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禦座

? “是嗎?這香料竟如此神奇?”思君嘴角翹起,盯着他平靜的雙眸笑道。

皇上的手指随意敲擊着扶手,“自然,朕也用過,之後夜半再也沒有咳醒過。”

思君湊近身子,關切道:“陛下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國師真有神通,應該好好調理你才是。”

他黑沉的目光一觸即離,轉而落在下方站起身子擎着一杯酒的河間王身上。思君也随着他轉移了視線。

蕭涉水噙着一抹爽朗的笑容,沖着皇上舉杯大聲道:“願聖上洪福齊天,本王敬聖上!”

皇上眼中的神色漸深,似笑非笑道:“那朕就謝河間王的祝酒了!”說着邊端起身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蕭涉水也立刻幹了這杯,大笑道:“哈哈,痛快!”

思君聽到皇上有些難受地喘息,似乎在死死抑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咳嗽出來,臉頰被酒氣熏染上酡紅。

“本王今日與聖上共飲,說不上來日便成為一家人了!”他邊說着邊用愛慕的眼神看着思君。

思君頭皮有些發麻,身上還留有一道冰涼的視線,思君強忍着不适對着他淺淺一笑,似乎與蕭涉水真的是兩情相悅。

“哦?朕倒是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了。”皇上眼睛半阖,聲音低低帶笑,“難道是因為小寒山上的英雄救美才兩情相悅的?”

蕭涉水“哈哈”大笑,倒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點頭承認。

思君擡頭掃了一眼臺下各位大臣的神色,便又低下頭來。

他蒼白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無奈道:“不是朕不應,而是有太多的人跟朕這樣說了,朕可不知道河間王你會不會是下一個荀有光。”

整個宴席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奇怪起來,思君的食指繞着自己的青絲,妩媚的笑了起來,紅色鑲嵌金線的裙擺在宮燈的照耀下越發的璀璨起來。

皇上瞥了思君一眼,幾乎是瞬間便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朝着蕭涉水道:“如果河間王待清河的心思是真的,那朕也頗感欣慰,畢竟……”他将手親密地放在她的肩膀上,“畢竟清河公主是朕唯一的親人。”

說罷,皇上微微擡頭,臉色有些失落傷感。

“陛下……”林公公在身旁憂心地喚了一聲,還不斷用眼神示意思君。

在這般傷感時刻,蕭涉水卻臉色不變低聲笑了出來:“陛下是在同本王玩笑嗎?殿下唯一的皇子可也在這宴席上呢!”

皇子?當今聖上還有皇子在?

思君疑惑地将視線掃過全場,卻仍舊沒有發現一個像皇子的,不禁将詢問的視線投向烏有蘭。

烏有蘭這時才上前一步,站在蕭涉水身邊拱手道:“殿下是陛下的親人,陛下自然不舍得公主殿下,今日盛宴應該好好享受,何必談論這些呢?你說是吧,河間王殿下?”

蕭涉水與烏有蘭熱切對視一番,接着兩人同時轉開眼睛,蕭涉水沖着思君溫柔而笑,親昵道:“越歌也不願在這兒大庭廣衆下談論這些,那我們改日再說這個。”

思君眼睛一轉,倏爾甜蜜地微笑起來,柔聲道:“陛下,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也不要為難子青……和沅芷嘛!”她作出一副小女兒的姿态,臉上出現紅雲,欲說還羞地偷偷望向蕭涉水。

“呵呵……”皇上胸膛起伏幾下,低聲笑了出來,而抓着她肩膀上的手指卻越發收緊,思君忍者肩膀上的疼痛笑得越發甜蜜。

而烏有蘭看向皇上的眼神也越發鋒利起來。

“好啊……很好啊……”他的手指劃過自己蒼白的臉頰,輕聲道:“那清河公主春宴後找我解釋吧!”

思君只覺得他的手抓得越發緊了,似乎指甲刺破了衣服、劃傷了肌膚。

“陛下還有什麽事情?”思君眼神凝結成冰,她實在擔心聖上暗地裏用什麽手段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姑姑難道信不過侄兒我嗎?”皇上放柔了聲音,想要軟化思君的态度。

人總是這樣,一面說着相信要相信,一面卻總會做出一些讓人再難相信他的事情。

“皇上說笑了。”思君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他抿了抿嘴,眸中墨色漸深。

思君想了想,才開口問道:“好像一直沒有聽聖上怎麽提到過您的皇子?”

皇上哼了一聲,擡起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看着臺下的輕歌曼舞的妖嬈美姬,不耐道:“提那個廢物做什麽!”

竟對自己唯一的皇子如此不屑?

