幕上劃了幾下,林次亦放在包裏的手機就動了起來。
“我知道了。”
他沒動,抱着外套看她。
“怎麽了?”
“等你把我電話存上,我再走。”堂堂一個國民小鮮肉,卻立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微微蹙着眉。
她太熟悉這個表情了,餘榭起要做到什麽事情前,都會這樣思考,直到執行。
他的倔強和成功完全是一枚硬幣的兩面,雙生雙成。
只能從包裏拿出手機,“我存了,你快去吧。”
餘榭起才咬着下唇,露出了個類似于微笑的弧度,轉身拉開門走了。
他離開不到三分鐘,一撥人吵吵鬧鬧走了進來,看到林次亦,愣了下。
“我是來送禮服的,坐一會就走了。”她将板凳往後搬到角落裏,解釋了自己的存在。
那群人點點頭,散開各自做事,低頭看視頻的,調試音響的,還有在鏡子面前凹造型自拍的……
“張亭臺這次的舞可真勁啊,偏偏還是自己編舞,粉絲快上天了吧。”
“是難練,混剪了三首歌,隊形老錯。”
“這次,他跟餘榭起要同臺了吧?”
“啧啧,我能預見到明天的微博熱搜了。當年YL2從他倆初三一直紅到高三,兩個小屁孩微博粉絲加起來能頂很多大牌老明星了。”
“所以為啥分開單飛了?”
“你忘記了嗎?餘榭起高三因為車禍出事了,躺了三個月,高考都是坐輪椅去的。好像那輛車的司機當場就去世了,他做了手術後第一件事就是跟公司一起聯合警方,把追車的三輛面包車的司機和粉絲給告了。”
“明星告粉絲?還真是這圈裏頭一遭了。”
“新聞發布會,你沒看吧?烏壓壓的媒體,他眼都紅了,硬是憋着,一字一句說死的那位是他的親人,無論出于什麽原因都要追究到底,絕不原諒。後來查了下還真不是公司給配的車,是一輛當地的普通出租車。”
“你看現在哪還有粉絲敢去機場堵他,更別說包車跟了。餘榭起當年可狠,直接放話,他不僅不承認這樣的粉絲,一旦遇到,直接走法律程序處理。看來是被那場車禍傷得夠狠。”
“張亭臺舞蹈一直就出衆,估計兩人合計了下,就各自單飛了。不過他們倆的粉絲不一直就在網上掐的厲害嗎?單飛了也好,一個專心做偶像,一個做演員。見了面還能笑笑打招呼。”
……
“行了,練舞,別提那些老八卦了。”
林次亦低着頭,摸索着手機殼上凸起的浮雕。
原來她覺得下一秒就沒人管她到天涯海角去都可以的那三年,在他人口中,可以三言兩語就概括了。
一場事故的誘導因素很多,但從來不可能只是因為一個人就導致發生,她只是想找一個人來責怪而已。
愛可以讓人前進,恨卻讓人躊躇。
餘榭起在她心裏兩樣都占了,就在夢靥裏反反複複折騰她。
盡管中途沒見過面。
當她意識到,是她自己撒嬌叫林其瑞冒雨去接餘榭起的時候,那一年多的仇恨突然變得蒼白了起來。
責怪的根據,也消失了。
跟林其瑞一樣。
她就這麽把兩個對她好的男人推出了自己的世界,關上了所有感官,每天被空虛和難過深深包圍,擡頭似乎已經看不到天。
所以,現在要怎麽面對至始至終就跟在她身後一直祈求她回頭的餘榭起。
低頭想事情,林次亦沒有注意到在震天響的音樂裏,門又被推開了。
一雙白色板鞋踏入她的餘光裏。
她擡頭,餘榭起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手揣在褲兜裏,對她笑了笑,“走吧。”
半幹的頭發軟趴趴垂在額頭。
一路無言被領到服裝間,柯林正在沙發上打游戲,聽到動靜立刻起身,給了餘榭起一個你小子真不容易的眼神。
他接過了林次亦手中的袋子,去了更衣室。
先換的是第一套紅毯禮服,白色西裝,紅色領結,在衣擺和褲腳花了點小心思,刺繡了幾顆小星子。
柯林率先扔下手機,鼓掌,“這細腰長腿,簡直太禁欲了。偏于常規,卻也不過分死板。我估計當天晚上就有一大票女粉絲發微博說想上你了。”
林次亦別開了點頭,卻悄悄從鏡子裏打量餘榭起。
她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細枝末節的變化,不只是已經竄到了一八四的身高,還有無法忽視的氣場。
他已經光芒千丈了啊,是個不折不扣的明星。
餘榭起轉過身,撥弄了下領結上的流蘇,面向着林次亦,“我覺得挺好的,不需要再改動了。”
“狗狗,你覺得呢?”
