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程光遠當晚就聯系了伍苒,電話響的時候她正一邊看東西一邊泡腳,盯着手機屏幕猶豫半天也沒有去接,還是小熊疑惑問了一下,她這才接聽起來。

很奇怪,寧以白居然給她打電話了。

自從那天她唱歌表白後,寧以白雖說當晚發過一條短信過來,但之後兩人也就沒再聯系過,她以為這就是傳說中的相忘于江湖了。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

伍苒在兩人沒聯系的日子裏漸漸想通了,人家無心,她也不必趕着追上去,最好趁早忘掉心裏的七七八八。

可他毫無預兆的一通電話過來,伍苒就算再淡定也還會有些不知所措。

她沉默着,對方也沒有聲音,伍苒小聲提醒他:“寧以白?”

三秒之後,話筒裏傳來一個男人放肆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heary,小美女已經不再叫你小白叔叔了,以後你也別想再占我便宜!”

顯然這個講着粵語的男聲并不是出自寧以白,對方也不是在對她說話。

閃電雷鳴間,伍苒一下想起這個不羁聲音所屬的男人是誰。

程光遠。

伍苒顯然松了口氣,不過他來a市幹嘛了,最近也沒聽說程光遠有活動啊?

“小伍,快,叫聲parny哥哥來給我聽一聽!”程光遠很歡快地呼喚她。

伍苒臉一黑,不讓人占他便宜,自己倒是喜歡占別人的便宜。

估計也就是說說罷了,程光遠對伍苒的沉默表示釋懷,接着又嘆了口氣,語氣頗有埋怨含義道:“小伍你還真是偏心,給你小白叔叔留下了聯系方式,也沒給我留一個,現在想找你玩都要通過那個猴大王之手!”

沒來得及思考,伍苒對他言語裏的某個稱呼感到好奇,“猴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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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小白叔叔啊!”

寧以白長得像猴?伍苒在心底否認這個想法,寧以白這樣的男人如果長得像猴,那其他男人就都是黑猩猩了。

“小美女,”程光遠嘿嘿笑了兩聲,小心試探她,“最近功課忙嗎,有沒有空出來玩兩天?”

所以,程光遠來a市是來玩的嗎?然後因為寧以白工作太忙,他現在急需一個導游,然後就找到了自己?

程光遠性格活潑幽默,如果當他的導游肯定不會遇到尴尬的事情。

伍苒嗯了下,“我看看課表。”

抽出夾在英語書中的課程表,她仔細斟酌着以後幾天要上的課。

其實已經是後半學期,大多課程也上得差不多,伍苒該考的證也在上半學期考完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幾個課程的論文,這樣一來課程并不多。

她告訴程光遠:“這幾天的課都不多,只要我把論文交上去就沒事了,”頓了下,她才問,“你要我給你當導游嗎,給報酬我就去。”

“啊,不是不是,”程光遠連連否認,但也不說清楚,“你明天有空嗎,明天我們當面說吧,對着這臺冷冰冰的機器我無法感受到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淋漓盡致的美,就這樣吧,還是當面說好。”

伍苒:“……”見面就見面吧,幹嘛還調侃人。

“那說好了啊,你來heary這兒,”停了停,伍苒聽到程光遠在那邊呼喊某個人,“heary,你這小區名字叫什麽?”

接着是一個從稍遠地方傳來的聲音,伴着些許沙啞,很輕很輕。

“聖嘉麗。”

伍苒恍惚幾秒才聽到程光遠囑咐的話,“小區名字叫聖嘉麗,你來這兒吧,到時候我讓heary下去接你。你要知道,我是有心要下去接你的,可是大陸的記者比香港的還要瘋狂,我已經怕了。”

伍苒知道他害怕大陸記者的原因,程光遠曾經客串過一部電影,電影的拍攝場所在橫店,就在橫店的一兩天,程光遠不僅被粉絲追堵,同時也被各大媒體記者争相圍哄,當時造成他身邊多人受傷,程光遠一怒之下砸了幾個記者的攝像機。

估計是害怕此類事情再次發生,程光遠之後鮮少光明正大地在大陸亮相。

挂了電話用自己手機記下伍苒的號碼,程光遠就将手機還給他。

寧以白看一眼還亮着的屏幕,按下鍵将它放到一邊,“你想好了?”

“想好了啊,”驚訝于他突然關心起自己來了,程光遠堅決點頭,“我就選她了!”

似乎從一開始,parny就選中伍苒當他新歌mv的女主,寧以白頗有些好奇地問:“為什麽?”

“漂亮啊!”他一臉理所當然,還尋求贊同地去問寧以白,“難道你不覺得她漂亮?”

在他問出口的那瞬間,寧以白大腦突然放空,然後有兩個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一個是伍苒在草坪彈琴的畫面,另一個就是她在舞臺上唱歌的畫面。一個盛裝出席,一個穿着普通,可兩次她都是璀璨美麗的。她的琴聲,她的歌聲,讓這份美麗更加耀目。

寧以白嘴角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他點點頭,“挺漂亮的。”

在寧以白将要回卧室前,程光遠突然想起件事來,忙叫住他,“明天我要帶一個女孩來你家。”

寧以白皺眉轉身,語氣嚴厲道:“亂七八糟的人別帶過來。”

“小伍算亂七八糟的人?”