思君笑了笑,瞥到烏有蘭看着自己的眼神,最終還是心有不喜道:“我等着聆聽陛下教誨。”

皇上這才放松下來,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繼續沉迷道歌舞中去了。

“那我就先回座了。”見他沒有反駁,思君便皺着眉一步步走下了禦座高臺。

“殿下……”

“越歌……”

思君直接越過兩人,煩躁道:“現在不要跟我講話,我心中煩悶得很!”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無奈嘆息。

氣呼呼地回到座位上,思君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着,這時一只寬厚大手蓋住了她的手背,思君沒有擡頭,只是愣愣地看着被白玉酒盞放在一起都毫不遜色的那只手。

“即便是清淡的桃花釀也經不住殿下您這般喝。”烏有蘭溫聲道,一縷青絲從肩頭滑落。

思君有些難受地看着他,而她的表情卻讓他也心痛起來。

“我什麽也不知道!”

“我會幫你的。”

“我被人侮辱了!你看他待我像待狗一樣!”

“我會幫你報複回去的。”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思君的眸光一片水色、波光粼粼,在這樣的目光下烏有蘭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刨出來給她看。

“你什麽也不知道!烏有蘭,你什麽也不知道!”她苦悶委屈的聲音像一根根繃緊的銀絲,在切割着他的內心。

烏有蘭伸出雙手,捂住她有些發涼的手掌,強硬道:“越歌,看着我!”

卓然的氣質、耀眼的容貌,在朦胧燈下搖曳出旖旎的顏色。

思君只覺得自己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塊薄紗,怎麽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聽到他如宣軟白雲的聲音——

“越歌,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我現在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你什麽又許多人擁有如呂相如的手段,可以在你不知不覺間透露許多信息。他們能夠随時害你,而你卻害怕打草驚蛇不能随意處置他們,不過……”

思君感覺從他的手中似乎滑落了什麽東西落在她的掌心,他的手指與她的交握在一起,牢牢的……

“我會帶着你一點點看清你周圍一切的,如果這天下僅有一個人希望你好好的,那便是我了。我願用我的一切來換你今生的笑顏。”

似乎被他迷惑住了,思君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伸出手朝他的臉頰探去,輕輕觸碰那被風吹的有些涼意的容顏。

那一瞬間好似點亮了一樹繁花,他滿足和驚喜的神情熏得人醉。

“我發現……”

“嗯?”

“你還真是誘人。”思君突然勾起一個絕美的笑容 ,湊近他輕聲道。

“嗯……”好像桃花飄落,落到他的眉梢眼角,滿是羞意情絲。

“唉,散宴後我又要去面對國師與聖上的雙重夾擊,沅芷啊沅芷,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思君将他遞給自己的東西妥帖地放進懷中。

烏有蘭卻好似還沒有從思君的親近中緩過神來,看着她癡癡道:“即便國師看上去仙風道骨的,用的不也是騙人的把戲嘛,只要你随身攜帶我送你的那個香囊,便可以清楚看到他們的把戲了。”

她握着白玉杯把玩,似是随口道:“你可真是厲害,連大秦國教吸引教徒的秘密手段都了解。”

烏有蘭笑了笑,這次卻沒有隐瞞道:“不過是些小伎倆,看得多了自然也會知道。”

看得多了?烏有蘭之前生活的環境難道和道教有莫大的關系?

看出她的懷疑,烏有蘭繼續道:“說是大秦國教是道教,實際上與原本的道教早已有了本質上的不同,不過是教權與政權勾結的結果。”

思君的視線自他腰間劃過,他擺弄紅玉玉佩的手指一僵。

身穿紅衣,卻又帶着紅玉玉佩,的确有些不太搭配。

“這枚玉佩是殿下送給我的。”烏有蘭看着她道:“我明知道殿下已經不記得了,可還在奢求着最起碼不要忘記于我而言最重要之物。”

“抱歉……”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烏有蘭不在意地搖搖頭,鄭重道:“當時殿下是不明白其中典故,才随手給我的。我希望在殿下在真正知道送這個玉佩意味着什麽的時候,告訴我……”

思君看着他傷感的表情,不忍心地點點頭。

許是,二人說話說了太久,蕭涉水面露不滿地踱步走到近前。

“我不去找你,你難道就從來不會找找我嗎?”他抱怨着。

思君一副“我夠給你面子”的表情看着他,卻越發地惹怒了蕭涉水,他擡手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怒道:“你呀!是沒有長眼還是沒有長心,拜托,做樣子也不能做的盡職一些嗎?”

“嘿!”思君不滿他的動作,向後躲了躲,“你今天別來煩我,聖上宴會後還要召見我呢,都是你惹出來的破事兒。”

蕭涉水簡直要被氣笑了:“清河公主,您能不能講點理啊!”

“呵呵,本宮就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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