向腦海裏吹了一口氣,直到所有其他心思全部飄散,林次亦才認真抱着雙手,用專業的态度審視着這套他們工作室加工趕制的成品。
不得不說,餘榭起為這件禮服加了太多分,作為一個創作者,她自然很樂于看到自己作品的每一個小心思都能得到體現,于是點點頭,“可以。”
第二套是表演的禮服,偏黑暗系一點,為了符合他新電影的主題。
內襯是黑色襯衣,每一粒紐扣都做成了暗紅三角狀,外面是同色鬥篷,在衣領處系了條獠牙狀的鏈子,搭上修身長褲加中筒馬丁靴。
站在那裏不笑的時候,十分寡淡,且清冷。
林次亦身體晃出了鏡子的範圍外,因此她看不到自己的目光是怎麽一寸一寸亮起來的。
給餘榭起設計衣服,對她來說,不是困難的事。
在工作室裏還在熱火朝天讨論要破洞還是露一點腰的時候,她已經默默有了自己的思量。
此刻面前的餘榭起,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彼此互相了解不能再深厚了。
餘榭起看着林次亦直勾勾盯着他,面容上的山尖一捧雪終于融化了,亮亮地流入眼中,化為最純粹的光。
柯林感嘆,“真的……太适合了……”
本來餘榭起指名道姓要唐顏工作室接這單時,他還心有腹诽,為了給自家女人拉業績而偏頗的做法,一點也不餘榭起。
現在他只有舉手接眼珠的份。
林次亦的才華比他預想中讓人驚嘆得多——不愧是餘榭起的那位。
“行了行了,皆大歡喜,我已經能想到‘睡餘榭起小分隊’會在音樂盛典後壯大十幾萬的盛況了。”
林次亦點點頭,“那我就走了。”
脫衣服到一半的餘榭起頓住,将襯衣無聲地攥在手心,柯林拿眼神示意他:還不拉住!色誘啊!強吻啊!愣這幹啥!
作為一個經紀人不僅要管旗下藝人通告和身體,還要在他因為死活過不去一道坎的時候随叫随到,苦口婆心教他怎麽挽回初戀。
柯林心很累。
餘榭起那難得一見呆傻的樣子,讓他更不可能放林次亦跑了,“林妹妹啊,衣服真的很好看,我很佩服,這裏送你們工作室10張盛典門票,第三排,VIP位置,好得很,保證嗨,倒時候記得來看啊。”
把早就備好的一沓紙塞到了林次亦手中,柯林退了一步,笑眯眯看她。
沒推脫,她順手放進了包裏。
工作室有不少追星族,拿去賣個乖也是可以的。至于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在再考慮範圍之內。
餘榭起因她接受的動作而松弛了下來,靠在鏡子上,直勾勾看她。
“走了,再見。”
她朝柯林揮揮手,又朝餘榭起點點頭,“排練加油。”
門悄然合上。
餘榭起舍不得收回目光,覺得她拉過的門把都格外好看。
柯林拍了拍他的肩,“完了,你都色誘了,弟妹還是不為所動啊。”
“什麽色誘?”面對這個話唠又八卦的經紀人,他向來表情匮乏。
“第二身完全是禁欲誘惑好嗎,我要是個女的就立馬沖上來扒你衣服了……”
“……”
“行了,開玩笑,好好排練,弟妹說不定真的要來看你。飛回劇組的機票訂好了,晚上八點就走。得回去補拍十幾個鏡頭,兩天的夜戲,至少熬到淩晨,你做好準備吧。”
他哦了聲,有點悶悶不樂。
從躲避不見到暫時合作,應該滿足的,他還是想看林次亦笑眯眯地拖長了聲叫他小魚同學的樣子。
小魚已經靠不了岸了,除非她也一起栽進這無邊無際的海裏,和他一同沉浮。
☆、我們能不能不吵架了?
下午四點,紅毯直播正式開始。
林次亦坐在工作室裏,拿到票的都走了,她開着電腦看直播。
中午沒有午休,她開始打呵欠,在主持人千篇一律的提問裏。
睡過去的前一秒,腦袋裏還是——餘榭起怎麽還沒出現。
……
電話響了,震動通過桌面擴大了無數倍,鑽進她的耳朵裏。
接起來,聲音有點不快,每一個字都夾帶着鼻音,更像是撒嬌,“請問有什麽事嗎?”