看了他幾秒,寧以白才明白parny口中的女孩就是伍苒,他轉身沒表示拒絕。

聽到身後的程光遠又急忙道:“你明天記得到小區門口接她一下,她肯定不認識!”

寧以白腳步停了一停,一秒後又繼續往前走。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啊!明天就你去接了!”

清晨的時候下了場霧,天氣灰蒙蒙的,幸好路上的可見度不低。

今天早晨天氣似乎格外冷,又加上薄薄霧氣,伍苒站在小區門口時忍不住跺了兩下腳,手縮進毛衣口袋裏去掏手機。

她本想給程光遠打個電話通知他自己已經到了,可再一想自己并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昨天兩人通話靠的還是寧以白的手機。

正當她猶豫給不給寧以白打電話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幾聲汽車鳴笛。

伍苒先入眼的是車的品牌和牌照,她目光有些逃避地上擡,沒意識到自己同時後退了幾步。

那是寧以白的車,雖然她只坐過一次,但記得清清楚楚。

車子很快開到她身旁,車主放下了車窗朝她看過來。

寧以白瞥一眼她被凍紅的鼻尖和臉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對她說:“上來吧。”

這是要去哪兒?讓她上車難道不是要去工作?

伍苒一臉不情願地站在原地,車門離她只有三五步,跨一跨就上去了,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他遠一點,千萬不能輕易動搖!

她輕輕笑着,狀似疑惑問道:“程光遠呢,他讓我過來找他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輕易和你離開。

“他還在睡覺,”寧以白目光打量了下她的穿着,嘴角一彎神情淡然,“你穿這麽少肯定冷,先上來吧,parny一時還醒不來,你去了也只能在門口等着。我們先去一趟超市,再回來時他也應該醒了。”

這兒不是寧以白的家嗎?

“你沒帶鑰匙?”伍苒語氣稍稍吃驚。

“昨天晚上酒店臨時有事回去了,一時忘記了。”他依舊風輕雲淡地描述,仿佛自己沒帶鑰匙是件很平常的事。

“那……”她現在這階段實在不想和他單獨相處,“那我就先回去吧,下午再來。”

伍苒幫他關上車門準備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卻不想那扇門再次被寧以白推開,而裏面的人依舊對她笑得儒雅,“不用了,你中午留下來吃飯吧,一去一回的有點費勁。”

伍苒知道,這又是他待人有禮的一個說法。

“還是不用了,學校離這兒也不是很遠,有直達的公交車,十幾分鐘就到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說着也往後退了好幾步。

早晨的霧氣漸漸開始散了,旭日東升,霞光照拂着整個小區。雖是落葉歸根的秋季,此刻每一處卻都閃着熠熠光輝。

沒了霧氣的遮攔,陽光肆無忌憚地斜灑在車頂上,落進車裏,停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也跳躍在她的臉上。

光芒之下,伍苒看到他舒展的眉頭越來越深,寧以白皺着眉問她:“小伍,我怎麽感覺你在躲我?”

他不是傻子,伍苒今天一連二的拒絕說明了一個問題,她在躲自己。

是因為那天晚上他沒有守信,不告而別嗎?

從車裏下來,寧以白長腿兩三下踱步至她面前,突然的高大身影讓伍苒有了一絲壓迫感,她踉跄退了兩步。

她今天穿着大紅色的短款薄毛衣,下面是一件格子絨短裙,頭發被紮成一個馬尾順直地挂在腦後,露出兩只白皙靈巧的耳朵。

怪不得會冷得鼻子都紅了,近距離一看她穿的果然很少。

寧以白微垂着腦袋看她,聲音淺淺似這秋日清晨的陽光,“還在生氣?”

生氣?

伍苒側着頭有些搞不明白了,他拒絕了她,其實她更多的是難過而不是生氣,這種事自古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她為什麽要生氣?

“小伍,對不起,”寧以白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條薄毯,此刻正面目懊悔地說:“如果不原諒我也沒關系,你可以選擇不和我交談,但不要着涼了。”将薄毯給她遞過去。

難道他發來的那句“對不起”并不是拒絕自己的意思?而是在為自己沒有守信感到抱歉?

伍苒有點懵,自己這幾天的難過和決心都枉費了?

“不是,我其實并沒有……”伸手将毯子接了過來,然後又迷迷糊糊被他帶到了車上。

“你可以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這是你的權利,我無從過問,”車子已經被啓動,他淡淡說着,“那天确實是我的錯,我不會否認,你可以繼續責怪我,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争取你的原諒。”

寧以白那天肯定沒聽懂她的心意,也或許是故意沒聽懂。

但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原諒對他而言有那麽重要嗎?

伍苒一時情急問出口:“這很重要麽?”

“伍苒。”

被他嚴肅的口吻懾住,伍苒偏頭看向他的方向,寧以白也已經停了車目光穩穩當當看過來,“其實我的朋友很少,我必須得珍惜每一個朋友,所以,你的原諒對我而言很重要。”

看了她幾秒,寧以白再次轉回去專心開車。

伍苒被他眼神裏的流彩定在座位上沒動,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們是朋友?

她也确實問了,“所以我們是朋友了?”

一改方才的嚴肅神情,他目光直視,嘴角稍顯上揚,“你忘了嗎,我們很久之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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