揉了揉眼,她終于看清了面前的屏幕上出現的正是餘榭起,他淺笑着在對鏡頭打招呼。
“狗狗……”
耳朵裏也炸開了他的聲音,揉進了無數的溫柔。
“你……這……怎麽??”她愣了,有些傻氣,“為什麽我的直播裏你還在紅毯。”
“延遲了吧?”他輕笑了聲。
林次亦湊過去,終于看清了正在緩沖中幾個字。她尴尬地摸了摸額頭,“怎麽了……”
“你……晚上不來嗎?”
他的聲音帶了點小心翼翼,林次亦幾乎能想到他握着手機蹙眉的樣子。那麽閃耀一個人,只有在她面前,才老是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委委屈屈。
“要來的。”
她嘆了口氣,将電腦關掉,起身開始收拾。
“好。”他的呼吸緩緩輕輕地抒發了出來,卻好像燙到了她的耳垂。
“那我挂了,你去做準備吧。”
“好。”連說了兩個好,餘榭起抱着電話笑了起來。
柯林白了他一眼,“笑得跟初戀一樣,忒純了吧?”
心裏還是感嘆——終于像個22歲的男孩了,這幾年雖然走禁欲寡言路線吸了不少新粉。但不是傻子的人都看得出來,餘榭起從陽光少年轉成沉默男人,也就是高考出事後那一年。
粉絲們都清楚他在那年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因此現在餘榭起的後援會和站子個頂個的乖,不追非公開行程,不接送機,每天只是乖乖刷話題打榜做數據和公益,可以稱得上圈裏的十佳粉絲了。
“她本來就是我初戀。”餘榭起皺眉,糾正他的話。
柯林擺擺手,“行行行,知道你特別喜歡弟妹了。晚飯快送過來了,記得吃。我去找舞臺導演溝通下你出場的順序,不能跟張亭臺挨太近了。”
餘榭起坐起身,“我不在意那些。”
“呵呵,您不在意,明天微博上就有他家的毒粉來掐你倒貼他們舞蹈小王子了信不信。”
抓起水杯,餘榭起繼續皺眉,“那聽你的。”
和張亭臺這麽多年好朋友,兩個人都明白,身不由己是現在他們大多數時候的現狀。
微信有了新消息,來自張亭臺,“怎麽樣,把弟妹騙來了嗎?”
他輕哼,“她會來的。”
又補充了一句,“才不是騙。”
他一直就知道,他們家狗狗比誰都更容易心軟。即使在出事的這幾年,逢年過節還是趕着去他家看望長輩。
這樣纏着她,餘榭起都覺得很不爺們,但沒辦法,從初中起就認定是她來了,想到那個位置将來要換一個人,心就一陣陣痛,無法緩解。
工作室同仁投來的視線太過熱烈,林次亦有點窘,坐下後細聲細氣解釋,“我就是來……湊個熱鬧……”
唐顏捏了捏她的臉,“行了,別看我們狗狗了,不知道人家最擅長口是心非和害羞了嗎?”
她象征性地揮揮手,“快開始了吧?”
剛才進場的時候,她就看到了許多餘榭起的燈牌,淺黃色的餘字,或者一條魚的造型,和粉絲們的眼神一起閃閃發光。
一個許多明星都在的音樂盛典,硬是被他們家的粉絲承包了半壁江山。
但誰不服氣呢?
這幾年,她和餘榭起都變了。
但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粉絲增長速度仍然是圈裏的一大奇觀,堪比國民GDP。
從偶像轉為演員,二十歲那年獲封影帝。
餘榭起走的路已經太遠太遠,遠得她只能擡頭看看他的光輝。
但他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就一點沒有明星的樣子,甚至比她還深陷夢靥之中,舉手投足都躊躇不安。
這到底是誰欠誰的的啊。
她嘆了口氣,低頭給餘榭起發消息,“我到了。”
“我的節目在倒數第五個。”他回得很快。
“……要等很久?”
“嗯,不過後臺還是有事,約了個雜志的微信訪談,還有銀星盛典的後臺采訪,肯定還有幾個後輩要過來串房。”
“那你吃飯了嗎?”
一張圖傳了過來,都是用透明盒子扣好的食物,水煮西蘭花和蔬菜雞肉沙拉占據的篇幅最大,旁邊是一碗南瓜湯和水果拼盤。
“那你先吃吧。”
“可以邊吃邊聊啊!”餘榭起終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